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七星传》负心束 文案 金诚:天枢掌门,总领七星,有史以来最窝囊也是最年轻的少年掌门。只有金书知道,其实他家少爷的理想是当个江湖浪荡子。 石碎玉:摇光弟子,七星中最不能预测行为的“奇”女子。生性洒脱,睿智机敏,比较苦恼的大约只有,她解除婚约这件事要如何对金诚开口呢? 言良:身在魔教时,身不正心正,身在正派时,身正却心不在焉。若有选择的机会,他只想选一人。 隋缘:资质超高却毁在痴情的摇光弟子,原以为的三角恋成了相杀的戏码,世界于她一直充满反转。 七星:1、天枢:武,2、天璇:情报,3、天玑:医,4、天权:阵,5、玉衡:器,6、开阳:毒,7、摇光:未知。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隋缘、金诚、石碎玉、言良 ┃ 配角:金书、小宗、明觉、孟无伤、箫雪声、叶落衣等 ┃ 其它:七星VS冥域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古色古香-武侠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99774字 第1章 第一章 农历七月初一,阳光明媚,碧空如洗,特别是三面环山,地处十分偏僻的荆棘村一带,更加天朗气清,令人心旷神怡,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一片骄阳,热情如火。 荆棘村是位于神州大陆东南偏南的一个小山村,背靠南山,这南山深处简直是珍稀植被和奇珍异兽的天堂,原始和荒凉也预示着里面的危险。 荆棘村村民乐天知命,并不勤奋,也不冒险进山,使得此村与富庶无缘。久而久之,这里人烟罕至,除了最南端山头上七大门派之一的摇光派弟子经常下山,也就是些来往这里寻找珍稀药材和野生动物的外来人。荆棘村倒是有些遗世独立的意味,可惜村子里却没什么高人。 四年前,一位不知姓名的十六岁少年定居荆棘村,成了这村子凤毛麟角的大夫。刚开始的一年,这少年封闭独居,从未和村里的人说过一句话。村民淳朴热情,多番努力下都铩羽而归,只当这少年极难相处,也便作罢。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他救了一名摇光派弟子,大家方知他会医术,又慢慢和他热络起来,但最多也只知道他姓言。 患者对这言姓少年最多的评价就是,水平还可以,就是脾气太古怪太难相处,所以呀,最好别生病。本来村子里稀有的大夫是吸引女孩子的,可对这少年,唯有一声长叹。优点除了医术,就是性格坚忍不拔,但长相属于那种放在人群里都注意不到的,而且脾气太坏,麻木冷漠,将那为数不多,可圈可点的优点都掩盖了去。总而言之,村民们要不是因为少年的医术,是不会跟他多接触的。 一身黑衣的言良经过一天絮絮叨叨的诊疗已露出不耐神色,摆手对面前六十多岁的张伯道:“都说了,你没病,赶紧走!” “可是言大夫,我——”张伯始终担忧自己性命,也顾不上言大夫的古怪脾气。 “说你没病就没病,你唯一的病就是疑神疑鬼。要是你不信我,以后不必来了!天色不早,不送!” 今日的言良似乎格外暴躁。 张伯舍出一张老脸得到的也只是训斥,脸色通红,又恼又羞,讪讪走了。 她果然很准时,每月都是初一、十五,初一来,十五回。 言良舒展眉头,将草药归整,简单收拾一下他简洁的住处,倒了两杯茶后,开了口:“跟你说了多少次,来了就进来,不要每次都等在外面,你不会影响我看诊。” 言良虽面上严厉,但语气中带了些许柔和。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绿色紧身装,头梳巾帼发髻,发簪质朴,表情恬淡的文静女子带着浅浅的微笑进了屋子,坐在言良对面。 此女一双杏眼显得清澈可人,特别是身上带有如幽如兰的静谧,更为容色增添几分美感,确应属于中上美人。 “又要去做师门任务?” 言良并不看女子,拿起茶杯灌了一口。 女子笑了笑,算是承认。 “你们摇光派也太奇怪了吧,都三年了,为什么每月都要派你出去历练,难不成摇光派就你一个弟子?” 女子敛了笑意,低下头。 言良看她并不回应,有些恼火:“你这师门任务越做越熟练,看你现在不带兵刃也不会受伤,哪像三年前奄奄一息,楚楚可怜的你。但你三年前那次被猛兽所伤,本就在一个月内不可能痊愈,劝你好好休息也不听,倔强的很,非要个个月去做师门任务。伤势反复对身体有损,你就不能等伤势完全好了再做吗?我真的很奇怪,你一定要这么急切吗,是你师门要求还是你想当掌门,三年前你才十五岁啊,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个时候去挑战这么危险的任务,还一做三年?” 女子抿唇不语,只是讨好地看着言良。 这神情娇憨清澈,让言良为之一动,嘴上却咄咄逼人:“隋缘,在我面前不许装聋作哑!” 叫隋缘的女子浅浅一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落寞:“言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任务了。” 隋缘的声线较低,情绪也不高,说出来的话就有了惆怅之感。 言良假意恼火的怒气戛然而止,猛然抬头盯着隋缘,愣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那你,你以后还会下山吗?” 隋缘别开眼睛:“如果没有下山必要,我会一辈子守着师父的摇光。” 言良重重叹了口气,酝酿许久,缓缓说道:“危险的任务终于完成,也挺好的。只是,只是有些舍不得你。”言良说完,自觉失言,强调道,“毕竟我就你一个朋友。” 最后一句话,不知怎的,让隋缘想起无意中听到的,村里热情八卦的陈媒婆曾经和言良玩笑说,言良好像只对她和颜悦色,问言良是否中意她,哪知言良当场就将陈媒婆赶了出去,并表示自己终身不娶。 那日,隋缘头一次在言良屋外敛住内息,隐身屋后,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久,直到心底难过苦涩情绪完全散开,才带着隐隐刺痛的心平静出现在言良面前。 那日,言良等的焦急,隋缘是个刻板之人,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行动,他还以为她出了意外,坐立不安。可算等到隋缘,他也没给她好脸色,质问她去了哪里,一问才知,她在摇光有事耽搁了些时间。 想到这,隋缘的笑容很是酸涩:“我也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我会定期来看你的。如果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言良颇为伤感,神情复杂:“不要再在那么危险的任务中冒险拿珍贵的药材了,平白多受了那么多伤,我的病特殊,这些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隋缘异常认真地看着言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隋缘听言良说过他身患怪病,每隔一段时间发作一次,发作起来痛苦难当,这两年发作次数越发频繁,似乎在往不可控的地步上发展。隋缘不懂药理,只是每次完成师门任务时都找了很多珍惜药材送给言良。 言良知道隋缘在他病症问题上很是固执,迅速转移了话题:“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没送过你什么礼物,你等我一下。” 言良进到里屋,不一会儿就传出了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他边敲边说:“还记得刚遇到你那年,你满身是伤,鲜血从南山一直流到荆棘村,气息近似于无,是我将你捡了回来。当初还以为你是个哑巴,不是点头就摇头,那时我一看到你就头疼。” 隋缘眼眸弯弯,静静听着,也不搭话。 “直到你病好了,对我说了声谢谢,我才知道你原来会说话。你说你自小不善言谈,吝惜言辞,不过确实如此,一句谢谢你也要脸红吗?你不知道,当时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我的医术高明到如此地步,顺手治好了你的哑疾呢!随即我就后悔了,我把你当成哑巴才告诉了你我的病情。” 隋缘轻轻笑了笑,似在回忆当年二人相遇的情形。 言良出了里屋,将一块带有“缘”字的玉佩送给隋缘:“就当是临别礼物。” 隋缘接过玉佩,小心翼翼放在怀里。可言良眼里那样悲戚决绝的神色,让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言大哥,你没事吧?” 言良摇摇头,眼眸中晕开了苦涩:“摇光门规森严,恐再见时已过经年,心中不免遗憾。隋缘,今日陪我聊聊吧。” 隋缘心中疑惑,言良从不会挽留自己,语气也从无恳求之意,她的不安也随之加深。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下言而有信,践诺而来,2017年写一篇武侠文,自5月1日开始日更。不是按剧情分的章节,就是纯粹按字数分的。下一章:言良病情加重,危在旦夕。 第2章 第二章 “隋缘,我这一生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你,另一个已经死了。这么看我一直活得很孤僻,被荆棘村村民所讨厌吧。” 隋缘坚定打断:“言大哥救死扶伤,是个很好的人!” 言良叹气:“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常常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少女不愿开口讲话?” 隋缘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但见孤僻桀骜的言良今日所言竟有悲切之意,便娓娓道来。 “江湖众所周知,过往五十年,正派七星和魔教冥域一直在斗争,特别是最后的二十年间,厮杀最为惨烈。据我师父说摇光派里有很多战火中的遗孤,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二三岁时被师父救了,师父说我天分很高,收我为摇光关门入室弟子。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可惜她早年被魔教中人重创,一直缠绵病榻,在我十五岁那年便去世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守着师父的摇光,将摇光武学发扬光大!如果有机会,我定要将那些伤害师父的魔教徒斩于摇光剑法之下!” 言良听到此处,目光闪烁,眼中落寞之意尽显。 “至于我不愿开口说话,是我性格孤僻,不善交往。” 言良语气冷硬却很笃定:“你是不愿意说你师姐们的坏话吧,什么性格孤僻,无稽之谈!定是你师姐们嫉妒你师父对关门弟子的宠爱,千方百计针对你孤立你,导致你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吧!” 七星七大门派只有摇光仅收女弟子。 隋缘不置可否,说话的气势降了些,呐呐道:“也不是一个都没有,石师姐对我很好的。” 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渐渐天色暗了下来。 “总算是对你多了些了解,这样就够了,真的,这样就很好了。”言良眼中已然有了水光。 隋缘看着言良悲恸的笑容,心脏骤然一紧,焦急问道:“言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言良目光恳切地看着隋缘:“如果我说了,你能否不论我的过去,只看我的未来?” 隋缘迅速点了点头。 言良平静说道:“我来自魔教冥域,可以说是从小就生活在那里,医术也是在那里学的。” 隋缘猛地睁大眼睛,仓皇起身,退后了两步。 怎么会是冥域,竟然是冥域!这是七星恨之入骨、除之后快的魔教!自己和他的立场竟然是对立的,而且是死敌! 言良看隋缘如此如临大敌的神情,眼中痛苦却面带笑容,只是眼神很是暗淡。 原来,正邪不两立最是让人无奈。 隋缘见状忙道:“那你为何要来荆棘村,莫非冥域已把手伸到了摇光?” 七星七大门派按照北斗七星坐落于神州大地,摇光属第七星,地理位置最为偏僻,摇光附近的南山,易守难攻。且门派中极少涌现武功登峰造极的弟子,是故,摇光是最没有安插奸细必要的门派。 言良苦笑更深。是啊,任何人都会这么想,因为荆棘村对于冥域没有任何价值,除了摇光。 “隋缘,曾经我们是朋友,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了。”言良闭上眼睛。 隋缘难以置信:“难不成你真的是来试探摇光派的魔教奸细?不,我不信!” 隋缘想要上前一步,抓住言良问清楚。只见言良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药丸放入口中。隋缘一愣,不明所以。不一会儿,隋缘震惊了!从言良的身上散发出了极重的戾气! 冥域武功反其道而行,急功近利,辅助药物和毒物,虽短时间有大成但身上皆有极重戾气,而且戾气极易反噬自身。冥域只有少数堂主级人物因内功大成戾气消失,其他人都是辅以药物维持身体。七星均通过此邪教戾气甄别冥域普通弟子。 隋缘万万想不到自己千辛万苦采集的药材是言良为了压制自身戾气所用,大有受骗之感,万难接受,转身跑出药庐,头也不回。 言良提高声音,对着隋缘的背影一字一句道:“我叫言良,言语的言,善良的良。” 隋缘已然走远,言良站了良久,看着隋缘不曾碰过,已经凉透了茶,一饮而尽,低叹道:“果然很苦。隋缘,此生,我们就此告辞,珍重!” 不知跑了多久,隋缘心绪大乱,哭也哭不出,只觉胸闷无比。她想要集中精神去做最后一次任务,但一直心神不宁,眼前总是浮现言良哀戚决绝的面容。 隋缘走走停停,最终再也迈不出一步,定定站在那里回忆自己和言良的点点滴滴,时间缓缓流淌。 隋缘知道,言良总是忧郁的,身患重病特别悲观,求生欲望并不强,他将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患者身上。 隋缘知道,言良外冷内热,他会尽全力去救治患者,不求感激。正如那年她重伤濒死,自己都放弃了希望,可言良为了救她倾尽所有,甚至累得旧疾复发。她在养伤过程中,听着言良的倾诉,懂得他的孤寂和隐忧。 隋缘拿出言良送给自己的玉佩,自语道:“言良,我想要相信你,你是个好人,你一定是有苦衷的。”说道这里,隋缘自嘲地笑了,“就算不是好人,你也救过我的性命,也没有针对过摇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回去问问你,为何你眼中会闪现痛苦,为何你的脸色会惨白如斯?” 隋缘收起玉佩,猛然转身,使出摇光轻功“鱼渊”,身法飘逸,身轻如燕,急速飞驰,回到言良小屋。 此时天色已黑,言良屋内并无光亮,隋缘却在屋外听到言良痛苦的呻|吟声。 隋缘推门而入,看到面色潮红、双目赤红、戾气甚重的言良躺在床上异常痛苦,青筋爆出,衣衫浸湿。 隋缘大惊失色,紧张上前:“言大哥,你怎么了!” 言良似是陷入半昏迷状态,听到声音,勉强睁开眼睛。他大为诧异,呐呐自语:“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隋缘脸色蓦然一白,大为焦心,六神无主,只能一次次呼唤言良的名字。 言良感到有热泪掉到自己脸上,拼上意志使自己清醒一些,终于意识到眼前的隋缘不是幻觉。 “你,你怎么回来了?” 隋缘止住眼泪,宽心许多:“想把我骗走,自己死在这吗?言良,你对我何其残忍!” 言良虚弱地笑了笑:“很多年了,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没想到,你还肯回来。隋缘,死之前交了你这么个朋友,也不枉今生。” 隋缘恨恨道:“言良,如果你当我是朋友,最好对我坦白,我们一起想办法,治好你的怪病。” 言良挣扎坐起身子,也许是见到了隋缘,精神好了许多,缓缓道来:“隋缘,我今年二十岁了,比预想的多了两年。当初我逃到荆棘村时浑浑噩噩,生和死没有区别,只想安安静静死在这里,并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为什么会救你呢?现在想来应该是觉得同病相怜吧,就是觉得你身上有种孤绝的意味。” 隋缘心中酸涩,扭过头去。 言良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我的病是一种叫‘潜龙’的药物所致。我只依稀记得之前也是有父母的,住的地方是言家村。再有记忆时,就是被带到一个神秘的地方,被告知只有将‘潜龙’融于自身,才能安然无恙。开始我还抱有希望,就算再低贱、再痛苦,也努力撑过一次又一次药物反噬,期盼能够活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对男女主角出场,以隋缘的故事贯穿始终,不过我私心比较喜欢石碎玉和金诚这一对,只好给他们加戏,成为双主角文。下一章:言良的冥域往事,各方势力齐聚湖州。 第3章 第三章 “可当我看到同龄少年在我面前一个个死去时,我才明白,原来我们都只是试验品!当时我自暴自弃,是同村的言勇哥陪我度过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并偷偷去打听了‘潜龙’的事。原来这种药极为霸道,需要宿主身体适合并能挺过它带来的副作用,有的一开始因为剂量不对就惨死了,我和言勇哥及别人服用的‘潜龙’都是不一样剂量、配方配置出来的,我能活到现在实属侥幸,这药的药性在我十八岁时就发挥到了极致。我自幼跟了冥域前少长老一心一意学医,想着有一天能研制出解药,殊不知十年已过,少长老也去世了,当年的试药少年只余下我、言勇和一个不知姓名的男孩。但幸运的是,再无其他人被试药。自那以后我们三人的地位好像一下子高了很多,不再被限制自由,其他人对我们也很恭敬,但我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由于‘潜龙’霸道,就算融合成功,也要时时遭受它的反噬,如果找不到方法压制,寿命短则十八,长则二十五。那个不知名的男孩不知听说了什么,认定杀了我们并将‘潜龙’重新融入到他的身体就可以获得新生,成为冥域霸主。三人中,属我不会武功,他千方百计想杀了我。四年前,言勇哥为了救我死在他手上,被他残忍吸干内力,而我趁乱逃了出来。” 隋缘看着言良紧握的拳头和眼中的水光,心中大为心疼,同时也惊诧于冥域拿活体试验,残忍且极端。 隋缘更在意言良命在旦夕,急切问道:“难道十多年,你一点破解之法都没有找到吗?” 言良摇摇头:“没有,也没有长久的控制之法。不过,若能用魔教内功先期融合成功,武学便进入天人之境,只是,人性便也随之湮灭。我和言勇哥曾约定,就算死也绝不能沦为丧心病狂的魔物。何况我只学过医术,没有魔教内功根基,现在想练也晚了。” 隋缘大感绝望,颤声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言大哥,你如果,我是说如果,能回到冥域,他们能不能治好你?” 言良见隋缘好似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心中大恸,生出一丝牵挂,大为怅然:“我不知道,但我不愿回到那个地方,也不想成为丧失心智的魔物。” 隋缘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变幻莫测,最后坚毅地看着言良:“我一定会救你!” “你这又是何苦!这次发作就是最好的证明,隋缘,已经,太晚了!” 言良压制体内药力本不该今日发作,因今日情绪起伏剧烈,意志消沉,才让“潜龙”反噬。 直到言良再次陷入昏迷,隋缘静静地看着他,再一次坚定说道:“我一定会救你!” 此时隋缘一凛,屋外逼人的杀气! 听脚步声应是十人左右,分别于屋顶、房前、屋后。 隋缘习惯性去摸佩剑,却忘记了近几次任务已不带佩剑。她赶紧屏息凝神,将自己掩于黑暗中。 隋缘内功深厚,先进来的四个黑衣蒙面人,虽有药物压制,她还是能感觉到他们身上带着的魔教专有戾气。 他们轻轻来到言良床前,看到言良在病中呻|吟,并无反抗能力,四人显然极有默契,想要将言良活捉。 在摇光只有石碎玉会陪隋缘练剑,但石碎玉不勤于练武,总是输给她,而摇光的任务面对的多是猛兽、沼泽或是天险,虽然师父说自己天分很高,剑法极好,但她从没实际应对过敌人,心里还是没底。 不过隋缘轻吁口气:活捉就好。 隋缘出其不意,将内功提至十层,使用“鱼渊”步法上前夺了一个黑衣人的佩剑,身法如风如电,夺剑后便像平时练剑般,一招一式,一板一眼,从摇光三十六剑的第一剑开始按照顺序出招,接连用了“泉鸣”、“凌波”、“鸿渐”等招式。 这些剑法都是摇光三十六剑的前几招,是防御剑法,主要护住周身大穴和上下三路,可在隋缘手中使出,就成了绝杀剑法,至快至美,华丽大气,一气呵成。 瞬间,四个黑衣人都倒下了。 隋缘一惊,弯腰试探地摸了摸黑衣人的鼻息,结果,都死了! 哐当,隋缘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双手颤抖不止,自己竟然不经意杀了四个人! 虽说自己豪言壮语说的好,要将魔教徒斩杀于摇光剑法下,但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杀了人,隋缘觉得自己有点可怕。 外面守门人听到异响,纷纷冲了进来,看到眼前景象,不必多言,拔剑欲致隋缘于死地。六人结阵,攻防有序,车轮大战隋缘。 隋缘赶忙捡起了地上的剑,但此时她心神已乱,只知手忙脚乱地抵御,完全忘记所学剑法,渐渐不敌。不多时,她被刺中三剑,其中两剑只是皮外伤,只是第三剑深深划伤她的左膝盖。 隋缘见他们要将言良抓走,猛然惊醒,直接用了摇光剑法绝招,第三十六剑——“玄华”。 六个黑衣人只见一道黑影在他们身边翻飞,大片光华闪过,数不清的剑花,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都已中剑身死! 隋缘顾不得害怕,拿着手中血剑,将言良背在身后,一股脑向摇光派冲去。 *** *** *** *** *** *** *** *** *** 又一个夜晚,一个年近三十,不怒自威的紫袍男子带着五个黑衣蒙面人来到言良屋内。大家看到屋内尸体也不感奇怪,因为他们没有及时复命,就已经是死人了。 这男子容貌刚硬果决,却也是少有的美男子,加之气度非凡,气场强盛,兼有儒雅和狠戾气质,一看便是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 那男子看到黑衣人的致命伤时,心神微动:“好久没有看到这剑法了,‘玄华’!摇光自连华死后便等同于废了,夺剑,杀人,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内功深厚、剑法奇高,摇光何时还秘密出了这么个人才?”而后,转身命令道,“密切监视这个村子的一举一动,继续寻找言良和这个摇光弟子,如果不能活捉,杀无赦!走之前将这里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五人甚是恭敬:“是,少长老!” *** *** *** *** *** *** *** *** *** 几日前,近千里外湖州最大的三层食为天酒楼内,南北过客匆匆,汇集于此。 湖州繁华,食为天远近盛名,往来之人络绎不绝,主要特色是酒楼,也兼营驿站和客栈。 食为天第三层内,有六七桌客人,大多是江湖打扮,大家豪爽地喝酒交谈。 大家都是结伴而行,只有角落有张桌子,上面趴着一个一身单薄灰衣,体态瘦弱的青年男子,脸都埋了进去,看不到模样。在这么噪杂的环境中还能睡着,只可能是喝多了。 有一桌一长一少两名男子,一直在观察周围,小声谈论着什么。 年龄稍长的男子身着褐色外衫,身带佩刀,满脸胡子,说到激动处还有指点江山的意味,一看就是不拘小节的豪爽江湖汉子。年纪不满二十的年轻男子,一身水蓝色外衫趁的他更加朝气蓬勃、英气逼人,且自带风骨,也不知是哪家的后起之秀。 还有一张桌子坐着两个人,二人均是一身白衣,一个着书童打扮,长着一张娃娃脸,却满脸傲气,看着就有违和感。另一个面若冠玉,俊美无比,世间罕有,宛如精雕玉琢的雕像,确实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石头背影出场,金诚和其他配角正脸出场。下一章:金诚和石碎玉正式登场。 第4章 第四章 那白衣男子就是随意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犹如清泉流水沁人心脾,任谁都忍不住瞧上两眼,而他却有意无意地看着那个睡着的灰衣人,静静地喝茶。 等大家酒足饭饱纷纷离开,只剩下灰衣人、两个白衣人、一长一少三桌人。 “最近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看江湖又要出大事了!”满脸胡子的刀客对年轻同伴说道。 “丁大哥所指何事?”那英气逼人的年轻人好奇道。 “孟老弟,我琢磨着冥域又一次要和七星大战了!”丁辅压低了声音,“只不过这次比较奇怪的是,他们高手多集中在湖州,莫非针对的是摇光?” 原来这一长一少均是七星弟子,丁姓男子全名丁辅,年三十一,天璇弟子,孟姓弟子全名孟无伤,年十八,天玑弟子。 孟无伤奇道:“为何要针对摇光?二十年前一场正邪大战,让七星元气大伤,人才凋零,特别是摇光前掌门,连师姑三年前去世后,摇光便衰落了。”孟无伤语气甚为惋惜,“听说摇光门下弟子年满十八岁才有资格接受极严的门派考验,通过考验才能成为摇光正式弟子,授予缎带。不知摇光的年轻姑娘们几时才能通过考验呢。” 光风霁月般的白衣男子微微皱眉地看向丁辅和孟无伤,听他们的说法似乎也是七星弟子,不知是何派门下,如此不知轻重,在人流往来密集的酒楼说起这门派大事。 此时,那角落的灰衣人打着哈欠也起身了,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向窗外阳光,似是很懊恼,“噗咚”一声又倒在了桌子上,声音极响,这次倒是露出了侧脸。 这声音引起了丁辅和孟无伤的注意,因他们与灰衣人相邻较近。二人心中暗暗忐忑,是否谈话被人听去,但见睡相不佳的灰衣青年,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左右,身材瘦小,容貌算是清秀,全身没什么神采。很普通的一个人,不似什么江湖高手,丁辅和孟无伤放下心来,继续聊天。 白衣男子身边的书童好像看出自家公子盯着丁辅和孟无伤面带不悦,不屑而气愤地看着二人。 丁辅没注意到别人的注视,继续道:“孟贤弟说的也是,冥域针对摇光没什么意义。摇光因属第七星,地势势必偏僻了些,而且单就南山,便是摇光天险,易守难攻,这冥域派了大量高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白衣男子听到此处,终是忍不下去,起身来到丁辅和孟无伤的桌旁,一抱拳:“兄台在此高谈阔论,不怕被有心人知晓加以利用吗?” 二人先是一惊,两个白衣男子所座,是另一处角落,与灰衣人正好是对角。他们二人几乎与灰衣人比邻而坐,与两个白衣男子距离很远。这男子内功到底强到什么地步,这样的距离也能听到他们的耳语声? 二人都暗自打量白衣男子,猜测其身份,按说如此长相如此内力,江湖应当有其名号。但孟无伤第一次出门派历练,对七大门派弟子无一了解,一头雾水,只琢磨着此人定然大有身份。而丁辅所在的天璇派正好是以收集消息见长,只是他常年外派,负责收集冥域消息,刚刚才被召回,对七星了解还在初步阶段,他在心里想了几个人,都暗觉对应不上。 在震惊和猜测后,孟无伤暗叫侥幸,听白衣男子所言,并无恶意。他是个实诚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先心虚脸红起来,面带愧意的看着白衣男子。 孟无伤刚想抱拳致歉,丁辅不满的声音先响起了:“这层就我们五个人,还有一个睡着了,除了你恐怕也没人会偷听吧?哼,行了宵小之事还理直气壮,真也是少见。我说的这些,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要不然各派掌门也不必派自家弟子齐聚湖州。你听到便听到,又如何了!” 丁辅其实心中有点数,大约知晓那个睡觉的灰衣人是酒楼的人,白衣人也是七星弟子,只是不知何门何派,论资排辈,也轮不到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来教训自己。 白衣男子压低声音,冷声道:“不如何!再说下去恐怕就是如何布防御敌了吧,我只知道若是有心人听了,必会严查天璇派去的卧底,必要改变战略,我们势必不会知道他们齐聚湖州的真正目的所在!我只知道天璇弟子用命换来的消息在你嘴里变得一文不值!” 白衣人因薄怒,敛起的锋芒便显露出来,直叫人仰视。 丁辅被他的气势所摄,但当着孟无伤的面被一个后生如此训斥不禁恼羞成怒:“哪里来的狂妄后生!” 孟无伤听到白衣男子一番话,深觉刚刚行为却有不妥,不愿七星弟子之间结怨,遂站起来抱拳致歉,而后施了一礼:“这位兄台所言甚是,是在下少年无知,缠着丁大哥打探七星机密,还请兄台见谅。此后,在下定当谨记兄台教诲,不会再犯。” 白衣人看孟无伤真诚悔过,大感其胸怀坦荡,不遮不掩,如此气度,加以磨练必成大器。 白衣人抱拳道:“刚刚在下也有失礼之处,请二位见谅。” 丁辅虽得了个台阶,但仍是愤愤不平,哼道:“多谢兄台赐教,请问兄台是哪位门下高足?” 白衣人不理会丁辅,回到自己的位置,和刚刚一样,坐在角落边喝茶边盯视着远处的灰衣人。 倒是白衣人身边的书童见丁辅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他家公子如此无礼,轻蔑地答了话:“凭你们也配问我家少爷姓名!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家少爷就是新一任冥域少长老叶落衣!” 此话一出,白衣人不悦地看着书童。 看似睡觉的灰衣人扑哧一笑,声音极浅,微不可闻。 倒是丁辅和孟无伤惊得冷汗直流,丁辅确实得到消息,叶落衣也来了湖州,他下意识摸了摸腰侧佩刀。 七星冥域大战,正邪互有损伤,冥域原少长老叶蓁几年后伤重不治,其子叶落衣继承冥域少长老之位。叶落衣显露出的武功、智慧以及狠毒都让人难以忘怀,而今的叶落衣却还未到而立之年。 江湖均道:七星金诚,冥域叶落衣,势均力敌,分庭抗礼。 正在僵持的尴尬气氛中,食为天掌柜的声音徒然响起:“臭石头,死哪去了?是不是又去装大爷偷懒了?趁我找到你之前,赶紧滚下来干活!” 体态稍显雍容的笑面虎王掌柜来到三层,也没注意到剑拔弩张的气氛,直奔灰衣人,想将他揪起。 被称为臭石头的灰衣人一个鲤鱼打挺避过掌柜魔爪,跳到一旁。 石头又看了看窗外阳光,忽然很是欢喜,一改懒散,眼睛变得炯炯有神,看着王掌柜,开怀一笑:“今天我还就是能当这大爷了!” 这一笑,顾盼生辉,灿若星辰,当真有几分风华,动人心弦,极为耀眼。 王掌柜被这笑容唬住,呆愣片刻,臭石头以前都是懒懒散散,双目无神,而今的神采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使得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当真是传神动人。 “臭小子发什么疯,快去干活!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装成客人偷懒,我就将你一年的薪水全扣了!” 石头指着窗外骄阳,露出整齐白牙,璀然一笑,带着洋洋得意道:“王掌柜你看这阳光,正是巳时啊,我俩合约期已满,我再不是食为天小二。哈哈,终于脱身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王掌柜,看着就喜感,有戏。下一章:金诚和石碎玉的关系有点耐人寻味。 第5章 第五章 王掌柜一听,蓦然变脸,都忘了,三年了。虽然臭石头时常偷懒,但超级爱钱又吝啬的他也总克扣薪资,算是扯平了。好吧,他还是占了很多便宜的。不舍啊,不舍。 王掌柜唉声叹气地转身下楼。 经王掌柜和石头这么一搅合,丁辅、孟无伤和白衣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石头看着两边氛围,仔细打量丁辅、孟无伤,略经思考,问道:“你二人应该是天璇丁辅和天玑孟无伤吧?” 丁辅和孟无伤大惊,原来这人一直都在装睡,不知偷听到多少。 丁辅现在是真心觉得不应逞这一时口舌之快。 孟无伤却想着二人并未透漏名字,他是如何知道二人门派和名字的?他暗自懊恼,这江湖,果然不缺乏能人异士,自己还是天真了些,忘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石头玩味着二人表情,笑着拖着长音道:“不用紧张,你们别看我这样不成器,但也算是七星弟子。至于你们面前这个白衣人嘛,什么叶落衣呀,叶落衣看着有这么嫩吗?” 丁辅和孟无伤的心同时一松,也对,叶落衣今年二十八岁,眼前这白衣男子最多也就二十五。刚刚乍闻叶落衣之名,着实慌了,没来得及细想。 石头看二人模样,明眸中满是戏谑的笑:“不过,他是天枢金诚。” 此言一出,金诚并不惊讶,倒是金诚身边的书童撇嘴不满,似是搅了他戏弄丁辅和孟无伤的兴致。 丁辅和孟无伤却比刚刚更加讶异和尴尬了,他们确实没想到,天枢掌门居然亲自来到湖州。 丁辅对于自己出言不逊甚是后悔,他真想抽自己这张破嘴! 若说七星这一辈有什么人才,世人均知此人定是金诚无疑。自天枢掌门萧冷去世后,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金诚以弱冠之龄接掌天枢,更领导七星与冥域抗衡。天枢是七星七大门派中的第一星,地位超然,引领七星运势。而今年,金诚才二十三岁,已然傲立七星之巅。 虽然有些人认为金诚太年轻,不足以担此大任,但金诚为七星舍生忘死,鞠躬尽瘁,确实没人在这个年龄和在天枢掌门的位置比金诚做得更好。 石头看丁辅面如酱色,不忘火上浇油,调侃道:“是不是觉得还不如遇上冥域的叶落衣了?魔教中人可没时间嚼舌头,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可惜你遇到的是自己人,反而更加丢脸。” 丁辅连连丢脸,还被石头戏弄,大怒。碍于金诚在此,他强忍怒气:“敢问七星哪派高足在湖州当起小二来了?” 此时,王掌柜又上来了,略过丁辅,将卖身契还给石头,依依不舍道:“石头,要不我们再签三年吧?你真是多快好省、物美价廉,让我不忍放弃啊!” 石头哈哈大笑:“王掌柜占了我三年便宜还不知足啊!这卖身的滋味真是不怎么样,以后再穷我也不卖身了。王掌柜,多谢这几年的照顾,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金诚见石头要走,起身面向石头,郑重欠身道:“石姑娘,三年前,对不起。” 此话一出,丁辅和孟无伤觉得刚刚那些都不算什么,果真是句句惊悚啊!金诚居然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卖身小二致歉,这内容听着怎么这么耐人寻味呢! 石头一躲,并不接这礼,而是冷着脸道:“金掌门请自重,你这番话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二人有情,你负了我呢!” 金诚身边书童听了此话,立即就要炸了,被金诚一个凌厉的眼神所摄,不敢造次。 石头见金诚毫不避讳在众人面前道谢,不由想起前两年,他每年都在这个时间到湖州,而自己避而不见,现今足见金诚诚恳,不由放缓语气:“三年前,我知金掌门小童并非故意,你们确有要事。七星七大门派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岂能因为这点小事与金掌门生了嫌隙。以后此事,莫要再提。” 随后转身下楼,潇洒至极。 听石头说得如此大义凛然,金诚的眼睛有点暗,他哪里是单纯为了三年前的事而来,可惜眼前之人对自己避之不及,连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此时丁辅听到酒楼外有马匹的嘶鸣声,向窗外一看,差点背过气去!那个连连戏弄自己的石头居然偷了自己的马,背着背囊准备逃跑,真是气死他了! 丁辅跑到窗边,冲石头喊到:“亏你还是名门弟子,居然偷我的马!小贼,有种留下姓名!” 骑着马的石头望向三楼,喊道:“王掌柜,便宜你了,这马就当是这个月的薪资啦!” 王掌柜心中暗喜,他道这石头怎么不向他要薪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不错不错。 王掌柜清咳道:“她已经不是我的小二了,这笔账自然不能算在我头上。” 石头接着冲三楼喊道:“孟无伤,你记住了,我是摇光石碎玉。此番回去若有闲暇,我定会勤练武功,改日自当领教贵派高招,看看我摇光是否没落!驾!” 孟无伤没想到石碎玉居然对自己留下这么句话,顿时大为羞愧,想来他说摇光衰落让石碎玉听到了。 孟无伤此番出行,得到的教训颇多,他暗自反思,以后再不敢托大,以谨言慎行来要求自己。 金诚看着石碎玉绝尘而去的背影,眼中闪过落寞,他将马匹的银两放到丁辅面前,而后带着书童也离开了食为天酒楼。 丁辅大感今日倒霉,望着孟无伤:“想什么那么出神?” “我在想,冥域来到摇光的真相。是什么原因,连天枢掌门金诚都亲自到场?” 丁辅愕然,同样困惑不已。 金诚的书童金书一路撅着嘴,二人回到所居的湖州客栈。 等回到客栈,看到金诚无视自己,金书不满道:“少爷,你又何必降了身份与他们多言?那丁辅是朽木,少爷只需将此事告知天璇掌门,他准没好日子过!少爷以前不是这样啰嗦的人,怎么现在这么沉不住气?少爷,你变了!” 金诚听完,冷冷地看着金书:“是我变了吗?” 金书未能听出金诚已然动怒,只当还是二人两小无猜时,开始说教:“少爷,我们一起长大,我还不了解你吗?以前你是多骄傲的一个人,自从当了掌门,越发优柔寡断了。” 金诚转而平淡道:“我家被灭门时,只有我二人逃了出来,那时我们尚在稚龄,此后我更待你如亲人。在我尚沉浸在灭门悲剧时,是你始终陪着我,所以你任性我从来没有苛责。我当上天枢掌门,自然要对七星以命相护,又怎能和以前一样玩世不恭、桀骜不驯、自命清高!小书,冥域人才辈出,与七星必有一战,天枢掌门,身陷正邪之争,到时我尚且要听天由命,必照顾不到你,你还是走吧。” 金书蓦然一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难以置信,颤声道:“少爷,你这是要赶我走?” “小书,是你变了!丁辅确有不对,但并非故意,只是性格使然,你让我在卫掌门面前告状,你明知以我的身份,一举一动,皆可影响他人一生。曾经那个天真淳朴的小童现在变得目中无人、不可一世,渐渐丢掉那颗善良的心。你扪心自问,你真心对待过七星弟子吗?我在等你知错,哪怕在今天,你看到石姑娘,至少能真心实意地说句抱歉!”金诚说道最后,涩然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 金诚:糟,媳妇要丢。下一章:不可一世的金书又要变回萌小书了,石碎玉回到摇光。 第6章 第六章 金诚的话一句重似一句,金书如梦中惊醒,才知真正害怕。他扑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少爷我错了,不要赶我走!我知道错了!” “我忙于门派事务,对你疏于照顾。现在你未必知错,希望你好好想想,将来何去何从!”说完便走出客栈。 金书见金诚是真的怒了,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忽然怀念起以前跟着金诚胡闹,玩乐的日子。想到此处,更是伤心,越发嚎啕起来。 金诚回到客栈已近亥时,看到金书还跪在地上,眼睛也肿了,嗓子也哑了,终是于心不忍。 金诚叹了口气:“你起来吧。这么久你想到了什么?” 金书不敢起身,满眼泪光看着金诚忏悔道:“我想到了以前和少爷在一起单纯开心的日子。自少爷当上天枢掌门,身份超然,我也感到自豪,看好多人都巴结你、恭维你,我在心里便瞧不起他们,逐渐我眼里只看得到少爷,没有其他人了。少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愿意悔过,回去便给大家磕头认错!石姑娘父亲的事也是,我不该因为少爷有急事,撞翻了石姑娘父亲的棺木还理直气壮。其实这事我也心中有愧,只因当初少爷为我低头认错,又每年都在石姑娘父亲忌日,来到湖州找她致歉,我气不过,所以才这样。哪日再见石姑娘,我一定真心道歉,祈求原谅。” 金书是金诚最亲近的人,他见金书真心悔改,心中大感安慰,点头沉声道:“人间最难得的便是浪子回头。小书,希望你以后处事都能记住今日之事。” 金书站起身来,又是一拜:“谢谢少爷给我机会,而不是直接将我赶走,现在回想起以前的行为真是羞愧、荒唐。少爷,你还会待小书一如从前吗?” “小书,我家只有我们两个活了下来,我们就是最亲的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稍纵即逝,我很珍惜。” 金诚拿出跌打药膏,让金书敷在膝盖。 金书知道金诚已经原谅自己,终于眉开眼笑起来。 “少爷,小书有一事不明,你如此繁忙,为何还要千里迢迢来到湖州,对石姑娘这般上心?”以他对他家少爷的了解,绝对有猫腻。 金书属于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见金诚又给他好脸色,就忘记刚刚痛哭流涕的光景,立即八卦起来。 “石姑娘的父亲原也是七星弟子,他去世时,我却没有收到吊唁消息。”金诚很是遗憾。 “那时少爷接到通知,天枢前掌门萧冷病危,当时少爷还不是掌门,石姑娘他们忙于葬礼,是不是不知道此事啊?不过少爷,石姑娘父亲到底是七星什么大人物,需要少爷去凭吊?” 金诚苦笑:“确实是个大人物,算起来,我应该叫声岳父。”看着嘴巴能塞下鹅蛋的金书,平淡说道,“你不必这样看我,这婚事是我幼年定下,只有我们两家知道,你来得晚,自然不知。” “可当时我报了少爷名号啊,石姑娘并没有表明身份,她是不是不知道你二人的婚事啊?” 金诚语气颇为惆怅:“虽然订婚后,我们没再见过面,但她是知道的,这点我敢肯定。那样尴尬的相遇,她嘴上说了原谅,实际未必能释怀。” 金书回忆当时情景,心中愧疚更深,少爷为了凭吊萧冷,并接任天枢掌门而错过自己岳父的丧礼,本是无奈巧合,他又撞翻石碎玉父亲棺木,岂不是雪上加霜?怪不得自己报上少爷姓名后,石碎玉那么惊讶后,仍旧冷冷要求自己道歉善后,他怕耽误金诚要事,便没了好话,险些与石碎玉起了争执,最后还是金诚打马回来替自己低头道歉并找人留下善后才算解决。他当时就觉得,石碎玉看少爷的眼神十分不对,太过复杂晦暗,他看不懂,现在一想,心惊肉跳啊! 金书心怀侥幸:“少爷这般郎艳独绝、世间无二的人物,她在湖州三年,是否也在默默等你?” “她是在守孝。”金诚语气很骄傲,“小书,石碎玉不是一般女子。 金书偷偷瞧了瞧金诚,心想:那少爷岂不是也陪着守了三年,看来少爷很看重这门亲事。 金诚知道金书在想些什么,说道:“我家被灭门后,我立誓要让这样的惨案不再发生,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天枢掌门身陷正邪之争,如何要得了儿女情长!但如果命运将石碎玉推向了我,如果是她,我一试又何妨!” 金书看着金诚眼中金光闪闪,心中想的是:完了,当家主母给得罪了! *** *** *** *** *** *** *** *** *** 换回女装的石碎玉从食为天酒楼离开后,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奔阔别三年的摇光派。 守门巡视的幻溪大讶:“石碎玉,你怎么回来了?” “听说冥域高手齐聚湖州,对摇光有威胁,便回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幻溪听石碎玉说要帮忙时,露出几分不屑,冷淡道:“你放心,掌门师姐已经做好安排,各大门派也派人前来支援。” 石碎玉放下心来,笑道:“幻溪师姐,小师妹呢,她现在在哪?” 幻溪脸色不大自然道:“隋缘现在不在摇光,几日前,她去南山山里完成师门考验去了。” 石碎玉感叹道:“对呀,不知不觉小师妹也十八了!小师妹武功那般高强,一定能完成师门考验。既然摇光无事,师姐,我就先去找小师妹了,正好我也要去趟南山完成一桩心愿。” 石碎玉离开时却没看到她的师姐妹们看着她离去背影露出的古怪神情。 幻溪面色阴沉,吩咐道:“快去禀告掌门师姐!” *** *** *** *** *** *** *** *** *** 石碎玉一身绿色,来到南山深山里,尽量让自己在林子里能隐藏。她并未遇到隋缘,想着隋缘大概是完成考验已经回去了。 她打开一直都扔在角落,并不真正属于自己,却在三年前就已经得到的缎带包裹,想要鼓励自己,一举成功。 这一看可非同小可,这是——!!! 石碎玉死死盯着包裹中的东西,连连苦笑,急忙收了包裹在背囊里,平稳心神,随后摇了摇头,十分懊恼。稳定心神后心中有了主意,此事暂且压下,先完成师门考验再说。 石碎玉的师门考验是要偷一颗指定的珍禽异兽尚未孵化的蛋,还不能有丝毫损毁。为了完成这个师门考验,她在下山的三年中研究、试验多次,背囊里带了许多捕兽工具、绳索、烟|雾|弹、蒙汗药、金创药等,只因她的武功确实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眼前的景象却是—— 石碎玉怪叫:“不会吧!怎么会是飞禽?师父您老人家不是想要我们的命吧!” 那飞禽猛一回头看到石碎玉,目露凶光。 “救命啊!”石碎玉毫无节操地鼠窜。 一场追逐赛开始了。 *** *** *** *** *** *** *** *** *** 负伤的隋缘背着昏迷不醒的言良一直躲避黑衣人的追捕,隋缘对于丛林生存,不留痕迹十分有经验,至今没有暴露行藏。只是言良气息越来越弱,隋缘无计可施,就连自己的伤腿也在发炎化脓。 她一咬牙,决定带言良回摇光。虽然会掀起惊涛骇浪,但毕竟是言良唯一的生机! 摇光门前,幻溪和大伙儿惊讶地看着背着一个陌生男子回到摇光的隋缘。因失血过多,刚到门口,隋缘便昏了过去。幻溪急忙禀告掌门师姐,也就是她们的大师姐惊虹。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感觉隋缘要遭殃的说。 第7章 第七章 惊虹年二十六,是摇光派入室弟子的大师姐,连华去世前并未在入室弟子中指定掌门人选,是故惊虹自动接任掌门之位。只是她心胸狭窄、刚愎自用,在三十六名入室弟子中最瞧不上、最讨厌、最想打压的就是天赋异禀、武功高强、深得师父喜爱的隋缘。 惊虹听到关于隋缘的消息,赶了过去,看到昏迷的隋缘和言良,十分气愤! “掌门,我们摇光都是女弟子,隋缘将不明身份的陌生男子带回师门,请掌门秉公责罚!”幻溪知道惊虹心思,立即站出来说话。 惊虹刚要答话,忽然发现那男子奄奄一息,但身上还有能察觉出来若隐若现的戾气:魔教冥域! 随后,惊虹竟笑了:“一切等隋缘醒了之后再做决断。” 隋缘在自己房间醒来,身上伤口已被涂上药包扎好了。 “你醒了?” 隋缘闻声看去,身着庄重肃穆掌门服饰的惊虹很有气势,急忙一瘸一拐起身施礼:“参见掌门。” 惊虹冷哼一声:“你带回来的人身上魔教戾气甚是明显,你有何话说!” 隋缘的心猛地一沉,拱手道:“掌门容禀,他是荆棘村的大夫,三年前对我曾有救命之恩,此番遭遇魔教陷害,身中魔毒,性命危在旦夕,希望掌门施以援手。” 惊虹见平时沉默寡言的隋缘如此看重眼前之人,心中有了计较:“你怎知他不是魔教派来的奸细?” “我可用性命担保!”隋缘紧张得薄汗连连。 惊虹嗤笑:“区区你一命,抵得了摇光派百余人命吗?隋缘,我看你自大的毛病越来越厉害了!你还记得当初信誓旦旦在师父坟前是如何说的吗?” 一提到连华,隋缘神色更加沉重:“我记得,练好武功,发扬摇光武学,誓死保卫摇光。” 惊虹摆出掌门架势,冷冷道:“如不是花言巧语,就把他赶出去,此次便对你既往不咎。何况摇光又不是天玑,擅长医术,他的怪病我看过,不是我们能医治的。我没杀他已是极限,隋缘,不要逼我动手。” 隋缘面带哀色地看着惊虹,请求道:“掌门,求你开恩!七大门派均有自己的专长与绝学,求掌门将摇光秘术‘涅槃’借于我。” 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天枢以武学为尊,绝技是只有掌门可以修炼的剑术“无声”。天璇善于易容伪装刺探消息,派内有座楼,楼内藏有各方势力,有名人士的秘密。天玑善医,传说天玑派内有一处禁地,意义不明,既可杀人,也可救人。天权精于阵法,派内各处均有结阵,外敌难以入侵,弟子以剑御阵,威力无穷。玉衡醉心于锻造神兵,派内神兵利器甚多,任意一件拿到江湖都可称为宝贝。开阳擅毒,主要防备魔教弟子,近年来新研究出的几种毒|药用在以毒养命的魔教弟子身上也有奇效。 摇光,似乎知道摇光绝学的人已经作古,或是摇光太久没人练成绝学,导致外界均以为摇光没有绝学。今日听隋缘与惊虹之言,原来摇光的绝学是秘术“涅槃”。 惊虹眼中闪现出一道戾气:“师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真是对你宠爱有加啊!那你就应该知道非经掌门许可,任何人都不得修炼秘术。所以我已将‘涅槃’放入师祖灵位下封存起来,以后就当摇光无此秘术。” 隋缘一怔,知道惊虹心意已决,更何况开口恳求的是自己,便不再言语。 惊虹讽刺道:“你一直自视甚高,没将我放在眼里,连句话都吝惜和我说,没想到你头一次开口恳求竟然是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亏你还道貌岸然的说要保护摇光!” 隋缘不再不反驳,心系言良安慰,问道:“他现在在哪,我想去看看。” 隋缘越不反驳,惊虹对她的厌恶就越深。 惊虹不屑:“那人在石碎玉房里。” 说完便走了。 隋缘来到石碎玉房中,看着完全昏迷,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言良,眼圈泛红,自语道:“言良,我欠你一条命,我一定会救你!只是没想到掌门如此憎恨我,不惜给我设下陷阱。既然不想让秘术存在,何不毁掉,又何必告诉我在哪存放。师姐,现在我的存在都碍你的眼了吗?” 言良危在旦夕,拖不得。要救言良,只剩下偷秘籍一条路,但这无异于背叛师门。想到师父,想到自己曾经的誓言,隋缘心中大痛,不知不觉已将唇角咬破。 隋缘摸着言良所赠玉佩,默默地在心里说道:师父,对不起! 深夜时分,隋缘带上避毒手套,直奔摇光清冷宽敞的祠堂。祠堂里供奉着各代摇光掌门牌位,显得庄严肃静。 隋缘先是在各位师尊灵位前拜了拜,又单独在师父连华的牌位前磕了八个响头,痛声道:“师父,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背叛摇光,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摇光!” 随后轻易将秘籍盗入手中,屏息凝神地翻了翻,有连华寄语,确定是“涅槃”无疑。 隋缘转走欲走,此时祠堂灯火通明,惊虹带着幻溪等三十多名入室弟子将隋缘团团围住。隋缘没有遮掩面容,坦然面对众位师姐。 “隋缘,你好大的胆子!师父对你宠爱有加,将本门秘密告知于你,你不知感恩,却夜闯祠堂,盗取秘籍!另外你勾结魔教,该当何罪!隋缘,交出秘籍,可对你从轻发落!”惊虹怒喝。 隋缘看着大家鄙夷、防备、讽刺的眼神,心中不免悲凉,这些生活在一起的师姐们到最后都这样对自己。 隋缘一改逆来顺受,息事宁人的秉性,执剑护于胸前,眼中执念颇深:“掌门,那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他绝不是魔教奸细,我必报此恩,请掌门开恩。” 幻溪喝道:“隋缘你自恃武功高强便为所欲为,按照门规,你勾结魔教,偷取本门秘籍,应废去武功,逐出摇光!你既不知悔改,大家不必顾念同门之谊,拿下隋缘!” 隋缘见避无可避,便要硬闯,与她的师姐们混战在一起。隋缘武功强于其他同门太多,同样的招式在隋缘手中威力无穷,是以有伤在身以寡敌众也不处下风,但她始终有所保留。 渐渐地,隋缘发觉四肢无力,剑法慢了许多,心中大骇!此后不肖两盏茶的功夫,隋缘竟被擒下,在背后绑住双手,带到惊虹面前。 惊虹让幻溪传话众弟子,自己将隋缘单独带到祠堂内堂。 惊虹带着残忍的笑意,痛快至极:“隋缘,我等今天很久了,我真怕那个男人在你心中没这么重要!魔教和正派弟子间多么感人的爱情,哈哈哈哈!” 隋缘被擒便知是惊虹不知什么时候对自己下了软筋散,心中冰寒彻骨。 看着惊虹扭曲的笑容,隋缘心中大恸:“师姐,我们虽不亲厚,但好歹一起长大,难道就因为师父偏爱我,你就要如此吗?” 惊虹非常在意掌门之位,已经多年不曾听过有人唤她为师姐,表情一下阴郁起来,狠狠捏着隋缘的下颌:“师父待你何止是偏爱?师父那时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但还是亲自照顾你、教导你。师父在病危之际都在为摇光出了个练武奇才感到开心,而迟迟不公布掌门人选。在你心中一直觉得我这个掌门名不正言不顺吧,才会对我如此不屑,目中无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隋缘被逐摇光。 第8章 第八章 隋缘叹息,她深知惊虹心结在哪:“师姐,大家不喜欢我我心里明白,所以才会避而不见,少言寡语。我唯一能做好的就只有练好武功,不让师父失望,其他的我没有想过。” “你何止没让师父失望,一向严苛的师父只对你不吝夸奖,骄傲异常!你这个摇光百年不出的武学天才,十五岁就练成了摇光三十六剑,确实骇人。但那又如何,从今日之事来看,你心术不正,难当大任!幸好你不是摇光掌门,否则不出几年,摇光就要让天下人耻笑了!” 隋缘知道惊虹对自己心结已深,不再辩解,但想到言良,她还是俯身一拜,恳求道:“师姐,他真的不是魔教奸细,这点荆棘村的人都可以作证。求你放过他,救救他吧!” “我真不知道你对那个男人感情这么深,你自幼在摇光长大,出了山门便被人勾了魂,可真有本事!那个男人我可以放,但绝不会救。” 惊虹看着隋缘眼中希望一点点破灭,心中畅快无比,这么多年心中的恶气总算是出了! “师姐,他对我有救命之恩!”隋缘又是一拜。 惊虹癫狂大笑:“我终于看到你跪在我脚下来求我了!可惜,你为了这么个男人,真是让我有点惊讶,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情种!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是先想想自己吧!”看隋缘一怔,惊虹有种猫捉老鼠的快感,邪恶一笑,“犯下如此大错,不会以为自己能平安无事吧,你还当师父在世,仍能得到偏袒吗?” 隋缘心中害怕惊虹的疯狂,惊恐万分,急急求情:“师姐,隋缘愿意受罚,但请师姐给我个机会,让我将功赎罪。” 惊虹笑隋缘天真,眼神邪肆:“你以为你还会有这个机会吗?一会儿我便废了你的武功,将你逐出师门!” 听闻此言,隋缘简直是魂飞魄散!她瞳孔骤缩,呼吸急促,冷汗直冒,万万没想到惊虹会如此狠毒!她一生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武功,赖以依存的也只是一身武功,对于她而言,毁去武功便是对不起师父,付出极大毅力苦练十余寒暑的自己也便什么都不是了。 “师姐,不要!请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隋缘颤抖难言,声音透着无比悲戚,“魔教卷土重来只是时间问题,隋缘愿打头阵,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惊虹最恨隋缘的武学天赋,此时隋缘还要以此作为要挟,心中恨意加深,又想起师父一心一意栽培隋缘,想要让隋缘一鸣惊人,为摇光挣得荣耀,更加嫉妒愤怒。 “只怕到时你勾结魔教,灭我七星!如此祸患,我怎可冒险留你!” 隋缘几乎是爬到惊虹脚边,低声下气,卑微至极,苦苦哀求道:“师姐,求你开恩,不要废我武功,求你!” 惊虹冷笑着,语气悠然:“如果你将掌门令牌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看看。” 隋缘愣在当场,一脸莫名:“师姐,我没有掌门令牌,掌门令牌不是应当在师姐手中吗?” 惊虹一拂袖,甩开隋缘:“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隋缘到今天才知晓,惊虹的恨意原来是那么真切、那么深,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她如此恨自己? 隋缘知道再说无益,只剩一句悲叹:“师姐,我们是同门啊!” 惊虹不愿多想师父临去前,让大家好好照顾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师妹,随手点了隋缘哑穴。 随后惊虹将隋缘带到所有摇光弟子面前,三十多名入室弟子和七十多名普通子弟都会聚在此处。普通弟子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看着周身大穴被点、双手被缚、跪在地上的隋缘,都在议论纷纷。 摇光三十六名入室弟子均有继承摇光掌门的资格,但必须通过师门考验。而普通弟子并无资格,她们统称入室弟子为师姐。 惊虹见人到齐,拿着“涅槃”严厉道:“隋缘罔顾先师教诲,恃宠生娇,勾结魔教盗取本门秘籍,事后不知悔改,现本掌门决定,废去隋缘武功,逐出摇光,以儆效尤!” 入室弟子多是惊虹心腹,显然知晓这便是隋缘下场,心中反而觉得一松。 普通弟子心里波澜较大,虽说她们对隋缘不了解,但都知晓隋缘对师父极其敬重,她怎会勾结魔教?隋缘武功高强,她是如何被擒住的?还有,摇光何时有了秘术,这秘术又是做什么的,隋缘为何要偷取秘籍?但她们人微言轻,就算心有疑虑,也不敢表达。心想勾结魔教,废去武功,逐出师门此等大事,绝不可能是编造,也就不敢质疑。再说,她们无一人与隋缘亲厚,又何必强出头。 隋缘口不能言,心中凄苦,赤红着眼睛瞪着惊虹,眼眶欲裂。 惊虹见门派弟子多是对自己信服,少数弟子虽有犹疑,但并不替隋缘出头,质疑自己。这一天,终于感到自己是名正言顺的掌门了,这个门派中再也不会有人比自己优秀,威胁到自己掌门之位了! 随后,幻溪请出摇光的除魔鞭,静待惊虹命令。 “行刑!” 幻溪拿起除魔鞭,一下下打在隋缘的身上,隋缘口不能言,痛苦难当,被打得口吐鲜血,趴在地上。 静静的深夜,只有围观的众人,和除魔鞭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除魔鞭质地特殊,是由玉衡师祖打造赠与摇光的神兵,施以内力,可除穷凶极恶之人。首先可打在身上各大经络,毁其经脉,其后打在丹田,散其内力,最后打在四肢,废其四肢。五十鞭下,难有生魂。 这切肤之痛,隋缘虽拼命用内力抵御,但效果甚微,十几鞭下去,隋缘已是经脉尽断,内力无以为继,只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口中溢出。 隋缘意识恍惚,忽然想到自己还是稚子之龄,初到摇光是那么忐忑,当时的师姐们对自己都很好奇很关心。不知是何时开始,师姐们开始躲着自己,厌恶自己,不管做什么换来的都是冷漠和厌恶的眼神,只有师父连华和师姐石碎玉会关心自己。为了不让师父失望,她日夜练武,没有童年,没有欢笑,这么枯燥乏味又孤独的过了大概十五年。但一想到师父那骄傲的目光,一切都是值得的。可就在今天,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没有武功的自己何谈保护摇光!又想到众位师姐的凉薄,还有言良的生死,心痛远超身伤,眼泪源源流下。 此时幻溪在隋缘耳边低语:“你的武功就算摇光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毒没下在秘籍里,而是趁你昏迷时下到敷在你腿上的药里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懂韬光养晦,你还是认命吧,掌门想除掉你也不是一天两了,就连我们也不希望你存在呢!” 幻溪的话彻底打碎隋缘多年的幻想,自己叫惊虹那声“师姐”真是笑话!隋缘用力咬唇使自己清醒,想看看与自己相处多年的师姐们的真面目,眼中透出无限绝望和恨意。 幻溪面露兴奋残忍之色,高高举起除魔鞭对准隋缘丹田,准备下手。 隋缘看着幻溪的眼神,就此死心。就在今天,幻溪、惊虹,那些她的师姐们彻底地杀死了她!抹杀了所有! 冥域弟子尚不能伤自己分毫,这些自己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却比传说中毒如蛇蝎的冥域弟子还要狠毒,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期待的真心! ***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石碎玉,该你英雄救美了。 第9章 第九章 一身灰头土脸,满身满脸都布满了抓痕和羽毛的石碎玉却满眼笑意,腰间的白色缎带与她的笑脸相映成彰,她背着鼓鼓的背囊凯旋而归。 守门的普通弟子梦回喜道:“碎玉师姐,你走了三年,终于回来啦!咦,你怎么如此模样?” 石碎玉将背囊中的蛋拿出给梦回炫耀:“今天是小梦回守夜啊。我去完成师门考验去了,看,就是这东西,险些要了我的老命!小师妹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啊!哈哈,我终于有资格戴上这条缎带了!” 梦回看着不知所云的石碎玉,有些奇怪,心想:这缎带不是应该在掌门检查考验结果后才会发的吗?也不对啊,石师姐好像在三年前已经通过师门考验了啊? 石碎玉看着摇光各处,特别是祠堂充满光亮,奇道:“梦回,大半夜的,怎么这么热闹?今天是什么需要祭奠的日子吗,怎么祠堂还亮着灯?” 梦回将刚刚所想抛到脑后,急切道:“碎玉师姐,出事了!隋缘师姐带了一个陌生男子回来,掌门说隋缘师姐勾结魔教中人,偷了摇光秘籍,在祠堂受罚呢!” 梦回非入室弟子,和大多数普通弟子一样,听多了隋缘传言,见隋缘不好相处,敬而远之。但石碎玉是个古道热肠之人,主意又多,在摇光人缘极好。大家都很佩服石碎玉的交际能力,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和能隋缘说上话的人。 石碎玉大惊,通过师门考验的惊喜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知道师门中人因惊虹影响不喜隋缘,惊虹更是视隋缘为眼中钉。她知道隋缘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摇光派内如何会演变到如此地步!才三年,摇光就要分裂了吗! 隋缘为何会偷“涅槃”?是为了救谁,是她带回来的那个男子吗? 石碎玉急道:“那个男子在哪?” 梦回少见石碎玉如此焦急,连表情都狰狞了,急忙答道:“在,在,在你房间。” 石碎玉直奔自己房间,看到奄奄一息的言良,猛然震住,那周身气息,竟然是冥域弟子!只犹豫一瞬,石碎玉将言良绑在自己身上,直奔祠堂。 刚到祠堂远处,进入眼帘的就是惊虹、幻溪等人,她们聚精会神地看着隋缘受罚,冷漠、不屑、阴狠、幸灾乐祸,没有一个有同情之色。 摇光大敌当前,她们不团结御敌,居然还在自相残杀!石碎玉感到冰寒彻骨,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孟无伤那句摇光衰落了的话,而现在的她竟然无法反驳! 石碎玉看到幻溪要废除隋缘内力,抓了一把石子,依次投掷出去,将祠堂内的灯火尽数熄灭。 大家聚精会神看热闹,一瞬间陷入黑暗,不及反应,在黑暗中都慌了神。 石碎玉因之前一直处于黑暗,占了先机,电光火石之间,她先顺走了桌几上的“涅槃”,又解开隋缘周身大穴,反手狠狠打了幻溪两个耳光,最后拉起隋缘拼尽全力往外跑。石碎玉将烟|雾|弹、蒙汗药、捕兽夹尽数散在了祠堂门口。 “哎呦!谁打我!”幻溪惊叫。 随着幻溪的惊呼,惊虹知道大事不好,大喝:“安静!幻溪,迅速掌灯,掌灯后各位弟子查看谁不见了!” 大家噤声,幻溪掌灯后,惊虹怒发冲冠,面色发青。不只是隋缘不见了,而且“涅槃”也不见了! 大家互相查看,而后幻溪又点了一遍人数,发现并无人员缺少。 “启禀掌门,除了守夜的梦回,大家都遵照掌门的意思来到祠堂,现在一百零五人俱在。” 惊虹怒意滔天,猛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普通弟子各自回屋,查看隋缘是否藏匿于此。其他人分为三组,幻溪带人去找梦回,严防隋缘下山,雨墨带人在摇光入室弟子房屋内搜索,其他人跟我来,抓住那个魔教中人。” 还没等迈出祠堂,惊虹就被眼前的□□气得发抖:“幻溪,冲出去!” 幻溪带着犹豫,屏息带着大家冲了出去,只听惨加声连绵。惊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等烟|雾|弹散开后,看到幻溪等人有的被捕兽夹夹伤,有的吸入了蒙汗药,差点咬碎银牙。 等惊虹发现言良不见踪影,雨墨无功而返,惊虹确定隋缘是被人救走,而且已经下了山! 惊虹暴跳如雷来到山门梦回面前,质问道:“刚刚是否有人下山?” 梦回想起适才石碎玉背着言良,拖着隋缘,告诉她隋缘是无辜的,请自己不要阻拦。不知为何,看着石碎玉的眼睛,梦回就信了,就照做了。 梦回看着像要吃人的惊虹,瑟缩道:“有,碎玉师姐带着隋缘师姐二人下了山。” 惊虹一个耳光就扇了下去,怒骂:“废物!不知阻拦吗!” 梦回被打得脑中嗡嗡直响,跌倒在地,吓得大哭出来:“我拦不住,掌门饶命!” 惊虹看着梦回惊魂未定,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和身份不符,强压心中怒火:“居然还忘了你!好你个石碎玉,消失三年,原来是韬光养晦!雨墨,你带三十名弟子去追那两个叛徒,要回秘籍,如若不从,格杀勿论!幻溪,传我谕令,隋缘、石碎玉与魔教勾结,偷取本门至宝,即日起逐出摇光,七星可共诛之!” 石碎玉武功本就不高,惊虹对她的防备是在她自己的秘密上,却料不到石碎玉出其不意,杀她个措手不及! 可恨! 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冷战,惊虹居然出了七星诛杀令! 隋缘一事,是摇光丑闻,当然也有私心报复,入室弟子心知肚明,但谁也不希望闹出人命。而普通弟子多是不解,见掌门如此狠辣,哪敢多言。 至此,隋缘和石碎玉一事成为摇光讳莫如深的事,任谁问起,都避而不谈。 *** *** *** *** *** *** *** *** *** 隋缘渐渐清醒,看着三人均在马上,直奔人迹罕至的南山中暂避。 不敢深入腹地,三人来到南山边缘处,石碎玉弃马。在南山一个山洞里,安置好二人,一阵沉默。 对于隋缘而言,还能见到石碎玉一面,言良也被救了出来,已经是值得感恩的事了。 石碎玉不知自己不在摇光的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同门弟子怎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看着本该是天之骄子的隋缘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倍感心酸。 “她们竟然敢!”石碎玉眼角发红,切齿恨意,看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隋缘,语带悲色,“隋缘,你不要灰心,你经脉虽断,但内力还在,只要我们现在去天玑治疗,相信你的伤会好的。” 隋缘眼中猛然燃起希望,但一想起言良,眼中的希冀渐渐淡去。 “碎玉师姐,谢谢你。从头到尾,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隋缘的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生无可恋。 石碎玉头一次笑得无比苦涩:“我母亲被魔教所伤,勉强生下我就去世了,从小我身体就不好,家里怕我夭折,不得已才送到摇光,我体质所限,也练不成高深武功。我们摇光的规矩,入室弟子须潜心修炼,不完成师门考验不许下山。三年前,师父刚逝世,摇光一片混乱,我父亲又病危,可我根本没有能力通过考验,惊虹又不肯为我破例,我不想在师父尸骨未寒之时做出让她老人家寒心的事,所以我想拼上性命试一试,是你默默代替我去了,受了一身伤,那时你才十五岁。隋缘,是我欠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隋缘舍命救言良。 第10章 第十章 石碎玉解下腰间的白色缎带,无言地收到了背囊里。 “你真心对我,我自然把你看成姐姐一般,不要言谢。” “那是因为我清楚你不是她们所说的那样,她们嫉妒你、中伤你,你不愿师父为你伤神,所以一直默默忍受别人的误解。小师妹,你在摇光生活的很苦,对不起,我没能早点回来。”石碎玉深深歉疚。 隋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越来越没有生机的言良,看着看着,就流了眼泪。 石碎玉很是心疼隋缘,不管多少磨难多少误解多少孤寂,隋缘在摇光从没流过一滴眼泪,除了师父去世。而今天的隋缘,似乎要流尽这一生的眼泪。 石碎玉看着不忍,问道:“他就是你说的,三年前救了你性命的言大夫吧?” 隋缘点了点头。 石碎玉叹了口气:“三年前你通过考验后,受了一身伤,你提起救你的言大夫时眼中总是有不一样的神彩。” “可我没有能力救他。”隋缘语义苍凉。 “他身上的戾气是怎么回事?” 石碎玉明知言良身上有戾气还是选择救他,是因为自己。所以隋缘十分信任石碎玉,便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石碎玉震惊,没想到这其中会有如此曲折之事。她心怀坦荡,不愚忠愚孝、不拘泥小节,对冥域出身的言良并无仇恨,反而生出怜悯之心。 石碎玉低叹:“原来如此,你偷‘涅槃’是为了救他。” 隋缘一惊:“师姐怎么会知道‘涅槃’?这明明是只有掌门才能知道的秘密?” 石碎玉尴尬苦笑:“你不是掌门,不也知道了吗?” “那是因为师父偏爱我。” “你就当师父也偏爱我。”石碎玉不愿在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索性拿出秘籍,“隋缘,师父说秘术虽有效果,但不到万不得已,摇光弟子是不得修炼的,何况你现在经脉尽断,我怕你来不及救言大夫,自己就会有性命之忧。” 隋缘眼中重燃神采,异常激动:“师姐,你把秘籍也偷出来了!” 石碎玉知道隋缘心意,还是担心以隋缘现在的身体会有危险,不忍劝道:“师父既然这样叮嘱,想来这秘籍修炼起来极为凶险,不如等你身体好了再从长计议,这样成功几率也大些。隋缘,我们先送他去天玑吧。” “他等不及了,而且天玑也不会救一个身怀魔教戾气的人。”隋缘倔强地看着石碎玉,“师姐,我欠他一条命。” “值得吗!” 石碎玉心道:单单是一条命吗?隋缘啊隋缘,你又何必找借口,你用情太深,只会苦了自己。 “师姐,帮我导出内力。”隋缘满脸坚毅。 石碎玉知道隋缘是情之所系,难以自持,唯有一声长叹。她对隋缘三年前帮她完成师门考验心怀感激和歉疚,自然对其提出的请求不能拒绝。 山洞内先由隋缘守夜,同时参悟秘术。 一边翻看秘籍的隋缘脸上表情如遭电击,面色惨白,死死盯住昏迷的言良,定定坐了一夜。 第二日,石碎玉睡醒后看到失魂的隋缘,推了推她。 “难道以你的悟性都参透不了秘术,还是这秘术也救不了言大夫?” 隋缘如梦中惊醒,低头道:“没什么,就算失败也好过现在这样,起码我尽力为他争取了生机。师姐,我想单独和他说会儿话。” 石碎玉见状,明白隋缘对言良用情过深,依言出了山洞留给他们空间。 隋缘看着昏迷的言良,平静说道:“怪不得师父每次谈起摇光秘术都是一脸遗憾,也不允许弟子修炼。原来这秘术虽可救人,使被救者宛如新生,忘却前尘往事,但施救者会转移伤害到自己身上,而且奇经八脉闭塞七七四十九个月。以我现在的状态,七成几率会失败,五成几率会走火入魔,三成几率会死,也就是说你存活的几率也很微弱。如果命运只能如此,我唯有一试。言良,生死有命,无论是何结局,我们都只能接受。只是对不住师姐,如果我们出事了,希望师姐知道真相后不会太自责。” 平时沉默寡言的隋缘似要将这一生的话都说尽。 “言大哥,能与你相遇,是我引以为幸之事。我并不害怕失败,人生际遇各异,命数难定,我等凡人不能强求,就算我们今日身死,我也死而无憾。可一想到,如果你活了下来,不会再记得我,现在所有的一切对于你来说就像前世一般,我就无法释然,甚至恶毒的生出了,不如我们就死在一起算了的想法。可我,终究还是舍不得你死。” 死寂一般的沉默,隋缘心中煎熬,苦痛难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隋缘如在油烹,额上渐渐有了冷汗。眼中带着深不见底的哀恸,最后温柔看着言良,呢喃道:“忘记我,其实也好,也好。” 隋缘摸着怀中那块玉佩,心中百感交集。 她惨白的脸上透出少许红润,轻轻摸着言良的脸,轻轻吻着言良的脸,脸上露出少女的娇羞腼腆:“言良,其实从你救了我的那时开始,我就——”隋缘一咬牙,终是没有说出来,“等你醒来,我们再相见时我就告诉你。” 随后一滴热泪掉到了言良的右耳上。 隋缘去找石碎玉时没发现言良的眉毛皱了一下。 “师姐,我喜欢这南山,因为这里可以看到摇光,如果葬在这里,也算是守着师父的摇光了吧?” 石碎玉皱眉道:“这是什么鬼话!你遭逢巨变,难免悲观了些,我知道你怕你经脉已断,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放心,你心智极坚,一定会度过难关。我只恨自己练武不精,让你替我去了师门考验,恨自己内功不纯,没法修炼‘涅槃’。” 隋缘接道:“师姐说的是。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万一我们出了意外,我想葬在南山,替师父看着摇光。” 石碎玉不满打断道:“怎么没完没了!放心,你们要是一时半刻不能恢复,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说完,石碎玉进入山洞,让言良盘膝与自己对立。 隋缘在山洞外面喃喃自语:“嗯,师姐说的是。师姐,我欠你太多,如果言良成功救回,我对这段感情也算有了交代。以后言良会过他的新生活,我将不能再接近于他。师姐,这次欠了你,我一定会记住,如果还有机会,将来粉身碎骨也要偿还这份恩情。碎玉,你要好好活着。碎玉,对不起。” 隋缘进入山洞,也盘膝而坐,让石碎玉在中间,告知其运功法门,随即便开始施展“涅槃”。 过程中三人都极其痛苦。 言良虽然昏迷但身体里巨大的痛苦还是使得他有了知觉,他感觉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被抽走一般,如同脱胎换骨,经历洗髓之痛,仿佛有巨大的外力要撕裂自己! 隋缘的内力要耗尽了一般,源源不断进入身体的戾气让她无法承受,似乎就要爆炸了! 石碎玉是二人链接的通道,两种痛都要经历,但在她身体内痛苦已经小了许多。她看二人反应,觉得不太对劲,但已然无法收手,心焦如油烹。 就这样,三人在煎熬中度过了三个时辰,结束之时,石碎玉脱力而倒。言良平复了许多,尚在昏迷阶段。隋缘因为戾气反噬,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虚脱的石碎玉顾不得身体的不配合,急忙确定二人状态,发现二人都还活着时,心才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关键时刻,还得看凡事都看造化的石碎玉。 第11章 第十一章 深深的恐惧终于消散了些,石碎玉抹着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东西,庆幸至极。但这庆幸随后变成了断肠剖心之痛,隋缘的身上居然若隐若现地有了魔教戾气!这怎么可能? 石碎玉急忙将“涅槃”拿出,大概浏览一遍。 原来“涅槃”是一种以命换命的救人方式,这种秘术会把他人的伤害转嫁到自己身上。施救者命由天定,期间会有四十九个月闭塞经脉。 怎么会这样?摇光怎么会有怎样的绝学?原来是这样!所以摇光秘术才不能随意修炼,所以隋缘说了那些话。 隋缘,你居然骗了我,如果你死了,就是我亲手害死的!隋缘,你太残忍了! 石碎玉心如刀绞,深深悔恨为何确信秘术有效而没有亲自查看,为何在隋缘说出那些话时没有加以求证! 石碎玉知晓其中利害后,整整四天没合眼,就怕再生变故。她知道隋缘和言良是多么不容易才活了下来,特别是隋缘,到现在也没脱离生命危险。她觉得后怕,幸好二人都一息尚存,尚有希望。 原来,二人对生、对对方的执念如此之深,在那么痛苦的情况下都能坚持下来,是否预示着二人的缘分没有那么简单?石碎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些。 石碎玉对昏迷的隋缘道:“如果他也有你对他这样的执念,就算记忆消失也会一丝尚存。” 而后,石碎玉在寻找食物时发现南山来了人,不占少数,而且不是一伙儿人。 又过了两天,石碎玉感到他们在缩小范围,好像在搜寻什么。她深知山洞已是危险之地,只不过自己能如何带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逃脱搜捕。 咬了咬牙,石碎玉对昏迷的隋缘道:“下面就要靠造化了,希望师姐妹们还能有点人性,不会直接杀了已经没有戾气的言大夫。隋缘,我只能带你走,希望你能体谅。” 拿定主意,石碎玉再不犹豫,她从背囊里拿出些驱兽药,将山洞前布置了一番,保护言良安全。 临走时,她抓住言良领口狠狠道:“言大夫,你是我师妹拼了性命,就算身带戾气,将来被七星唾弃、消灭也要救的人,你一定要活下去!还有,你一定要记住隋缘这个名字!” 说完,石碎玉背着隋缘准备到荆棘村暂避。 走到山口时,远远看到五名青年男女,看样子像是七星弟子,石碎玉联想到丁辅所说,各派前来摇光支援,见避无可避,便笑脸相迎。 “敢问几位可是七星弟子?” 为首的年轻女弟子带着防备,冷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这女子一袭白衣,素雅清冷,飘然出尘,凛然不可侵犯。 石碎玉看见该女子的容貌和佩剑,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天权箫雪声,年十九,萧冷侄女,天权势头最盛,年轻一辈武功最好的天权弟子。 石碎玉对答如流,丝毫不见慌张:“我是摇光弟子,奉掌门之命来寻派内师妹,我师妹被山内瘴气所伤,我正要带她回去治疗。” 那女弟子一抱拳:“在下天权萧雪声,奉鄙派掌门之命来到摇光,共同抵御魔教。这四位分别是玉衡孙厚行师兄、李想师妹,开阳赵硕师兄、陈继航师弟。令师妹受了瘴气毒,让开阳师兄帮忙看看吧。” “我已经给我师妹吃了解□□丸,现在只要带她回门派好好休息即可。”石碎玉还了一礼,急忙转移话题,“不知各位师兄师姐为何来到南山?” 萧雪声答道:“我等发现几名疑似冥域弟子的人进入南山,特来查看。” “魔教?”石碎玉假意吃了一惊,“正事要紧,不打扰各位了,我先带我师妹回去治疗。” 说完,石碎玉别过五人,背着隋缘出了南山。 石碎玉不敢回头,等走出一大段距离后,才敢用上轻功,迅速赶往荆棘村。 村内正巧遇到陈媒婆,热情的陈媒婆上前问道:“姑娘看着眼生啊,来我们村是有什么事情吗?咦,你背上的姑娘怎么了?” “是我妹妹生病了,听说荆棘村言大夫医术高明,我正准备找言大夫看病。” 陈媒婆摇头:“言大夫几天前就消失了,不知怎么回事,唉,他本来就是个怪人。” 石碎玉装作不知:“无妨,烦劳您给指个路,我带我妹妹先去休息一下,顺便等等言大夫。” 陈媒婆指完路,自语道:“最近找言大夫的人可真多。” 石碎玉脚下一顿:“都是什么人找言大夫?都是来治病的吗?” 陈媒婆摇摇头:“不像,并非善男信女。” 想起隋缘所说言良遭遇,石碎玉心中大骇,难不成冥域齐聚湖州的根本目的是来寻言良的?想到这种可能,石碎玉冷汗连连,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陈媒婆转身时,咦了一声:“这不是隋姑娘吗,她是你妹妹?前一阵子还好好的,她这是怎么了?” 石碎玉心中喊糟,心口狂跳,僵硬道:“您认识舍妹?” “当然认识,南山后面的摇光弟子嘛,虽木了点,但很实在的,给我们送东西,帮我们干活,我们都很喜欢她。我还给她保过媒呢,对,就是你要找的言大夫,可惜言大夫眼光太高,没看上你妹妹。”心直口快的陈媒婆对于自己牵线失败感到挫败。 石碎玉的心如重锤砸过一般,颤声问:“什么!言大夫看不上我妹妹?那么说他二人不是两情相悦!” 石碎玉回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隋缘,怒其不争!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如果知道言大夫根本不喜欢隋缘,她说什么也不会冒险让隋缘救他的! 陈媒婆见石碎玉万分气恼,心知说错了话,赶紧圆场:“其实是言大夫眼光太高,隋姑娘虽然话少了点,但对言大夫挺好的,每个月都给言大夫带药材。” 石碎玉疑惑:“摇光门规森严,除非掌门允许,否则不得随意下山,隋缘怎可能每月都来荆棘村?” “隋姑娘说是去南山完成什么师门任务,她武功高强,总能给我们带些奇珍异兽或是珍惜药材。” 石碎玉如坠冰窖,抓住陈媒婆,一字一顿问道:“你再说一遍,什么每个月都去的师门任务?” 陈媒婆被石碎玉痛极愤怒的眼神灼到了,讪讪道:“隋姑娘自己说的啊,说是什么考验,每个月都固定在初一来十五回,都做了三年了,这么看她这三年也没多少时间是在摇光派的。武林门派是不是都会派弟子出任务啊?但一做三年的任务可不多见。隋姑娘头一年的时候屡屡受伤,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我们看着都心疼,话说摇光派对弟子真严苛啊。对呀,前几日隋姑娘又来做师门任务,是不是因为这个又受了伤?” 石碎玉已经听不到陈媒婆一波接一波的问话,浑浑噩噩背着隋缘进了言良的屋子,心中痛不欲生,可眼中一滴眼泪都没有了。 陈媒婆疑惑地看着长相没一处相同的二人:“也没听说隋姑娘有姐姐啊?”而后自语道,“最近真是怪事连连,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石碎玉天生机智,更是在三年的大隐隐于市中将自己磨练得老练圆滑。陈媒婆的话让她明白了三年里发生的一切,可她宁愿自己不知道,她觉得这比父亲的死还要痛苦,这个打击实在太过沉重。石碎玉再聪慧也只是个普通的年轻女子,此时的她更痛恨的是自己。 ***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三人分别获救,只是命运各异。首先是言良和隋缘获救。 第12章 第十二章 “萧师妹,你怎么不说话?”开阳赵硕见箫雪声自见到那摇光弟子,便一直在沉思。 “赵师兄,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萧雪声凝眉。 赵硕对箫雪声可谓是一见钟情,见美人蹙眉,心中微疼,痴痴地看着箫雪声,恨不得上前将她的眉头抚平。 远处开阳的陈继航喊到:“这边山洞发现了一个昏迷的男子,身上没有戾气,不像是魔教的人。” 赵硕冲陈继航喊到:“师弟,不可掉以轻心,魔教中人武功臻至上层也可掩盖魔性。” “我试探过了,他没有内力。” 玉衡的李想道:“说不定和我们一样也是七星支援摇光的弟子,遇到冥域弟子,遭了他们的毒手。” 萧雪声突然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不对,刚刚我们遇到自称摇光弟子的身上有冥域戾气!你们先安顿山洞里的人,我和赵师兄去追她们!” 赵硕更加崇拜箫雪声,内力高强,心思入微。 萧雪声和赵硕追出一段距离,遇到雨墨等人。 “阁下是否看到过画像上的人?”雨墨拿出隋缘和石碎玉两人的画像。 此次萧雪声谨慎了不少:“几位是什么人?” 雨墨见萧雪声和赵阳看画像时面露异色,拿出摇光的诛杀令:“我们是摇光弟子,画像上的二人是摇光叛徒,她二人勾结魔教盗取我派至宝,掌门已对她们下了诛杀令。” 诛杀令?七星见令可共诛之!七星从来没有出过诛杀令,到底是什么过错,让摇光用了诛杀令? 萧雪声想,原来摇光弟子身带戾气是由于勾结魔教,再无疑惑,答道:“她二人刚刚出了南山,看方向好像去了必经村落。” “多谢二位。” 萧雪声见雨墨等人离开,不愿介入他人门派内部事宜,便和赵硕又回了南山。 玉衡和开阳的弟子看着昏迷不醒的言良,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同意李师妹的意见。此人来历不明,我们贸然收留,祸福难料。”陈继航与李想争得面红耳赤。 “他受伤昏迷,没有武功又无戾气,能威胁到谁?万一他真是我们七星弟子,到时候我们就是见死不救的凶手!”李想气鼓鼓地丝毫不让步。 “李想,你太天真了!我们都诊断不出他得了什么病,这就够诡异的了,何况若是七星弟子怎会没有武功?”陈继航反驳道。 “那也有可能是被魔教害的!”比大声,李想就没输过。 “魔教手段残忍,怎会让他安安稳稳躺在山洞里?” “我们见死不救,和魔教中人有何区别!” “你!” “好了!别吵了,像什么样子!”玉衡的孙厚行发了话,“我们分为两组,一组人留下来对付冥域,另一组人先将他送到天玑派治病,如果期间发现有何端倪,他不会武功,也好控制。” 玉衡孙厚行年三十,这里他年纪最长,也最为稳重。 陈、李二人不再争吵,默认孙厚行的办法。 “萧师妹,可能要麻烦你了。天权属第四星,天玑属第三星,地理位置来说,你离天玑最近,最后一段路程需要你护送他去,可以吗?”孙厚行征求萧雪声的意见。 箫雪声看了看似在梦中苦苦挣扎的言良,那种拼尽一切也要活下来的意志,心中一动,点头应下。 “自当尽力。不过我担心天玑不收留他。” 孙厚行摆摆手:“天玑弟子因为学医都宅心仁厚,不会置之不理。如果真出现这样的情况,麻烦萧师妹告知于我,我去接他到玉衡。” 赵硕不悦,按地理位置属第六星的开阳是最先到达的门派,这就意味着自己不能和萧雪声一起前行。而且开阳擅毒,往往和天玑的弟子比较落于下风。 “孙师兄,让萧师妹一路照顾陌生男子也不方便,万一这男子真是歹人我怕萧师妹应对不来。开阳虽擅毒,但也粗通药理,还是由我和萧师妹一起送他去天玑吧。” 孙厚行见萧雪声没反对,也不点破赵硕的那点小心思,点点头:“也好。” 赵硕喜不自胜,连连保证,一定平安护送箫雪声二人。 箫雪声微微颔首,和赵硕护送言良去天玑,其他人留下来助摇光一臂之力。 *** *** *** *** *** *** *** *** ** 石碎玉心神大乱,无法思考后续事宜,只觉胸中恶气越来越多,急需发泄,烦躁不已。 她整理背囊,希望找点药来缓解隋缘病症,结果发现当初那颗蛋还在,隐隐还有孵化的趋势。 她更加气恼,威胁道:“小祖宗,你又添什么乱!告诉你,老实些,要不然我俩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好好在里边待着,等我处理完这事,马上送你回家!” 这蛋本来就是要完成考验后送回去的,这些天一直忘了它的存在。 这颗蛋好像听懂了石碎玉的话,不再乱动。 “他们三人说不定在村里,仔细找!” 雨墨的声音响起,石碎玉大惊,真是阴魂不散!思前想后,她将隋缘藏到床下,自己将被子卷成圆形缚在自己身后,拿起背囊就往外跑。 “师姐,那边的人好像是她们!” “追!千万不能让她们跑了!” 雨墨率众人追捕石碎玉,石碎玉拼了老命向湖州奔去。 *** *** *** *** *** *** *** *** ** 石碎玉走后片刻,冥域少长老叶落衣带着众人来到言良屋子,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叶落衣幽幽的,却让人有压力地问了句:“人呢?” 一名黑衣属下脸色惨白,跪倒在地:“少长老饶命!属下不敢欺骗少长老,属下等人化名隐入荆棘村,经多日打探,已得知与言良在一起的摇光弟子叫隋缘。她与言良关系亲近,年纪轻轻就已完成师门考验,想来武功高强。多日前,隋缘被指与魔教勾结,逐出师门,有人亲眼看到她来了这里。” 叶落衣笑了,并非那种冰冷彻骨,反而是种不经意的笑:“我问你人在哪里,你说这些做什么?” 听到叶落衣笑了,黑衣人颤抖得越发厉害,拼命磕头求饶,磕的满头的血。磕着磕着,黑衣人忽然瞥见床下有人,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道:“少长老,床下有人!” 叶落衣一脚踢开了他,将床下的隋缘用内力拉了出来。 黑衣人如释重负,连忙道:“就是她,她就是隋缘!” 叶落衣把了把隋缘的脉,不知是何病症,忽然感到隋缘身上似有若隐若现的冥域特有戾气!此人八成就是被指与魔教勾结的隋缘,只是这一身戾气从何而来?看来只能等她醒来后再行拷问。 “有意思!七星弟子齐聚湖州,此地不宜久留,将她带走。有了她,再追查言良下落。回冥域。” 叶落衣干脆利落地下了命令,不再恋战,直接返回冥域。 “是!”众人各自隐去抹去自己在荆棘村存在过的痕迹。 叶落衣对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道,“你就不必回去了。我听说叛逃摇光的是两名女弟子,你既没见过二人,为了活命随意说这个女子就是我要找的摇光弟子,你应当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念在主仆一场,自行了断吧。” *** *** *** *** *** *** *** *** ** 石碎玉跑了数百里,实在跑不动了,躲入林中,索性将被子丢掉,隐身于树上稍作休息。 此时背囊中隐隐有东西在动,一直扰得她不得安宁。石碎玉打开背囊,差点昏过去!一个长得极丑,眼睛还没有睁开的小家伙正冲着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叫喊。 作者有话要说: 萌宠小宗登场,模样详见封面图案。下一章:隋缘、石碎玉获救。 第13章 第十三章 “你真是小祖宗!我以后就叫你小宗吧。”石碎玉恨不得暴打小宗一顿,“我都朝不保夕了,哪有功夫给你当奶妈,一不小心我俩就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石碎玉无奈,不忍心看小宗饿死,只能带着它在林子中找食。 三天后,小宗勉强活了下来,石碎玉带着它东躲西藏,躲避雨墨追捕。 小宗终于睁开双眼,当它看到石碎玉时,好像有些不理解自己和“妈妈”长相差这么多,随后伤心地哭了,声音倒是洪亮。 “小祖宗别叫!”石碎玉捂住小宗的嘴。 但已经来不及了,雨墨等人寻声而至。 石碎玉气得将小宗丢到一边,恶狠狠道:“你自己逃命去吧,看你的造化了!” 小宗似乎看懂了石碎玉的眼神,也感受到了身边的危险,一溜烟地跑了。 石碎玉失笑:“这家伙,溜得到快,像我儿子!” “看你往哪里逃!石碎玉,将隋缘和秘籍交出来!” 石碎玉也不和她们啰嗦,扭头便跑。 雨墨现了浓浓的杀意。 石碎玉对这片林子熟悉,占了些便宜,与雨墨等人兜着圈子。但由于体力不支,终于在一处悬瀑旁边被雨墨等人团团围住,陷入绝境。 “不必啰嗦,你们不说人话,我听不懂,我也不需要什么最后的机会。”石碎玉心中苦闷至极,正好需要发泄,便冲入雨墨等人的战圈,大展拳脚,拼了命般施展武功。 石碎玉武功本就不高,又以掌为剑,也就三十招的功夫,大大小小受了七八处剑伤,鲜血染透了她的浅绿色长衫。她也顾不得疼,越来越窝火,索性乱打一气,外伤越添越多,内伤越来越重。 本来帮隋缘强练“涅槃”就伤了经脉,这次的内伤更是让石碎玉的身体雪上加霜。 失血过多,石碎玉气喘吁吁地稳住身子,豪气笑道:“三年都没与师姐妹们切磋,过瘾!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至此,我和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就再不是同门!” 雨墨等人脸色大变,杀意更浓。 石碎玉说完,拿出“涅槃”,将秘籍撕成碎片,随手一扬,碎片飘入瀑布。还不等雨墨等人惊呼结束,她也纵身跳入瀑布! 雨墨等人从瀑布上面看着已被冲得没了踪影的石碎玉和秘籍,不知如何是好。 “师姐,怎么办?” 雨墨火冒三丈,气急败坏道:“石碎玉受了重伤,掉下瀑布不见得能生还。她不重要,重要的是隋缘和秘籍。我们兵分两路,我带十人将秘籍碎片收集好,橙雨,你带剩余的人沿路返回摇光,隋缘身受除魔鞭之伤,跑多远。” 殊不知石碎玉是故意让她们以为她与她们拼命,是抱了必死决心,其实是置诸死地而后生。 湖州本就是她老家,这瀑布她熟悉得很,不深,通向湖州城郊护城河。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石碎玉内伤过重,失血过多,在瀑布的冲击下,晕了过去,顺着水势漂到护城河边缘。 夜晚而至,小宗寻着气味竟找到了石碎玉,看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石碎玉,小宗急得嗷嗷乱叫,听着极其凄惨。 “少爷,前面好像有什么动物在叫,听着好渗人啊,我们去看看吧。” 金书陪着金诚夜晚出城去办理七星门派事宜,却被小宗的叫声吸引。 小宗看到有人前来,也顾不上害怕,咬着金书的裤角就要往前拉。金书吓了一跳。 “这,这,这什么怪物啊!你你你,做什么!”金书拎起张牙舞爪,嗷嗷乱叫的小宗,看了看远处的人影,“这个小东西好像要带着我去那,咦,少爷,前面好像有人?” 当二人看到奄奄一息的石碎玉,金诚的心,哪是单单震撼和害怕所能形容的。 金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小心翼翼抱起石碎玉,自己都没发现探在石碎玉鼻息上的手指是颤抖的。 “少爷,原来少夫人被赶出摇光还被下了诛杀令不是道听途说,怎么会这样?”明明不久前见面还好好的,怎么短短时间出了这么大变故?还是在少爷眼皮子底下出的事。 “管好你的嘴,当着她的面不许乱叫,否则你就自立门户吧!”金诚隐忍怒意,“速派人询问惊虹此事始末,我先回湖州客栈,你事后找我汇合。” 金书觉得自己被迁怒,使小性子般将小宗往金诚怀里一塞,撅着嘴走了,边走边嘟囔:“就会威胁我!见色忘友!” 金诚眼中隐藏的怒意越来越汹涌,狠狠掐着石碎玉的脸颊恨声道:“你明明就知道我在湖州客栈,连照顾小角雕的时间都有,就是不来找我!石碎玉,看来你该学学什么是以夫为天了!” 昏迷了一天一夜,石碎玉醒了过来,莫名其妙地摸着自己疼痛的脸颊。其他的伤她能理解,可什么时候被打脸了? “醒了?”金诚语气冷如寒冬。 “是你救了我?”石碎玉感叹世事难料,她最不愿意欠的人就是金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诚见石碎玉不想说,加了一句,“我是以天枢掌门身份问的。魔教此行本就让人费解,到底是什么让魔教中人有所顾忌,千方百计来到这?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我刚刚得到消息,魔教中人已返回冥域,是不是说明他们要找的东西已经到手?” 石碎玉想到隋缘和言良的事,真是一言难尽,她不敢拿二人生命冒险,就算金诚愿意相信,可他天枢掌门的身份摆在那,只会令大家为难。 石碎玉反问:“金诚,身为天枢掌门,正和邪在你眼里意味着什么?” 金诚平淡道:“正邪无所谓,我的责任是保护七星,其他与我无关。” 石碎玉懵然,她绝想不到曾被魔教灭门的金诚会有如此简单朴实的心思,不带一丝仇恨。当真能不计较血海深仇? 石碎玉抱拳:“金掌门,我希望你相信隋缘,她没有做危害七星的事。” 金诚皱眉,不满意石碎玉生疏的叫法,但也知她固执,不会轻易改口。 金诚看着石碎玉纯粹的眼睛,道:“我相信,相信你的话和判断,你绝不会因为和隋缘亲厚而不辨是非。” 石碎玉的心跳猛然加快,她避开了金诚的眼睛。 “我想知道的是,惊虹说隋缘勾结魔教弟子,是否真有此人?” 石碎玉坚决摇头:“不是魔教弟子,这其中有曲折,金掌门,请你给我时间,等我找回隋缘,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 “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别想太多,你伤的太重,先好好休息吧。”金诚仔细叮嘱。 石碎玉对于金诚没有咄咄逼人是感激的。 随后看到金诚要为自己盖被子,石碎玉大感尴尬,婉拒道:“多谢金掌门救命之恩,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了。” 金诚不知想到了什么,浅浅的笑了。 石碎玉心中警铃大作,不知怎的,就想到一厢情愿,飞蛾扑火的隋缘。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情是毒,金诚更加是万万沾不得的。 就在石碎玉胡思乱想时,金诚问道:“今后有何打算?” 石碎玉目光坚毅:“我要去寻小师妹。” “你要找隋缘?”对上石碎玉存疑的目光,金诚摇头,“怎么,你不知道吗?你们掌门对你和隋缘下了诛杀令。” “什么!她现在没有自保能力,生死不明,我得快些寻回她!”石碎玉起身欲走,哪知伤口裂开,跌坐回床上,痛得龇牙咧嘴,咳嗽连连。 作者有话要说: 金诚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带着未婚妻了。下一章:冥域的小缘。 第14章 第十四章 金诚心一疼,急忙去扶石碎玉,加重语气责难道:“你现在这副身子还想逞能吗?你如今一出去,恐怕会死在你小师妹前面。” 石碎玉知道金诚说的有理,但此事人命关天,乃是她最痛的心结,她赌气道:“那也是我的造化,与金掌门无关!” 金诚无奈,石碎玉这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自己不能硬碰,只好放缓语气:“你势单力孤,又为诛杀令所限。我帮你找吧,找到了可暂时保住她的性命。” 石碎玉知金诚所言非虚,但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欠金诚,看着金诚的眼睛,认真说道:“此次你对我算是仁至义尽,之前种种我们一笔勾销。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我能做什么来回报你?” 金诚黯然道:“不必如此。之前是我欠了你,以后不会了。” 石碎玉头皮一麻,语气有些生硬:“那便算了。” 金诚见石碎玉始终与他算得清清楚楚,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 气氛倏的尴尬。 石碎玉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我石碎玉欠了人情自是要还的,金掌门还是想想交换条件吧。” 石碎玉深知,若不明算账,就凭二人之间曾经的婚约,再加上金诚暧昧不明的态度,将来恐怕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金诚忽然想起那天石碎玉对王掌柜说,这辈子再不卖身的话,莞尔一笑:“不如就卖身在我身边成为随侍,帮我解决七星难题。” 也好保护你。金诚在心里加了一句。 石碎玉被这一笑迷了眼,顺口接道:“好,直到找到隋缘,我会一直把你当成我的雇主,为你卖命,听你吩咐。隋缘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找到她。还有,能不能再帮我找一下荆棘村的言大夫,我给你画他的画像?” “男的?”金诚眉毛一挑。 “是,男的,只知道姓言。”石碎玉呐呐道。 “知道了。”金诚明显不悦道,“好好休息,几日后我们回天枢。” 摇光几时有男弟子了!金诚心中起了波澜。 拂晓,金诚给石碎玉输了些真气,看护着她睡觉,眼神温柔缱绻。 金书进屋就看到金诚这副神情,愣在当场,心中又喜又酸。 “如何?” 金书收起表情,打着哈欠将在摇光打听到的消息告诉金诚。 金诚握拳,傲然道:“此事我知道了。等碎玉伤好后,我会带她回天枢。她是我妻子,由我保护!” “真是没羞没臊,还没过门呢。”金书吐槽。 金诚幽幽看一眼金书,淡淡道:“想来想去,我们还是分家吧。” 金书差点咬掉舌头,忙摆手:“得得得,你是少爷,你说的都对。不过少爷别怪我多嘴,少夫人对你这态度,似乎对你没那个想法,你啊,恐怕是一厢情愿。” 金诚眼眸一垂,不再看向石碎玉,声音很轻,似在呢喃:“她是否能与我两情相悦,都是我乐于见到的。” 金书少见金诚如此神情,有些心疼:“没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朝夕相处,定会日久生情。” 金诚抬眸温和笑着:“小书真是善解人意。如果我们不能日久生情,那我只能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了。” 金书脸一垮,歪嘴道:“少爷,我不必牺牲这么大吧?你讨不到老婆也不让我成家,这也太无耻了!” 金诚敲了敲金书的头,笑得很温暖。 “少爷,你带少夫人回天枢,准备什么说辞?” “回到天枢,让碎玉易容,唤她石头,不必刻意掩藏其女子身份。别人问起,就说是我这次回湖州遇到的远亲,作为近侍待在我身边,协助处理天枢事务。此事定瞒不住天璇卫衡掌门,倒时候我亲自去和他说。” 金书郑重道了声是。 *** *** *** *** *** *** *** *** ** 四年后,冥域。 冥域在神州大地东北方位,同样依靠天险,更难攻陷。冥域开教掌门本是亡命之徒,带着若干穷凶极恶之人躲到高山密林之中。为了生存,凭着这股意志硬生生将密林全部砍伐,建成居所地。慢慢地,经几代人勤耕不辍,终于开拓成偌大的冥域领地,养育着数千魔教弟子。 冥域自上而下分别是教主、大长老、少长老、青龙、玄武、白虎、朱雀堂主。现今的冥域在二十年前的正邪大战中同样是元气大伤,且前任教主已死,派内明争暗斗不断。 冥域分为两派,主司暗杀的青龙堂和主司制毒制药的朱雀堂以大长老楚行马首是瞻,主司刺探消息的白虎堂和主司定谋献计的玄武堂誓死效忠少长老叶落衣。楚行和叶落衣在冥域分庭抗礼,各不相让。 楚行在多年前被金诚父亲金伏生重创,伤及根基,常年闭关休养,手中事务都交给青龙堂堂主田赢和朱雀堂堂主苏歇负责。 原冥域少长老,叶落衣父亲叶蓁在与摇光掌门连华一战中两败俱伤,不治身亡,当时任玄武堂主的叶落衣继承其位,仍然兼任玄武堂主。近年来,大家都看得出,叶落衣对玄武明觉高看一眼,似有意培养锻炼成其接班人。 冥域隐于暗处,神秘的白虎堂堂主“老头子”,成为叶落衣麾下。 四堂按四部分东南四北坐落于偌大的冥域,是众弟子平时生活的地方。 冥域北面,玄武部。 “小缘,你是死人啊,会不会快点!”玄武部的粗犷汉子有恒,向提着水,一小步一小步向前挪的小缘呼喝。 “有恒,小缘可不是你能随便对待的人。”有恒身边阴柔、心机深的武山一边看热闹,一边露出讽刺的表情。 有恒刚到玄武不久,对部内了解不深。但他异常瞧不起小缘,半点武功都不会,要知道,他为了进玄武,耗时五年三次历练,一次比一次惊险,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我听玄武的人说过,四年前无名小卒小缘被少长老丢在玄武置之不理。没有武功,没有记忆,连名字都是手中玉佩上的缘字所得。”有恒愤愤不平。 “小点声,要是这话被少长老听见了,你在玄武也就待到头了。你以为少长老是丢,实际上是养。”武山讳莫如深。 有恒更是不解。 “她刚来的时候何止没有一切,她将近半年才醒,其后的两年半都瘫痪在床。冥域这地方,不论资历辈分,只凭实力。像她这种人四年都没死在冥域,还有才能不容小觑的明觉专门照顾她,你觉得她背后会没有人?” 玄武明觉武功深不可测,身上已察觉不出因修炼魔教内功而产生的戾气。明觉原是朱雀堂主苏歇偶然间捡回来想要当做药人的无名小卒,谁知意外被叶落衣看重,要了过去。短短时间内表现突出,人又机智忠心,被叶落衣赏识,正式调到玄武部。只是明觉被调到玄武后,并没有委以重任,而是被派去照顾玄武有名的废人小缘。要不是这样,明觉早就在江湖上扬名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冥域做的事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但明觉并不因此而气馁,尽心尽力照顾小缘,小缘在他的照顾下身体已恢复到了能维持正常生活的状态。至此,叶落衣对明觉的信任又深了一层。 有恒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她背后的人是少长老?” 有恒对小缘更加不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背后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可想二人关系是多么龌龊。 “所以嘛,看开点,谁让你不是个有手段的女人了。”武山似笑非笑。 “呸呸呸,真晦气!”有恒啐了一口,大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在冥域生活的还可以的另一属性的隋缘和她的新欢登场…… 第15章 第十五章 小缘即是四年前被叶落衣带回冥域,放在玄武的隋缘。 由于叶落衣不知晓摇光秘术,对隋缘身上的谜团感到费解,加之隋缘确实经脉尽断且闭塞阻滞,叶落衣相信了她失忆这一说法。为了查清她的谜团,也为了找到言良,叶落衣将她光明正大藏在玄武部。可多年过去,隋缘虽然从活死人成为正常人,但依旧没有恢复记忆,叶落衣渐渐失去耐心,不再将她作为唯一的线索寻找言良。人在他手里,只要大长老的人不知晓她和言良之间的秘密即可。 以隋缘的内功和悟性,修炼“涅槃”并不会导致瘫痪和失忆,一切皆因她经脉尽断还强炼“涅槃”,以致走火入魔,经脉阻塞,四肢和脑中经脉皆郁结,导致瘫痪、五感皆失,还有失忆。 隋缘虽因“涅槃”暂时封印了奇经八脉,但内力尚在,耳聪目明,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进了耳朵里。她并没有任何反应,四年,经历太多了。在冥域,没有实力想要活命,就要做个装聋作哑的聪明人。 隋缘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将第六桶水放在了武山面前,恭敬道:“水来了,武山大人。” 武山看了看隋缘,笑着将六个水桶一一全部踢倒,漫步而走:“再去打六桶。” 等武山走远,隋缘杏眼一瞪,做了个鬼脸,喊道:“有本事了不起啊,就可以瞧不起人?哼,我背后的可是少长老!再欺负我,我就去吹枕边风,仔细点你的小命!” 若看现在的隋缘,跟以前真是大相径庭,神采气质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半年沉睡加上常年卧床,让她骨瘦如柴,身体伤了根本,如今是怎么也养不胖了。单薄的身子,不盈一握的纤腰,没有了微微娇憨可爱的圆脸,杏眼中沉静内敛不再,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总是转来转去,在消瘦的脸颊上显得灵动俏皮,明眸善睐,常带狡狭神色。人也变得异常活泼,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不禁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小缘,又在胡说八道!”明觉一脸阴沉地走来。 明觉与金诚同岁,此人剑眉星目、丰神朗月、棱角分明、坚毅果决,给人以信任和安全感。若在七星,只怕还会有人道一声:好一位少侠。 隋缘在背后编排叶落衣,骤然听到声音吓个半死,回头一看是明觉,惊恐神色随即就变成了眼角弯弯。 隋缘露出整齐的一排小白牙,奔过去挽住明觉的胳膊,亲昵道:“刚刚吓死我了,还好是你。明觉,这次我又等了你十七天,你怎么才回来?我又被他们欺负了!” 明觉阴阴|道:“那你就去吹枕边风啊。” 隋缘哼了一声:“我要是再玄武无所依仗,早就被吃的不剩骨头了。反正他们都是这么想我的,不如好好利用,保住小命。” 明觉知道隋缘是聪明的,少长老弃置无用的女人可以暗害,但不能杀不能淫,这就是弱肉强食的冥域。 明觉摸了摸隋缘的头,轻声道:“嗯,是我不对,回来晚了。我们小缘内心强大,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境况下每天都乐观生活。” “我以前那么惨,活着还不如死了,既然老天让我康复,我就要天天都开心。”隋缘踢着脚下地面,语气中的雀跃降了不少,“明觉,有时候想想,真伤心,我到底是谁呢?” 想到隋缘遭遇,明觉不由心一软,安慰道:“少长老说过,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冥域弟子,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才会变成这样。想不起来就算了,在玄武你就依靠我。” 隋缘心里暖暖的,挽得更紧:“我瘫痪在床是你一直照顾我,这份大恩我铭记于心,要是哪天能遇到少长老,我多为你美言几句。” 明觉听隋缘又提起少长老,不免讽刺:“你就是嘴上功夫最厉害!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你刚刚能下床走路,兴高采烈去见少长老表白一番差点回不来的糗事了?” 隋缘老脸一红,努嘴道:“我那是年幼无知,都多长时间的陈芝麻烂谷子,你怎么还拿这事来消遣我啊!” 隋缘想起当初刚能走路,满心少女情怀的她带着期望去见叶落衣,而叶落衣那副冰冷狠戾的样子,好像在说,她再多说一个字,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隋缘感到叶落衣很讨厌她,不,甚至有着憎恨。这可将她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打消了,冷得她直哆嗦,毕竟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我是怕你贼心不死,到时候断送了小命!” 隋缘为保住颜面,顺口接到:“我不误会也难啊,那你说说,我这幅样子有什么值得少长老救的,还派你来照顾我?再说了,少长老英俊潇洒,位高权重,教中多少女弟子痴想妄想,也不差我一个了。” 明觉定定地看着隋缘,非常认真说道:“小缘,救你回来的或许是少长老,但这几年照顾你的一直是我明觉!” 隋缘似乎明白了明觉的深意,搅了搅衣裳,有些害羞,又有些欣喜,低语道:“明觉,其实,其实我,慢慢恢复五感的时候想的是,如果眼睛能看见,第一个想看到的是你,不是,不是少长老。” 此话说完,隋缘的脸完全红了,而明觉却神采奕奕地笑着看着隋缘。 随后明觉拿出了一个同心结,微微有些脸红道:“今天是你来玄武的第四个年头,还记得我们把今天定为你的生日,这个送给你。” 同心结,寓意不言自明。 隋缘自然也知道明觉深意,喜极而泣。她抬头看着明觉,开心问道:“你是为了给我过生日才提前回来的?” 明觉掩饰了一下自己烧红的脸,点点头:“今年你完全康复了,可以许别的愿望了。” 隋缘紧紧握着同心结,甜蜜说道:“明觉,你知不知道我越来越贪心?刚开始只想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脸,后来想要和正常人一样陪在你的身边,现在,现在,”隋缘在明觉鼓励的眼神中试探说道,“现在我想和你一起自由幸福地生活,明觉,我们离开冥域吧!” 明觉身体一僵,直觉接道:“入了冥域,生死都是冥域人,离开就是叛徒,你应当知道叛徒的下场。小缘,别胡思乱想,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虽然不是期待的答案,但隋缘还是感动起来,眼底有了水气:“明觉,我不喜欢这里,不单单因为我没有武功,害怕随时被人杀死。不知为何,我就是不喜欢这里,从心里不喜欢。” 明觉怎会不知,当初隋缘昏迷半年才醒来,还没来得及向叶落衣禀告这个好消息,就发现醒来的隋缘身不能动、五感皆失。 明觉不能随时看守她,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回来,开始的几次,隋缘的屋子里总是被破坏殆尽,隋缘就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身上总有几处是带着伤的。明觉根本不知道是谁想害她,因为在冥域强者生存才是规则。 再后来,大家看少长老根本不管隋缘死活,试探也就越来越大胆,很多次都想致随缘于死地,要不是明觉保护的周全,隋缘早就死了几回了。但总有疏忽,看着隋缘几次奄奄一息躺在自己怀里,明觉再也无法忍受,只好去请求叶落衣,叶落衣这才下令,害死小缘者将予以极刑。 作者有话要说: 隋缘你可真行啊,在任何地方都能表白。叶落衣他爹和你师父比武后死了,你说他能不恨你吗?下一章:另一边是另一属性的金诚和石碎玉。 第16章 第十六章 “害死”二字大有讲究,只要不死,也不算违抗少长老命令,区区废人,少长老哪会时时关心。大家自此收敛,变成了暗自里下绊子。 明觉心疼起来,知道隋缘的迷茫害怕,将她拥入怀中:“我知道你对冥域的人忌惮甚深,但我可以保护你。我现在深得少长老赏识,假以时日,我一定会在冥域有一席之地,到时候我们在冥域一样会有好日子。” 隋缘紧紧靠在明觉怀里,叹道:“明觉,这几年要不是你照顾我,护着我,我早就死了,不被害死也绝望死了。我不能动、不能说、不知道自己是谁,闻不到、尝不到、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深深害怕这活死人的日子就这样过一辈子。那时我总想,这也算活着吗?还不如死了算了!是你,坚持照顾我,强迫我吃饭,用耐心告诉我,你会陪着我,我会好起来的,我才告诉自己,要死也要在你抛弃我后再死。慢慢的,我的身体开始康复,我能动了,五感也一点点恢复,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多感激你。我现在能恢复成这个样子都是你的功劳,我很感恩上天给我机会,让我遇到你,所以明觉,我是真的很想好好和你在一起。我明白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要在冥域出人头地,所以好多次,这些话我都没有说出口。可是,时间越长,我越发现自己不适合冥域,每天都担惊受怕,每天的生活都让人窒息。” 一直以来,明觉将在冥域出人头地当做是毕生信仰,所以照顾隋缘这样的事也尽心尽力。他武功卓绝,才华过人,深得叶落衣赏识,经过多年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他下意识想回避事业和隋缘冲突的问题。 可明觉毕竟对隋缘日久生情,听到这一番自怜自伤的话语,心也不禁摇摆软弱起来。 明觉的沉默让隋缘有些丧气,每当明觉执着于冥域大业时,隋缘都觉得他离自己好远。隋缘眼里的希望慢慢褪下,也慢慢离开了明觉的怀抱。 “明觉,没有亲身亲历你绝对不会知道我的感觉,那一睁开眼睛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会不会一辈子都是活死人的感觉。你也不知道我是多么无助害怕,你每次出行,我都足不出户,尽量避开玄武的人,生怕自己被他们惦记上,小命就没了。” 不,我理解这种感觉。明觉在心里默默说道。 隋缘抓着明觉的手,异常真挚道:“冥域与七星正忙着开战,没功夫管我们,不如我们趁乱逃走吧,以后开开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明觉内心挣扎不已,根深蒂固的理想和从未有过的感情要取舍,实在是两难选择。他知道隋缘要在冥域生存过于困难,自己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随着自己慢慢爬至权力核心,隋缘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可如今,自己距离核心只差一步,仅仅一步! 隋缘终究是不甘心,咬牙放手一试,瞬间语气哀婉,泫然欲泣道:“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明觉,你要是在冥域有了成就,可不可以下令放我走?” 隋缘见明觉踌躇,难以决断,心中颇为失望。其实隋缘也是在试探明觉,就算明觉不离开冥域,以她对明觉的感情也不会离开他。 明觉见隋缘目光悲戚,溢满泪水,心口一热,咬牙道:“好,我带你走!不过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绝不能让人发现。我刚接到任务,要破坏此次七星在天玑举行的比武大会,我们就趁着此次机会逃走吧!” “真的?真的!谢谢你明觉!”隋缘大喜过望,踮脚在明觉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吻,“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蜻蜓点水的吻让明觉僵在原地,连隋缘走远了都没反应过来,这幸福的瞬间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五日后,明觉带着自己的人马和隋缘向天玑出发。 在行进中,明觉不断给自己的属下派下任务,三三两两的离开。等到了天玑附近时,只剩下隋缘和明觉二人。 *** *** *** *** *** *** *** *** ** 天枢派内,金诚舒展着疲惫的身子,唤来金书。 “少爷,你是不是想问石头怎么样了?”金书见金诚点头,接着道,“她又在酗酒,近日越发严重,就连小宗都不怎么管了,小宗好可怜啊。” 现在的石碎玉虽然没入天枢派,却是金诚心腹,天枢所有弟子都看得出,这个石头甚至比金书还要得金诚的信任和关怀,金诚十分看重她。 而石碎玉在天枢的这几年,一直待在金诚身边,更多地接触了七星门派所有大事小事杂事,帮助金诚处理七星事务,一年中有很多时候都是焦头烂额的状态,每当这时,她都会感慨金诚真不容易。 天枢金诚,代表的意义太沉重了。 石碎玉天生就是个机智圆滑的江湖人,处理起事情来是渐入佳境,游刃有余。很多金诚不方便出头的事儿,都让石碎玉在后面出力斡旋。 天枢弟子均道,石头是个得力助手,有时候金诚都要听石头的意见。要不是石头始终都没入天枢,大家都会以为金诚是在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金诚怕天枢掌门接班人的名头会招小人嫉恨,进而查出石碎玉真实身份,故而郑重告知过所有天枢弟子,石头只是他的得力助手,无论何时都不会入天枢。 金诚本想着帮石碎玉查清误会,撤销诛杀令,但石碎玉坚持不肯,只让金诚帮忙寻找隋缘。 可惜,年复一年,石碎玉知道机会渺茫,变得越来越消沉,有时个把月都没有一句话。特别是知晓天玑派新收弟子孟良和天权派萧雪声定亲后,便整日闷闷不乐,酗酒度日。 想起昨天晚上,金诚深深叹息。 昨晚金诚去看石碎玉,哪知石碎玉醉了,反而不像平时那样拘谨寡言,拉着金诚倾诉起来。 “金诚,你别皱眉,你一皱眉估计七星女弟子的心都要碎了。”石碎玉呆呆看着眉头越来越紧的金诚,吃吃笑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喝酒,但我不喝睡不着觉。” 金诚抱着石碎玉,有些心猿意马,凭借着意志力,将石碎玉抱到了床上,转身要走。 石碎玉拉着金诚的手,不让他走,自顾自说道:“我睡不着不仅是因为愧疚,还因为一个人守着秘密太苦了。我知道所有的事,可这事却变成了一个故事,一个只有我一个人沉浸其中的故事。好像大家都过得很幸福,只有我沉沦过去一样。我眼睁睁看着故事里的人被命运耍弄折磨却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我无能为力啊!” 金诚知道石碎玉说的是曾经调查过的言大夫,现今的天玑弟子,也就是和萧雪声定亲的孟良。 金诚劝道:“碎玉,有些事本来就非人力所及,不要一个人背负痛苦,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碎玉,我不知言大夫在你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位置,我有时很困惑,以你的性子,若是爱极了他,该是会不顾一切去找他的吧,即使他失忆了。可是四年了,你什么都没做。碎玉,你到底是顾忌他与你小师妹感情亲厚,还是有其他事没告诉我?” 金诚没等到答案,因为石碎玉睡着了。他叹了口气,给石碎玉盖好被子,关好门窗,守着她熟睡后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未婚夫妇加萌宠日常加上隋缘和明觉的私奔。 第17章 第十七章 想起昨晚,金诚揉了揉眉心,心情沉重道:“四年前,她弄丢了她的师妹,随她去吧。我也有责任,没能找到隋缘。言大夫都找到了,隋缘怎么就消失了,难不成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金书安慰道:“少爷别太自责了,你已经尽力了。” 金诚叹气:“说道自责,碎玉她更甚,四年,我已经看不到原来的她了。今天的她,是我靠近不了的。小书,我们一起去看看小宗吧。” “好啊,少爷,小宗倒是有几分当年少夫人的脾气。” 说起小宗,现在可是金书的心头肉,小宗基本是他一手照顾到大的,感情深厚。 石碎玉养了一段时间伤,后来又忙于门派事务,照顾小宗就成了金书的任务。小宗可爱聪明,金书求之不得。可也奇怪,饶是金书再用心照顾,石碎玉再漫不经心,小宗就是更听石碎玉的话,与她更亲,这让金书郁卒好久。 小宗体型庞大而健硕,身高几乎是石碎玉的三分之一,翼展阔三尺半,重达十斤。上身羽毛呈灰黑色,下身则是白色。头部呈淡灰色,有两个高耸的黑色羽冠。本是威风凛凛的体态,可脸偏偏长得有些像猫头鹰,特别是天生无辜、圆圆水润的大眼睛,怎么看都像是撒娇,实在是天然萌物,与猛禽不沾边。可又有尖利的钩状喙,爪子与人手掌一般大小,尖锐的指甲长三寸左右,腿部肌肉十分发达,抓力可抓起一人的体重。 小宗的待遇十分高,金诚将一间天枢弟子房间空出,经过改造后给小宗居住玩耍之用。 小宗在天枢过得很是欢喜,它总是偷偷飞到石碎玉房间与其同住,被金诚发现制止几次无用,便去一次被拔一次毛,痛倒是其次,小宗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想变成丑八怪,它又打不过金诚,只好忍气吞声。 小宗见金诚和金书来看它,十分高兴,放下藤球玩具,飞到金诚肩膀。 金诚肩膀一沉,轻轻摸了摸它的羽毛:“我带你去看看碎玉,可好?” 小宗一听去见主人,登时撒欢儿,展翅一直在金诚头部上方盘旋,还时不时喜悦尖叫。 金书有点急了,问道:“那我呢,我呢?不是说好,一起看小宗的吗?” “一起看过小宗了,你去休息吧。” 金书小嘴一扁,嘟哝道:“你想和少夫人单独相处,还找小宗当借口,真是越来越无耻!想赶我走就直说,还休息,大白天休息什么休息!” 金诚淡淡对小宗道:“去,拔他的毛。” 小宗被规矩久了,本就不耐,这次得令,甚是欢喜,立即俯冲下来去揪金书头发。 “哎呦!啊!呀!疼疼疼疼!小宗你个白眼狼!我白养你了!”金书哀嚎。 金书真是默默无闻两眼泪,石碎玉也就算了,可能是动物印随本能,将她当作母亲当作主人,可为何金诚也排在自己之上,太太太不公平了! 石碎玉房间。 四年,石碎玉沉默了太多,眉眼间再没有当年的肆意和舍我其谁的神采,而是变成了一潭死水。 石碎玉双肩沉重,脸上奇痒,实在耐不住,幽幽转醒,拍了拍因为宿醉还在刺痛的大脑。一睁眼就看到小宗趾高气扬、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与石碎玉当初在南山见到的,不知是小宗父亲还是母亲的体态相比,小宗根本就是缩小版,要么就是还没长成,要么就是喂养方式不对。不过小宗单就用这个体型常常腻在自己身边,已经让她的小身板有些吃力了。 “小宗,大早上搞什么,你这不可一世的样子摆给谁看?跟着他学点好的,还有啊,你要记住到底谁才是你的主人!” 只听幽幽的声音传到石碎玉耳朵里:“你是在说小书还是在说我?” 石碎玉一个激灵给吓醒了,看到金诚正在悠闲地喝茶。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她不由大为尴尬,轻咳道:“这好像是我的房间,金掌门请自重!” 石碎玉怨念颇深,自己行事作风再像男人,终究也不是男人。金诚时不时就突袭自己“闺房”,什么丑的、邋遢的样子都被他见过了,而他自己还是那副眸若点漆、龙章凤姿、公子世无双的出尘玉人一般,真他妈的受够了! 金诚玩味笑道:“你似乎总是叫我自重。” 石碎玉恼火,金诚树大招风,任是自己不在意,也感觉到周围女子的不善。哎,这就是“捧杀”啊! 石碎玉懒得多说,自顾自地和小宗玩了起来。 “下个月七星要在天玑举行比武大会,这个消息就算我想瞒也瞒不住。我知道,你就算知晓有暴露的危险,还是一定要去的吧?”金诚的语气有些疲惫。 石碎玉一怔,坚定道:“一定要去。暴露就暴露了,没什么大不了,我正好憋一肚子气呢,要是这次碰到摇光那群混蛋,正好练练手,发泄一番。” “碎玉!”金诚语气严厉,“你就那么不珍惜自己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可对得起我!” 石碎玉下意识觉得这句话有语病,但碍于金诚是自己的雇主,还是那种颇为照顾自己的雇主,就忍下了。 金诚无奈,学起了金书那套说辞:“不要冲动行事,多想想小宗,你将它偷出来,就要对它负责任。” 石碎玉哭笑不得,她是越来越不了解金诚了。 “我知道你是去看言大夫的。他还是没有恢复记忆,你看开点吧,不要拿性命做赌注,做些不值得的事,你还要留着命等你的小师妹。” 石碎玉瞪大眼睛看着苦口婆心的金诚,这微酸的语气和口吻,原来误会了自己对言良有情!她也懒得多做解释,答应了金诚的要求,随后收拾行装准备前往天玑。 金诚还是不放心,又叮嘱道:“四年了,我知道你很痛苦、自责,碎玉,此番天璇卫掌门邀我前往天璇共商要事,正好我想找卫掌门深入打探与隋缘相关的一切消息,希望得到一些线索。此番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天玑,你自己一定要多保重,如果有事,可让小书到天璇找我。” 石碎玉知道金诚在这些年为她做了不少,天枢掌门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在这个瞬间,石碎玉不仅仅是感动,她察觉出自己对金诚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感情。 石碎玉急忙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自作多情,金诚所做只是因为对父亲的事有所愧疚而已。 *** *** *** *** *** *** *** *** ** 通往天玑派的小路上,只剩下隋缘和明觉二人。 隋缘异常雀跃,离开冥域,自由自在。 明觉头一次见到隋缘如此无忧无虑的笑容,心中的遗憾也小了不少。 “明觉,我们现在去哪?”隋缘仰起殷切的笑脸问道。 “我们乔装改道先行北上,然后绕道天枢,前往西北。你身上若隐若现的戾气在高手面前无所遁形,我们尽量在晚上赶路,路线图给你看一下。” 隋缘看明觉如此周详计划,终于放下心,她多怕明觉留恋冥域,不肯和自己走,更怕明觉觉得自己是累赘,丢下不理。 一个得意的声音自二人背后响起:“没想到你们真的要叛逃冥域!” “谁?” 明觉和隋缘都一身冷汗,有人知道他们的计划!叛徒在冥域只有八个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玄武的武山走了出来,幸灾乐祸道:“怎么,这时候知道害怕了?会不会太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操心“妈妈”苏歇上线,隋缘言良再相遇。 第18章 第十八章 武山一直嫉妒明觉,明明只是朱雀部捡回来的无名小卒,偏偏得到少长老的赏识,将来还要接任玄武堂主,真是可恨!他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实力在明觉之下,又抓不到他的把柄,一咬牙,投靠了效忠大长老的朱雀堂主苏歇。还好苏歇让自己一直监视明觉,才得知了这么个秘密。 明觉杀气顿生,拔刀相迎。 隋缘知晓明觉武功远高于武山,担心更深,武山明知道叛逃一事一旦被知晓,他们只有杀人灭口这一招,怎会在不敌的情况下还要单独出来? “你以为我是一个人?苏堂主马上就到。明觉,你有自信带着小缘那个废物以一敌二吗?”武山越来越得意。 武山竟然投靠了朱雀堂,这是他们没想到的。在玄武任谁也不会怀疑明觉,察觉到他此行有异,但却大意在一个叛徒身上。 隋缘咬唇,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对明觉道:“我们回去吧,这件事我自己承担。” 明觉摇头,沉声道:“我们回去都得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的。小缘,开弓没有回头箭。” 隋缘心里特别温暖:“嗯,我也不想再回去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明觉,这几天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我们说什么也要拼上一拼,如果注定我们只能拥有片刻自由,我亦不悔。明觉,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要替我活着。” 听到这一番表白,明觉心神激荡,更加坚定信念。他眼神一寒,一招“气吞山河”劈向武山,当真气势磅礴,威压为先,不给对手喘息机会。 明觉只想速战速决,先发制人,招招下死手,不给武山留余地。 武山倍感压力,明觉刀法凌厉,内功不俗,此番又是豁出性命,不敢硬挡,小心闪避,饶是这样,他身上多处被内劲所伤,疲于应付,狼狈不堪。 明觉心无旁骛,刀刀致命,一刀快似一刀。 武山终于不敌,口吐鲜血,单膝跪地:“杀了我,你就更加没有回头路!不要得意,苏堂主会为我报仇!” 明觉举刀欲砍,却被一股力量牵制。 “且慢!” 明觉一看,正是苏歇! 明觉和隋缘心里暗暗叫苦,只怕是背水一战! 武山死里逃生,心有余悸,他长吁一口气,按捺住嘣嘣作响的心脏,跪在苏歇脚下:“堂主,明觉和小缘想要叛逃冥域,请堂主惩处!” 苏歇不到四十岁,普通的长相和稳重的气质不太像是冥域堂主。 此时的苏歇并不看武山,而是一脸复杂神色地看着明觉,而后满眼杀意地看了看隋缘。 “明觉,你当真要叛逃吗?” 武山一愣,这语气,怎么像是在给明觉机会? 明觉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朱雀堂主苏歇,他看不懂。苏歇救过他,对他的态度甚是奇怪,表面冷漠苛刻,可明觉却觉得苏歇对他有很隐晦的关心。以前的明觉认为,苏歇是友非敌。 在明觉走神时,隋缘开口求饶:“苏堂主,您放过我们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会报答的。” 苏歇恨声问道:“你是为了她?” 见明觉不语,答案不言而喻,苏歇眼睛微眯,杀气骤起,聚气成刀,以手刀斩向隋缘。明觉大惊,拔刀相抗。一击之下,二人均是气息不稳。苏歇见明觉阻拦自己,不由大怒。 武山疑惑:“堂主,你——”还没等说完,便仰头倒下。 隋缘和明觉惊魂未定之下却是一头雾水,竟是苏歇以手刀将武山一劈两半! 苏歇擦了擦手上的血:“明觉,现在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已经死了,你和我回去,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明觉,不要忘了你说过要在冥域有一番作为。” 现在就连隋缘也大为疑惑,苏歇对明觉的行踪了如指掌,那武山明显是他的人,朱雀堂主是大长老的人,为何要对少长老麾下一个小卒如此重视和纵容? 明觉愣在当场,对这个救命恩人始终硬气不起来。 苏歇见明觉有所动摇,再接再厉:“如果是这个女人阻碍了你,那么我就杀了她!” 明觉如梦初醒,喝道:“不可!我已决定离开冥域,苏堂主不必多言。你对我虽有大恩,但若再阻我,我也只有以死相抗!苏堂主,对不住了。” 苏歇见明觉执迷不悟,杀心大起,招招欲置隋缘于死地。 明觉大惊,单打独斗也未必是苏歇对手,何况还要保护毫无武功的隋缘。明觉被掣肘,顾忌太多,落了下风。 隋缘知道自己是累赘,拼命远离战圈,可就是躲不开,苏歇的杀招一直如影随形。 明觉知道再拖下去,隋缘就要死在苏歇手中。一声暴喝,使出天魔解体第一式,以自损来提高战力,全力斩向苏歇。 见明觉如此拼命,苏歇大惊,有所顾忌,未用全力。只听咔嚓一声,苏歇手臂脱臼,血迹从苏歇嘴角流下,只怕这内伤不轻。 “明觉,今日也罢,终有一日你会跟我走。如果你明白你真正想要的,随时来找我。”苏歇并未再继续紧逼,留下话便走了。 剩下二人不解其意,面面相觑。 就在此时,明觉一口鲜血喷出,昏倒在地。 “明觉!”隋缘捏了把冷汗,急忙上前看查看明觉伤势。 明觉对天魔解体所用内力并不能运用自如,因强行运功,受了内伤昏倒在地,这伤恐怕不轻。 *** *** *** *** *** *** *** *** ** 隋缘知道七星弟子会由此路到天玑参加比武大会,不敢耽搁,急忙将明觉背到近郊。 隋缘给明觉喂了药和水后,发觉二人身上沾有血迹,怕惹人怀疑,便给明觉换了外衫,随后自己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了衣服和鞋袜。 正当隋缘欲回去接明觉时,只听有人轻喝:“什么人鬼鬼祟祟?” 听声音是个女子,隋缘一惊,立即想到了七星弟子。 隋缘见远处草丛里昏迷的明觉,心中焦急。一想到自己身上还带着魔教戾气,而压制戾气的珍贵药丸在明觉那里保管,背上冷汗连连。明觉伤得不轻,却没有生命危险,但这时被发现和自己在一起就极为凶险,二人若是一起被抓,肯定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隋缘将心一横,扔下包袱拼尽全力往相反方向逃跑。 “站住!”后面女子紧追不舍。 隋缘哪里敢停,继续拼命逃跑,只听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杂,越来越近。忽然后心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昏地在地。昏倒之前,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师姐,此人身带冥域戾气,此时出现在天玑附近必定意图不轨,是否就地将她斩杀?” 那师姐似是在思考,没有接话。 接话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且慢!雪声,此人虽有可疑,但万一有隐情,我们岂不是草菅人命?我想先给她疗伤,等她醒来我们查清楚再定夺吧。” “好。”叫雪声的女子对那个男子很顺从,一口答应了。 隋缘昏倒之前想,击中她的幸亏是剑鞘,自己刚得到自由,就这么死了太不甘心了!醒来后要好好谢谢这个宅心仁厚的男子,然后再想办法逃出来找明觉。哎呀,真疼!谁啊,哪个孙子,下手这么狠! 半日后,隋缘醒来,看到一个背影在煎药。那人一转身,刚好对上隋缘的眼睛。 这男子容貌普通,面相忠厚沉稳,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纯良无害的气息,温和阳光,笑容干净,让隋缘生出了好感。 作者有话要说: 隋缘,你昏倒之前是不是想法太多了点?下一章:二人相见不相识,这不很正常吗。 第19章 第十九章 “姑娘醒了?” “是你救了我?”隋缘小心翼翼琢磨着男子的身份。 男子点了点头。 “这是哪,你是谁?” 男子被反客为主,有些失笑,但还是如实回答:“这里是天玑附近的药庐,在下天玑孟良。” 孟良,即四年前被天玑救回的言良。 天意总是这样,不管会演变成怎样的惊涛骇浪,还是让不死心的人相遇。幸或不幸,如人饮水。 隋缘一听,七星弟子,那自己岂不是刚出虎穴,又陷狼窝?怎的如此倒霉!她眉头紧皱,戒心顿生,赶忙下床,想要逃走。 隋缘对自己冥域弟子的身份深信不疑,因故对七星弟子甚是反感,刚刚对言良产生的好感在这一刻也变成了敌意。 “姑娘不必害怕,雪声她们还没回来,我不会伤害你。你伤势未愈,不要乱动。对了,你也不要乱跑,这药庐外有天权‘观天’阵法,贸然去闯是行不通的。” 隋缘后背的伤疼得直冒冷汗,想到形势比人强,只好与他们周旋。 隋缘撇嘴:“什么观天阵,以为我是跑不出去的青蛙呀!” 言良身为七星弟子,去救一个身带戾气的陌生姑娘并非因他宅心仁厚,而是他看到那个姑娘的脖子上有一块玉佩。 言良看着隋缘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问道:“姑娘是何人,可曾见过在下?或是可曾去过摇光派南山附近?” 隋缘随着言良目光看着自己露出来的玉佩,急忙放回到里衣内。 言良这没头没尾的话可能是在套她的话,隋缘眼睛一转,赶紧撇清,反正她是没记忆的,神色间看不出是在说谎。 “我叫小缘,没有去过你说的地方,也不认识你。” 言良因怀疑隋缘是魔教中人,不好直接询问玉佩之事,只好迂回问道:“我刚刚见姑娘这玉佩样式倒是特别,不知是从何购买?” 莫名其妙。这话该不是在套取冥域的事吧?也不像。她拿着自己的玉佩问过所有能问的冥域弟子,来找寻自己的身世,可没人认识。这玉佩质地普通,也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真是个怪人,难道是玉佩收藏癖?隋缘腹谤。 隋缘试探道:“不如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言良皱眉,断然拒绝:“你想都不要想,没查清你身份之前,我等均不可随意做主。” 隋缘见言良虽一身迂腐,也不像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七星弟子,厌恶感降了许多,知道这种人威胁逼迫肯定行不通,只好另行想办法脱身去寻找明觉。 “这玉佩是我的传家之宝。”隋缘仍对玉佩来历有所担忧,生怕玉佩与冥域有牵连,让人认出,暴露身份,故而找了个保险的说法。 言良心神微动,反问:“传家之宝?” 隋缘以为言良觉得如此普通的玉佩也能成为传家宝感到寒酸,不以为然。 隋缘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赶紧表白自己的身份:“你放了我吧,我急着找人。我不是魔教人,若不然身上怎么一点魔教内功都没有?” 言良皱眉,隋缘所言非虚,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没有魔教内功,身上怎么会有魔教戾气?一般若是走火入魔导致内功全失,那戾气也会随之消失。 看到言良困惑,隋缘大感得意,心想,这事连冥域高手都百思不解,你一个小小的七星弟子会知道?虚虚实实,正是掩盖身份的好机会。 此时药庐门口传来一女子声音:“师姐,你觉不觉得她在哪里见过?” 原来是萧雪声等人回来了。 发现大家带着探究的目光看自己,隋缘心虚,紧张得口干舌燥。 眼熟?不会吧,难道自己以前替冥域出战过,和眼前的人打过照面?完了! “孟大哥,你们在说什么玉佩的事?”萧雪声目光不善地打量隋缘。 萧雪声的注意力都在与平时表现不大相同的言良身上,天权师妹的话没有注意到。 隋缘见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心中一喜,松了口气。 言良似乎有所顾忌,没有答话。 萧雪声明白言良有事不想让她知道,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萧雪声冷声质问隋缘:“你身带冥域特有戾气,又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天玑附近,说,你到底有何目的,又是受何人指使?” “我不是坏人,也不会武功,就是个普通人,不太懂江湖的事,你说我身带戾气应当是被奸人所害。”隋缘企图蒙混过关。 “被何人所害,如何害你?”箫雪声步步紧逼。 “我也不知道是谁,我这样或许是中了什么毒吧。” 萧雪声以眼神询问言良,言良目光有些躲闪,并摇了摇头:“诊断不出原因,这戾气若隐若现透着古怪,而且小缘姑娘确实没有魔教内力,这一点最是奇怪。” 萧雪声见言良神色闪烁,表情更加不豫。 言良并非有意替隋缘隐瞒,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当时的他以为自己只是想通过小缘的玉佩找回记忆而已。 言良四年前被天玑所救,失去记忆,唯一的线索就是身上写有良字的玉佩。天玑掌门孟霆见他医学天赋甚高,爱才惜才,想收为弟子,但身份不明成了最尴尬的事。孟霆私下让孟无伤秘密去天璇请求卫掌门调查他的身份,得知了他是荆棘村的言大夫,但和摇光弃徒隋缘关系很好,这让孟霆有了犹豫。又由于隋缘勾结魔教一事天璇并未确认,说也有可能是摇光掌门惊虹的私怨。孟霆实在不愿放弃这样一个人才,再三思量,还是收他为徒,并赐名孟良,但只传授医术,不教授武功。孟霆怕节外生枝,交代孟无伤不许告知任何人所查之事。 萧雪声的师妹听潮质问道:“那我叫你站住你跑什么,还不是心里有鬼?” 隋缘看着这个害自己受伤的人,翻了个白眼:“我以为是坏人又来了,你这么凶,像母大虫一样,不跑才怪!” “你!”听潮拔剑。 萧雪声以眼神制止,接着问道:“你一个没有武功的小姑娘是如何从坏人手里逃出的?” 隋缘对答如流:“我和我未婚夫一起的,他为了保护我受了伤,我独自逃了出来。你们行行好,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你们七星弟子有没有谁遇到过一个受了伤的年轻男子?” 最后这句确实是情真意切,让大家辨不清真伪。 萧雪声一听隋缘有未婚夫,心中大石一落,不自觉的,语气也好了很多:“魔教中人为何要害你和你的未婚夫?” 隋缘露出无奈表情:“这我怎么知道,这问题你应该去问那些人,或许是我和我未婚夫不巧听到了他们说要破坏什么比武大会吧。” 萧雪声等人听到魔教要破坏比武大会,焦急问道:“你们听到了什么?” 隋缘嚣张起来,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拿了杯茶抿了一口:“听说他们要在必经小路上截杀七星弟子,也准备派人在比武大会上制造混乱。我本就是个侠义心肠的人,哪知被人当成是坏人,可悲可叹啊!” 萧雪声忽略隋缘装腔作势、小人得志的样子,对隋缘的怀疑也减小了一些,随即吩咐道:“听潮跟我回天玑禀告孟掌门,其他人去途中接应他派弟子,务必注意自身安全。” 听潮上前提醒道:“师姐,此人如何处置?依我看,此人所言不可尽信,身带戾气是不争事实,肯定不是好人,我们将她交给掌门处置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二人的药庐生活 第20章 第二十章 隋缘一听这话,心里大呼不妙,躲到言良身后,只露出个小脑袋,指责听潮:“你这是草菅人命!我听说过你们天玑派,弟子都是大夫,那不是应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吗?你都不查清楚,三言两语定了我的罪,我跟你回去百口莫辩,岂不是死定了!什么正派弟子,如此乱杀无辜,和魔教有什么区别!” 听潮哼道:“我们不是天玑弟子,是我师姐和天玑孟良师兄订了亲。” 萧雪声轻斥:“不得多言。” 箫雪声的语气里并不生气,反而有点娇羞。 隋缘抓着言良衣服,哀求:“你快劝劝你媳妇,怎么说我也是你救回来的,我真不是坏人。” 言良对玉佩一事终难释怀,开口求情:“雪声,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先让她在这里养伤吧,等到比武大会时再做定夺。这里有你布置的观天阵,就算她有武功也逃不出去。” 萧雪声虽冷漠,但对言良的话颇为顺从:“那好。孟大哥,你也要小心,此人毕竟有重大嫌疑。她虽受了伤,但你也要防止她的其他手段。” 隋缘心里有了底,看来要保全自己,先得讨好言良。 言良点头:“放心,论武力和下毒,她不是我的对手。” 隋缘不屑:什么就不是你对手?那是我没想对付你! 萧雪声轻声和言良交谈了几句,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言良和隋缘,便和天权弟子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言良和隋缘,一阵尴尬的沉默。 隋缘恬着脸笑道:“谢谢孟大夫。” 言良忽然说道:“你虽没有魔教内功,但并非是没有内力,你只是经脉尽断,所以看起来像是没有内力而已。你的内力不像是魔教内功,可你身上却有戾气,真是奇怪。” “你医术真高明,不过我也没对你说谎,我身体这古怪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其实我也想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否还有恢复可能。”隋缘高涨的情绪顿时跌到低谷。 言良忽然心一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隋缘,不理解自己为何为对这个陌生人产生怜惜的情感。 还没等弄清这是怎么回事,话已不受大脑控制出了口:“放心吧,会好的。如果你真不是魔教中人,我去求我师父,也就是医术高明的天玑派掌门,帮你医治。” 隋缘一愣,又是感激又是遗憾,淡淡笑道:“谢谢你,还是算了,我已经习惯自己这样了。谢谢你没将我有内力的事说出来,要不然他们又该疑神疑鬼了。” 言良缓缓开了口:“我并不是真心帮你隐瞒,只是——” 隋缘接口:“只是什么?其实我搞不懂,她们也就算了,你怎么对你未婚妻也不假以辞色?你别不耐烦,我是看你帮了我,才提点你的。你未婚妻如此年轻貌美,就像仙子下凡一般,看那气质,就知道武功能力定然也不俗。反观你,普普通通,你能与她定亲,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莫要不惜福。” 言良眉头深皱,没好气道:“这是我的事。” 见言良不解风情,隋缘为萧雪声感到可惜:“唉,又是鲜花和牛粪的故事。我不想管你的家事,只是看不过你对未来妻子如此态度。要是我未婚夫这么对我,我肯定跟他没完,他休想让我再理会他。” 言良皱眉:“别把你和你未婚夫的相处方式安到我们身上。” 隋缘哎呀一声,不满道:“对牛弹琴,算了算了,我为你们操什么心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何要隐瞒?” 言良见隋缘确实不认识自己,想来玉佩之事是巧合,淡淡说道:“因为我的右耳。” “什么?”隋缘以为自己听错了。 言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自从见到隋缘后,自己总是怅然若失,右耳总是无缘无故发烫。 “怪医,我们要待到什么时候?” “比武大会结束后。” “这么久!只有我们在一起,很无聊啊。不如这样,我们每天都说一些有趣的事吧。” “……” “我先说。” “你哪来那么多话,很吵,闭嘴!” “那是你不知道不能说话的痛苦。来来来,我跟你说说我身边的趣事。” “……” 此后的药庐热闹多了,滔滔不绝的隋缘,默默当听众的言良,二人似乎对对方都有莫名的信任,关系倒是融洽不少。 这些日子隋缘安心在药庐养伤,萧雪声每日都前来探望,隋缘每日都询问明觉下落,但每每失望。直到有一天,萧雪声带来了消息。 “我听说摇光最近在通往天玑的小路上救了一个受伤的陌生男子,因对他的身份存疑,暂时扣在身边,想要在比武大会上让大家辨认。” 明觉从没在七星弟子面前露过脸,隋缘一点都不担心明觉露馅,知道明觉被救十分开心:“真是上天有眼,好人有好报啊。” 萧雪声不以为然:“你们夫妻倒是有机缘,都被当成魔教弟子,我现在对你们的身份还真是蛮感兴趣的。” 隋缘得知明觉下落,心情大好,也不与箫雪声计较。 等萧雪声走后,隋缘开玩笑道:“你们夫妻倒也奇怪,一个闷得发慌,一个冷得像冰,真不知道你们成亲后会是什么光景。” 隋缘想着那场景就想笑。 言良听隋缘口无遮拦,微微脸红,轻斥道:“胡说什么!我和雪声是师父之命。我记忆有缺失,雪声答应过,等我恢复记忆后我们再成亲。” 隋缘一怔,原来他和自己一样,记忆也有缺失,同病相怜之感顿生。 “我对箫雪声改观了,并以为是高傲之人,这样看来真是个痴心的女子,你要好好珍惜她。你命真好,遇到这么爱你的女子,还是这么好的人。”隋缘故作老成拍了拍言良的肩膀,“你也不要太固执,记忆回不来就算了,珍惜眼前人。你说若是你七老八十才恢复记忆,发现记忆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因为这个辜负了你的妻子,让她情何以堪?” “不,我知道,被我遗忘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言良抚着心脏,若不重要,为何自己时时会心痛?为何经常在睡醒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到底是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人,曾经噬心刻骨,却被自己忘记了? 隋缘没注意到言良表情,翻了个白眼:“你又知道了?” 言良懒得和隋缘耍嘴皮子,默不作声。 隋缘装作语重心长劝道:“我说真的,你听我劝,不要管你的过去,只看你的未来。” 言良身体一震,不自觉的摸了摸耳朵,又抚上了自己的心口,脑中似有什么闪过。 经过数日养伤,隋缘倒是和言良生出了些许革命友情,和他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二人互动倒是有些默契。隋缘享受到了珍贵的自由生活,言良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为免节外生枝,言良用药暂时将隋缘体内的戾气压制。 *** *** *** *** *** *** *** *** *** 一身水蓝色男装打扮得石碎玉,漫不经心地听着金书苦口婆心的劝说,时不时露出迷茫的表情,困惑地看着金书,气得金书直跳脚。 “石碎玉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要是这样你直说,别兜着圈子耍我!”金书气的眼睛都红了。 石碎玉停下了脚步,收起了玩笑之意,平静地看着金书道:“你我又无杀父之仇,七年前的事儿我若还记恨,早就累死了。一路上你说的话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说了六七十遍了,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隋缘,我感觉你这章说的话将来要打脸。下一章:最不能预测行为的石碎玉上线。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听进去!少爷让我看着你,你要是出了事,我就得抹脖子!”金书又气又急又委屈。 “那就当黄泉路上多个伴,虽然我对这个伴儿不怎么满意。”石碎玉故作嫌弃,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金书双眼冒火:“小宗都知道惜命、报恩,你怎么连扁毛的畜生都不如!” 石碎玉一脸坏笑:“我回去就告诉小宗你骂它,看它以后还理不理你。” 金书见石碎玉装糊涂,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题,气得两眼泪汪汪的。 石碎玉终于有点正经起来:“喂喂,你别告诉我你要哭?好了好了,我不气你了,我会惜命,也会报恩好不好?” 金书一听,一跺脚,还真的哭了起来:“你以为我是被你气的啊?我哭是替少爷不值,我心疼少爷!你个没良心的,少爷救你护你帮你陪你,你却不知感恩!” 石碎玉听了金书一席话,沉默了。金书说的是事实,自己确实配不上金诚的照顾。只可惜,际遇不逢时。 石碎玉拍了拍金书肩膀,安慰道:“别哭了。我知道你家少爷不容易,我不会让他为难的。走吧。” 金书任性,还是生气不理。两眼泪汪汪,腮帮气鼓鼓,倒是挺可爱的。 石碎玉生出逗弄之心:“你这模样,该不是暗恋你家少爷吧?” “石碎玉!”金书气得大喊。 石碎玉嘘了一声:“小声点,你不怕让人知道我就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摇光叛徒啊?” 金书差点吐血。 “你说,我们在天枢也有四年了,你怎么还会被我气到,你也太笨了。好了好了,乖小书,不生气了,我们赶路吧。”石碎玉露出整齐的牙齿,笑盈盈地看着金书。 少爷,我现在就想抹脖子! *** *** *** *** *** *** *** *** *** 到了天玑,金书和石碎玉分头行事。金书需要代表金诚拜会天玑掌门孟霆,并在天玑观看比武。而石碎玉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现,金书将她安排在一处角落厢房,任其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天玑派内,一片热闹,七大门派弟子都汇集于此,摩拳擦掌,想要一举成名,为门派挣得荣誉。 每派派出三十名弟子出战,共计二百一十人,第一轮是抽签对战,胜者晋级,败者淘汰。由于天玑是东道主,第一轮的三十名弟子集体轮空,直接进入第二轮,剩下的一百八十人按门派抽签,确保不会遇到同门。为避免运气成分,第一轮落败的九十名弟子再抽签,每十人为一组,共分九组,每组只能晋级一人,因为是淘汰者晋级,需进行车轮战,胜出次数最多的人方能晋级,厮杀更为惨烈。 几日下来,第一轮淘汰赛结束,一共一百二十九人晋级第二轮。 第二轮比武会有一人轮空,剩下的一百二十八人还是按门派抽签,两两对战,然后按照时间最短计分,排出名次。第二轮会有五十五人晋级。 已经进行的第二轮比赛比较耗时,也要给七星弟子足够的休息时间,石碎玉可没有闲工夫去看比武,她知晓言良不会武功,定然不会参加比武大会。 石碎玉在镜中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易容后,暗自四处打探天玑孟良的下落。 可天玑弟子忙得不亦乐乎,布置场地、维持秩序、照顾生活起居、当裁判、医治受伤弟子、严防魔教渗入等等事宜,没人有空搭理石碎玉,皆说没看到孟良。 石碎玉正愁眉不展时,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偶然间的一段对话倒是成全了她。 “师姐,恭喜你成功晋级第二轮比武,你如此轻松便胜出,看来排名一定十分靠前,下一轮比武也更有利。” 箫雪声自己知道,她速战速决,只是为了要快些结束,去见孟良,至于为何焦急,她心中不敢深想。 听潮见箫雪声兴致缺缺,转而问道:“师姐,你是不是不放心孟大夫和那个妖女单独在药庐?” “孟大哥自有分寸,何况那女子也有未婚未了。” 萧雪声虽嘴里这么说,但内心确有不安,因为孟良开朗了,笑的多了,但这笑容是因为那个女子。能让孟良敞开心扉的曾经只有医术,这个女子确实是个意外。 “师姐,那妖女满口谎言,不能轻信,我觉得她肯定是魔教中人。” “一切等比武大会结束后再说吧。”箫雪声叹气。 听潮悻悻:“是,师姐。” 石碎玉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金书四处找不到她,开始喊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 石碎玉心神震动,低声道了句:“金诚,这次,对不起。” 随后,石碎玉打探到天玑药庐所在,偷偷溜出天玑,与箫雪声错开时间,前往药庐。 金书每个位置都找遍了,确定石碎玉是失了踪,气得摔了好多东西,骂道:“石碎玉,你个大骗子!” 生气之后,金书冷静下来,他知道石碎玉在金诚心中的分量,也知石碎玉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忽然离开必有缘由。金书不敢怠慢,牵了马直奔天璇寻找金诚。 *** *** *** *** *** *** *** *** ** 石碎玉在箫雪声比武的分|身乏术期间,试着进入药庐,但屡屡被观天阵法所阻,不得其法,只好现身。 石碎玉朗声喊道:“不知药庐内可有天玑弟子?天枢杂工石头求见。” 言良谨慎地让隋缘待在里屋不要出来,走到外间应答:“在下天玑孟良。枯木逢春。” 石碎玉接道:“天地大同。” 隋缘在屋内忍不住吐槽,还有切口!对对,先记下来,以防不时之需。 言良确认无疑,将石碎玉接了进来。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石碎玉再见言良,也抑制不住内心激动,愣了好久才开口:“在下仰慕师弟医术,特来拜会。” 言良见石碎玉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石碎玉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冷:“没什么,我想看看让天权萧大小姐倾心的人长什么样。” 言良听出石碎玉语气不善,微微皱眉。 “你爱她吗?” 石碎玉的直白让言良措手不及,心生厌恶:“这好像和阁下没有关系。” 石碎玉无视言良情绪,咄咄逼人:“你怎么知道和我没关系?男子汉大丈夫,爱和不爱,有那么难回答吗?” 言良不愿和石碎玉胡搅蛮缠,说道:“雪声对我有相救之情,何况我们是师父之命,阁下休要妄言!” 同样的话,言良觉得自己说得已经没有第一次有底气,心中微凉。 石碎玉不屑:“怎么,所有对你有相救之情的人你都要以身相许?说不定我还救过你呢!” 石碎玉一身易容男装,此言未免有调戏侮辱之嫌,言良大怒,一甩袖子:“阁下若不是来看病的,恕在下不留!” “谁说不是来看病的,我真是慕名而来,见识一下天玑的天才大夫。”石碎玉大方将手递到言良面前。 言良念在同门之谊,忍住怒火发作不得,只好为石碎玉把脉。这一把脉可不得了,言良眉头紧皱。 眼前心存挑衅的人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个身体很不好的女人。 “你身体先天不足,体质较常人弱上许多,几年前受过内伤,经络似乎也受到很大冲击,之后也没得到调理,还酗酒。总之,你的脉象已呈衰落之象,我劝你戒酒调养身体,内伤养好前不要妄动内力,如若再受内伤后果不堪设想。” 作者有话要说: 贱痞石碎玉已前来报到,请隋缘、言良接招。下一章:重逢。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石碎玉做出受教状,夸张道:“果然是神医,说的不错,多谢了。不过孟良,你和萧雪声的亲事再仔细考虑一下吧。” 言良性子和善,但也有底线,石碎玉一直挑衅纠缠,言良整个人都阴沉下来,气氛一时间微拧。 还没等言良发作,药庐内的隋缘坐不住了,出声解围道:“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居然让孟良这样泥做的人都生气了,我看看哪位这么有本事!孟良,对方是不是来抢亲的?没想到萧雪声还欠下了风流债!” 随着隋缘走出里屋的那一瞬,石碎玉宛如被雷劈到一般!石碎玉反复揉眼睛,直到双眼通红,湿意尽显。她多怕是做梦,颤抖着唇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似乎是真的,眼前的人真的是隋缘,比以前瘦了太多,神色也活泼了太多。 她们,终于见面了,在分离四年多的时间。 石碎玉全身热血沸腾,只想狂奔出去,然后给老天磕十个响头,不,一百个,一千个都行。那一刹那,石碎玉很难找到词语形容自己的心情,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暗淡人生的一束光芒,将行尸走肉的自己救赎。 而隋缘,居然和言良并肩而立,这更像是幻觉了。 眼泪不停地逃离眼眶的束缚,石碎玉父亲去世时都没有这么多眼泪。她觉得自己失态了,转过身去,背对着言良和隋缘,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 微抖的背影,渐湿的地面。 言良和隋缘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石碎玉擦干眼泪,转身重新面对二人。 此时的石碎玉虽然眼睛红肿,但眼里竟重燃神采,和刚刚的气质截然不同,目光炯炯地看着隋缘。 隋缘莫名其妙,低声问言良:“这人莫不是疯子?” 言良对石碎玉无礼跳脱的行为也是疑惑不解,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子,石碎玉看隋缘的目光太过热切,他想不误会都难。 如果是女子,为何要时时用箫雪声挑衅自己?又不像是喜欢自己,实在是令人费解。 言良一直以为天枢弟子是七星中最稳重最守礼的弟子,但今日一见,大跌眼镜。 石碎玉对隋缘抱拳:“在下天枢石头,敢问姑娘姓名和门派?” 石碎玉见隋缘并无记忆,便知是她强练“涅槃”走火入魔所致。石碎玉有所顾忌,不敢贸然相认,她不知道四十九个月过去,隋缘会不会好起来,会不会恢复记忆,愿不愿意承担苦难的过去。 隋缘现今一听七星两字,就脑仁疼,起此彼伏,越来越多,她一个冥域弟子是掉进群狼窝里了。 隋缘心中虽有抵触,但见石碎玉对自己表现真诚,十分客气,便应了句:“我叫小缘,普通人。” 言良见石碎玉接二连三的举动都不正常,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隋缘,以为她发现隋缘身上戾气之事,急忙遮掩:“小缘姑娘是在下的病人,请阁下不要打扰她休息。阁下的伤已诊治完毕,请回。” 石碎玉开始耍无赖:“怎么能厚此薄彼呢?你刚刚也说我伤的很重吧,同为七星弟子,不能见死不救啊!啊呀,我伤太重了,只能在这养伤了。” “你!”言良还真不擅长和流氓打交道。 隋缘小声问道:“孟良你说,他会不会是冒充的?” 石碎玉拿出金诚令牌,无辜一摊手,挑眉耸了耸肩。 言良一看颇为吃惊,天枢掌门在七星位置超然,天枢金诚已经是符号一般的存在,他居然将掌门令牌给了这么个怪人,实在百思不解。而且言良多数时间都埋头在天玑研究医术,根本没听过天枢还有石头这一号人物,他不禁多看了眼前之人几眼。 隋缘同样没听过石头的名号,但在冥域四年怎会没听说过天枢掌门金诚大名,所以一样的吃惊。 就这样,石碎玉成功赖在药庐。 夜晚,从不做梦的隋缘居然做了梦。梦境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女人,眼中充满悲悯心疼神色。隋缘拼命想要看清对方的样子,却在满头大汗中醒来。 隋缘胸闷疼痛,脑子极乱,走出里屋舒缓心情。 正在喝酒的石碎玉看到隋缘,似乎很是欣喜,招呼隋缘和自己喝一杯。 隋缘不给面子,反劝石碎玉:“孟良的话很准的,他说不让你再喝酒了。” “嗯,我保证,最后一次。”石碎玉立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隋缘在石碎玉的软磨硬泡之下浅酌了几口。 石碎玉看着酒杯,似悲似喜地循循善诱:“白天时你是否奇怪我为何盯着你看?因为你长得像我师妹,所以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要多倾诉了两句,你不要介意。” 原来是个伤心人,隋缘有些心软,随即挠挠头道:“其实我觉得你很亲切,是真的。” 石碎玉眼眶一热,强忍回去。 “一个人为了救她所爱之人甚至可以舍去性命,她爱的人也因此活了下来,可结局却是二人成了陌路,她爱的人要和别人成亲了。小缘姑娘,如果你是那个人,你会如何?” 隋缘心道:原来他的师妹就是箫雪声,因为我长得像她,才会对我多加关注。没想到这个萧雪声看起来正气凌然,居然抛弃这么爱她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眼前的石头也挺可怜的,被抛弃才变得疯疯癫癫,要想个办法开导他,要不然他发起疯来,我和孟良两个不会武功,肯定要倒大霉! 隋缘心思转念间答道:“二人生死相许的感情是真,但既然已经错过,感情便不能回头。这无法勉强,错过便是无缘,还是放下吧。” 石碎玉听到答案,眼神黯然失色。 隋缘见石碎玉神情,很是不忍,继续劝道:“不要多想了,往事不可追,我们应该只看未来。” 石碎玉看着言良屋内的静默和隋缘豁达的笑容,久久不能平静。 所有的人事物都变了,听隋缘说起过的言良曾经孤苦厌世,浑身是刺,可现在的他平静无澜,温和稳重。而隋缘的变化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想,一个人就算没了记忆,本性也不会变,可隋缘却像是从头到脚换了一个人似的,活泼开朗,落落大方。 纵使她想挽回这些错位,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他们的变化在石碎玉眼里反而是好的,这才是他们的年龄该有的神态。 “不过,我长得像萧雪声吗?不像吧!要硬说像,眼睛有一些像吧。”隋缘撇嘴。 “萧雪声?”石碎玉从沉思中醒来,思路一时没跟上。 隋缘自说自话劝道:“缘分强求不来,石大哥,萧雪声都和孟良订婚了,我觉得你还是潇洒放弃吧。你现在这样借酒浇愁,苦的是你自己。” 石碎玉被逗得大大大笑,原来自己一片深情引导剖白却被隋缘听成了争风吃醋。 隋缘被笑得尴尬,自己说的话有这么可笑吗? 石碎玉一板脸,严肃道:“谁说你像萧雪声的,你记住,就算是相像,也是她长得像你。” 刚正常两句,怎么又回去了!隋缘暗暗叫苦。 言良在屋内却受到巨大触动,当初自己对他和箫雪声的婚事没有强烈反对,有一部分原因是感激箫雪声一路上对自己的照顾,一部分是报答孟霆的知遇救命之恩,还有一部分,言良每次看箫雪声的眼睛心都会痛。 若一定要让他说喜欢箫雪声什么,他的回答肯定是眼睛。而石碎玉的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是不是认识自己,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石碎玉出其不意,想要暗度陈仓。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小缘怎么会在药庐养伤?”石碎玉继续套近乎。 隋缘将之前对天权等人的说辞又简要说了一番。 石碎玉始料未及,失声道:“什么!怎么可能?你有未婚夫!是谁,你二人是什么时间,在哪如何相识的?” 隋缘被石碎玉一连串气势汹汹的逼问问傻了,脱口而出:“我重病在身,是明觉一直照顾我直到我恢复健康,他和我一样是个普通人。” 话一出口隋缘就想抽自己,就算眼前的人让自己感到亲切,也不能什么实话都说啊!怎么面对石头,自己的聪明才智就不翼而飞了呢?自己怎么能在得意忘形之际将明觉的名字说了出来,万一有人听过,知晓明觉是玄武弟子,就完了,真是蠢货! 普通人?石碎玉皱眉。 “你的病还有其他症状吗?”石碎玉感觉不到隋缘身上的戾气,难道是自动消失了? “有很多症状,但都治好了啊。”隋缘对自己的病回想都不愿意回想,实在是可怕了。 原来如此,真是上天保佑。 石碎玉问得有些犹豫:“你很喜欢他?” 隋缘一点都不掩饰,骄傲道:“那当然!” 石碎玉看着隋缘露出幸福的笑容觉得不可思议,再看看还亮着灯的言良的屋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隋缘有点确信石碎玉是个疯子了。 石碎玉差点笑出眼泪来:“这到底什么是机缘?如果不是你们疯了,就是我疯了!” 隋缘腹谤,那肯定是你疯了。七星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子啊,掌门居然还敢放出来吓人。 “小缘觉得你这一生何时最幸福?” “现在啊,我身体好了,也得到了自由,即将和他在一起,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梦寐以求的。”隋缘一脸幸福的笑着。 石碎玉静静地看着笑逐颜开的隋缘,忽然就想通了,以前的隋缘未必是开怀的,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笑容。听陈媒婆所言,言良可能也不喜欢她,而现在才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二人都没了记忆,也没有恢复迹象,眼前的生活对于隋缘而言,也许才是最真实和最好的。 石碎玉想通后,真心笑了出来:“也罢,今是昨非,勿要强求,无论发生什么,我相信她会做出最好的选择,我会支持她。” 隋缘看着石碎玉真诚的笑容,忽被打动,也笑了。 石碎玉一扫阴霾心情,恢复豁达:“多谢姑娘开导。对了,小缘姑娘,你打算何时离开药庐?如果姑娘不介意,等你找到明觉,我想见见他。” 隋缘笑容一僵,七星弟子与冥域弟子见面?开什么玩笑,见什么见啊,见面肯定会有血光之灾! 隋缘叹气:“他被摇光派的人救走了,等到比武大会时我想去摇光接他。不过七星弟子对我们的身份有些怀疑,想来不是那么容易。” 石碎玉瞳孔骤缩,语调低了很多:“摇光的人可不好惹,她们是非不分,最喜欢滥杀无辜,你万万不可见她们。” 隋缘心一跳:“她们不会害明大哥吧?我就知道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道貌岸然的!不行,我要先去摇光!” 石碎玉大讶,怀疑更深,隋缘这几年到底待在什么地方,口气中对七星存着这么大的偏见? “你出不得阵,今日已晚,我们明天找孟良商量一下吧。” 隋缘一想到明天要对付那个榆木疙瘩,就一阵头疼,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日一早,隋缘迫不及待地找到言良,希望言良放自己出去。 “昨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此事需从长计议,小缘你身份不明,我不能放你走,我们等雪声她们回来再说。” 石碎玉奇道:“为何不能放她走?” 言良见石碎玉近乎无理地偏袒隋缘,想来不会伤害她。他身为七星弟子,担心隋缘身份可能危及七星,对金诚心腹不好一再隐瞒,便道出实情:“她身上有冥域特有的戾气。” 石碎玉血液凝注,不愿相信:“不可能!她明明没有!” 言良指了指褐色瓷瓶:“那是我用药物暂时掩饰住了。” 石碎玉心情几起几落,心中苦涩无人能懂。 隋缘恳求言良:“事有轻重缓急,我必须要先找到摇光派的人!有你们看着我,我哪也跑不了。” 言良态度亦很坚决,不予妥协。 石碎玉揉了揉眉心,劝道:“小缘,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但你身上有戾气,高手在场,你无处遁形,贸然跑到摇光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还会连累你的未婚夫。” “我管不了这么多,从你这个七星弟子口中说出摇光弟子歹毒,如何能让我放心!” 隋缘急火攻心,竟然想冲出阵法。 石碎玉见此状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隋缘穴道。对言良道:“她现在不冷静。这样,我先去摇光打探消息,你看着她。” 言良不疑有他,将出阵之法告知石碎玉,哪知石碎玉忽然发难,点中言良穴道。 石碎玉趁二人都不能动,将褐色瓶子收入怀中。她走到隋缘面前,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到隋缘嘴里,嘱咐道:“这毒|药只有我能解,信不信由你。” 隋缘和言良都被这风云突变的形势惊住了。 言良怎么也想不到天枢弟子会设计害自己,而且对身带戾气的小缘态度暧昧不明。 隋缘被药丸呛到,连连咳嗽,脸色脸憋通红。她不明白,一直对她还亲切有加的石头怎么说变就变,难道是因为她身带戾气?如果是这样,刚刚他就可以发难,可他听说后并无喊打喊杀的架势,还劝说自己,她还十分感动一个七星弟子能如此明理。现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隋缘缓过气来,大骂道:“无耻小人!亏你还是名门正派弟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石碎玉脸一寒:“名门正派也有很多无耻小人,当然也包括我。废话少说,路只有两条,你跟我走,或是立即死在这里。” 隋缘怪叫:“哪有这样的!我们无冤无仇!”随后看到石碎玉真的露出杀气时,立即改了口,“我跟你走,跟你走。不过孟良怎么办,你不会要杀了他吧?” 石碎玉带着悲哀的眼神看着隋缘:“你怕我杀他?你自身难保,还有闲心管七星弟子?” 隋缘一听七星弟子四个字顿时心虚闭嘴。 “我不会杀他,而我赌他也不会出卖我。”石碎玉笃定而自信。 “何以见得?孟某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孟良傲然道。 “因为你迫切想知道的事情,我恰巧都知道。这次比武大会后,如果你还想知道那些事,我成全你,前提是你帮我保守秘密。”石碎玉一顿,“我只怕你听了会后悔。所以奉劝你一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孟良,珍惜眼前人。” 言良大愕,听石碎玉所言似乎知他甚深,而他直觉石碎玉所言非虚,心情起起伏伏,强行抑制激动心情:“我怎知你不是欺骗于我?” “你的医术并非孟霆掌门所传,而是你自身的本事吧?你虽然失忆,但医术却没忘。” 言良大惊失色:“你到底是谁!” 石碎玉的嘴角扬起了大大的弧度:“知道你全部的人。” “石大侠,孟良这个榆木疙瘩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说来听听,我还真的很好奇。” 石碎玉见隋缘眼珠直转,了然道:“你想拖延时间,等萧雪声她们回来吧?” 隋缘见自己被识破,嘿嘿干笑:“误会,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石碎玉和隋缘的潜伏。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石碎玉解开隋缘穴道,对言良一抱拳:“今日之举,情非得已,后会有期!” 隋缘无奈地跟在石碎玉后面,“依依不舍”地离开药庐。 “石大侠,有事好商量,我这点小伎俩,您千万别放在心上,也不要生气。”隋缘小心陪着不是。 “哈哈!”石碎玉爽朗一笑,“我怎会生气,我开心的很,因为我发现故事里的那个人和我在过去的四年里活成了对方的模样!” 又是莫名其妙的话,隋缘心中大喊:救命!我不想被这个怪人折磨死。 萧雪声等人回来后,解开言良穴道,问道:“怎么回事?孟大哥,你没受伤吧?” 言良语焉不详:“我没事,有个人将小缘带走了,我没看清那人模样。” 听潮怒道:“这个妖女果然大有问题!居然还有同伙将她救走,师姐,怎么办?” 萧雪声看闪躲的言良,心里一沉,她布置的观天阵可没那么容易破解,莫非言良帮了她们? 箫雪声不想怀疑言良,只是冷冷说道:“无妨,小缘的未婚夫还在摇光手里,她和她的同伙跑不了。” 言良猛然抬头看着萧雪声,相对无言。 听潮应和道:“师姐说得对,我们立即赶到天玑,将情况禀告孟掌门,到时候定能抓到那妖女和她的同党。” 言良看着应和的弟子们,不语,默默跟着萧雪声她们赶到天玑。 *** *** *** *** *** *** *** *** ** 东北角落的一间厢房内,隋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石头大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为何要易容?你要是做什么坏事,可千万别把我拖下水,我本就有些说不清,你可别害我,我只想找到明大哥。” 石碎玉漫不经心地道:“易容啊,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吧。” 隋缘磨牙,忍。 石碎玉看着愤愤不平的隋缘,自己偷偷暖心一笑,嘴上还是不饶人:“你就别想着逃跑了,又没解药,这周围都是七星弟子,发现你有戾气,可就糟喽。奈何你也没有武功,别说是七星弟子了,就是我也能将你搓圆捏扁。” 隋缘怒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只是不想让你去摇光派。” “那也不用这种方法吧!也不对啊,你为何不让我去摇光派?石头大侠,你能不能说点别人能听得懂的话!”隋缘抓狂,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崩溃了! 石碎玉笑笑:“你会知道的。”见隋缘炸毛,石碎玉心情大好,“别气了,情绪激动会让毒加速发作的。” 隋缘无语,知道自己碰上行家了,认栽! 第二轮比武已接近尾声,石碎玉还是不慌不忙,也不去看热闹,经常消失,隋缘越发无聊。 “石头,你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石碎玉懒得回答,不过对于隋缘这几日肯与自己亲近了还是挺开心的。 “你是冒充的天枢弟子吧?要不然怎么不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比武大会会场,总是偷偷摸摸的?”隋缘早就怀疑石碎玉有问题了,从一开始就不正常。 石碎玉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还算有点脑子。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是天枢弟子,我的名字也不叫石头。” “果真是假冒的!你胆子真够大的,竟然冒充天枢弟子!” 居然一点不避讳,隋缘有点拿不准,难道就因为自己身上有戾气,所以她不怕自己告密?不过既然不是七星弟子,那就是友非敌,自己不会有危险了。 隋缘带点小得意,试探道:“你该不会是魔教中人吧?” 石碎玉避而不谈:“我看着是不怎么像好人。哎呀,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了?” 隋缘刚刚得意的笑僵在嘴角,干笑两声:“石大侠,我胆子很小的,你别总吓我。你要是想杀我,早就杀了。” 石碎玉睥了隋缘一眼,带点警告:“所以你就别打探太多,会折寿。” “……” “对了,今天的解药你服了吗?” 隋缘丧气道:“服了服了,每天都按时服用!我可是很惜命的。” “见你如此听话,这样吧,今天带你去看热闹。走,我们去看看名门正派的比武大会,说实在的,比武大会因七星元气大伤,很久没有举办过了,我也没见识过呢。错过两轮比武,现在的比试应该很有看头。” 隋缘眼睛一亮:“真的?”隋缘困在冥域不得自由,哪有机会看热闹。转念一想,又低下头,“算了吧,你是冒牌的,我的身份属于解释不清的,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石碎玉顿时豪情万丈:“孟良的药会帮你掩盖的,没事。再说了,我会保护你的,怕什么!” 隋缘不知自己怎么了,心中忽然一暖,她有些困惑那些不受控制的情感。 隋缘甩了甩头,做出一副明显不相信的鄙夷嘴脸:“吹牛的功夫倒是一等一,怎么,为我一人对抗七星?莫非你想说,其实你的武功惊为天人,打遍天下无敌手?” 说到武功,石碎玉就心虚,摸了摸鼻子干咳道:“我武功还凑合吧,具体实力和排名我不太清楚,要看我过几日的比武情况。” “比武?你一个冒牌货大摇大摆去比武?你若不是个疯子,就是胆大包天!”石碎玉是隋缘这辈子见过最不按套路出牌的怪胎。 “没办法啊,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随性说出这句话的石碎玉眼神都变了,隋缘心生震动,不明白自己生出的的敬意和感动是哪里来的。 “那能不能看到摇光弟子?”隋缘时时挂念明觉安危。 石碎玉沉下脸:“你必须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走乱动乱说话,否则你就继续在这待着吧。至于你的明大哥你可以放心,就算摇光弟子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们碍于颜面不会在比武大会结束前处置他的。” “我的建议是,等到比武大会进行到白热化时,我们趁乱将他救出,然后你们离开。” “我们?石头大侠,你变来变去,反复无常,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隋缘心中惊疑不定,难道他要帮她救明觉? “因为我察觉到你在说谎。你说你的明大哥是普通人,又能从坏人手中将你救出,这可能并不稀奇,但只要他是个练武之人就不可能察觉不到你身上的戾气,这戾气只要在江湖上一打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既然被摇光扣下,就证明他的身份至少不会是正派中人,那么答案的很大可能性就是,他是魔教中人。”说出这些话,石碎玉并不轻松。 隋缘完全震惊了,没想到平时眼前之人嘻嘻哈哈,其实什么都了然于胸。她已无话可说。 “怪不得金诚的搜索没有奏效,原来是在冥域!这老天,我现在有点恨他了。” 隋缘一时没听清石碎玉的自言自语,脑中还在想办法。 “怎么,害怕了?没事,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也不是好人,所以我要帮你救人。” 隋缘颤声问道:“你说真的?难道你也是冥域的人?” 果然,隋缘过去的四年果然是在冥域!石碎玉心剧痛,她虽然早有准备,但隋缘这番话还是让她恨这世事无常。 隋缘锲而不舍问道:“你真的是冥域派在七星的卧底?” 石碎玉反问道:“你呢,你和明觉为何在此时来到天玑派?” 隋缘当然不能当着魔教弟子的面说自己和明觉要私奔,只好说:“我们本来想要破坏七星比武大会,谁知中间出了差错,被七星弟子抓住。” 作者有话要说: 跟你师姐相比,隋缘,你还是太嫩了。下一章:天玑比武大会。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石碎玉脸色大变,难道隋缘真成了冥域弟子? “你没有武功,如何破坏?” 隋缘语塞,确实,冥域出任务怎会带着自己这样的废物。 “那是,那是我在破坏时,被七星弟子所伤,暂时失了功力。”隋缘信口胡诌。 石碎玉松了口气,明白隋缘实在胡说八道,状似不经意道:“我前两天好像才听你说你们要出走,我还真以为你们要私奔呢,呵呵。天玑比武大会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就好,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去。” 其实,此时的石碎玉在心里想的是,就算隋缘成为了冥域弟子,她也要帮。 隋缘一凛,心中十分忐忑,她怕石碎玉救出明觉后,他们就不能逃出魔教了。 石碎玉看隋缘如临大敌,反倒笑了起来,轻轻摸了摸隋缘的头:“再坏的结果我都想过,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不该贪心,活着就好。” 又来了!隋缘真的觉得自己无法和石碎玉沟通。 石碎玉守信带着隋缘观看比武。 这次主持大会的正是天玑掌门孟霆、天权掌门钱无益。 萧雪声等人汇报魔教将破坏比武大会后,其他派掌门都在陆续赶往天玑派。 一百二十九进五十五的第二轮排名赛已经结束,现在进行的是第三轮挑战赛,角逐出十六强。按照排名先后,排名靠前的可以优先选择对手,获得胜利后,可以继续选择对手,或是被非本门弟子挑战,连续赢得两场方可进入第三轮。如果人数多于十六人,最后一个名额需要通过车轮战的形式选出。 隋缘和石碎玉两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观看,相对于隋缘的津津有味,石碎玉显得索然无味,一双眼睛锐利地观察现场的弟子和他们来往动向。 “开阳赵硕,想请天玑孟良赐教。”排名赛第一的赵硕带着得意和轻蔑,朗声对言良喊道。 言良本是不用参加比武大会的,因天玑武功在七星中算是倒数,他们本就不在意这样的比试,再加上举办比武大会消耗大量人财物,言良就被拉来凑数。正好为了公平起见,让他成为第一轮和第二轮的轮空弟子,排在第三轮的五十五名,然后弃权即可。 孟霆大为不悦,言良不会武功在七星人尽皆知,他第三轮弃权一事也是大家达成共识的,可赵硕先发制人,没给言良弃权机会,非要对战言良,这简直是挑衅。天玑和开阳本就因为一个擅医一个擅毒而互相较劲,现在更是一触即发。 听到有天玑弟子为言良鸣不平,石碎玉和隋缘二人才知晓其中缘由。 “赵硕真会利用比赛规则找巧,这样一来不就相当于少比一场。排名靠前的弟子本来就应该挑战排名靠后的弟子,要不然辛辛苦苦挣到排位赛前几名不是白费了。” “赵硕确实很有实力,从他的排位赛中获得首名便可窥得一二。他在开阳青年弟子中武功最高,不需要占这种便宜。”石碎玉到不认为是赵硕聪明。 “那就是针对喽,这个赵硕为什么要针对孟良?”隋缘奇怪言良这种性格也会树敌? 石碎玉撇嘴:“又是争风吃醋,真无趣。” 隋缘倒是来了兴趣:“有趣有趣,单纯比武多无聊。没想到萧雪声桃花挺多的,但她却看上孟良了。” 石碎玉邪恶一笑:“这孟良魅力大着呢,我师妹对他也是念念不忘,你可别着了道。” “关我什么事,我已经有明大哥了。” 此时见言良走了出来,冲赵硕一抱拳,淡淡道:“在下并不会武功,这场比试在下认输。” 说完,又风轻云淡的回去,丝毫不见有什么表情变化。倒是剩下场上的赵硕有些尴尬,他不想言良会如此直接,但让七星弟子均知他懦弱不堪的目的已经达到。 此场自然是赵硕获胜,根据规则,他需要再挑战一个非本门弟子或是接受一个非本门弟子的挑战,方可晋级。天玑弟子本想上前报仇雪耻,却被别人抢了前。 “天权萧雪声向开阳师兄讨教几招。” 排名赛第二名的箫雪声居然应战,这样对她是很不利的,没有排名如此靠前的人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选择。 此言一出,赵硕脸色变了又变,转而铁青。 大家都道这赵硕是自作多情。 “杀人不见血啊!”隋缘感叹。 石碎玉看着隋缘夸张的表情,煞有介事道:“所以,别得罪聪明的女人。” 天权的剑法刚柔并济,兼具融合了天枢的凌厉和摇光的轻盈。 赵硕武功稍弱于萧雪声,可气势上已然完败,在心爱之人面前又小心翼翼,束手束脚。他手忙脚乱,“移花”、“接木”等招式有些走样。 反观萧雪声,无视眼前之人,接连“天罡”、“重阳”等天权中级剑法,步步紧逼,三十招不到,连天权阵法都没祭出,赵硕便被打下擂台。 “承让了,赵师兄。”箫雪声冷冷说道。 赵硕看着一脸漠然的萧雪声和众多嘲笑他的天玑弟子,大感羞辱,一甩袖子,走下台去。 开阳师兄弟均为赵硕感到惋惜,开阳武功最好的青年弟子,却不是输在招式上,而是输在了心理,真是不甘心! 七星弟子十八岁到三十五岁可以参加四年一次的比武大会,一旦在巅峰状态错过胜利,可能就是永远错过了。 就连赵硕也是郁闷至极,别说开阳精髓剑法还未使出,就连自己新创的一套毒掌,想要以此扬名,也未能施展,便已落败。最可恶的是,箫雪声居然被猪油蒙了心,居然看上那懦弱无能的孟良,还为了孟良羞辱自己,可恨! 紧接着,排名第十三的开阳弟子陈继航心有怨怼,不顾规则对自己的优势,站出来挑战萧雪声。 陈继航知箫雪声实力超凡,但有骨气的并不用毒,而是使出了赵硕刚刚没有发挥真正威力的“移花”、“接木”等招式,想为开阳正名。 萧雪声不似与赵硕比武时凌厉,剑法开始杂乱起来,招招防守,出剑角度怪异。 陈继航见箫雪声一味防守,剑法也未见凌厉多少,心中自信满满,想要一举拿下箫雪声。 此时,陈继航忽觉风力大震,牵制了自己的内息。他心中一凛,反应过来,是箫雪声祭出了天权阵法!这阵法虽然牵制作用的影响并非不可抗衡,但他的脚步已然慢了下来,高手过招,朝夕必争,步法跟不上剑法,相当于毫无作用,这让他举步艰难。 在疾风之下,陈继航招式越来越慢,败给了箫雪声。 二人比赛着实精彩,陈继航虽败犹荣,箫雪声剑法与阵法完美结合,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如此,萧雪声晋级。 “承让。”箫雪声执剑行礼。 陈继航脸色不佳,他入开阳虽晚,但资质过人,假以时日,必将超过赵硕,成为开阳新秀。本以为箫雪声只是占了赵硕心理上的便宜,但没想到大意败在了天权阵法下,当真可惜,遂黯然离去。 隋缘如老僧入定一般,看的专注,似在思考,而后观察了天气,豁然开朗,大声为箫雪声喝彩。 石碎玉等人都对这后知后觉、突如其来的喝彩声,投来奇怪的目光。 隋缘脸微红,小声对石碎玉道:“箫雪声的武功和阵法确实很厉害。” 石碎玉因言良缘故,对箫雪声心中存了一份别扭,反驳道:“你又不是两派弟子,怎知她厉害?说不定只是那陈继航太过不济。”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武学奇才隋缘的点评。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隋缘也困惑:“总觉得他们的武功,我有些熟悉。莫不是以前经常对敌,还是我曾经在七星卧底?” 石碎玉心中一动,自然熟悉,七星武功一脉相承。 隋缘认真道:“看他们比武,我忽然有点热血沸腾,不知不觉就将自己代入。那天权箫雪声内力确实不俗,以剑法化阵,辅以内力,结合四时与五行,剑为金,即为乾,风为巽,这是姤卦演化出的阵法。化风力为己用,拖住对方内息,果然神奇。如无深厚内力,是无法单用剑法演化出此阵的,单人成阵,本就困难重重,十分考验内力和剑法。” 石碎玉沉默,冷了目光,瞥向惊虹。 比武继续。 “今天这批获胜弟子中属天玑孟无伤和玉衡孙厚行最有实力,孙厚行虽然占了兵器的便宜,但见他“飞龙”、“翔鹤”等招式,便知他沉稳大气,有大将风范。孟无伤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天玑以医术闻名,剑法在七星中排名最末,而他使出的“白虹”、“皓玉”、“落英”等招式也是天玑不起眼的剑法,能将不起眼的剑法练成这样实属难得,说明基本功非常扎实,内功深厚。孙厚行的弱点是,他本身剑法就慢,兵器过重,你以快制慢,出其不意,他身法跟不上,就只能依靠神兵,只依靠神兵,就会弱化武功,你便有机会取胜。孟无伤的话,剑法威力倒是其次,你内功不及他,不宜持久战,要取巧,你先声夺人,丢些威力大的暗器或是使一些障眼法,出其不意,方能制胜。” 石碎玉知道,隋缘在关心自己,在帮她挑出有实力的对手,分析弱点。随即目光变柔,隋缘看着比武,她看着隋缘。 午休时间,二人回到房间休息。 隋缘还处于兴奋状态,一直在石碎玉耳边碎碎念,夸这个招式厉害,指责那个人用的策略不对,应当如何如何出剑等等。 “在你看来,他们的武功厉害吗?” 隋缘认真想想:“今天除了箫雪声,其他人也就那样吧。” 石碎玉心一酸,恳切点头:“嗯,也就那样。” 隋缘误以为石碎玉不相信自己,拔出了石碎玉的思道剑想要证明自己的说法。 隋缘学着箫雪声,以剑化阵,认真使出剑法,虽慢,但居然化出了一模一样的姤卦阵来! 只见一阵微风袭来,剑气闪过,房间里的椅子一条腿被剑锋扫到,应声而断! 隋缘吓了一跳,直直盯着手中的剑,兴奋道:“石头,你这剑可真是个宝贝,我没有内力,这剑居然凭借自身剑气,硬生生发挥了姤卦阵法的一小部分威力!” 石碎玉应的心不在焉:“嗯,这是金诚送我的,玉衡打造,十大名剑之七。箫雪声今天没带她真正的佩剑,她也有一把,排名第十的听雪。” 隋缘哇了一声,宝贝地看着思道剑:“石头,天枢掌门这么信任你啊,又是掌门令牌又是神兵的,你怎么做到的?冥域弟子的榜样啊,你回冥域一定会受到万千追捧的!” 石碎玉苦笑,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才更愧疚。 隋缘还在喋喋不休地感慨,要给冥域弟子树立榜样,让榜样的力量激励他们。 石碎玉的心思却跑到了其他地方。 “你看一遍就学会了?”以石碎玉的资质难以置信。 隋缘顿时得意起来:“这算什么,你等着,我还有让你更惊讶的。我观察过了,了解箫雪声出剑的规律和化阵模式,那破阵也很容易,上离下乾,卦取大有。” 随后,隋缘又拿起思道剑,比划起来。只不过这次随着她剑阵完成,并没有什么发生。 隋缘一点不意外:“没有内力,果然演化不出离卦,这招我写出来给你,将化阵模式教给你。如果比武时遇到箫雪声,她出了今天的阵法,你就用这招化解。她的阵法取自易经,你好好研究,都能破解。”隋缘得意洋洋,“石头,你说,我是不是个天才?嗯,我也这么觉得,我以前一定是个高手。” 石碎玉的目光忽然悲戚起来:师父说得不错,小师妹果然是武学奇才,本来她才应该是在这次比武大会上大放异彩的那个人。惊虹,你该死! 隋缘见石碎玉用悲悯的眼神看自己,摆手笑道:“你不用可怜我,我很知足,没有武功就没有武功,远离江湖过平静的日子岂不是更好。” 隋缘画好破阵剑法,献宝一样递给石碎玉:“听你说起她的语气,还是闷闷不乐,我就知道你没原谅她。如果比武遇到她,不用手下留情。” 石碎玉从自己愤懑伤怀的情绪中抽离,花了一会儿才弄明白隋缘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石碎玉不明其意:“我为何要去挑战箫雪声?” “她不是抛弃了你的老情人吗?”隋缘想,石碎玉那么变态,那么古怪,理应要上去报仇雪恨才对。 石碎玉噗嗤一笑,故作痴心神情:“我不忍为难我心爱的女子。” 隋缘与石碎玉相处时间也不短,当然看出此话绝对是玩笑话,撇嘴道:“你是不是打不过她呀?算了,他们天权阵法博大精深,你也无法一一应付。输就输吧,你也不要太伤心,毕竟箫雪声在同辈人当中武功算是极好的了。” 石碎玉敲了敲隋缘的头:“那你呢,如果你有内力,你能打过箫雪声吗?” 隋缘一愣,这个如果有点诱人,她不确定,也许,能。她自己也奇怪,为何会这么想,不过她好像就是知道,真也奇怪。 隋缘有些走神:“反正以我的感觉,她的武功绝对比你高,你比武时可别太丢脸,三招两式让人打下来。” 说起这个真是石碎玉的痛,自己以前和隋缘过招时,真的都是三招两式被打败!而且,而且,还是在隋缘让着她的情况下!往事不堪回首,往事不堪回首! 石碎玉嘶了一声:“告诉你,我石大侠那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比武我不禁要赢,还要赢的漂亮!” “反正我是说不过你,要是明大哥见了你,就不会再说我是靠嘴来生活的了。” 第二天,二人又去观看比武。因为是挑战赛,无人知晓将会与谁比试,所以无法同时进行,时间拖得久了一些。接连比赛的几日,隋缘也是场场点评。 随着比武的深入,十六名弟子已经角逐出来,隋缘重点点评过的弟子均在其中。第四轮、第五轮是十六进八、八进四、不分门派抽签,两两对决,一局定胜负。 隋缘每天晚上都想着白天见识到的七星武功,还在暗自琢磨,自己在心里比划。奇怪,自己好像对七星武功很有兴趣啊。 而石碎玉心中所想只有一件事,惊虹。 次日,比赛如故。 这已经是八进四的比试了,隋缘越发认真观察起来。她依然津津有味欣赏,忙着分析支招:“天枢的郑青一看就是脑子灵光,招式活用的典范,‘长空’原本是飞身自上而下劈下,‘飞云’是在上方环绕成圆,直取对方要害的剑法,郑青却加以变化,变成可攻可守的招式,真是妙。天枢剑法大气磅礴,听说郑青的剑法是金诚亲自在指导的,他都如此,真想见识一下,这些剑术由金诚使出是何等威力。这一局已不必再看下去,郑青胜了。这郑青肯定是在排位赛藏拙了,以他的剑术,绝对可以进前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准备营救明觉。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天璇丁辅的身法好快,天璇的“岳宗”、“青峰”等招式是以防御为主,他却能化剑为刀,有如此耐心,防御的滴水不漏,逼得对方失去平常心,抓住对方失误,一击制敌,这份心智,当属难得。不过他对上的是孟无伤,要是比耐心和内力,孟无伤也不遑多让,看来丁辅要败。另外两组的比试亦不用看,我已知道结果,胜出的肯定是玉衡孙厚行和天权箫雪声,他们的对手跟他们还是有差距的。依我看,不论怎么比,只要箫雪声拿出听雪,花时间和耐心结繁复阵法,任何对手都会被耗死,最后的胜利一定是箫雪声。” 石碎玉明显不赞同,哼了一声:“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有点不甘心,那我知道要什么时候上场了。” 隋缘将石碎玉的话当成夸口:“知道你不服箫雪声,可你也不用虚张声势了,你都没参加晋级赛,如何能去挑战别人?你别告诉我说,等到对方角出头名,再由你挑战。” “我说能就能。” “我听听。”隋缘明显不信。 石碎玉淡淡道:“砸场子。” “……”我服了。“随你高兴吧,你这疯劲一上来,什么事做不出,你只要别当众下跪挽留箫雪声就行。” 石碎玉一噎:“我就这点出息?你还别不信,我若现身,他们得请我回去比武,推都推不掉。我一旦出手,绝对能弄出捅破天的大事情来。” 隋缘心一惊:难道他真是冥域在七星的卧底,奉命破坏比武大会? 隋缘对石碎玉的身份一直拿不准,按说她最应该的身份就是冥域卧底,但隋缘内心却觉得不可能。 石碎玉指着摇光派所在,问道:“你觉得摇光武功如何?” 这话题转得有点远。 “以门派抽签,她们还占了些便宜,现在她们连十六进八都进不去,你难道看不出来?之前我看了,摇光这几个出战弟子武功一般,华而不实,内力不纯,实力照四强弟子差远了。” 石碎玉目不转睛,死死瞪着惊虹,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撕了她! “这摇光弟子武功怎么这么差?按说摇光剑法空灵诡谲,取快、轻、巧,配合身法,不应如此不济,怎么传到她们这一辈没落成这个样子?” 隋缘心思都在武学上,她始终没深想为何自己会对七星武功了解得那么透彻。 石碎玉紧咬后槽牙,转身就走。 “哎哎哎,怎么走了?我还没看够呢!” 隋缘虽然意犹未尽,还是随着石碎玉回去了。 “你为何不高兴?”隋缘想拉着石碎玉继续看比武。 石碎玉摇头:“没什么,可能是要上场比武,有些紧张。” 这两天七星弟子比武,看得隋缘十分激动,有些情不自禁,兴奋道:“石头,你什么时候搅局去?你的武功到底怎么样,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石碎玉干咳两声:“明天上场。” “那我一定要去看,为你加油。” 石碎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比武那天就是要制造混乱,你趁机去摇光住所救明觉,我已经观察过她们的住所和弟子分布,四人一组,每两个时辰一换班,明觉被关在东南面的柴房里,地图在这。那天早上我会尽量制造大的混乱,那天摇光大部分弟子一定会去观看我比武,你趁乱带他走。这是金诚的令牌,可以保证你们安全出入。” 隋缘木然接过令牌,难以置信道:“为何你总是在别人想要相信你时给人沉重打击,在别人不相信你时做出令人感动的事?” “你就当是因为你像我师妹吧。” “你给我吃的药也不是毒|药吧?我的戾气已经完全被掩饰住,你哪来的药?”隋缘已对石碎玉产生依赖。 “魔教弟子不应该备点这种药吗?”石碎玉没心没肺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隋缘不知怎的,似乎有什么情感如鲠在喉。 石碎玉回避:“有些事明白就好,默默放在心里,不该刨根问底。”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我?是不是认识我?我总觉得你和我梦里的那个模糊影子的眼神很像。” 急切,真挚,泪光,包容。只可惜,隋缘梦里的人是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 石碎玉揶揄:“你还偷偷入你的梦了?你一个有未婚夫的人,如何还能再肖想我呢?” “你!我根本没把你当男人看,我只是觉得你特别亲切,就像认识很久的亲人一样。”隋缘气的咬牙,“真是正经不过三句!” 石碎玉给隋缘的感觉是,她将自己藏的太深了,根本无从分辨,而她漫不经心的表面下却隐藏了很多秘密,似乎也知晓很多人的秘密。 石碎玉在心中叹道:知道真相又如何?两难境地。如果言良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你又情何以堪。过去的,我会让它成为过去,你至少还有将来。 经过商量,二人将营救计划细化到每个假设,力求务必成功。 比武这日清晨,石碎玉的打扮是隋缘见到她以来最正式的一次。一身短打,简单束发,只是那青白色相间的外衫下穿着复杂的衣服,有些奇怪。 “你这外衫怎么像是摇光派的衣服?还有你里面穿的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护心镜、天蚕护甲、护腕、护膝、袖里箭,我的剑鞘也是有机关的。护心镜、天蚕护甲和思道剑一样,也是玉衡制造,是金诚为我讨来保命的。”石碎玉大为得意。 隋缘大窘,觉得昨晚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确定你是去比武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得胜的!” “胜之不武吧。”隋缘小心嘀咕。 “去救人时一定不要暴露自己,迷烟蒙汗药什么的多下点,放心,死不了人。” 隋缘拿着各种暗器毒|药,再一次在脑中进行了演化。 石碎玉有些伤感:“若你有机会将令牌还给金诚,帮我跟他说句对不起。” 隋缘立即拒绝:“我一冥域弟子找天枢掌门?这不是找死吗!反正是你偷了他的令牌,又不是我,要道歉也是你去。再说了,金诚令牌多值钱啊,说不定可以换点钱。” “若你想平平安安过下半辈子,最好离开七星后立即还给金诚,否则这令牌会给你带来祸端。”石碎玉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傻,我还能真留着这个祸害啊!你放心,我会找个合适的方法还给他,但我可不替你道歉,到时候我是要溜之大吉的!” 石碎玉垂眸:“也好。做了便做了,说这些动摇他的话作甚!” 又稍等片刻,等比武进入到精彩时段后,石碎玉认真整理周身,准备出发。 二人面对离别,均有不舍之意。 隋缘咬唇:“你要小心,比不过就认输,别受伤了。石头,我,我——,唉。石头,谢谢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将来,将来我们一定要再见面,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相对于隋缘的啰嗦,石碎玉显得潇洒得多,她挥了挥手:“不谢。小缘,好好活着,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简单告别的话让隋缘心情激荡:“后会有期!” 隋缘不知怎的,看着石碎玉的背影流了泪。 比武开始时,隋缘赶到摇光弟子住所,发现守在门口的摇光弟子均被打晕,而明觉不见了!看摇光弟子倒下的方向,并非明觉从里面突破,是有人救走了明觉。是谁比自己先一步救走了明觉?隋缘再三思量,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冥域卧底。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石碎玉向摇光讨回公道。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明觉和隋缘曾约定,途中若出意外就到西建山客栈汇合。本应拿着金诚令牌离开天玑前往西建山的隋缘,心中却沉重不堪,无法迈出脚步,深感惶惶。 就是这心有所感,让她一步步走向比武擂台,想要看完石碎玉比武再离开。 隋缘跑回比武场时已是下午,上午第六轮四进二的比武中,郑青打败孟无伤,孙厚行输给了箫雪声。为了考教二人内力深厚程度,不再给予长时间的休息,而是中午稍作休息,下午立即进行最后一轮郑青和箫雪声的决赛。 二人还未等上台,比武就因石碎玉的到来而中断。 只见石碎玉揭开易容,将握在手中的白色缎带系在腰上,而后眸光深沉地盯着摇光派的弟子,一步步坚定地踏上了比武场。 留给隋缘的是一个绝决的背影,这让隋缘更加不安。 石碎玉到台上站定后,抱拳喊到:“摇光弃徒石碎玉请摇光惊虹赐教!” 此语一出,不啻惊天炸雷! 谁也顾不上比武了,被下了诛杀令、隐藏四年的摇光弃徒居然在七星比武大会上自投罗网! 抑或是,阴谋?她是如何混进天玑而不被察觉,到底蛰伏了多少日,大摇大摆出现,有何企图? 惊惧之下,惊虹激愤站了起来!七星弟子也都议论纷纷,场上一片混乱。 孟无伤也难以自持地站了起来。 “你还敢来!石碎玉,你和隋缘勾结魔教盗取本门至宝,四年前是你运气好,今日你休想再逃!我今日就为摇光清理门户!”惊虹拔剑迎上。 石头叫石碎玉、是个女人、摇光弃徒、四年前、隋缘、勾结魔教,这些词语突然让隋缘脑中血液流窜加速,疼痛难当,冷汗直冒。 这是第一次,隋缘在自己清醒时,脑中也模模糊糊的出现了支离破碎的记忆,一阵阵眩晕袭来。 隋缘在心中大喊:我看到的女子究竟是谁?石头原来叫石碎玉,还有隋缘,好熟悉的名字,她们到底是谁,我又是谁?石碎玉说自己是摇光弃徒,那为何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比武?为什么此刻我的心会这么痛? 石碎玉满不在乎:“惊虹,你可敢和我打赌?” 惊虹向来看不懂自己这个师妹,不敢托大:“赌什么?” “这场比武若我输了,命便给你,若你输了,让出掌门之位,还隋缘和我一个清白!” “放肆!你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七星叛徒,还敢当着这么多七星弟子的面大放厥词!” 石碎玉挖了挖耳朵,不屑道:“本也没指望你这鼠辈敢与我一赌,别紧张,不用搬救兵。” 惊虹有些不自信,担心石碎玉说出些不合适的话,急急说道:“废话少说,接招!” 石碎玉散漫的眼神蓦然变得肃穆犀利而专注,她拔出思道剑,剑一出鞘,寒光凛凛,带出一道剑气,扬起一阵劲风,一时间气势无双。 玉衡年长的弟子们脸色均大为难看,这思道剑是孙厚行为感激金诚救命之恩为其打造,如何会落在石碎玉手中? 莫非这石碎玉与金诚有什么牵连? “惊虹,这场比武,我为自己和小师妹隋缘讨回公道!” 四年,惊虹害怕石碎玉有奇遇,练成高深武功,不敢贸然攻击,招招防守。 摇光剑法讲究和身法结合,以快、轻、奇著称,石碎玉内力修炼不到家,摇光三十六剑也没有惊虹学的多,只能使出她学会的剑法,与惊虹周旋。 五十招后,惊虹见石碎玉反反复复都是“泉鸣”、“凌波”、“融雪”、 鸿渐”等摇光剑法的前几招防御剑法,再无新意,不过是仗着思道剑这柄神兵。 惊虹心中冷笑,这石碎玉是到头了! 七星观战弟子起初还以为石碎玉武功高强,前来挑衅报复,都很兴奋,认为能看一场好戏。哪知石碎玉武功平平,这些都是摇光的基础剑法,而且同样的招式,很多摇光的入室弟子使得都比她好,不禁大为失望。看来胜负已定。 孟无伤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指骨泛白,他知晓这个倔强刚烈的女子必是抱了必死之心!他忽然觉得胸口剧痛,有什么如鲠在喉。但他更知道,自己无法干预,因为这是石碎玉的骄傲! 又是五十招,石碎玉守得很艰难,血和汗轮番从她的皮肤中渗出。她全身上下不知挨了多少剑,已经疼得没了知觉,一身白衣已被染红,内伤深重,气喘吁吁,身体也摇摇欲坠,就连手中的剑也开始拿不稳。 七星弟子们有些同情这个摇光叛徒,是个有骨气的人,同时看不起明可轻易胜敌却故意折磨对手的惊虹,内心开始倾斜,一个武功如此平凡的人,明知道出现是必死的结局,还有勇气到七星弟子面前,说不定真有冤情。 “还以为你有什么奇招,石碎玉,你越来越不长进了,我现在就让你解脱!”惊虹得意道。 石碎玉知道惊虹现了杀意,不敢怠慢,凝起最后一口真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只见惊虹挽出了五个剑花,脚下漫步生莲,急速刺向石碎玉,是“花杀”! 石碎玉虽知晓此招厉害,但疲于应付,捉襟见肘,堪堪避过要害脏器,左腹边缘部被对穿! 石碎玉左腹部顿时血流如注,她脸色惨白,嘴唇抖动,全身都在痉挛。可她一声未出,缓了一盏茶的时间,又重新执剑面对惊虹。 石碎玉意志之坚,让场外之人收起看热闹的心思。 台下的隋缘看到石碎玉孤注一掷的眼神,不知为何已经泪流满面,隋缘想阻止她,让她认输,不要再坚持了。奈何她脑中影像纷乱复杂,使她头疼欲裂,经络犹如火烧,已经折磨得她动弹不得。 惊虹显然没料到石碎玉躲过了自己的雷霆一击,狠戾地哼了一声:“接下来就没那么好运了!” 石碎玉已是强弩之末,吐了一大口血,休息半天才吐出几句话:“你素来刚愎自用、嫉贤妒能、心肠歹毒,我早料到你不会轻易结果了我,多谢你成全。你先别得意,你看,今天的阳光真耀眼。” 农历八月初,巳时的阳光确实很耀眼。 惊虹对石碎玉毫无逻辑的话感到迷惑,一边防备着石碎玉一边抬头看阳光,看着看着忽然头有些发晕,浑身无力,内力荡然无存。她大惊失色,她中毒了!她已经如此小心,石碎玉是如何给她下的毒?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惊虹看到石碎玉诡异的笑容,心中一阵寒气,惊恐莫名。 石碎玉贴近惊虹,小声道:“没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年你对付隋缘的卑鄙手段,让你自食恶果。这药藏在剑鞘中,一开始拔剑便释放出来,剂量放得很少,一是为了不让你发现,二是时间越长我就会得到越多的同情。这剂量,我算了四年,就算是天枢高手,也不易察觉,我只为今天!” 石碎玉求金诚向开阳要的“优昙”,夜晚无害,太阳越烈,毒性越强,且如昙花一般,药效短暂。 美丽热烈的毒|药,优昙。 金诚为了让她防身,为她求得。就算石碎玉拿他试药,他也假装不知。 惊虹对于石碎玉的心机和狠毒恨得牙痒痒,刚想大骂无耻小人,发现自己出不了声音。 石碎玉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用上轻功来到惊虹面前,点了惊虹穴道,将剑架在惊虹的脖子上。 大家都被这大逆转的结局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洗刷冤屈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摇光众人更是不敢妄动,咬牙切齿瞪着石碎玉。直到幻溪上前大喝一声,众人才清醒过来。 “石碎玉,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放了掌门!” 石碎玉失血过多,内伤过重,身体渐渐冰冷麻木,仍旧哈哈大笑:“谁说我要活着回去了?你们不要吓我,我手一抖,惊虹可就要给我陪葬了。” 天玑掌门孟霆见事态发展失去掌控,上前劝道:“石姑娘,你有何不平事,可以告诉大家,让我等为你做主,但盼姑娘万万不可冲动伤害惊虹掌门。不如姑娘先治疗伤口,我们从长计议。” 就连说话也费去全身力量的石碎玉,此时因牵动伤口,咳嗽得愈发剧烈,身形微晃,摇摇欲坠。但隋缘一事一直是盘踞在她心上多年的心结,心心念念,断不可能在要成功时倒下。 石碎玉强打精神,咬破舌尖以求清醒:“多谢孟掌门关心,我的伤不碍事。也请孟掌门放心,看在先师的份上,我不会杀这个卑鄙小人。她平时高高在上,我等说不上话,今天终于可以在众位七星弟子面前和她说说话了。” 石碎玉随手解了惊虹哑穴,问道:“你说四年前我和隋缘勾结魔教有何证据?四年前我还在湖州守孝,半步都不曾离开,隋缘自小足不出户,除了完成师命接受师门考验,她何时出的山门,我们是什么时候勾结的魔教?我们勾结的魔教中人又是谁?” 第一个问题不难回答,但想要定石碎玉的罪恐怕有些牵强;第二个问题不好回答,涉及到她和众师妹的龌龊事;第三个问题是确实回答不出来。 一时间,惊虹犹豫了。 大家不免起疑,这几个问题都答不上来,何谈证据? 惊虹脸色难看地看着大家的神情,知道再不说话,石碎玉的奸计就要得逞。 “隋缘将受伤的魔教中人带回摇光,还偷取秘籍企图救他,而你将二人救走,这还不是勾结魔教?” “你怎知隋缘带回来的人是魔教中人,而不是被魔教害了的普通人?那人十六岁就在荆棘村当大夫,荆棘村人人可以作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连武功都不会,如何就是魔教中人了?四年前恰逢冥域弟子齐聚湖州,你怎知他不是被魔教所害?”石碎玉一连串问题直击惊虹。 “那也有可能是魔教派来的奸细。” 石碎玉嗤笑:“魔教好手段啊,派一个十几岁少年在偏僻山村等待不知何时下山的摇光弟子,然后呢,偷取秘籍?摇光秘籍只有修炼过摇光内功的弟子施展,成功率才大些,也并非武功秘籍,一不小心会就走火入魔,魔教要这么一本破秘籍做什么!你的一句有可能便废了隋缘武功,你可知她是摇光开山以来,第一个以十五岁之龄练成摇光三十六剑之人!惊虹,你到底确认过那个被你指认成魔教中人是谁吗?” 众人炸开锅,特别是有点年纪的七星弟子异常激动。摇光前任掌门连华资质无双,也是在二十二岁才练成摇光三十六剑,而那个摇光小姑娘,简直是奇才,可以与金诚相提并论了!可惜,真可惜,一个武学奇被废了武功,就这样陨落。 如果石碎玉说言非虚,那惊虹可真是犯了七星大忌。 惊虹自知自己失言,看到场面失控,心急圆场,脱口而出:“我当然确认过那人就是魔教中人无疑,他身带冥域戾气,这点不容置喙。” 石碎玉冷笑:“那如果此人是被陷害,现已被治愈,半点戾气也无,好像几天前还出现在你眼前,你似乎都没有认出来,你又怎么解释?” 惊虹冷汗连连:“不可能,不可能!” 惊虹四年前的心思都在陷害隋缘上,对于那个她认为没有生还希望的诱饵自然没去多关注。 石碎玉的笑越来越冷:“惊虹,要是我说,他今天也在其中,你能认出他来吗?看表情应该是不能,你连人都认不出来,就说我们勾结魔教,简直是笑话!” 一听石碎玉此言,七星弟子互相打听,询问谁曾经在四年前去过湖州,发生过此事,场面好不热闹。 孟霆、孟无伤、言良听闻此言同时色变。 隋缘脑中闪出了一个又一个片段,胸中的窒息感已让她全身湿透,两眼发黑。她拼命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在此时失去意识,想要知道更多,想要多看看石碎玉。 石碎玉乘胜追击:“你是非得让我当着七星弟子的面,让他走到你面前,你才肯承认吗?” 石碎玉当然不会真的找言良出来对质,因为她十分笃定,惊虹不会让这件事坐实。 当初这事惊虹确实没考虑周全,以至于现在陷入被动。惊虹见石碎玉言之凿凿,不敢让她把事坐实,便转化了话题。 “摇光有规定,非经掌门允许,任何人不得染指秘籍。隋缘盗取秘籍,身为掌门,我不该施以惩戒吗?” 石碎玉就等这句话,眼睛发亮:“你确定自己是摇光的掌门吗?” 全场再次沸腾,看这架势,摇光辛密啊! 惊虹如坠冰窟,彻底失语。正因为自己没得到师父正式传位,摇光掌门令牌也不知所踪,这才让自己对隋缘恨之入骨,对掌门之位患得患失。 石碎玉转向摇光弟子,质问道:“我们摇光一百零八弟子,三十六位入室弟子均有机会继承掌门之位,前提是需要通过师门考验。敢问各位师姐妹们,你们看着身上佩戴的白色缎带不觉得羞愧脸红吗?” 摇光所有入室弟子面上表情均是千变万化,愤怒、尴尬、羞愤、心虚,没有一人敢反驳。 惊虹心里凉透了,原来石碎玉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她妄想最后挣扎:“别把我们和你想得一样,当初隋缘替你完成师门考验,你才得以下山,我是否说错?” “没错!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石碎玉忽然陷入悲伤,气势也弱了下来,“父亲病危,我武功低微,无法通过师门考验,是隋缘可怜我,冒着生命危险去了,受了一身伤。” 石碎玉语气一转,充满哀戚却异常凌厉:“你们因此而威胁她,她怕连累我,每个月替你们完成一个师门考验,整整三十六个月!那时隋缘才十五岁啊,重伤未愈,你们还是不是人!你们的缎带都是用她的血得到的,而你们为了掩盖这件事,昧着良心陷害她!她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小师妹,你们于心何忍!” 多数摇光普通弟子并不知晓当年之事,听石碎玉字字如泣如诉,句句血泪,而惊虹却无言以对,心里剧烈动摇。 孟霆、钱无益等人也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惊虹等人,对石碎玉今日不顾性命为自己和隋缘昭雪感到敬佩。 幻溪见惊虹心绪大乱,抢先问道:“你有何证据?” “我因对师父有愧,在四年前守孝结束后到南山亲自完成了师门任务,取回猛禽之蛋,那时急于营救隋缘,这蛋已经孵化,这是只有南山才会有的奇珍异兽,想必它的母亲一定认得它,只要再去南山,便知我所言非虚。这么说来,整个摇光只有我和师妹完成了师门考验,有资格得到掌门之位。而且隋缘最后一次考验因为有事耽搁了,算起来,我们只有三十五位入室弟子得到了白色缎带,以惊虹谨慎的性格,不到最后断不会接受因隋缘得来的缎带,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唯一没有缎带的一定就是在静观其变的惊虹!”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一战成名石碎玉。 第30章 第三十章 掌门一辈的玉衡弟子均知晓,摇光这个考验不用人为监督,而是当年玉衡祖师打造了一个机关,只有拿到指定的东西,才会启动机关,得到缎带。 幻溪勉强接口:“谁让你说这些,我问的是你有何证据证明我们不是自己完成的师门考验?” “这还不简单,你们谁能再次到南山完成任务就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四年过去,你们现在的武功应该比以前更容易才对。我只怕你们连南山都没有进去过,里面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幻溪也无言以对,这些年跟着惊虹,大家都工于心计,疏于练武。隋缘十五岁的武功已在摇光没有敌手,她都身受重伤,何况自己? 七星弟子不再言语,均用冷冷的目光射向惊虹等人,感到不齿。比武场上没有了热闹的气氛,只有肃杀之气。 惊虹艰难开口道:“就算如此,也不代表隋缘可以盗取秘籍。” “谁说不可以,我说可以!”石碎玉从怀中掏出一枚玄色令牌,喝道,“我以摇光掌门令牌为谕,允许隋缘修炼本门秘籍,并撤销七星对她的诛杀令!” 惊虹见到石碎玉手中的摇光掌门令牌,知道大势已去。怪不得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根本就不在隋缘身上! 石碎玉沉痛道:“这是我第二件后悔之事,如果当初注意到缎带中有掌门令牌,就不会害得隋缘被你们陷害驱逐!都是因为我,隋缘才被你们伤成这样!” 当年石碎玉父亲病危,她急于回家,根本没心思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直到后来她守孝结束,到南山接受师门考验,才发现掌门令牌在自己的包袱里。 她大吃一惊,心里明白此事牵连甚大,师父连华去世之前并未公布掌门人选,原来是这个道理。惊虹想必是认为自己是大师姐,资格最老,所以继承了掌门之位。 她不想因掌门令牌令摇光分裂,想着师门考验结束后,找到惊虹妥善处理此事,只是没想到出了隋缘的事,这件事才一直被耽搁下来。 除了掌门令牌,缎带里还有一封连华的信,大致意思是说,此辈弟子中掌门人选难以抉择,隋缘武功虽高但无治理门派之能,惊虹心胸不宽难成大器,而石碎玉本是上佳人选,奈何身体所限,武功止步不前。所以连华决定,谁能第一个通过师门考验,证明武功智慧意志一流,最重要的是有第一个尝试危险的勇气和自信,有此品格,定能将摇光发扬光大。还有就是交代了门派弟子非经掌门同意,不得修炼有治愈神效的秘术“涅槃”。 石碎玉阴差阳错得了掌门令牌,又因机缘巧合没有还给惊虹。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石碎玉见幻溪还是不服,轻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不是想说这令牌是我偷的吧?这几年我一直在湖州,鞭长莫及,早年更不用说,我这武功和惊虹相比如何,我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还有,我这里有师父的亲笔书信,任你如何巧舌如簧,也难逃公义!” 惊虹掌门梦碎,摇光入室弟子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以后想在七星立足恐怕是难上加难。 石碎玉全凭意志支撑,她的血快流干了,看到如今结局,也算是给自己和隋缘一个交代。她眼前一片灰暗,朝着西面微微一笑。 隋缘的眼泪早已流干,心中充满心疼、酸楚、悲痛和感动。记忆断断续续,有意义的记忆中总有眼前血衣尽染的飒爽女子。她脑中轰鸣阵阵,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无数的声音和影像急速涌入脑中,她浑身感到就要爆裂,鲜血慢慢从口中流出。 在意识混沌之中,隋缘只想阻止石碎玉,够了,已经够了,不要豁出性命。却苦于无法开口,大为焦心。 隋缘心急如焚想要挪动身体,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就算经络慢慢解封,但她经脉已断,无能为力。 石碎玉一步比一步艰难地挪动着,慢慢将惊虹推下擂台。对着西面方向低低说道:“看吧,我都说了,我一定会赢的,要赢的漂亮,要搞出大事来!” 隋缘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直在流淌,她知道,石碎玉是在和自己说话。西面,是西建山的位置。 石碎玉不愿自己和惊虹一样,窃据掌门之位,故将掌门令牌和自己身上血染的缎带扔在惊虹身上。居高临下,睥睨道:“这个东西我不屑要,既然是你心心念念的,给你好了,从此之后我再不是摇光弟子!但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若谁进犯摇光,我石碎玉定当以死相护!” 七星弟子均带着无比敬意仰视比武台上的石碎玉。 特别是孟无伤,心疼得要死,对这个情义两全的女子。 从此,摇光弃徒石碎玉一战成名。没人再去在意那年比武大会上哪家弟子武功高强,只记得那个叫石碎玉的摇光弃徒,义薄云天。 那个女子不惧生死,破釜沉舟,只为昭雪;那个女子武功不济,血染衣衫,却屹立不倒;那个女子为摇光所负,却誓死保护摇光。 此时,本该落幕的石碎玉还不等大家有其他反应,再一次震动了大家。 石碎玉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对着大概天玑派的位置抱拳道:“既然是比武大会,就要按照比武大会的规矩来,我还可以挑战一场,下一场我要挑战的是天玑孟无伤。孟无伤,四年前的约战,石碎玉来践约!” 石碎玉一再给众人意料之外,七星弟子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了孟无伤,孟霆也怪异地打量自己的儿子。 四年时光,孟无伤已然成熟不少,成长为英姿勃发的少年侠客。这可惜,这些石碎玉现在看不到。 孟无伤垂着眼眸,看不清表情,飞身上台,欠身致歉:“孟无伤认输!并对当年年少无知,大放厥词,说摇光衰落向石姑娘和摇光派道歉。” 七星弟子再一次肃然起敬,纵使石碎玉身死,也要护住摇光威名。 就连石碎玉也感到意外,这孟无伤真是个老实人啊。 殊不知孟无伤只是不想拖延时间,想尽快让石碎玉得到医治。 这时异变突发,幻溪解开惊虹穴道后,二人均感前途渺茫,顿时绝望,想和石碎玉同归于尽! 石碎玉完全动不了,看着剑光,心里一片坦然,虽死无憾。 这电光火石之间,孟无伤护着石碎玉面对想要同归于尽的二人,颇为吃力,而众七星弟子鞭长莫及。 惊虹瞧准了机会,趁孟无伤无暇□□,一剑刺向石碎玉后心。 隋缘看得眼眦欲裂,再顾不得其他,脑中仅存的意识只有一个想法: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救下石碎玉!她想要强行吸纳身体里潜藏的力量,以冲开闭塞经脉。 隋缘身边的弟子起疑:哪来的这么重的戾气?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惊虹的剑堪堪要刺入石碎玉的身体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耳边传来一声暴喝:“谁敢动她!” 此声惊怒至极,运上内力吼出,让众人气息不稳。大家稳了稳心神,均去看是谁有如此强劲的内功。这一看非同小可,来人竟是天枢掌门金诚! 天璇属第二星,天玑属第三星,本来距离是最近的,金书没花多少时间就赶到了,却被告知金诚和天璇卫衡掌门出门了,不知何时回来,这可急死金书了。金书急中生智,派小宗去寻金诚。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他们谁也没想到,在比武大会上出尽风头的既不是隋缘也不是箫雪声,而是石碎玉。下一章:临别前。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金诚请天璇卫衡掌门帮忙细致查探隋缘一事时,适逢接到天璇弟子求救信号,卫衡大惊,那是他埋在冥域最深的卧底,如今出事,只能说明他查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以致暴露。金诚得知,立即与卫衡去救人了。人刚救下,金诚发现小宗前来寻他,便知不好,策马急奔天玑。 金诚怒不可遏,一用力折断了惊虹的剑,一掌拍向惊虹,他仅存的理智让这一掌未用全力。 但金诚何许人也,就算并非全力,也具雷霆万钧之势,只怕惊虹以后和废人无异。 隋缘见石碎玉有惊无险,急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妄图施展的内力也平息了。 隋缘周围的弟子自语道:“咦,这戾气怎么又没了,难不成是幻觉?” 金诚看向孟无伤,稳了稳心神,语气沉沉道:“多谢孟公子相护之情,我替碎玉谢谢你,还请尽快医治碎玉。” 孟无伤心中微酸:“不必言谢,碎玉亦是无伤之友。” 石碎玉一口真气终于耗尽,精神一松,直直倒了下去。 金诚先孟无伤一步接住石碎玉,深深看着孟无伤道:“内子就拜托孟公子了。” 孟无伤手一顿,蓦然抬头看向金诚,想要说些什么终是忍住了,接过石碎玉隐忍而去。 金诚此言并未避讳众人,以至七星弟子再次沸腾,议论纷纷,场面好不混乱。特别是七星女弟子们,用一脸惊愕和心碎的表情望向金诚。 幻溪哼道:“我道石碎玉为何会如此猖狂,原来是有天枢掌门撑腰!” 金诚不怒自威,淡淡扫了眼幻溪:“金某的家务事不劳操心。你现在应该担忧的是,消失不见的摇光秘籍。” 此言一出,雨墨僵住。 幻溪冷哼:“被你那夫人盗走后毁掉,自然不在。” 金诚懒得多费口舌,看向雨墨提点道:“毁掉与否不可以片面之词听之信之,只怕与冥域勾结的另有其人,望你摇光好自为之!” 雨墨完全呆住,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而幻溪等摇光弟子也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在雨墨身上。 金诚向几位掌门抱拳道:“碎玉是我的未婚妻,这其中曲折等她身体康复后我自会跟几位掌门交代。比武大会的剩下的事交给各位掌门了。” 除了卫衡,大家均对这一突变感到突然,但见金诚心思不在于此,只能先隐忍不发,吩咐各派弟子回到各自休息处。 比武大会因此突变而停止,摇光派内龌龊、石碎玉、金诚有未婚妻,这些消息实在太劲爆,让众弟子也无心关心比武的事,均在议论纷纷中散去。 场地中的萧雪声看着远处的言良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想要唤他。但见言良露出颓然神色,迈着沉重步伐离开场地。 言良走着走着,看到眼前有一不认识的弟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摸了摸右耳,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惊道:“小缘,是你!” 只见面前易容的隋缘浑身脱力,口中一直呢喃着“师姐”,直直倒在言良身上。言良神色极为复杂地看向隋缘,轻轻将她抱起,带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到一切的萧雪声面沉似水。 *** *** *** *** *** *** *** *** *** 当天夜晚,隋缘脑中纷乱的记忆终于有了头绪,而她也终于醒了过来,眼神中带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忧郁。 她的身体里就好像有两个灵魂在撕扯,现在和过去的记忆接连交替出现,让她混乱不堪,头痛欲裂。完全相反的立场,完全不同的爱,让她迷茫更甚,到底她是谁,又在扮演谁,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哪个又是虚幻的她,无解。 隋缘起身便看到趴在桌上睡着的言良,满心痛楚地走向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声音低不可闻:“没想到我们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言大哥,谢谢你还活着。果真,忘了,也好。” 隋缘放下了手,就这样静静看着言良,回想着那些模糊而遥远的记忆,那未曾说出口便结束了的情,心中酸楚难当,直到天亮。 言良醒来就发现隋缘站在他面前,神情|欲说还休。 “你何时醒的?你经络受伤太重,万不可动用内力,否则将有生命之忧。” 隋缘收取一切表情,低头不与言良对视:“无妨。” 二人均在平复纷乱心绪,一时无话,一阵沉默。 “多谢孟大夫再次相救。” 言良一时说不出的奇怪,似乎眼前之人并不是在药庐中活泼聒噪狡黠的小缘,一时间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这让他生出些许烦躁。 石碎玉之举,让言良对其之前在药庐说的话产生了很多疑问,他忽然有冲动想问问眼前之人,是否知道其中玄机,还有就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吗? 然而,却不知从何开口。 “可以收留我几天吗?你也知道我身带戾气,不便出行。”隋缘恳求道,“几天后我就离开。” “你似乎很肯定我会帮你,为什么,你这般笃定我这个七星弟子不会揭穿你?” 隋缘蓦然抬头,撞见言良目光复又低下。 隋缘自嘲,对于自己的理所当然自嘲。也对,现在言良的生命轨迹中没有一个叫隋缘的人,现在眼前的只是天玑弟子孟良,而自己是冥域小缘。 仅仅目光一撞,言良看到隋缘眼中闪过的受伤,心中一痛,不自觉地开口应道:“我帮你,只希望你的真实身份中不会掺杂冥域的影子。” 隋缘感慨世事无常,在以前,她也质问过言良同样的话。而如今,自己还哪能说得清,一身戾气,四年冥域生活,哪里还有半点七星弟子的影子。要不是对师父感情太深,要不是在冥域时时被害,说不定连心也给了冥域。 隋缘避重就轻道:“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言良听闻此言,眉头微皱。 此后的两天里,为避免尴尬,也未免惹人怀疑,白天里言良不留在屋内,出门帮隋缘打探明觉和石碎玉的消息。 两天后,一名驿站之人给言良送了封信,被隋缘接收。 看着熟悉的字迹,隋缘知道自己等对了地方。她看都没看信的内容,就将信用烛火烧掉。看着一点点烧掉的信,她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信烧掉后,隋缘本想一走了之,终是未能忍心。一直等到言良回来,她才起身告别。 “多谢孟大夫收留之恩,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向你辞行。孟大夫大恩,小缘来日必将相报。”说完一揖。 言良看着隋缘的眼神渐渐有些炙热,口中却淡淡说道:“这些话一个字都不像小缘的风格。” 隋缘愕然,望着言良,心中凄苦更甚。以前的感情,因为陈媒婆,因为自己的性格,她从未光明正大说出口,而现在,有太多横在二人中间,她已是再无勇气。 隋缘咬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和言良的缘分已尽,再留恋,对谁都没有好处,更有可能给二人带来杀身之祸。何况,她现在的心里,已经有另一个人了。 她在心里暗暗道:言良,对不起,曾经的承诺,我要食言了。 “石姑娘已脱离生命危险。还有,听说你那个在摇光的未婚夫在石姑娘比武那天早上被人救走了。真意外,除了你还会有别人救你所说,是普通人的未婚夫,而救人之人只怕就混在七星弟子中。” 隋缘默然。她知道言良不傻,萧雪声等人更不傻,等比武大会混乱过后就能猜到几分明觉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告别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可如今的隋缘不仅是脑中思绪,就连心中都是混乱无比,实在没有力气再辩解。 言良没有追问,叹道:“更令我不得其解的是石姑娘的话,而且她还认识我。听摇光弟子说隋缘想救的那个人曾经是荆棘村的大夫,姓言——” 隋缘再也听不下去,截断言良的话:“我确实生活在冥域,但我没有任何阴谋,只想和明大哥远走高飞。” 言良听到冥域两个字没有任何反应,似是意料之中,只是远走高飞四个字烫伤了他。 “我想今晚就走,希望孟大夫成全,大恩大德,在下必当厚报。”隋缘不知自己在怕什么,飞速说道。 “运走高飞?”言良苦笑,“那是应该成全的。” 隋缘心一痛,随即恨自己拖泥带水,不干不脆,咬牙鼓起全部的勇气,抬眼直视言良,轻声道:“多谢。” 隋缘看着言良包含情绪的目光,控制不住流下眼泪来。 言良神色一慌,做了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抱住了眼前这个令自己心疼的女子。 而隋缘,也没推拒,毕竟曾经深爱过,就当是最后一次,只贪恋一次,然后诀别。 不知过了多久,隋缘沙哑的声音自言良胸腔中传来:“孟大夫,珍惜眼前人。” 刚说完,隋缘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又发现两人暧昧姿势,顿时面若火烧,急急从言良怀里退出,解释道:“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言良眸若深潭,直直看着隋缘道:“那是何意?” 隋缘眸中挣扎许久,终于再次正视言良,轻轻吐出三个字:“萧雪声。” 等言良回过神时,隋缘已不见踪影。言良颇为失落地看着手中尚未送出的褐色瓷瓶,出神良久。 隋缘离开言良房间,小心翼翼来到天玑孟无伤的房间,看到石碎玉静静躺在那里,屋内仅有一书童打扮的人趴在桌上睡觉,暗道一声侥幸。 隋缘悄悄来到屋内,将石碎玉给她的加强版蒙汗药轻轻放到那书童鼻子下,不一会儿发现那书童头一歪,昏睡过去。 隋缘走到石碎玉床前,单膝跪在床边,头枕着石碎玉的手,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眼泪便一点点流在石碎玉手上。 “师姐,你真傻,为何要那般决绝?你明知我替别的师姐完成师门考验最主要原因是去见他,还将自责揽在身上,为我痛苦那么多年。师姐,是我骗了你,没告诉你‘涅槃’的副作用,害你活在愧疚之中,对不起。师姐,你为我做已经够多了。‘涅槃’上曾说,若施救者走火入魔或丧失本性,心中若留有执念,会因这执念刺激逐渐恢复,那时我留在心中的执念是你,师姐,不是他。因我对他已做到竭尽所能,无怨无悔无愧,而对你却亏欠太多。” “虽然没了武功,没了摇光,但我现在却不再寂寥,因为有为我舍生忘死的你,有与我携手百年的明觉,还有平静生活的他。相比这四年,过去的时光反而像是假的,一层不变的练功,孤独和隐忍,一直默默注视的不能触碰的他。” “碎玉,此事过后,希望你不要再被我牵绊,去过属于你的生活。我回不到原来的位置,我会过新的生活,你放心吧。碎玉,谢谢你,你要保重,如果有缘,定会再见。” 当隋缘依依不舍起身时,赫然发现不知何时,一俊美无寿的白衣男子面沉似水地站在了她身后,着实让她吓的不轻。 只听那男子缓缓吐出两个字:“隋缘。” 肯定句,金诚知道她的身份了,看来金诚来了很久了。 隋缘镇定下来,将手中的天枢掌门令牌交还:“金掌门,碎玉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只有你才能让碎玉如此出格,如此不要命。”金诚咬牙切齿地看向还在昏迷的石碎玉,忽然露出疲惫无奈的神色,问道,“她是否有话对我说?” “她说,对不起。” 见金诚颇为失望,隋缘补充道:“后来碎玉说‘做了便做了,说这些动摇他的话作甚’。” 金诚一哼:“看来她也不是无知无觉。” “还请金掌门以后好好照顾碎玉,不要让她再牵扯到以前的人和事,无论是我还是别人。” “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你说的‘别人’是那个在摇光被救走的你的未婚夫,还是天玑孟良?还是两个都是?你不愿说的原因,是他们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隋缘抿唇不语。 金诚语气一转,变得有些冷:“那你能否解释一下你身上的戾气从何而来?” “金掌门的内功当真深不可测。我身上虽有戾气,但经脉已断,只要不续上经脉,这戾气便无任何作用,还请金掌门放心。” “你对天枢掌门不会追究一个身带戾气,尚有内力的摇光弃徒的信心是从何而来的?” 隋缘语气肯定道:“因为你爱碎玉。”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金诚意料,让他眸光微闪,淡淡应了句:“哦?” “回想碎玉在药庐说过的话,恐怕这几年都是你在庇佑她,并且帮她打探我的下落。比武大会更是情不自禁流露出关怀和忧心,还幼稚地和孟无伤宣布主权。” 金诚脸色微红,不置可否。 “当然,最重要还是那句天枢切口——天地大同。我想金掌门从来没想过要与冥域开战,金掌门要的只是七星每个弟子的平安,如果这件事的达成必须包括冥域弟子的平安,你也不会介意。” 听到此处,金诚终于收取散漫之色,正视起隋缘来。 “果然如碎玉所说,虽看似木讷,实则洞若观火,细致入微,胸中大有沟壑。既然你如此敏锐,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了解清楚,这关系到七星存亡。言良,他是什么人?” “他现在只是七星弟子孟良,又何必抓住往事不放。” 金诚见隋缘不正面回答,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四年前冥域齐聚湖州是否寻找的就是言良?因为言良就是冥域逃跑的试药人!” 此次天璇弟子冒死探秘,卫衡在金诚匆忙离去时,简要说了一些隋缘和言良的事情,让金诚将一切串了起来。 隋缘见金诚已经猜到,便点头承认。 金诚皱眉:“天璇卧底查到冥域绝密,冥域原教主为扫平七星炼制邪药‘潜龙’,并以人试药,最后只有两个药人活了下来,其中一个多年前逃往南方,另一个失了踪。后教内分成两派,一派以大长老为首支持使用‘潜龙’,另一派以少长老为首反对使用‘潜龙’,因教主亡故,‘潜龙’配方失传,两派势力纷争不断。但不论是哪一派都在寻找此二人,是利用还是杀掉,都希望能够平息冥域内乱。听说‘潜龙’极为邪门,若是身体能够融合,武功将有不可思议的提升。” “以我这几年在冥域所见,你说的是事实。” 隋缘之前听言良说过“潜龙”的事,不感吃惊。 “但他现在已成为普通人,‘潜龙’的力量现在应该算是在我的体里。”隋缘不希望这件事再把言良扯进来,破坏她用生命想要给言良正常、普通、平静的生活。 “我知道,因为摇光秘术的缘故。但冥域的人不知道,他们应该还在寻找言良的下落。还有,如果你体内有‘潜龙’的事被发现,会引起轩然大波。” 隋缘恢复记忆后,这件事就成了头等大事,因她明白,无论七星和冥域哪一方发现这个秘密,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各种复杂的情感纠葛。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他若一直留在天玑就不会有危险,而我将隐世而居,以后自会小心,宁死都不会让冥域的人抓到。” 金诚略一权衡,叹了口气:“你是碎玉拼死也要守护的人,我自然信你。你走吧,也算了了碎玉一件心事,只盼你藏好自己,别再生出其他事端。” 隋缘抱拳:“多谢。” 金诚忽然感叹:“你离开的如此潇洒,不再等等碎玉?” 隋缘摇头:“碎玉何等聪明,我若恢复记忆她岂会不知,到时又要连累她,此非我所愿。” “那言良呢?一个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人,你舍得?” 隋缘错愕,复又恢复淡淡神情:“往事不可追,我和他已经错过。” 金诚默然,低语道:“不知你是有情还是无情。” 隋缘看了看石碎玉,对金诚道:“碎玉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让她幸福。” 金诚沉默半晌才道:“这对孟无伤这样的男人或许还容易些,但对于天枢掌门,我可以为七星死千万次,却救不了我心爱的女人。第二次,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倒在我面前了。” 见金诚真情流露,隋缘彻底放心。 隋缘一抱拳:“金掌门,多谢相助,保重。” 等隋缘走后,金诚拿药给金书闻了闻,将他推醒。 金书看到金诚迷糊道:“少爷你来了?你别担心,我一直看着少夫人,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一直?睡得这么香,只怕进贼了都不知道。” 金书嘀咕道:“当真见色忘友,只是睡一会儿就这副嘴脸,你以为我是你啊,不眠不休的。” 金诚哪里会听不到金书的抱怨,悠悠道:“小书,我们还是拆伙,分家吧。” 金书立即见风使舵,谄媚道:“少爷,看您说的,我真的一直都在尽忠职守。就像孟无伤来给少夫人看病时,我看的可严实了,坚决没让他冒犯少夫人。” 听闻此言,金诚赞许地看着金书。 “不过少爷,听别人说起比武大会那天的情形,之前舍身救孟良的应该是少夫人的小师妹,原来少夫人不喜欢孟良,以前酗酒都是为了她小师妹,比武会上她又这么拼命,少爷你说,少夫人是不是喜欢她小师妹啊?少爷你是不是防备错人了?”金书一脸少爷你快夸我聪明的表情。 金诚忍住吐血冲动,语气分外坚定:“小书,分家吧。” “不是,少爷,这又因为啥呀!”金书气急。 金诚凉凉道:“因为智商。” 金书磨牙,忍住。 金书默默转身道:“我还是回去看着小宗吧,它闻到少夫人气味,说什么也要过来,我可是连药都给它下了。千万不能让它看到少夫人现在的样子,要不然不得挠死我!” 金书光想着这种可能就一哆嗦。 “去吧。” 金诚将椅子搬到石碎玉床边,彻夜守候。 *** *** *** *** *** *** *** *** *** 石碎玉醒来时浑身无一处不痛,五脏六腑好像都翻了个个,手脚也不听使唤,不受大脑控制。她慢慢想起,好像最后听到了金诚的声音,莫不是幻觉?自己却还活着,那么说不是幻觉,真的是他救了自己?不行,想不了太多事情,现在她的脑子跟浆糊没什么区别。 用了一刻钟,石碎玉才勉强坐起身来,就这一动作都疼得她冷汗连连,嘶嘶叫疼。但一见床边人时,顿时闭了嘴,只是这冷汗冒的更凶了。 金诚语气冰冷无比:“石女侠醒了?” 石碎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委屈点,可怜点,挤出一丝笑:“金诚你别生气,现在不是皆大欢喜嘛。” 金诚本一肚子火,但听石碎玉声音微弱沙哑,火气立即变成了心疼,却不能在脸上表现。 “石女侠一战成名,将来有何打算?” 石碎玉一怔,老实答道:“金诚,不瞒你说,我找到隋缘了。既如此,我们的约定可以结束了。想想这几年如大梦一场,我也不可能重回摇光,七星的事让我有些倦了,倒不如回湖州过几天安生日子。” 金诚垂下眼眸,呵了一声:“大梦一场?和我想的大致一样,过河拆桥。” 石碎玉大窘,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反驳,只听金诚极为深沉道:“我也正有此意。你伤愈后可自行离去,派内弟子不必一一告别,我可代为转达。至于小书,需要你好好劝说,让他离开小宗必是撕心裂肺。” 石碎玉完全愣住了,原本准备的那些话均没了作用。没想到金诚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像着急想要赶她走一样,这可让她很不是滋味。 “好歹也同甘共苦几年,这也太没人情味了。”石碎玉小声嘀咕。 金诚忽略石碎玉的不满,以自己能做到,最冷静的语调说道:“碎玉,我希望你能过上平静生活,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以后你也不要回天枢了。” 石碎玉闻言心一抽,不明白金诚为何忽然如此冷漠绝情,低声问道:“就算不是朋友也不用这样吧?” 金诚掩盖了自己的情绪,淡淡道:“碎玉,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但,事不过三。” 石碎玉心中苦涩,不懂金诚何意,暗自皱眉琢磨,难道是自己和隋缘的事连累他了?还是自己拿着他从玉衡和开阳要来的东西,被那些老古板教训了,让他觉得要避嫌了? “我还要处理摇光派事务,你好好休息吧。” 望着金诚不拖泥带水的背影,石碎玉忽然想要挽留,一伸手,下子牵动了伤口,瘫在床上,呻|吟出声。 金诚心一紧,脚步一顿,迅速回身走回石碎玉身边,将她放好,盖好被子,叮嘱几句,兀自离去。 石碎玉喃喃自语:“别人的告别都安排好了,那你自己的呢?” 正当石碎玉想事情出神时,孟无伤前来给石碎玉看伤来了,第一句就是带着谢天谢地的语气:“你终于醒了!” “孟师弟,谢谢你救我性命。” 孟无伤笑容微苦:“还是谢金掌门吧,是他徒手挡住了那致命一剑。” 石碎玉脱口而出:“他的手没受伤吧?” “他内力深厚,并无大事,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我不是好好的吗?” 孟无伤被气笑了,带着惋惜道:“你是把天玑派的人当成神仙了吧!你这不爱惜自己的毛病是怎么养成的?你本就先天不足,接二连三受重创,捡回一条命就知足吧,现在你武功尽废,身体较常人不如,以后好好养着吧。 武功尽废?武功尽废! 石碎玉听到此言,受到强烈冲击,但跟刚才金诚的话相比好像又不算什么。 石碎玉自嘲:“我最不喜欢麻烦别人,没想到武功废了,身子骨又变成了这样,看来我算是彻彻底底退出了江湖。” 孟无伤叹气:“碎玉,以后莫要强出头,好好爱惜自己。” 石碎玉有些尴尬,孟无伤亲近的叫法和真挚的关怀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什么时候和自己那么熟了? 像是怕石碎玉不够混乱似的,孟无伤真挚深情地看着石碎玉:“碎玉,让我照顾你吧,这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让你远离痛苦,安享喜乐。” 看到孟无伤目光沉沉,石碎玉懵了,自己只不过是昏迷了几天,世界发生太多变化,怎么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石碎玉太过惊惶,有些口不择言道:“等等,等等!孟大夫,我们才见过两次!” “叫我无伤。碎玉,早在湖州食为天酒楼相见那次,我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隋缘被陷害,言良知晓过去。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石碎玉也顾不上伤口疼不疼了,急忙用手制止道:“停!停!我,我,我已经二十五了,不能坑害孟大夫!” 孟无伤确实比四年前成熟不少,相貌品相俱佳,褪去青涩后也是七星少女中如意郎君的上佳选择。 时间已将孟无伤打磨成了谦谦君子。可她已经过了少女的年纪,可不能老牛吃嫩草。 孟无伤温和一笑:“叫我无伤。你这个拒绝太没诚意了,在下二十二,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 石碎玉彻底无语了,脑中那剽悍的神经轰然间倒塌了! 孟无伤见石碎玉如此神情,有些落寞:“碎玉,你是因为金诚吧?” 石碎玉倒塌的神经再一次碎成渣渣,急忙辩解道:“关他什么事啊?” 孟无伤闻言眼睛一亮,问道:“你们不是有婚约吗?” 石碎玉大惊,窘迫道:“你听谁说的?” “金诚。” “……” 石碎玉见金诚四年都没提,以为这段婚约自然而然地解除了呢。 “不是真的?”孟无伤满怀期待地看着石碎玉。 “这——呃,是有过。”石碎玉扶额。 石碎玉怎么觉得眼前的情况那么诡异呢? “我怎么没听说过天枢金诚掌门有过婚约?” 石碎玉硬着头皮答道:“是我二人父辈定下,并未向外人提起过。” 孟无伤忽然开心起来:“那么说不是两情相悦?” 石碎玉讪讪:“应该,应该不是,呵呵。金诚是个做大事的人,怎会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孟无伤雀跃道:“那就好!碎玉,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是令人高兴的事吗!石碎玉郁闷地盖上了被子。 *** *** *** *** *** *** *** *** ** 隋缘没有在那晚离开,而是在天刚亮时偷偷溜走。刚刚走出偏院,一把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猛然回头,居然是苏歇! “别耍花样,按我说的做。” 隋缘无法,只得按照苏歇示意来到一处僻静厢房。 倒是隋缘先发制人问道:“是你救走了明觉?” 苏歇哼了一声:“不错。” 隋缘终于确定明觉平安,心中长出一口气。 苏歇的杀气一闪而逝:“将死之人,可还有话说?” 隋缘知道苏歇一定盯了自己很久,否则不会在这么准的时机抓到面上还有易容的自己。想到一介冥域堂主对自己苦苦相逼,唯有叹气。 “你的一切行为都说明你非常在意明觉,既如此,就该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如果你今天杀了我蒙蔽明觉,有朝一日他若知晓,这件事会成为你们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裂痕。”隋缘在赌,明觉在苏歇心中的重要性。 苏歇果真一愣,那个“有朝一日”在心中挥之不去。 苏歇冷笑:“果然狡猾!倒是提醒了我,为了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不如借别的人手杀了你,也好一箭双雕。” 借刀杀人隋缘倒是理解,可什么是一箭双雕?隋缘心中大感不安。 苏歇给隋缘喂了一颗药丸。 隋缘倒是不怕,原因无他,身怀“潜龙”,其他毒|药的药性只消一会儿时间,就会被“潜龙”消除殆尽,这也是她为何在冥域没有被毒死的原因。 在冥域的那几年,隋缘时时害怕自己不是百毒不侵体质,明觉不在时连水都不敢喝。后来冥域弟子都欺负她是个瞎子聋子哑巴,下毒哪还用下在食物里,都是直接上门硬塞到她嘴里,好像不服一般,十八般毒|药轮番下,就不信毒不死她,可她就是没事。这才让她彻底放心,相信自己以前果然是冥域的用毒高手,百毒不侵。 而苏歇倒是有信心,喂好药丸后径自离开,也不管隋缘。在苏歇刚走出厢房,隋缘就感到身体阵阵麻痹,动弹不得。而且,隋缘身上的戾气又冒了出来。 隋缘心中大恨:这该死的药! 隋缘动弹不得,只好打量起厢房。转头一看,吓得不轻,她身后竟有一个七孔流血的死人!而且这个死人她认识,开阳赵硕! 糟糕,原来是如此借刀杀人!苏歇用药将自己身上戾气恢复如初,看来冥域奸细的黑锅她背定了! 隋缘动也动不了,只能尽量让自己冷静想对策。 正在这时,外面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并喊了一声救命。随后,三名开阳男弟子赶到赵硕房间。一开门就看到赵硕的尸体和身带戾气的隋缘。 开阳弟子惊叫:“快来人!师兄被魔教弟子害了!” *** *** *** *** *** *** *** *** ** 天玑派掌门孟霆居所,气氛凝重。 孟无伤看自己的父亲孟霆和师弟孟良僵在一处,急忙出言调解。 “孟良师弟,天权萧师妹与你有婚约,又曾救你性命,你执意退婚当真不妥,这对萧师妹清誉也有损。” 言良笔直跪着,硬邦邦回道:“那天枢金诚掌门与石碎玉也有婚约,又曾救她性命,请问无伤师兄又为何不放弃?” 孟无伤被言良话一睹,真是又气又恼,偏偏无法反驳。 言良面对孟霆,还是一样的话,又坚定地说了一遍:“求师父成全!至于萧师妹,是我对不起她,我自会向她请罪,退婚一事可由萧师妹提出,这样对她无损。” 孟霆大怒问道:“理由!” 言良不徐不疾,反问道:“那师父可否告知我,我是谁?” 孟霆一怔,怒气消了许多:“怎会突然提起此事?” “我曾和雪声约定,在记忆找回后再完成婚约。师父,请你告知我是谁。” 孟霆和孟无伤皆沉默。 言良自嘲道:“看来师父必是对我的过去有所了解,我的过去让师父无法启齿吗?这样的我又有何资格与他人缔结婚约?” 孟霆见言良言之凿凿,想必对自己的过去有了判断。 孟霆叹了口气:“我在天璇打听到你是荆棘村的言大夫,以前救过摇光派的隋缘。当年你应当是身受重伤,隋缘想要用摇光秘术救你,但不知何故被摇光掌门惊虹当做是魔教中人,惊虹不肯救你,还将隋缘废去武功、逐出门派。天璇线报,说你外冷内热,救死扶伤,绝非奸猾之人,我惜你一身医术,故收你为徒,却未传授你武功。至于魔教一事,听石碎玉所言,应是惊虹心胸狭隘,嫉妒隋缘,借口编造之事,你不必多心。” 言良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自己的过去依旧是震撼非常,声音颤抖道:“那隋缘呢?” “失踪了。”孟霆见真相已解,便想让言良敞开心扉,劝道,“天璇、天枢掌门知道你的过去也无意追究,想让这件事淡出江湖,所以孟良,你就是我的弟子,不要有顾虑,安心和雪声成亲。雪声对你用情很深,你万不可辜负于她。” 言良忽然站了起来,撕声悲痛喝道:“淡出江湖?用情很深?那曾经为我豁出性命失去一切,为我承担污名的隋缘要怎么办!如果连我都不再记得她,那她的牺牲算什么,为我牺牲背后的感情又算什么!” 孟无伤阻拦道:“隋缘就算对你有情,可她当年身受重伤,不知所踪,四年过去,说不定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何况你也没了记忆,何不惜取眼前人呢?” 言良哈哈大笑,悲哀道:“你也让我珍惜眼前人!无伤,你应该明白,感情之事最是没有道理可言。你说的都对,虽然我的记忆尚不完整,但我的心里有她。” 孟无伤又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霆一拍桌子:“荒谬!毫无依据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金诚告知言良真相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不,昨晚被开阳抓到的小缘就是依据。她有一块刻着‘缘’字的玉佩,和我刻着‘良’字的玉佩是一对。良缘,师父,你还不明白这对玉佩代表什么吗?小缘就是摇光派的隋缘!” 孟无伤大惊,失声道:“可开阳师兄说她身上有戾气,而且她杀了赵硕师兄!如果她是摇光隋缘,为何会如此?” 言良摇头:“我不知道,听她所言,她这几年一直在冥域。她似乎没有隋缘的记忆,我猜是不是冥域的人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孟霆一惊,此事牵涉越来越广:“那也有可能是她真的归附了冥域。” “不会的,她一心只想和她未婚未私奔。何况她没有武功,如何能毒杀擅长用毒,武功高强的赵硕?师父,恕弟子不孝,我一定要救她!” “和未婚夫私奔?孟良师弟你!”孟无伤瞠目结舌。 孟霆见事情偏离掌控,亦是非常忧心,阻止道:“孟良,此事需从长计议。你一旦出头,被人认出,和四年前的事联系起来,会被人认定为魔教同伙,那时更是说不清,那个姑娘再也救不下。” 言良神情一松,毫不在意地笑着:“说不清就说不清吧,现在的我又有什么事是能说清的。趁此之际,麻烦师父知会天权掌门一声,以此借口解除我和雪声婚约,还请师父成全! 孟霆见言良心意已决,叹了口气:“孟良,你的心情我理解,雪声一事我会和钱掌门说。至于被开阳抓住的姑娘,并非全无转机,你莫要冲动。” 言良跪地一拜:“多谢师父成全!” *** *** *** *** *** *** *** *** ** 石碎玉早上醒来后,坐在床边频频向门口看,想来这个时间金诚也该来了,却不料等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言——,呃,孟良师弟?” 言良面色深沉,脚步沉重,盯着石碎玉,并不开口。 “孟良师弟?”石碎玉又唤了一遍。 “你不是说过,比武大会后,要告诉我我的过去吗?” 石碎玉看着满身散发忧郁痛苦气息的言良,在心中默默叹息。 “我当初以为自己肯定英勇就义了,所以写了封信给你,怎么,你没收到吗?” 言良一怔,回想这几天,忽然表情变得更痛苦,呢喃道:“原来她待在我身边,为的是这个。” “没收到也没关系,七星人多口杂,我怕落人口实,本也没写什么重要内容。既然你来了,我可以当面告诉你,我写的是‘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孟良,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在石碎玉看来,言良和隋缘的情感是孽缘,既然以前的言良无心,现在的隋缘无意,她何必枉做小人。这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的人,就当前尘往事忘却了吧。 言良悲怆大笑:“所有人都一样!收起你们的自以为是,我的路我自己选!” 石碎玉伤怀:“孟良,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言良不甘心,连日的痛楚和愤懑让他失去理智,上前抓住石碎玉肩膀,大吼道:“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不要当个傻子,伤害了最珍贵的人还不自知!” 石碎玉心惊肉跳,这和她在药庐见到的,温和、阳光、悲天悯人的孟良还是同一个人吗?来不及细想,因她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言良的摇晃,痛得脸都白了。 “放手!” 随着一声怒喝,言良被一股内力强行拉开。 石碎玉微喘:“金诚,你别误会,孟良没有恶意,他只想问问我知否知道他的过去,所以才有点激动。” 金诚看了石碎玉一眼,表情有点苦。 “孟良,你跟我来。” 二人来到金诚房间,金诚关紧门窗。 金诚冷冷道:“你有什么事,可以来问我,不要再去打扰碎玉。” 言良讽刺一笑:“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金诚负手而立:“那就看你是否有承担的勇气。” 言良怆然一笑:“隋缘为我付出一切,难道我会连她是谁都想不起来吗?” 金诚讶然:“你恢复记忆了?” 言良苦笑:“大部分还不完整。” 金诚默然,原来言良对隋缘的感情也是深不可测。可现如今,二人渐行渐远,可悲可叹。也许身在冥域和七星中心的他,将来的结局也无可避免。 “你想知道什么?” “她身上为何会有戾气?” 既然言良的记忆早晚都会恢复,早点知道真相也好,省得惹出祸端,节外生枝,于是金诚一五一十地将真相讲给言良听。 言良听后,脸上已毫无血色,跌坐在椅子上,颤抖的双手捂在脸上,眼泪顺着指缝流出。 “言良,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如果冥域知道此事,不仅是你,隋缘也会性命不保。” 言良哑着声音道:“别说是冥域,就算是七星的人知道,隋缘恐怕也要被七星所牺牲。” “所以,要在大家有所察觉之前,将她救出。你不要轻举妄动,配合我的计划,也别频繁出现让人认出来。” 此话大大出乎言良意料:“你要救她?为何,身为天枢掌门不是应该顾全大局吗?” 金诚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她也是无辜的七星弟子,怎么都要试着救一次,如果救不下来,再杀不迟!” “你!” 言良明白,这,才是天枢掌门金诚。 “就算杀隋缘的人是你,我也会拼死保护她!” 金诚没有嘲笑言良的自不量力,淡淡回道:“你现在也是七星弟子,我相信你中心的正义和善良,为了七星,我、你、她谁都可以孤身赴死。我会尽力不让事情发展到绝境,可真到了那一天,你应当明白,最想让隋缘死的人是她自己。” 言良大震,是的,他记忆中模糊却坚定的影子,那个誓死要保卫摇光的人,必不会苟活。 言良闭上眼睛,也罢。隋缘的路她选,而他的路也由自己选。 “说说你的计划,需要我做什么。” 言良附耳过去,金诚交代几句。 言良眼中露出讶色:“你真要这么做?” 金诚平静点头。 言良此时方觉,被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温和外表给骗了,他,不,所有七星弟子均小看了他。 *** *** *** *** *** *** *** *** *** 金诚送走言良,再次来到石碎玉房间,坐在她对面。 “你们都说什么了?”石碎玉忐忑。 金诚知道石碎玉不好糊弄,便拿出掌门威势,一本正经道:“我告诉孟良他的过去,他得知隋缘为他失去一切并且失踪,十分愧疚,所以求我帮忙解除他与箫雪声的婚约,还要求退出天玑派,去寻找隋缘。解除婚约和退出门派的事我答应了,面上我密令孟霆掌门派他执行秘密任务,放他自由。” 石碎玉听不出破绽,随即默许。也许对言良不公平,一辈子想要找到的人就曾出现在眼前,可她是个自私的人,这样解决对隋缘最好。 石碎玉心头大石一落,看向金诚双手:“听无伤说,你为救我,手受了伤,怎么样了?” 金诚皱眉,语调上挑:“无伤?” 看金诚挑眉,石碎玉有些脸红,改口道:“就是孟大夫,他救我性命,我们还算投缘。” 说完就后悔了,这有关联吗? 石碎玉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你的手如何了?” 金诚心不在焉道:“无妨。” 二人再无对话,气氛再次尴尬。 石碎玉想了又想,鼓起勇气咬牙问道:“我听孟大夫说,你救我那天说我是你的内——,你的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金诚的救援计划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金诚很自然地点头:“你身受重伤,七星又正值多事之秋,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在比武时已经找到了证据证明清白,我担心七星的诛杀令,所以才会当着七星弟子如是说,让他们有所顾忌,保你安全。” 石碎玉感动金诚细致周到。 “那你是知道我们有过婚约的?” 石碎玉也知道,纯属明知故问,若不知道,会连续三年到湖州找自己道歉?只不过谁也没点破。但,她还是要问的。 金诚睥了一眼石碎玉,点了点头。 石碎玉尴尬极了,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十分扭捏地问:“那七年前我给你写过信,你没收到?” “什么信?” 这风轻云淡的表情让石碎玉心中了然,暗想:原来是没收到我那封退婚书,那他一直把我当成他未婚妻照顾,所以昨天听说我要走,生气了? 石碎玉十分纠结,开口道:“其实,其实——”石碎玉当着金诚面实在说不出口她已经要求退婚,只好婉转表达,“我二人两方父母已经不在,我们又都是江湖儿女,其实可以不必守着这婚约。” 金诚面上无波,斜了石碎玉一眼:“碎玉此言差矣,如若高堂不再便要毁去婚约,岂非不义不孝?但我亦未曾逼迫碎玉遵守婚约,若碎玉有心上人,不必顾忌我。” 石碎玉被说得一噎,心中忿忿不平:怎么说的跟我红杏出墙了似的! 金诚不再逗石碎玉,笑得很是落寞:“碎玉,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知道你无意于这婚约,其实这样也好,没有这层关系,我才好拜托你一件事。” 石碎玉心口一痛,眼睛微酸,脑子乱得很,她差一点就失去理智,想要抱紧金诚,但她忍住了,特别是金诚说他有事要拜托自己。 “什么事?” 金诚郑重道:“此事或许关系到七星存亡,如若真的发生,还请你不吝施以援手。” 石碎玉一听如此大事,正色起来:“必当竭尽全力,届时但凭吩咐!” 金诚笑了,真是发自内心地展颜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石碎玉。” 石碎玉心跳加速,面若火烧,在心中大骂自己无用:呸呸呸,石碎玉,你就是被美色所迷!金诚,你真是红颜祸水,红粉骷髅! 就是这色令智昏之际,石碎玉理智飘散,忘记去想,她一个没有武功,智谋一般的人,如何能够拯救七星。 而那一天真正来临时,她才发觉,今日的承诺是多么愚蠢! 正在此时,天枢弟子闯入,在金诚耳边耳语几句,金诚目光一凝,立即告别石碎玉,转身离去。 石碎玉了解金诚,虽然他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必定是要紧事,而且很棘手。 金诚来到天玑牢房,看到已经死去的赵硕尸首,大略检查了一番,随即前往探望隋缘。 只见隋缘四肢被铁链拴住,披头散发,全身血渍遍布,有剑痕、鞭痕、夹棍伤,伤痕累累,已失去意识。 金诚大怒,质问道:“谁准你们用刑?” 开阳弟子陈继航眼中满是仇恨:“这妖女身带冥域戾气,分明是魔教弟子,是她杀了我师兄!魔教弟子人人得而诛之!” 天权掌门钱无益接道:“金诚,赵硕死前曾呼救,等到开阳弟子赶到时他已被毒杀在自己房内,当时房内仅有眼前这个女子。这女子被抓到时面带易容,现在也什么都不肯说,实在可疑。” 金诚稍微平复了情绪,说道:“钱掌门,还望你安排七星弟子互相看守照顾,谨防魔教弟子趁虚而入。其他几派掌门因接到魔教截杀七星弟子破坏比武大会的通知将陆续赶到天玑,这事等各派掌门到达后,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以防万一,现在我要单独问这女子几件事。” 钱无益心中了然,身份不明之人混进比武大会,赵硕被人杀死在天玑派内,都隐隐暗示着七星混进了奸细。 钱无益带领众人离开牢房。 金诚踏入牢房,输了些内力给隋缘,隋缘渐渐转醒。 隋缘一见是金诚,流露愧色:“对不住了,金掌门,因为我又生了事端。” 金诚见满身鲜血却还是保持倔强神态的隋缘,感慨她命运多舛。但他无暇多顾,压低声音问道:“发生何事?” 隋缘稳了稳气息,勉强开口:“我跟冥域朱雀堂主苏歇有私怨,他跟踪我到天玑派,见我落单想借刀杀了我。他把我扔在赵硕房内,给我下了药使我全身麻痹,而那时有人呼救引来开阳弟子。” “苏歇居然会跟踪你?”金诚沉思这诡异的情况,“可是苏歇杀了赵硕?”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别人。那一声伪装赵硕的呼救,音声比苏歇要高,似乎有意模仿赵硕。而赵硕死时较为安详,我怀疑是熟人所做,七星混进了冥域奸细。” 金诚心中一动,问道:“你心中可有可疑人选?” “赵硕心胸不宽,能让他没有防备又能及时掐准时间赶来的人想必不多,若没有疑点,那开阳弟子皆可查。” 金诚点头会意。 “呼救声太短,你是否能分辨出他们的声音?” 隋缘笃定点头:“我曾经目不能视,只靠听力分辨四周,加上我常年练武,耳力极好,我能分辨出来。” 金诚稍感宽慰:“那就好。” 隋缘苦笑:“只怕在此之前我的身份就会暴露,那时我才是最可疑的人,过不了多久,七星弟子都会知道原摇光弃徒隋缘果然和冥域有勾结。”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你万不可有轻生之念,我会守住碎玉拼死都要守住的东西。” 隋缘眸光无比坚定:“我不会轻生,无论多艰难,我一定会活下去,最黑暗最痛苦的时刻我都挺过去了,绝不会在这时退缩,我已经渴望自由和幸福太久了。” 金诚颇感棘手:“我最担心的是,‘潜龙’的事会曝光,那时你和言良将成为众矢之的,天璇弟子会暴露,七星和冥域将再无宁日。” 隋缘摇头叹息:“只怕那时碎玉不会袖手旁观,这是我最不愿见到的。” 金诚略一沉吟:“如若这些都来不及,还有一个更快的方法,秘密将你放走。” 隋缘错愕不已,抬头望着金诚,制止道:“这方法确实又快又有效,可连累他人之事我不想再做。” “不算连累我,我身为天枢掌门理应如此,两害相权取其轻,现在最应该保住的是‘潜龙’的秘密。” 隋缘默然。 趁隋缘注意力分散,金诚将插在隋缘背后的两把匕首拔出,隋缘闷哼一声,冷汗直冒。随后金诚将怀中治疗药丸给隋缘服下,又输了一些内力,才离开牢房。 *** *** *** *** *** *** *** *** ** 又过了几日,石碎玉性子好动,身体刚有好转就想下床活动一番。 金诚劝道:“莫急,欲速不达,待你完全康复后你想如何都可以。” 石碎玉撇嘴:“好歹我也混过江湖,现在变得如此无用真令人沮丧。” 金诚微笑:“没关系,你可以照顾你。” 石碎玉被金诚这一笑弄得老脸一红,一时忘了反驳。 金诚见石碎玉如此模样,怪自己说出暧昧的话,便借口给石碎玉拿药,起身离开。 正当石碎玉胡思乱想时,天枢弟子郑青进来寻金诚,见金诚不在,倒是和石碎玉聊了起来。 “石头,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大家都是朋友,没想到你瞒得这么紧。” 石碎玉摸头笑道:“情非得已,情非得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卫衡的帮助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石碎玉在天枢四年,和天枢弟子感情很好,如今露出真面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石头,原来你叫石碎玉,是掌门夫人,我就说嘛,掌门怎么会无缘无故带回一个陌生女子,又陪伴在他身边。”郑青笑得不怀好意。 石碎玉面上蒸腾,支吾半天也无法反驳,只好佯怒道:“不许喊夫人!” 郑青性子活泼,往日和石碎玉嬉皮笑脸惯了,故意笑道:“那喊什么啊,金大嫂?” 石碎玉的脸红中发紫,瞪了郑青一眼,无奈收效甚微,只得转移话题道:“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总有七星弟子找金诚?” “别提了,开阳的赵硕师兄被一个冥域女弟子杀了。” 饶是石碎玉也吃了一惊,皱眉道:“怎会如此大胆!如何能肯定那女子是冥域弟子?” “因为那女弟子身上有戾气,也不肯透露真实姓名。” 石碎玉心中大大不安。 “郑青,天璇掌门已经到了,你去跟他说金诚有要事求见,一刻钟后务必腾出时间。” 金诚不知何时进门来,板着脸将郑青支走。 石碎玉几度开口想问金诚那个冥域女弟子的情况,最终却弱弱开口请求道:“金诚,我可以去看那个冥域女弟子吗?” 金诚盯着石碎玉半晌,淡淡问道:“为何?” “没什么,就想去看看什么人如此胆大。” 石碎玉欲言又止,金诚见状很是失望,他在等她向自己坦白隋缘的身份,“潜龙”的事情,可等了那么久,她始终不相信自己。 金诚了解石碎玉性格,她想要做的事一定会费劲心思做到,就像以前的他并不知道她为何要用他试优昙的药性,就像千般阻止也未能阻拦她找惊虹报仇。 金诚知道无法隐瞒,索性如实回答:“天权萧雪声认识那个人,雪声说她叫小缘,因身带戾气被她们困在孟良的药庐养伤,最后她被同伙救出药庐。 石碎玉心中一沉,果然如此!此时她心急如焚,现在的自己根本想不出办法救她。 石碎玉咬唇看着金诚,目光坚毅道:“金诚,开阳赵硕一定不是她杀的。” “现在一切证据都指向她,无凭无据你何以如此认为?何况她身带戾气,就这一点,七星弟子就不会放过她。” 这些石碎玉自然清楚,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寻找证据,七星弟子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所以她才会求金诚,她自知这个请求没有理由实在牵强,可揭穿隋缘身份又如何,金诚身为天枢掌门只会更为难。 石碎玉思量半晌,最终沉默不语。 反而是金诚冷笑:“怎么,又决定一个人去当英雄,准备去救人?” 石碎玉心思被看穿,被金诚这么一嘲讽,有些恼羞成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金诚慢条斯理道:“不如何,你现在可以下床试试。” 石碎玉倔强脾气又涌了上来,用尽全身力气下床。只是她的腿一直打颤,想要移动都很困难。 石碎玉咬牙坚持走了几步,就这几步路,都用了很久时间,并且满头大汗,终于坚持不住坐在凳子上喘息。 金诚似乎还不满意,将他的佩剑思道递给石碎玉,讽刺道:“拿着,去救人吧。” 石碎玉气得失去理智,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将剑接过。只是一接到剑的功夫,只听“哐当”一声剑掉到了地上。石碎玉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剑。 金诚怕她不死心,又把剑递到她面前。 石碎玉想要紧紧握住,但伤重未愈,根本抓不住,剑又一次掉落在了地上。 石碎玉没想到自己竟然伤成这样,难以置信。那天孟无伤跟她说话时,她有些心不在焉,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果然,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幸运。 但石碎玉不死心,弯下腰用微抖的手一次次想捡起剑,她在一次次失败中眼睛渐渐蒙上雾气。 金诚猛然将石碎玉拉入怀中,心疼地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制止:“够了,碎玉,够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这反而是好事,江湖险恶,不如远离。” 石碎玉在金诚怀里无声流泪。 金诚在石碎玉耳边轻轻许诺:“我知道她是随缘,请你相信我,我会救她。” 说完,点中石碎玉昏睡穴,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随即,一吻落在石碎玉脸上,一触即离。 *** *** *** *** *** *** *** *** ** 金诚单独约见天璇掌门卫衡。 卫衡神色肃穆:“我天璇虽掌握天下消息,但绝不轻易探查七星弟子,自从四年前开始,孟霆和你就陆续托我调查,最近实在是太过密集和深入,金诚你要把握好尺度。” 金诚虽是天枢掌门,但毕竟太过年轻,除了摇光,其他掌门皆属金诚父辈,金诚自然要对他们以礼相待。 金诚一施礼,谦恭道:“卫掌门教训的是,金诚这个掌门当得确实不称职,参入太多私事。” 卫衡一摆手:“不必再说。别人都说你这个掌门是侥幸得来,在掌门位上步步为营,察言观色,可谓是历代天枢里面最卑微的一个掌门。但在我看来,金诚,你若非有难以想象的志向,当初桀骜不驯的孩童不会变成如今这般。算起来,你为营救七星弟子已经死过七八次了。所以就算有违祖制,我也没有拒绝过你。金诚,七星正值多事之秋,望你以大事为重。” 金诚本是波澜不惊,听到卫衡最后一句话,神色微动。 “卫掌门,七星内奸的事查的如何了?” “有眉目了,正好所有掌门到齐,你当着大家的面处置吧。”卫衡将卷册交给金诚。 金诚道谢。 “卫掌门,那名天璇弟子如何了?” 卫衡叹气:“我还要说这件事。方晨重伤不治,已经牺牲。他临死前告诉我,他查到了冥域绝密,所有卧底在冥域的天璇弟子为了这个秘密全部牺牲,他终是拖着残躯将秘密带了回来,也不枉他的牺牲。除了我跟你说的那些外,他还拿到另一个人的幼年画像以及冥域大长老给他赐的名字。” 金诚接过,而后瞳孔骤缩:“这名字!” 这名字似乎从石碎玉的口中听到过! 卫衡眼睛一亮:“你知道?” 金诚迟疑:“不确定,还需调查。” 卫衡明白金诚知道轻重缓急,点头,只是有一事他不放心:“这隋缘之事——” 金诚接口道:“隋缘一事我自有考量,此事正好要和卫掌门汇报。” 卫衡正襟危坐,仔细听金诚叙述隋缘如何因爱慕言良用“涅槃”将“潜龙”渡到自己体内的。 卫衡大吃一惊:“你是如何得知此消息的?” “我在隋缘那里亲自证实的。” 卫衡更是难以置信:“她以那样的身体强练摇光秘术,成功不说,居然还在走火入魔,经脉被封七七四十九月之后,还能好转,当真是奇迹。或是说,这是她体内‘潜龙’的力量导致的?” 金诚猜测:“隋缘此人心智极坚,见她经脉被毁仍能救回言良便可得知。她心有执念,现今四十九个月刚过,想来她遇到执念之人,已恢复。” 卫衡忧心:“那她岂不是身负‘潜龙’,终成隐患?” 金诚摇头:“碰巧她经脉已断,除非修复经脉或是硬将‘潜龙’融合,否则空负‘潜龙’,并无威胁。” 卫衡暗道侥幸:“惊虹真是错有错着,此事万万不能让冥域之人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锄奸。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金诚对卫衡施一礼,郑重道:“因言良和隋缘身负冥域绝密,于公于私,二人都不能成为七星和冥域的焦点,否则稍加猜测,此事不言自明。所以我希望卫掌门相信我,我会不计后果阻止此事发生,无论发生何事,您也不要出面阻止。” 卫衡眉心紧蹙道:“老夫也知其中利害,但若如此,唯一做法就是让二人淡出大众视野,保护起来。言良好说,但隋缘现在身负命案,如何能不被关注?一旦被认出,她身负魔教戾气的事实难解释。难道说,你要带走隋缘?” 金诚又是一拜:“正是。隋缘被认出是迟早之事,留在七星惹人注目,我怕夜长梦多。我带走她,至多不过是隋缘与魔教勾结一事坐实,只要她慢慢淡出,大家不会记得这个没有武功和威胁的人,也不会多做联想。” 卫衡炯炯有神地盯着金诚:“若此事被发现是你所做,你可想好后果?” “是。”金诚坚定道。 “心性当真难得。”卫衡感慨。 *** *** *** *** *** *** *** *** ** 隋缘被蒙着眼睛带到比武场上。 所有七星弟子同仇敌忾,均喊着要杀了此魔教妖女。 金诚朗声道:“我在审讯此女时,她同意将七星弟子中混入的魔教奸细找出,但她只听过他们的声音,没见过面貌,所以我将她的眼睛蒙起,辨认奸细。当然,我不会凭借她的一面之词定大家的罪,如此重罪,一定要有真凭实据,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这是金诚将计就计,事前探望隋缘时告知自己的计划,借隋缘的手,将天璇找出的奸细名单公布。让隋缘蒙眼,只为辨认一人,就是那天假意呼救的七星弟子,蒙眼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作为遮挡容貌之用,以防身份暴露。金诚以奸细为男弟子为由,并未让摇光弟子出现,同样是为了保护隋缘身份。 金诚此言一出,七星众人炸开了锅愤,怒情绪又转向七星奸细。 经过天璇掌门卫衡、天玑掌门孟霆、天权掌门钱无益、玉衡掌门高鸣之、开阳掌门许景陆的首肯,辩声识人开始。 全部七星弟子均编号,上前发出“啊”和“救命”的声音。因为大家都在,互相熟识,无人敢作假加重自己的嫌疑。 每二十人为一组,隋缘辩声后均要单独向金诚告知结果,而金诚在七星弟子名单上勾画。为了保证表演效果,金诚让隋缘在告知时一小段一小段背诵摇光心法。 经过一天的辨认,隋缘背诵了六七遍摇光心法,终于将来到天玑的七星弟子辨认完毕。 七星弟子均很紧张,手握兵器,就怕奸细是自己身边之人,准备立时将他拿下。 “天枢吴大为、陆华、齐志毅,天玑赵福,天权褚兴志、刘立志,玉衡李开路,开阳孙闻、董守业、冯华放下兵器,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十名弟子脸色极为难看,眼见七星弟子对他们严阵以待,不得不放下兵器,陆续出列。 “天玑研制遏制冥域弟子修炼的药物忽然从两年前失去效果,反而冥域居然有人拥有类似开阳的药物;一年前我从天璇回天枢的途中,消息走漏,被冥域弟子截杀,他们在绝境中虽经过掩饰,竟使出了一些变化过的天权阵法;玉衡在今年清点时发现,锻造武器的材料年年有一部分对不上账目。这般种种,还望各位给金诚一个解释。” 有沉不住的气,辩解说冤枉,有稳重的,并不应答。 金诚道:“既然如此,大家归队吧。” 七星弟子面面相觑,那十名弟子不解其意地回到各自门派中,但仍然受到同门怀疑的目光。 随后,金诚吩咐郑青将一个笼子呈了上来,里面装有一只受伤的隼,它的一只爪子上绑着很长的细线。 “这是我们花了一番功夫抓来的,为冥域传信的隼,极难驯服,数量不多。刚抓到它时,还在它身上截获了一封关于我行踪的密报。它能根据相貌、气味等的不同分辨自己人,现在大家就好好看看它飞向何处。” 此隼一被拿出,刚刚那十人就有些待不住了,十分不自在,双目紧盯那隼。 金诚打开笼子,将那份密报又装回到隼的爪下,一手拿着细绳,一手放飞它。 隼得了自由,尖啸了一声,展翅飞过众人头顶,盘旋了一阵,飞到吴大为身上。 吴大为脸色惨白,不敢动弹,七星弟子均退了两步,将他围在中间。 那隼见吴大为并不理它,有些迟疑,似乎在纠结是不是送错了信息,又飞到了陆华身边,结果还是一样,没人理它,它只好继续尝试,又飞到了齐志毅、赵福、褚兴志、刘立志、李开路、孙闻、董守业、冯华身边。 金诚沉下脸:“可还有辩解?” 一阵沉默。 “拿下!” 以寡敌多,十人很快就被拿下。 就在众人还在吃惊身边出现奸细而不自知的情况,金诚又开口了。 “开阳赵训,放下武器,出列。” 隋缘听声辩位、识人功夫了得,经过一天辨认,确定那日假装赵硕叫喊的人就是赵训。 赵训脸大变,克制情绪出列。 “你师兄赵硕被杀时,你在何处?” 金诚有此一问,大家均知他怀疑赵硕的死与赵训有关。 “我在自己房间,听到声响,才与其他师兄弟一起来到赵师兄房间。” “此前一直没有与他单独在一起?” “没有。” “既没有,为何你身上会有他的掌印?” 赵训一惊,直觉否认:“我身上没有掌印。” 金诚冷冷道:“现在是没有,明天就有了。” 赵训冷汗直冒,那日他去找赵硕,假意与他比试制毒本领,让他试试自己新研制的毒|药,赵硕痴迷于炼毒,二人关系又是最好,赵硕不曾怀疑,亲身体验后果然感到不适,但也立即说出如何解毒。赵训当然没给他机会解毒,而是趁他不备,给了他一剑。只是赵硕身手了得,回手给了他一掌。赵训虽受内伤,但并无性命之忧。 “金掌门何意?赵训听不明白。”赵训认为金诚诈他。 “开阳弟子一定有毒|药傍身,赵硕更是这代开阳翘楚,而且他已经练成以毒入掌。” 赵训当然知道赵硕的实力和习惯,他也担心那一掌有毒,但仔细检查过,他身体并无异样。 “断魂掌,赵硕新修炼的,第五日方见效果,子时断魂。你是否无辜,明日自会见分晓。” 这是开阳掌门许景陆告诉金诚的,赵硕练成新的毒掌,断魂,如果有人近身杀了赵硕,那人身上必留五日断魂之毒。五日后,掌印显出,伤及肺腑,子时即亡。 “赵师兄根本没有这样的功夫。”赵训颤声。 “此事只有他和许掌门知晓,本想在比武大会上一战扬名,哪知还未使用此招便落败于箫师妹手中。争辩无意,明日子时由许掌门告诉我们答案。带走!” 这一天的变故让七星弟子多少有些措手不及,许多与自己关系很好的同门居然是冥域奸细,现在回忆起过去某些值得怀疑的时刻,简直是冷汗连连。 金诚早在念出那十名弟子名字,吸引大家注意力时,让郑青悄悄将隋缘送回天玑牢房,再由言良私下救出送走。 “今日所查也许并非全部,望所有弟子今后行事小心谨慎,莫给敌人可乘之机。” “是。”众人纷纷点头。 “今日先到这,大家先回去休息。” ***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金书接到了一个头疼的任务,拖住石碎玉。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金诚回到居所看望还在昏睡的石碎玉,小宗在她身边没精打采的飞来飞去。 “少爷,少夫人身体受损严重,安神的药不能多下,她最迟明天上午就会醒来。”金书指着自己被抓花的脸,“小宗气我骗它,没保护好少夫人,将我毁容了。” 金诚呵呵道:“你可能要和我过一辈子,我不嫌弃你。” “……”少爷,我只是撒娇求安抚,没有想和你过的意思,你不要自作多情! 金诚森森道:“你家少爷一直单身,你觉得你有机会出双入对吗?” “……” “少爷,你放心吧,七星女弟子对你的仰慕那是前赴后继,就算知道你有未婚妻,热度也丝毫未减。” “无福消受,你要是嫉妒,你来享受吧。” “……”少爷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金诚不再理会金书,温柔地理了理石碎玉的碎发,给她掖了掖被角。 “明天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找机会送少夫人走,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而且要在少爷离开天玑后再送少夫人走。” 金诚点头,语气不可谓不重:“碎玉就交给你了,你和郑青一定要将她安全送到。” 金书郑重承诺:“少爷放心!” 第二日一早,大家再次聚齐,等待处理隋缘和赵训,可久久未等到人来。 此时天玑弟子慌忙来报,隋缘不知所踪! 这下七星弟子真乱了,在查出那么多奸细的情况下,还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冥域弟子,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我们天玑所有守卫弟子均被下了‘摄魂’,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可能那个魔教妖女昨晚就被救走了。” 许景陆问道:“各派弟子可有谁不见了?” 众人观察一阵,纷纷摇头。 箫雪声敏锐地看向有些紧张的孟霆和孟无伤。表面上说孟良离开天玑去执行秘密任务,但她知道,孟良和隋缘同时消失,这其中必有问题。 孟霆和孟无伤自然紧张,他们表面上接到金诚命令,派言良去执行秘密任务,但他们并不知道言良是否真的离开了天玑。事关隋缘,二人心知肚明,此事不可能与言良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鸣之皱眉:“摄魂不是冥域的东西吗?” 卫衡虽不知金诚计划,但未免金诚事败,先开口吩咐:“此事蹊跷,事关重大,还望金诚掌门亲自处理。” 金诚一抱拳:“自当尽力。事关重大,我将即刻出发,调查此事,天枢事宜请各位掌门代为处理。赵训的事,也交给各位掌门了。” 说完,金诚持剑而去。 *** *** *** *** *** *** *** *** ** 第二日巳时刚过,石碎玉醒了过来。 石碎玉睁开眼睛,懵了很久。 小宗见石碎玉醒来,十分欢喜,一会儿浅啄石碎玉额头,一会儿舔舐着她的脸。小宗与主人分开那么久,终于等到主人醒来,自然要撒娇打滚求抱。 石碎玉揉了揉太阳穴,将小宗拂开:“小宗你先别闹,让我想想发生了什么。” 小宗委屈的不行,自己担惊受怕,天天守在主人身边,好不容易等主人醒来,却不受待见,于是更加在石碎玉身边捣乱。 石碎玉不胜其烦,抓又抓不住,花了一番工夫才让小宗消停些,而自己也终于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金诚说他知道那个身带戾气的人是隋缘,他说他会救她。 他早就知道了,石碎玉苦笑,所以才会那么失望。 随即石碎玉一惊,怎么救,一介天枢掌门,如何救一个看似是冥域的人? “石头,你醒了?”金书见石碎玉并无大碍,心中稍感放心。 小宗见到金书,又要上前咬他。 “石头,你管管它!”金书双手挡脸。 “小宗,一会儿他不说实话,你再咬他。” 小宗点头,飞回石碎玉身边。 “……”金书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金诚在哪?说实话。” 金书叹气,石碎玉不醒,他替少爷担心她的身体,石碎玉醒了,他就要和她周旋。夭寿啊! “到底在哪?还有,那个被抓的冥域女弟子在哪?” 石碎玉忧心忡忡,她怕是她想的那样。 金书凝重地板起脸,反问道:“你相不相信少爷?” 石碎玉一愣,有些迟疑:“相信。” 金书立即变脸:“石碎玉你给我犹豫!你是不是真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少爷对你掏心掏肺,你居然有所怀疑!” 石碎玉对面前这个护主狂魔十分无语。 “我是刚醒,反应有些迟钝,我自然相信金诚。”石碎玉哄住了金书,“那你是否能告诉我,金诚去哪了?” 金书用鼻孔对着石碎玉,哼了一声:“放心吧,隋缘在少爷的安排下,已被安全送走,少爷他在处理七星奸细的事,你就别添乱了。” 果然,私放隋缘! 石碎玉急忙要起身,金书阻拦。 “你先等等,我想和你说件事。”金书见石碎玉不为所动,加重了语气,“少爷的事。” 石碎玉听到后四个字,果然顿住。 金书吁了一口气,还好管用。 金诚临走时要他拖延时间,他问金诚如何能骗过石碎玉,成功拖住她,金诚只给了他五个字:自己想办法。 这五个字,让金书第一次萌生出要和金诚拆伙分家的想法。天知道他愁白了头,才想到用金诚的事拖住石碎玉。 石碎玉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金书头皮一麻,心中暗自嘀咕:少爷,对不起,我要出卖你了。 金书将金诚往事缓缓道来。 “我遇到少爷时,少爷才八岁。那时少爷和老爷夫人在探友归程途中,我偷了少爷的钱袋,被他追了三条街。”金书的脸柔和起来,“你不知道,那时的少爷和现在可不一样,倒和我现在有点像,追上了也不打也不骂,变着法子戏弄我,我气得七窍生烟。” 石碎玉在心中想象着光风霁月,有匪君子的金诚植入金书的性格,呃,好可怕,难以想象! “八岁的少爷还是个顽童,虽然只有八岁,却自信骄傲,热烈如火,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瞻仰崇拜的天子骄子。我被他捉弄折磨够呛,最后却意外被带回少爷家,我的人生也就此发生改变。刚开始我心不甘情不愿,想着凭什么伺候这什么都有的少年,故而对他阳奉阴违,没事就想给他下绊子,不过最后,我服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我。关键是,少爷从没瞧低我,是真心拿我当家人看。” 石碎玉也笑了,她没想到原来金诚也有过混世魔王的年纪,她还以为金诚这样的人,就算是小时候也是少年老成、一板一眼的。 “老爷和夫人原都是天枢弟子,传授少爷武功,少爷非常有天赋,什么剑法学一遍就会,可他静不下心,内功练到一定火候便停滞不前,用少爷自己的话说,最多也就是个二流高手。少爷说,他可不想卷入什么正邪之争,将来就带着他的小娇妻过神仙眷侣的生活,要是他的小娇妻不愿嫁给他,那就索性当个江湖浪荡子。” “……” 江湖浪荡子?浪荡子! 石碎玉心中金诚的光辉形象轰然间倒塌了! 她在脑海中想象着当年的顽童,应该是个顽劣、充满灵气、每日闯祸不断的小小少年,好像还有点可爱。 “就这样,我和少爷每天斗鸡走狗,惹是生非,少爷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少爷桀骜不驯,将七星诸多想要收他为徒的掌门一个个气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金诚往事。 第40章 第四十章 “那些七星前辈见少爷根骨奇佳,是真心想教少爷,想要倾囊相授。少爷马马虎虎都学了点,一学便会,学会后就失去兴趣,又开始他惬意的浪子生活。那些前辈走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失望,均可惜了这么个练武奇才。可老爷夫人也不在意,由着少爷性子胡来。这是我们有过的,最美好的时光。可好景不长,我跟着少爷在金家一年多的时间,少爷家就出事了。” 金书湿了眼睛,顿住缓解情绪。 石碎玉心一紧,她知道金书要讲到金诚家被灭门的事了,这事她也是在湖州守孝时才知道的。 “那天,我和少爷又一次偷跑去玩,还迷了路,第二天一早才回家。哪知一到家,就发现老爷夫人,全家十几口人都被杀了,满眼都是鲜血!我当时就被眼前的血腥吓得尿了裤子,瘫坐在地,连哭都不敢哭。少爷像疯了一般扑向老爷夫人,一直喊他们的名字,企图唤回他们。少爷一个一个的喊,可大家真的全都死了,少爷抱着夫人悲鸣痛哭。少爷的悲恸和满眼的血腥,这个画面我永世不忘。对于我们来说,灭门场景,何其凄惨和残忍。” 石碎玉的心疼了起来,为那个九岁多的少年。 金书深深吸了几口气:“还来不及悲伤,少爷发现那些人并没全都撤走去铲草除根,而是留了两个人以防万一。少爷惊醒,要拉着我跑,可我太害怕了,根本站不起来,少爷将我背起,从后门逃了出去。那日后,少爷的眼睛里充满仇恨和绝望,发誓要将冥域大长老楚行手刃,杀光冥域弟子。” 石碎玉疑惑抬头:“可他当上天枢掌门后并没有这么做,他对冥域的仇恨并不真切。” 金书点头:“那是因为少爷遇到了小狼。” “小狼?” “少爷再强,也终究是个九岁多的孩童,遭逢巨变,躲避追杀,彼时我又六神无主,只能拖累他。少爷不想连累我,想要安排我走,可我如何能走,从他笑着用钱袋轻轻打在我头上,从他在性命忧关时背起我的那刻,我至死都要跟着他。我们毕竟江湖经验少了些,一时不察被人贩子下药拐走,十一岁的小狼就是那时认识的,他也是被拐走的小孩之一。” “我们这些孩子哪经历过这些,每天一顿打,早就不敢出声了。少爷是每天挨打最多的,因为气质出众,眼神桀骜,还因为少爷会替别人出头,包括小狼。别看小狼平时唯唯诺诺,但他将少爷看做是恩人,敢于帮助少爷一起想办法逃走。终于有一天,少爷找到了机会,人贩子带我们到山林中,少爷弄坏了马车,我们改成徒步走,少爷借密林摆了一个风、水、木属性的阵法,升起浓雾,将人贩子困在阵中,并让我带着大家从生门逃走。毕竟少爷被下了药,没有内力,他自己又是阵眼,阵法没法坚持那么久。少爷断后,差点被杀,是小狼,不知怎么生出那么大力量,抗着少爷一路狂奔,救回了少爷。于是,我们三个死里逃生,成为了好兄弟。” 石碎玉的心既酸涩又愧疚,金诚这几年对自己事无巨细的爱护,这四年,是她离他最近的时刻,她了解七星门派事务时,却不曾想要去了解他半分。 “少爷受了重伤,我们只好先照顾他,少爷意外发现小狼残破的衣服上竟然有冥域的标志,质问小狼,小狼承认,他确实是冥域出逃的弟子。少爷惊怒交加,眼睛血红,想起父母惨死,差点一剑杀了小狼,但在最后关头,还是放他离开,与他断交,并说下次见面一定会杀了他。祸不单行,冥域的两个杀手发现了我们,少爷拼死一战,杀了其中一个人,便吐血倒地,眼看少爷被杀,居然是小狼回来替少爷挡下了致命一剑,还死死抱住那名杀手,少爷拼尽最后的力气,咬断了那名杀手的颈动脉。” “小狼临死时哭得很凶,一直在说害怕,少爷愧疚难当,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小狼一点点地死去。小狼一直在向少爷道歉,为自己出身冥域道歉,希望少爷原谅他,他希望我们还能将他当成是朋友。少爷不顾身体,为小狼立了碑,跪在小狼面前哭了,答应了小狼的请求。少爷说,他要改变自己的誓言,不再杀尽冥域弟子,而是要守护七星弟子。后来,我从冥域杀手的尸体那里找到了钱财,为少爷伤治,少爷的伤治了很久才好,好了以后我们就投奔了天枢派。” ——对不起,金诚,我出身冥域,我知道自己是个坏人,可我不想当坏人,我想逃跑,想做你这样人的朋友。金诚,我好难过,为何我一出生就没了选择?金诚,不要恨我,我也想做个好人,可谁也没给过我机会。金诚,答应我,不要杀尽冥域所有人,如果见到我这样的人,放他们一条生路。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比现在更努力,活成个人。 小狼想当个好人,可谁都没过给他机会。 石碎玉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去。 “石头,你知道小狼葬在哪吗?他葬在迟湖边上。” 石碎玉一怔:“那不就在湖州近郊吗?” 金书深深看向石碎玉,眼中带了很多悲伤:“我和少爷东躲西藏,就是要去湖州。我想你也猜到了,他是去投靠你们一家人的,因为他知道你们两家是姻亲。” 石碎玉胸口很疼,压制着内心汹涌而来的情绪,然而,她知道,自己的心越来越向金诚倾斜,不论怎么克制。 “那时我不在湖州老家,我六岁入摇光,就一直待在那里,直到十八岁下山回家守着病危的父亲。可当时父亲并未说起过金诚去找他的事,这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父亲只告诉我,我与金诚有婚约,让我去找金诚,让他照顾我。” 金书叹气:“那是因为后来少爷改了主意,我们已经到了湖州近郊,少爷忽然说不去了,然后我们舍近求远,一路向北,来到天枢派,拜在原天枢掌门萧冷门下。十年,少爷不曾出过天枢,连我都不见,就关在天枢的修炼场内练武。除了萧冷掌门和我,没人知道,少爷练成了天枢绝技‘无声’剑法才出关。” 那年金诚才十九岁,居然就练成了天枢绝技,何其骇人听闻,这中间付出的又是怎样的努力! 石碎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些她没未了解过的,金诚的过去。 石碎玉掩饰住眼中震撼、心疼、愧疚的神色:“你和我说这些用意何在?” 金书气得跳脚:“石碎玉,你给我装糊涂是不是?我跟你说这些,当然是要你好好对少爷,别再辜负他!” 石碎玉苦笑:“这个‘再’字我可担不起。” 金书大怒,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我说这些你听不懂吗?少爷当年是去找你们的,可为了不连累你们,他冒着生命危险从湖州千里迢迢去了天枢。石碎玉,少爷并非无情,而是他要考虑的太多了。我知道你父亲的事让你对少爷产生了芥蒂,今天与你说这么多,只是希望消除你心中的怨气,让你多理解少爷。” 石碎玉先是自嘲,而后幽幽说道:“小书,你一直不信,我已经放下我父亲那件事了。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我确实有过小女儿脾气,可真正原因却不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各方都很纠结啊。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以我的性格,如果未婚夫不是金诚,我怎么会接受娃娃亲这么土的事。我十八岁知道了这件事,虽然很震惊,但如果那人是金诚,我也向往过那个传说中横空出世,有情有义的翩翩少年郎。可父亲出殡那天,我看到了他,那个清冷坚毅、俊俏挺拔的少年,只一眼,我便知道,他不是我要的起的人。我胸无大志,只是个普通女儿家,我要的,金诚也给不起。我不能用儿女情长去牵绊他,他必定会因这牵绊所累,因为他这一生都是要奉献给七星的,为了七星,他已将自己看做了死人。” 金书大震,七年前的石碎玉,只看了一眼,便比自己还要了解金诚。他现在才承认,石碎玉不是一般的女人。怪不得,少爷一直难以决断。 而后石碎玉的话,才让金书彻底服气。 “小书,金诚本该是无情的,如果他有了情,任谁也逃不过这温柔,我也不例外。” 石碎玉眸色深沉,轻轻地说出了这近似告白的话语。 那样的男人,如此温柔周全地对待自己,用那张对别人淡漠的脸却对自己笑,她以前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是能抵御住这魅惑的例外?随后自嘲,任她如何抵抗,到头来也是一样的结果。早知如此,何必费气力,还不如早早从了,让自己在金诚心中根深蒂固,最好强过七星,然后过两天心心相印的日子,也算对得起自己。 金书再次大惊,石碎玉这女人,果然不可用常理揣度。 “可是。”石碎玉又一顿,“我是个自私的人,如果他将自己献祭给七星,又凭什么来要我的心!我可以等他,用一生去等他,前提是他在求生,而非求死。” “少夫人!”金书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石碎玉脸乍红:“别乱叫!” 金书嘿嘿一笑:“你连一生都愿意等,不就说明你愿意进少爷家的祖坟嘛,我这也不算是乱喊吧。” “……”石碎玉羞恼不已,居然第一次败在金书口下。 “不过你什么意思,什么少爷在求死?我看少爷为七星活得可努力了。” 石碎玉深深叹息:“金诚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又有了小狼对他的改变,他对七星,誓死守护,也只能守护。可这守护并无时间和概念上的边界,大约是何时为七星而死,何时就算完成任务了吧,要不然堂堂天枢掌门,为了救七星弟子,为何总是要以身犯险?” “少夫人,我不懂江湖大事,也不愿少爷承担牺牲,凭什么将这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少夫人,我希望少爷被你牵绊,成为一个普通的男人。少夫人,我就把少爷拜托给你了。”金书深深一揖。 石碎玉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二人陷入沉默。 石碎玉抬头,忽然瞥见墙上的思道剑不见了,心中警惕顿生,而语气依然平静:“小书,金诚有没有交代过,如何处理我的事?” 金书经过和石碎玉一番长谈,哪里还有半点警惕,随口接道:“让我和郑青今天下午送你去湖州。” 话一出口,金书差点想死,又被套话成功了! 石碎玉脸一沉:“金诚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话题又绕了回来! 金书顶不住了:少爷,对不住,我连午时都没撑过! 石碎玉眼眸微眯,架起威势,厉声喝道:“金书,我要你句实话,如果不是实话,免开尊口!” 小宗听到此话,立时兴奋扇着翅膀,准备随时咬上几口。 真别说,石碎玉这几年跟着金诚,发号施令的事没少做,连金诚都命令过,何况他们,她这威势都快赶上武林盟主了。 “回,回,回少夫人的话,少爷事先让言良偷偷将隋缘送走,事发后少爷假意去追,实际是护送,然后让我和郑青送你到湖州安居。” 石碎玉略一思索,眉心紧锁,忽然一惊,喝道:“去,立即让郑青来见我!” 金书体内奴性被激活,立即去找郑青。 “郑青,我们立即出发。” 郑青见石碎玉脸色阴沉,不敢说个不字,但金诚吩咐也不敢不从,于是偷眼看了看金书,后者无奈向他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湖州。” 石碎玉摆手:“不去湖州。” 金书立即炸毛:“姑奶奶,你又发什么疯?” “蠢货,你不好好想想,如果是暗中护送,为何不让我先走,否则一旦被发现,我留下来就是金诚的软肋,就是现成的人质。金诚走时拿走了思道剑,那就一定不是护送,这代表他一定是独自去面对一个大|麻烦。” 金书一愣:“对呀,思道剑是给你防身的,少爷怎么会拿走?” 郑青并不知道事情全部,有点摸不着头脑:“那我们要去哪啊?” 石碎玉眼眸一厉:“西建山!” “为何?” 石碎玉冷哼:“我也想知道,他为何要去我师妹约定过的地方,所以我们一起去求证。” 郑青以眼神询问金书,金书犹豫一下,决定听从石碎玉的话,前往西建山。 *** *** *** *** *** *** *** *** ** 言良送隋缘到了西建山客栈附近,停下马车,掀开车帘看了看,隋缘正在睡觉。 二人极少对话,就这样一路默默走来。 这一路上,言良都在给隋缘治伤,因着男女有别,随缘也不让言良给她上药,但言良还是瞥见,隋缘后背上纵横交错伤疤,各种钝器、锐器、烫伤等等,旧伤添新伤,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言良的心疼得都快裂开,然而却纵使心疼,也无济于事,终是要分开的人。 终于到了与金诚约定过的地点,言良知道,他的任务完成了,该下车了。 言良轻轻道:“小缘,金诚只让我送到这,希望你好好保重,我们后会有期。小缘,我和箫雪声解除婚约了,我发现再怎么努力,不爱就是不爱。我喜欢的是那个活泼、聒噪、笑起来带点狡黠的姑娘。如果,如果你过得不好,也可以回来。小缘,我,我很不甘心。” 言良不等自己说完,硬生生顿住,转身离开,生怕自己因留恋做出更贪婪的举动。 如果这是隋缘的选择,他只能尊重。 良久,马车内传来深深的叹息。 言良,你为何要一直动摇我! *** *** *** *** *** *** *** *** ** 言良在岔路口等金诚,等到了一身黑衣的金诚。 他有些不习惯,金诚素来穿白衣,将他如玉身形映衬得更加玉树临风,清新俊雅。如今一袭黑衣,倒显得深沉神秘,略微带点性感和肃杀。 言良将隋缘一路上誊写的卷册交给金诚:“她说这是你让她弥补摇光写的,给你你自然会知道。” 金诚点头,道了句辛苦,收好卷册。 “人已送到,我也该出发了。” 金诚想了想,劝道:“此去开阳,艰难险阻甚多,人选并非你一人,你不必为了感激我救了隋缘而去冒险。” 言良苦笑,神情凄苦:“去开阳再苦,有离开她苦吗?不仅是你的要求,是我自己想去。我的记忆越来越完整,好处就是当年在冥域随少长老学医近十年,少长老的本事我近乎学全了,能制作出摄魂就是个例子。我常年身负‘潜龙’,相当于洗髓,我也知道冥域弟子是如何配合药物增进修为的,原理相同,我配合开阳毒物,修炼开阳心法,可速成内功。” 金诚皱眉:“此法毕竟不是正途,我怕你损了身体,折了寿命,也怕此法为七星所不容。”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变了的明觉。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言良看了看隋缘离去的方向,心灰意冷道:“我本是该死之人,没了她,多活少活又有何区别?我需要力量,起码下次她遇到危险时,能替她挡上一挡,不像现在这般无用。” “此法过于凶险,其中痛苦非常人能忍受,你自己多保重吧。” 金诚知道劝说也是枉然,言良心中痛苦,怕是正好要用身体上的痛苦来抵消。 “金掌门,如果小缘没走成,又被带回了冥域,我愿去冥域当卧底。” 金诚断然拒绝:“万万不可!我让你入开阳并非此意,若你与隋缘同时身陷冥域,那就大事不妙了,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好,这次我听你的,权当做是还了这四年七星对我的恩情。金诚,以后的事不可控制,我们谁也说不准。此后,我的一生只为一人而活,不会再听任何人的命令,不会再和任何事妥协。” “言良,刚刚恢复记忆,过往与现实相碰撞,你自然感到绝望。但我希望,不论再艰难,你也不要有轻生之念。” 言良拭去眼角泪珠,悲凉一叹:“我这条命是隋缘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救回来的,我没有资格去死,我必须活着。” 金诚叹息:“她的目标是西建山,你居然能在一步之遥内下决心离开她,而且是在你记忆恢复后,我很意外。” 言良呵呵冷笑:“那你呢,是因为不爱才不敢留下碎玉师姐的吗?” 金诚笑了,没有苦涩或是开怀,就是很纯粹的笑容:“说的也是,我们原来都一样啊,都是不自私的懦夫。经你这么一提醒,看来,我真的要放弃她了。” “为何?你明明还能选择,而我已经失去选择的资格。” 明明有机会,为何要放弃? 金诚远远地看着西建山客栈:“因为隋缘恢复记忆了。” “我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希望你不要后悔。” 金诚心道:我不能后悔。 言良告别金诚,坚定地离开,走向开阳。 金诚对着言良背影再次嘱咐:“言良,活下去,只有你活下去,才能救隋缘。” 言良走后,金诚拿出那本秘籍,一目十行,强行记忆,直到融会贯通后,用内力将秘籍化为碎片。 *** *** *** *** *** *** *** *** ** 西建山客栈天字号房间。 “明觉!太好了,你没事!”隋缘扑到明觉怀里,眼泪就流了出来。 明觉显然一愣,没想到隋缘会出现在西建山客栈,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出声。 明觉的沉默,让隋缘感到古怪,她从明觉怀来出来,看着明觉不复清明的眼睛,问道:“明觉,你怎么了?” 明觉面沉似水,似在神游,只是简单嗯了一声。 隋缘皱眉,怎么一段时间没见,明觉变得如此陌生?就连眼神也变了? “明觉,你受伤了吗,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明觉冷淡道:“我伤已经好了。” 隋缘心里咯噔一下,明觉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要不是太过熟悉,她都要以为眼前这人是假扮的了。 “明觉,你到底怎么了?” 明觉没看隋缘,垂眸思考。 隋缘拉着明觉的手,小心翼翼道:“明觉,我们都逃出生天,你不高兴吗?我们很快就能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了。” 明觉拂开隋缘的手:“那是你想要的生活,小缘,我不会走,我要回冥域。” 隋缘惊慌失措,二人分开时间不算长,怎么前后差异如此之大? “为何?因为苏歇救了你?” 明觉冷笑一声:“看,小缘,你心里明明是清楚的。” 隋缘紧张地再次握住明觉的手:“明觉,冥域何其可怕,不要再回去了。我们约好的,要成亲,然后远走高飞,过简单幸福的日子。” 这次明觉没有拂开隋缘的手,语气依然冰冷:“成亲?呵,你真的愿意和我成亲吗?” “当然,我们现在可成亲吧!” 隋缘说话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她用力甩了甩头。 “如此急切,你想证明什么?”明觉嘴角露出嘲弄的笑意,“前一秒还对天玑弟子投怀送抱,后一秒就要和我成亲,小缘,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隋缘大惊,失魂地放开了明觉的手,仔细回想,难道说,她和言良在天玑的离别拥抱被明觉看到了? 隋缘的心反而安稳不少,原来明觉是吃醋了。 “苏堂主将我从摇光手里救走,我听说天玑曾经扣留一个身怀戾气的女子,我猜是你,于是没有离开比武大会,而去天玑去找你。可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天玑弟子居然毫无芥蒂地收留你,你们还如此深情的拥抱!本来苏堂主说你是七星弟子我还不信,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隋缘第三次拉住明觉的手,急急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管苏歇跟你说过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我可以解释!” 明觉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明觉,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在被抓到七星这段时间,有人认出了我,我以前确实是七星弟子,因得罪同门,被同门重伤,赶出了门派,同时失去记忆,机缘巧合被救到冥域。那人,你看到的那人,以前救过我性命,我很感激他,对他也有过思慕。我对他有记忆,那记忆让我很混乱,才有了你看到的那一幕。” 毕竟解释清楚自己是谁,就会无可避免的牵扯出言良和冥域绝密,是故隋缘隐瞒下来,换了一个折中的说法。 明觉周身寒意逼人:“你倒是一点没变,谁救了你,你就喜欢谁!” 隋缘心一痛,辩白道:“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觉,你要知道,我在冥域四年,真真实实感受到的人是你,喜欢的人也是你,我属于七星弟子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明觉皱眉纠结,黑漆漆的眼神似乎有些摇摆,转而有了少许亮光。 “那你能告诉我,以前的你是何门派,姓甚名谁吗?” 隋缘沉默,她不能说,她和言良牵扯甚广,说出一个字,二人都将万劫不复。 明觉恢复冷意:“哼,不愿意说是吗?” 隋缘摇头,眼中有了恳求之意:“明觉,以前的我只属于以前,我回不去了。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苏堂主送我离开养伤,后来告诉我,你被七星的人抓住,你居然能平安无恙回来,说明七星里还是有人将你看做自己人,你现在能分清自己到底是哪个阵营的吗?小缘,其他我都可以容忍,但你的心若属七星,我绝不留情!” 隋缘眼神悲凉:“明觉,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想法,其实我很混乱。我做七星弟子时,本能地痛恨冥域,当我重伤失忆被救回冥域时,我理所当然地痛恨七星。这期间,其实我还是我,可痛恨的东西却截然相反,这就是我恢复记忆时感到最荒谬的地方。现在的我,记得被七星所负的痛苦,也忌惮冥域的狠毒,我不属于七星和冥域,它们也不属于我,我只想简简单单和你在一起。那些东西太痛太危险,我们都放下吧。” 明觉虽有动摇,但不足以动摇自己觉醒的意志,故而阴沉冷漠道:“小缘,也许你是什么人只是我的一个借口,不管有没有这个借口,我都不会和你走,我要回冥域。至于你,念在我们的交情,这次,我可以放你走。” 这语气,令隋缘觉得明觉甚至可以凌驾在苏歇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隋缘濒死。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隋缘不明白明觉为何短短时间变化甚大,她以为他有隐衷,恳求道:“明觉,苏歇为何会对你如此态度,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 隋缘话音刚落,就感到一阵杀气,她一凛:难道苏歇也在西建山客栈? 仿佛在证实她的猜测,苏歇从客栈隔壁房间走了进来。 “一起承担?就凭你?小缘,你曾是七星弟子这点,我就可以杀你一百次!你身怀戾气,涉嫌杀害七星弟子,一点武功都没有的你,居然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耐帮你,还是你是七星派到冥域的奸细?” 隋缘愤怒上前,指着苏歇质问道:“我就知道是你在挑拨离间!你为何要屡屡陷害我?” 明觉闻言,不悦地看向苏歇。 苏歇坦然:“自然是为了测试你的身份。哼,孰真孰假,结果在这摆着,你自己心里清楚。” “够了!”明觉喝止。 明觉的眼睛又变成了漆黑一片:“小缘,中间的是是非非我不想再过问,对你,我已经足够宽容,我们到此为止。” 冰寒彻骨地痛,明觉这番绝情的话,似乎要将隋缘融入骨血的情感一并拔除! “为什么?明觉,为什么!” 明觉不愿看见隋缘的眼泪,转过身去:“我要的东西,我志在必得,谁也不能阻止我,你也不行!至于为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的。”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隋缘了解明觉,话说到如此地步,再无转圜余地。但她哪能死心,使出以往的伎俩。 隋缘可怜兮兮地看着明觉:“明觉,我被冤枉杀人,他们对我用了大刑,我好痛。不要赶我走,好吗?” 明觉眸光微闪,似在纠结。 苏歇大骂:“小缘,你好不要脸!若你再蛊惑明觉,我就一掌劈死你!” 隋缘躲在明觉身后,冲苏歇做了和挑衅的表情。 “你!” 苏歇出掌欲劈,被明觉挡住。 “你就在这休息吧,等身体好了可自行离去。”明觉定定看向隋缘,“小缘,你的小招数对以前的明觉或许有用,但你记住,现在,你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就像你说的,短时间内我可能会混乱,但不要再试探下去,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放你一条生路。” 隋缘完全傻了,明明二人分开之前是那样的温馨甜蜜,他们有着对未来的很多计划,明觉是那样的温暖细致,她如何能相信曾经对她无微不至的明觉能凉薄如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明觉居然对自己动了杀意! 明觉完全变了一个人,无心无情,甚至带着狠毒的气息,这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明觉! 明明不是苏歇,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想起四年的相处,隋缘不甘也不信,她誓要将这件事查个清楚,她也不信明觉会真的杀她。 晚上在隋缘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她听到她房间有了动静,是不是苏歇来杀她?如此假设,她假装睡着,不敢动弹。 隋缘感到有个人站在她床前,一直在看她。那气场阴鸷冰冷无情,还散发着淡淡的戾气。 戾气?苏歇武功早已大成,不是他。 那是谁?来做什么? 正在隋缘猜测之时,床前的人忽然说话了。 “小缘。”这声音很冷,似乎还带着困惑。 隋缘一惊,这声音,是明觉!可为何,他周身的气场与白天相比变得更陌生了?更黑,更冷。 一只手慢慢伸向隋缘,明知道是明觉,但她害怕了。 那只手落在了隋缘的脖子,慢慢收紧,隋缘抖得厉害,不知是伤心还是害怕。 隋缘的脸变青了,她固执地不肯求救,只是紧握双拳,她感到意识正在慢慢消散。 就在隋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那只手松开了。隋缘不可抑制的剧烈咳嗽起来。 明觉对自己生出的一丝不舍感到恼怒,又看了看眼睛紧闭,全身颤抖的隋缘,终是叹了口气。 “你本不该出现在我的计划里,我不会每次都犹豫,趁我对你还有一丝情感,你走吧。” 说完,头也不会地走了。 隋缘不敢大哭出声,只能躲在被子里低低呜咽。 明觉出门,便看到一脸不赞同的苏歇。 “你该杀了她。你没有完全恢复,她又是个聪明人,一旦猜到你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明觉一顿:“就当是给以前的明觉最后一次恩典吧。” 苏歇一叹:“你的决定,我自然是尊重的。如果你实在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留下她,终成祸患。” 明觉目光凌厉:“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 “是。”苏歇躬身。 隋缘哪还能睡得着,木然地睁着眼睛抱膝坐了一夜。刚过卯时,就听苏歇急急的声音响起。 “七星顶级高手来了,你先走!” 隋缘大吃一惊,七星顶级高手?难道是,金诚!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金诚会在此地出现?莫非他是跟着自己来的?为何,到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隋缘立即赶到明觉屋子,她也忧心如焚,既不愿见金诚受伤,更不愿见明觉受伤。 “可能是金诚,你们快走!” “是你,引来了金诚?你果然是七星的奸细!”苏歇拔出明觉的佩刀指着隋缘。 隋缘愣住了,她以前和明觉约定白首,从不曾欺骗,虽说自己不是故意,但如果是金诚,那必然是跟着自己来的。 “我没有引他过来。” 就这一瞬间的犹豫,激怒了明觉。他夺了苏歇手中的刀,回手就将刀插入隋缘左胸! 骤然的剧痛让隋缘失语,她感到自己的心确实被一刀撕裂,痛楚不堪。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眉头都没皱的明觉,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我说过,就算是你,阻挡了我,也要死!” 明觉说完,将刀拔出,热血溅了他一脸。 隋缘捂住胸口倒地,努力仰头去看明觉。 苏歇大慰,催促明觉快走。 就在明觉抬腿要走时,发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低头,居然是隋缘的手。 隋缘缓缓从怀里拿出那个边缘被刀锋砍断,染满鲜血的同心结给明觉看。 隋缘眼里充血,表情绝望不甘:“明觉,我鲜活的生命是你给的,死在你手里我毫无怨言。可我不甘心,为什么?以前的明觉不忍我流一滴血,见到我受伤会偷偷心疼,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他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你看这个同心结,它证明我和明觉曾经真心相爱,就在此时此刻,我对你的情感也没变过。可现在的你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一个死人没有区别,我可以死,但我要死得明白!明觉,告诉我,为什么!” 勉强说完这段话,隋缘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明觉看着那个染血的同心结,眼神又清明了一瞬,复又漆黑:“你也会说,那是以前的明觉。我有件事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也是个没有记忆的人,所以对你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就跟你一样,恢复记忆后,以前的事对我来说微不足道,冥域霸业才是我的执念。这才是本来的我!小缘,你记住,我叫冥绝,冥域的冥,绝情的绝,不是那个儿女情长、不堪一击的明觉。” 隋缘松了手,觉得心口好冷,似乎是无数的风吹进那个破了个洞的胸膛。 “你把明觉还给我!” 冥绝看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隋缘,心中一动,强行压制,带着苏歇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金诚出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冥绝和苏歇刚走出客栈,就看到远处的金诚,一身紧身黑衣,紧随其后。 金诚周身内力强盛,就连苏歇也感到了压力。 “你先走,会有人来接应你。” 苏歇运起内力,为保冥绝欲与金诚殊死搏斗。 “苏歇,冥绝,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金诚目光狠厉,思道剑直指二人。 苏歇大惊,冥绝身份被金诚得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金诚也不废话,持剑飞身上前,使出了九成功力,一招“长空”,自上而下劈向苏歇。 苏歇感到莫大的压力袭来,心道不好,他给冥绝疗伤耗费大量内力,此时恐怕不敌,急忙运起十成功力,以刀相接。 当的一声,苏歇的刀被斩断,右臂发麻,胸口剧痛,一口血喷溅而出! 金诚不给苏歇喘息机会,又一招“飞云”,在苏歇头顶环绕成圆,直取苏歇要害。 苏歇无法,使出天魔解体第一式,身法暴涨,躲过致命一击。 “冥绝,你快走!” 苏歇看金诚架势便知,为保护冥绝,他多半是要交代在这了。 金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冥绝要走,当即使出御剑式“天涯”,手腕一翻,思道剑绕其手腕翻转一百八十度,转而刺向冥绝。 苏歇大叫不好,急忙挡在冥绝身前,左肋骨被刺穿,又吐了一口血。 冥绝见状,眼睛血红,要与金诚拼命。 “不可!你身体尚未恢复,走为上策,莫要逞一时之勇,大长老会保你无恙。走!” 苏歇奋力将冥绝推开,使出天魔解体大法第二式,以血养气,聚气成刃,全力斩向金诚。 金诚不硬拼,转身来到冥绝身边,苏歇如影随形,抵抗金诚,保护冥绝。 金诚接连“朗月”、“孤星”等繁复御剑招式,思道剑始终不离苏歇、冥绝身边。 金诚剑法让人眼花缭乱,无数枯枝滚石掉落,却不伤二人,让人不解其意。 就连冥绝如此自负骄傲的人都感叹,金诚果然是练武奇才,无论什么剑法都使用自如,能根据自身情况变化出招式来,确实是潇洒飘逸,剑如飞风。 金诚消耗大量内力,额头上已有薄薄一层汗,最后一式使完,收剑入鞘,负手而立。 冥绝惊呼:“糟了,刚刚金诚在结阵,我们出不去了!” 只一人之力,难以变化出复杂阵法,只能摆出简略版的两仪阵。金诚本人就是生门,也是阵眼,如想逃出,唯有杀死他破坏阵法一途径。 苏歇大怒,转而想与金诚同归于尽。 金诚再次拔剑出鞘,带出阵阵剑气,十成内力,思道脱手,御剑急速射向苏歇。 苏歇只觉强大剑气奔涌而来,刮得皮肤生疼,而脚下步法却被两仪阵拖住,身形一顿,就被飞速驶来的剑插入胸前,钉在树上,立时身亡! 冥绝被逼入绝路,不顾重伤,引动深藏在体内的内力,拔出钉在苏歇身体里的思道剑,想要与金诚力拼到底。 一股强大戾气环绕周围,就连金诚都感到了压力,他肃然,再次调动内力,使出极耗内力的天枢绝学“无声”剑法。 “无声”一出,万籁俱寂,一招一式,无为而无不为。 金诚以气为刃,无处不在的剑意让冥绝疲于防守,十多招过后,冥绝忽然觉得丹田一空,被金诚的气刃从左肩胛骨一直划到左胸,血流如注。 “怎会如此?”冥绝大骇地检查周身,瞬间明了,“是你的剑!金诚,你好生卑鄙,在剑上下毒!” 金诚在无声无息间成阵,化完阵法,还剑于鞘,御剑钉死苏歇,看似毫无关联,实际环环相扣,引他上钩。 金诚,真是好深的心机! 冥绝扔下思道剑,颓然万分,看来今日就要死在金诚手里!他万万不甘心,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在这时毁于一旦!如果自己恢复,绝不会是这个实力! “金诚虽欠磊落,但问心无愧。冥绝,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 金诚以内力取出思道剑,一剑刺向冥绝。 “不要!” 隋缘听到外面打斗声,竟然超越了身体的极限,硬生生了从客栈爬起,看到金诚要杀冥绝时,更是不顾重伤,一路蹒跚而来,挡在冥绝面前。她流了一路的血,现在面色已是青紫一片。 冥绝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隋缘的背影。 “是他伤了你?”金诚惊怒交加,收了剑,从怀里拿出止血伤药给隋缘。 隋缘不收,固执地看着金诚,眼中带有被欺骗的痛楚:“金诚,你从一开始就想好要设计我,表面放了我保护秘密,实际上是一箭双雕,为了杀他们吗?” 金诚将药丸射入隋缘口中,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这中间的事太过复杂,我以后和你解释。今天,这个人,我一定要杀!” 隋缘坚定摇头:“那你就先杀了我!” 金诚微怒:“事有轻重缓急,今日放虎归山,将来势必要有千千万万的人为此丧命!” 隋缘捂住胸口,连连咳血道:“金诚,你有爱慕之人,就该知道此人对我的意义。我的命是他救的,整整四年,他护我整整四年,我不管什么原因,什么日后,我只还今日之情,如果救不下来,起码要死在他前面!” 金诚大怒:“无论谁挡在我面前,我也要杀了他!” 说完,做势欲刺。 此时,只听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金诚,你给我住手!” 金诚一愣,这声音,是石碎玉!怎么会,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刻出现在这? 就在金诚愣神之际,冥绝借机使出了天魔解体最后一式,“俱焚”,一掌劈向金诚。 铺天盖地的邪煞之气向金诚袭来,金诚凝起九成内力,留一成护住心脉,推开隋缘,与冥绝对掌。 嘣!飞沙走石,地表炸裂,二人各退五步。 由于金诚移位,内力难续,两仪阵自破。冥绝急忙掠阵而出,逃往远处。 金书看到金诚脸色惨白,吓个半死:“少爷,你没事吧?” 金诚给了金书和郑青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他们去追冥绝。 二人不敢不从,急忙去追。 石碎玉愤怒而失望地看了一眼金诚,而后再不看他,焦急地奔向已经昏倒在地的隋缘,悲愤之下,生出力气,将隋缘抱到马车上。 石碎玉临走时,背对着金诚冷冷道:“金掌门,隋缘我带走了,以后,我们的事,不劳金掌门操心。” 金诚眼神微痛,垂眸不语。 直到石碎玉走远,金诚身形微晃,一口血喷了出来:“好霸道的内力!” 金诚用袖子擦掉嘴角血迹,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郑青和金书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少爷,你没事吧?”金书看着满地的血,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金诚的。 金诚起身:“无妨,内力损耗过度。” “掌门,对不起,我们遇到冥域高手,将那人救走。那人临走时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今日所受来日相见必当厚报。” 金诚虽做好失败准备,但还是惋惜至极,深深叹气:“不怪你们,来的是冥域的大长老,就算他身有旧伤,你们也不是对手。唉,果然事情不能如我所愿。看来,冥域和七星开战的日子不远了。郑青,金书,你们按原计划护送碎玉她们到湖州。” 郑青环顾四周:“石头人呢?” 金诚指向南方:“先走了,车上有伤员,走不快,你们现在就去追,找不到就去附近医馆看看。” 金书拒绝:“我要跟着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金诚辞去天枢掌门之位。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金诚安抚金书:“小书,我还要回一趟天玑给大家一个交代。你跟着去湖州才能证明救隋缘是我的意思,她们安全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放心,处理好天玑的事,我就去和你们汇合。” 金书跺脚,不情不愿,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金诚,期盼金诚能改变主意。 郑青听到隋缘二字心中并不是那么惊讶,在天玑,加上这一路,他多少也了解了一些,他对金诚是绝对崇拜加服从,金诚要做的事一定是正确的。 郑青强行拉着还在絮絮叨叨叮嘱金诚的金书,承诺一定完成任务。 二人走后,金诚以剑拄地,捂住疼痛的胸口和发麻的胳膊,再次盘膝调养。 经过一夜疗伤,金诚脸色有所转好,起身往天玑方向赶路。 *** *** *** *** *** *** *** *** ** 再次回到天玑派,已经过了很多天,各派掌门和弟子都没有离去,似在等待金诚。 金诚并未换衣,一身黑衣,立于当下,气质与平时那个白衣翩翩的天枢掌门截然不同。 多数男弟子议论纷纷,女弟子则露出惊艳目光。 开阳掌门许景陆道:“我派赵训果然是冥域奸细,在你走后那晚毒发,临死求取解药时将一切都招了,现在已被我清理门户。但金诚,雪声认出了那个身带戾气的女子,说她曾就是诛杀令上的隋缘,此事,是否是真?” 箫雪声是前天枢掌门萧冷的侄女,悟性颇高,才貌俱佳,在这一代弟子中有极高的声望,她说的话,无人质疑。 金诚看向箫雪声的眼神有些失望,后者心一跳,避开了与金诚对视。 金诚淡淡道:“是,确实是隋缘。” 许景陆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金诚很痛快地承认了。 还不等许景陆发作,玉衡掌门高鸣之质问道:“那你为何要包庇她?难道因为她是你那个未婚妻的师妹,还是因为这件事本身你未婚妻也参与了?” 金诚自嘲地笑了。 高鸣之被金诚这一笑彻底惹恼,怒道:“金诚,隋缘是不是也是你放走的?” “是。”金诚没有一丝犹豫。 “为何?”高鸣之见金诚一派自得,差点没气冒烟。 金诚抬眼,淡漠地看着高鸣之:“因为她是无辜的。” 金诚从没如此不给自己留情面,高鸣之更加气愤,要和金诚杠到底:“证据呢?” 金诚风轻云淡道:“没有证据,单凭本心,我说她是无辜的,她就是无辜的,无需证明给任何人看。” “金诚,休得胡言!” 卫衡见高鸣之气得发抖,不想金诚与各位掌门之间有了嫌隙,急忙劝阻。 大家均知,金诚一家被冥域灭门,是七星里最不可能是冥域奸细的人,对他并无怀疑。可隋缘和石碎玉就不一样了。 许景陆亦是大为不满:“说不定是她勾结赵训,害死赵硕,你不等查明真相就私放隋缘,这是一个天枢掌门应该做的事?” 金诚呵呵冷笑,环顾七星所有弟子,掷地有声道:“我当天枢掌门的本意是为了保护七星弟子,并非贪恋权位,如果这个位置已经偏离我的初衷,我又何必本末倒置!” “金诚,莫要一时意气!”孟霆制止金诚,不能见事情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金诚洒然一笑:“此想法由来已久。冥域元气大伤,群龙无首,尚且苟活多年,不仅是因为他们手段狠毒,还因为他们目标明确。反观我七星,七大门派,高手众多,奈何各有心思,未能团结一致,始终不成气候。而我,数次看到想要保护之人倒在我面前,我就问自己,天枢掌门只能如此?我金诚不信,不当天枢掌门,就保护不了七星弟子!” 七星弟子均大为不悦,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的好像七星不如邪魔歪道似的,怎能如此做比较!而后想想,七星家大业大,始终差了一口气,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随手金诚将掌门令牌从怀中拿出,扔给卫衡,向一众七星弟子朗声道:“今日将掌门令牌归还,我不再是天枢掌门,以后天枢就拜托卫掌门了。我金诚少年意气,想试试以一己之力挑战冥域是否是痴人说梦!各位保重!” “哼,一己之力?七星这么多人都不行,你凭区区一己之力?金诚,你当几年天枢掌门就如此目中无人了吗!怎么,你想凭借自身武功荡平冥域?” 面对许景陆嘲讽,金诚淡淡道:“试试才知道,我若不成,你们再上也没什么损失。” 众人傻眼,不明白为何局势变化如此之快,原本认为只是听一个解释就行,没想到金诚居然对天枢掌门毫不留恋,弃权而去!如此洒脱,竟如此让人心折。 卫衡心中复杂,孟霆焦急,许景陆和高鸣之气得脸色铁青。 高鸣之咬牙道:“我真是看错你了!金诚,留下思道,七星不敢留你!” 金诚走到玉衡众弟子面前,恭敬地将思道剑递给孙厚行:“多谢孙大哥苦心为我打造神兵,这份情义,我铭记于心。如今金诚不再是七星弟子,物归原主。” 孙厚行迟迟未有动作,见自家掌门脸色又黑了几分才接过思道。他不理高鸣之,始终对金诚抱有敬重之意:“金掌门,我相信你。你的救命之恩我永生不忘,如果来日有需要孙某的地方,但凭吩咐!” 金诚抱拳致以谢意。 许景陆始终对隋缘之事难以释怀,又见金诚如此态度,终于暴怒:“金诚,我门中弟子被魔教所害,隋缘一身戾气,难脱干系,你私放隋缘,该当何罪!” 金诚笑容微冷:“辞去天枢掌门尚且不满意,许掌门执意问罪,那敢问许掌门,要我如何做,才能平息?我如今身无长物,是否需要我以命相抵?” “你!”许景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天枢弟子刘英志慌慌忙忙跑到金诚面前,一脸焦急,欲言又止。 金诚心中一动,立即联想到石碎玉和金书他们出事了。 金诚紧张道:“找我何事?” 刘英志压低声音,示意金诚附耳过来:“是石头的事。” 金诚心一慌,附耳过去。 刘英志没说几个字便从右手袖子里滑出一枚霹雳弹,左手按住金诚,右手启动霹雳弹。 金诚一凛,想要挣脱,但前几日对付苏歇和冥绝内力大损,内伤还未好,动作便慢了,只挪开了一小段距离。他挥手运起内力,挡住霹雳弹炸裂的威力。 只听砰的一声,刘英志当场被炸死,整个人焦黑一片,面目全非。 七星所有人都惊呆了!就在眼前,在七星比武大会上,在揪出冥域奸细后,有人明目张胆刺杀金诚,这简直是赤|裸裸地挑衅和侮辱! 而后大家看着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金诚,均不敢说话。 卫衡上前,看着左手被炸得血肉模糊的金诚,急忙递上伤药:“金诚,你怎么样?” 金诚缓了好一会儿,等脸色没那么白了,才低低开口回应:“无事。” 孟无伤从自己的角度看去,金诚前襟一片湿濡,不断有血迹流下,想必是胸腹部受了重伤。可凭金诚的武功,怎么会躲不开霹雳弹,明明他及时发现了的? 金诚面对许景陆:“许掌门还要继续问罪吗?” 许景陆脸色清白交加,拂袖而去。 “既如此,容金诚告辞。” 金诚向卫衡等人辞行,一步步向外走去,留下一串串血脚印。 七星弟子均让开道路,目送金诚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冥绝和楚行送你的这份礼物可还喜欢?下一章:在金诚安排下的孟无伤和箫雪声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金诚在所有人的质疑中接掌天枢,又在所有人接受后毅然离开,这无疑是充满戏剧性的。有人说,骄傲如金诚,烈性如金诚,终于找回了自己,也有人说,金诚纯粹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 还没等走出众人视线,金诚的身躯便倒下了! 谁都没想到被七星神话了的英雄,那个江湖第一少年,强韧如此,有一天会倒在他们面前! 七星弟子一时均反应不过来,还是孟无伤最先动作,急忙将金诚抬到自己屋里治疗。 两天两夜,金诚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孟无伤。 孟无伤将熬好的药递给金诚:“霹雳弹你躲的还算及时,外伤虽可怖,但没伤及要害。但你内伤深重,没有十五到二十天,绝难恢复。是谁,能让你受这么重的内伤?” 金诚没有回答,而是扯了扯嘴角,嘁了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居然被你给救了。” 金诚何许人也,七星高高在上的存在,也许会因为权衡得失取舍而卑微,但绝不会是现在这副轻佻浪子的面目。 金诚居然会笑得如此轻浮,完全没有当掌门时的稳重老道,简直换了一个人,实在是太挑战孟无伤的心里承受力了。 孟无伤嘴角抽搐,道貌岸然这几个字来回在心中飘荡,呵呵道:“能开玩笑就是好了。” 金诚自嘲:“哪里是玩笑,与你相比,更显得我卑鄙,哎呀,很是挫败啊。” “卑鄙?”孟无伤不解,“我原本也以为天枢掌门畏首畏尾,没有主见。可现在来看,若不是意志坚定,想要达成高远目标,怎会委曲求全至此?金诚,你对七星可谓是耗尽心血,何谈卑鄙二字?” 金诚比孟无伤大五岁,即使不是天枢掌门,也是他兄长。可要叫孟无伤叫一声大哥,怎么也是别扭,还不如直呼其名。 金诚打趣道:“对我了解如此透彻,难不成是爱屋及乌?” 孟无伤脸彻底黑了:“金诚,难为你隐藏这么多年你的真面目了!” 金诚无所谓笑笑:“天枢掌门,这个位置给我戴上的伪装太多了,可最后发现这个位置也不过尔尔,我不能本末倒置,所以这个位置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孟无伤轻叹,七星弟子有谁能说面对天枢掌门如此不在意,又有谁敢说,多次为之付出生命代价的位置可以轻易放弃?而在金诚看来,天枢掌门不过是个可以衡量和利用的工具而已。 金诚面容一整,起身对孟无伤抱拳:“我这卑鄙对的自然不是七星,而是个人。我利用隋缘,害得她生命垂危,碎玉也跟着伤心失望。所以这次对你,我想堂堂正正一次,孟无伤,我知道你对碎玉有情,所以我要利用你对她的感情,让你为我卖命,你可能会因此而丧命,你可愿意?” 孟无伤一愣,直觉想说愿意。 孟无伤并非被金诚所激,而是他知道,金诚此生,所作所为,无论是否光明正大,都是为了七星。一个生死与七星息息相关的人,终究要因此负了身边的人。 金诚这样的人,自己真的能比过吗? 孟无伤也抱拳:“我愿意,碎玉是一部分原因,这次,我为金诚。” 金诚眼睛一亮,而后怅然一笑:“孟无伤,你很好,的确很好。就凭你今天这句话,我也许你一句话,如果我不在了,你就千方百计得到碎玉的心吧。” 而后又补充道:“但有我的情况下,你休想接近她。” “……” 孟无伤不屑:“我和碎玉如何,与你无关。” 金诚复又躺下,枕着胳膊,悠然道:“年轻人,别那么自负。我没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左右碎玉的情感,但我与碎玉毕竟有过婚约,你想背上不义的罪名我无所谓,可别连累碎玉。所以我就说,年纪小就是不可靠,碎玉应该也不喜欢比她小的吧?” 孟无伤气得脸色发紫,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你想让我做什么?” “立即送我到湖州,与碎玉她们汇合。” 孟无伤皱眉:“金诚,你不是万能的,就算你再能忍,你的伤太重,身体会受不了。” “时间紧迫,顾不了这么多。”金诚盯着孟无伤,嘿嘿一笑,“不是还有你吗,孟大夫。” 孟无伤腹诽:万万没想到金诚的本来面目原来是个无赖!这样的金诚,我真想治死他! “对了,还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你受伤期间,玉衡孙厚行师兄将看你时,将思道送还了回来。” 金诚看着桌子上的思道,隐隐有些愧疚。孙厚行这个老实人对他来说,更多的不是七星弟子的身份,而是一个谋划。 “第二件事是什么?” “这两日箫雪声一直过来找你,似乎有什么急事。看看时间,差不多她又要来了。” 金诚脸色一沉:“我知道了。” 孟无伤临走时小声问道:“金诚,你有没有想过,这辈子为自己活一次?” 想过,一直都想过。从小就隐约知道自己将来会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所以才放纵自己,想要逃避。可这辈子只到自己九岁那年便结束了。 孟无伤见金诚不答,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箫雪声果然来了。 箫雪声见金诚对她始终没有好脸色,自己也有些心虚,她轻声唤了声师兄。 箫雪声和金诚原本都在萧冷门下学艺,但天枢派武功偏刚猛,适合男子修炼,萧冷便将箫雪声送到了武功路数刚柔并济的天权派。二人在天枢也当过一段时间师兄妹,同样是天资过人,同样的刻苦,同样的沉默寡言。 这声师兄没让金诚软化,他继续沉默不语。 箫雪声心一颤,知道金诚确实生气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对自己。 “师兄,你的伤势如何了?” 金诚冷冷道:“有天玑弟子在,我不会有事。雪声,你来找我是为了询问孟良下落?” 箫雪声脸色半红半白,呐呐道歉:“对不起,师兄,我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害你重伤,还失去了天枢掌门的位置。” 金诚摆手:“这些我不并怨你,既然我做得出,自然要承担后果。我并不在意天枢掌门的位置,这个位置让我束手束脚,我之所以坚持那么长时间,是因为我不想辜负师父,先如今正好是一个契机,我可以离开七星自己筹谋。雪声,你知道我失望在什么地方吗?你了解我,你明明猜到可能是我放走了隋缘,可能是孟良带走了她,可你居然当着七星所有弟子的面,将隋缘的身份揭发出来。雪声,聪明如你,我不信你不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会对孟良会造成什么影响,会对摇光、天玑、天枢造成什么影响?雪声,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完全是因为隋缘身上的戾气吗,你心中难道没有一点私心吗?” 箫雪声脸色完全变白。是的,她了解金诚,金诚也了解她,本该公允无私的她,因为她解除婚约的未婚夫,失控了。 “师兄,这次的确是我错了,但请师兄告知我原因,让我了解一二。” 箫雪声字字没提言良,但金诚知道,言良解除婚约,没交代一声就言无音讯对她来说,伤害甚大。 情字一关,就连自己也堪不破,他为何要苛责二十出头的箫雪声? 金诚一叹:“雪声,这其中原因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至于孟良,他心有所属,你,看开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最爱的王掌柜要出场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箫雪声猛然一震,眼泪流了下来:“当年,我千里迢迢护送孟良来到天玑,救他性命。一路上,他虽被伤病困扰,但百折不挠。他浑浑噩噩之际,一直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饱含深情地告诉我他不会放弃。他半点武功都不会,然而内心却那么坚强。即使知道,他残缺的记忆中,有可能有一位曾经生死相许的爱人,但我还是想试试,能不能让他慢慢接受我。师兄,我强求不来他的感情,但他一声不吭地消失,只言片语都不曾给我,对我公平吗?” 箫雪声从来都是清冷的,大家都知道她是七星的高岭之花,若不是对言良用情至深,怎会失态至此?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句话对自己适用,对箫雪声亦然。 金诚态度忽然直转之下,厉声质问道:“我金诚心有所爱,却也能为达目的自私地利用她、伤害她;孟良终于想起记忆中心心念念的女子,可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走上更艰难的路;孟无伤求而不得,却能心甘情愿被我利用。箫雪声,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箫雪声,这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箫雪声浑身巨震,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止住眼泪,目光中带有不可侵犯的坚毅:“为了七星!” 箫雪声对金诚一揖:“多谢师兄当头棒喝!孟良一事,雪声并不能忘情,此事容后再议,现在但凭师兄吩咐!” 金诚目光变柔:“这才是师父的徒弟。” 箫雪声再次无言,这段时间她都成了什么样子!萧冷教出来的徒弟,如何能沉湎于儿女情长而致七星于不顾,怎能如此不成器! 想到这,箫雪声一身冷汗,立时振作起来。 “雪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七星有何大事你要用暗文及时传到湖州驿站。” “谨遵师兄之命!” “雪声,孟良无事,可能不久之后,你就能见到他。感情一事,外人不容置喙,还望你多保重。雪声,我相信你。” 金诚最后四个字重于泰山,箫雪声领命而去。 又休息了一天,金诚和孟无伤离开了天玑,前往湖州。 *** *** *** *** *** *** *** *** ** 湖州近郊。 “姑奶奶,这一路上我口都说干了,你还没消气啊?” 石碎玉瞪了他一眼。 金书心中一叹:石碎玉这个冤家! 石碎玉转向小宗:“咬他!” 小宗听到这一命令,立即来了精神,扑腾起来,全方位无死角,努力地啄金书。 “啊!嗷嗷!啊呀!啊啊啊!”金书一边躲着小宗,一边委屈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死鸟,老子一把屎一把尿给你带大,你现在反过来欺负我!我也看出来了,你就认那块破石头是主人是不是?行,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好吃的了!” 小宗露出不屑神情,继续啄啄啄。 “呜呜呜!少爷啊,你快来看看吧,你一不在,就连小宗也造反了!” 石碎玉受不了金书的鬼哭狼嚎,将他撵出马车,将赶车的郑青换过来。 “石碎玉,你欺人太甚!我要——啊!小宗,我弄死你!” 要不是看在金书有大把银子和伤药的份上,她早就一脚将他们踢出去了! 郑青宁可在外面赶车了,一进来就要面对石碎玉那张臭脸,其实他内心是崩溃的,小夫妻吵架,关他什么事啊!他和金书冤不冤呀! 石碎玉从郑青色彩斑斓的脸色上窥到端倪,冷冷道:“我师妹一天没醒,你就别指望我能给你们什么好脸色!” 郑青赔笑道:“石头,你师妹受伤,也不能全怪掌门,他也料不到是不是?石头,好歹我们也是同门一场,你不能迁怒我们啊。” 石碎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就是迁怒了,怎么的,不行吗!” 郑青挤出笑容:“行行行,你高兴,怎么都行。你也好好休养休养,你这身子骨也不比从前了,可别你师妹好了,你倒下了。” 石碎玉瞪了郑青一眼,不再看他。 金书直接将马车赶到了食为天酒楼。 石碎玉看了看酒楼,被压榨和奴役的记忆涌了上来,身体里的奴性怎么还跑出来了呢? 石碎玉真心不想再面对王掌柜,试探性拒绝:“食为天主要是酒楼,客栈是副业,没什么好房间。” “你还挑?有能耐你自己花钱去找。”金书不理石碎玉,径直走了进去。 郑青小心翼翼将昏迷的隋缘也抱了进去。 石碎玉一叹:怎么有种,刚出虎穴,又进狼窝的感觉! 郑青和石碎玉安顿隋缘,金书出去打点。 石碎玉安置好隋缘,出门见金书还在和王掌柜说话。 王掌柜撇头一看,顿时眉开眼笑,径直走到石碎玉面前。 “哎呦呦,这不是我们石头吗?”王掌柜像见了入了狼窝的羊,笑的无比奸诈,“怎么的,想我了?” “苍天为证,绝对没有。”石碎玉一阵恶寒,与王掌柜拉开几步距离,对天指誓,“凑巧路过,纯属巧合。” “几年不见,怎么肩膀上多出只鸟来?” 王掌柜看了看小宗,想要逗逗它。 你才鸟,你全家都是鸟! 小宗瞪王掌柜,就等主人一声令下,咬死这个胖子。 王掌柜似乎看出小宗的桀骜,目光凶光,森森然伸出手:“乖,来让我摸摸。” 小宗被王掌柜眼神所摄,一瞬间变得乖巧,让他抚摸。 石碎玉心中默默流泪:真是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鸟,欺软怕硬也是一样一样的! 王掌柜啧啧两声:“一点都不想我,可惜,可惜。不过石头,要是你有求于我,我们还是可以谈谈的,就像七年前。” “呸呸呸!”石碎玉气得跺脚,“本草有主,勿要惦记。” 王掌柜嘿嘿笑着:“石头啊石头,你现在脑子里也不单纯了,我可没这么猥琐。不过,是谁让你不单纯了呢?” 石碎玉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果断上楼照顾隋缘。 到了晚上,石碎玉心事重重,睡不着出来找酒喝。 “石头,这么巧。”王掌柜笑得无比奸猾。 石碎玉现在总算能明白金书为何每次对着自己都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看王掌柜说的,等我就说等我,还什么巧不巧的。” 王掌柜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嗯,确实有事找你。你带回来的那个人伤得可不轻啊,要不是被她体内不知名的内息护住,恐怕早就断气了。” 石碎玉心中一紧:“掌柜可有什么方法救她?” 王掌柜皱眉:“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就是有些麻烦,需要再等等。” 石碎玉松了口气。 “不过——”王掌柜一转折,又露出黄鼠狼的表情,“我救了那个姑娘,你要用什么来报答我呀?” 你大爷的!在这等着老子呢! 石碎玉银牙磨得吱嘎吱嘎响:“我卖身!” 王掌柜一脸嫌弃:“我就说这孩子离开我保准得学坏,什么卖身卖身的,看看好好的女孩子学成什么样了?再说了,我如此抢手,岂能是你这种黄毛丫头肖想得了的?” 石碎玉现在是真的胸口疼,真想吐王掌柜一脸血! “有什么话您老直说,我必当尽力!”石碎玉想哭了。 “这样吧,我勉为其难,收你做徒弟吧。” 可算有个准话了,石碎玉害怕再出什么幺蛾子,犹豫都没犹豫,立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受徒儿一拜!” 王掌柜“慈爱”地点头:“乖,乖,好好跟着我,一定将你那些恶习改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依然是王掌柜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石碎玉站起身来,盯着王掌柜,用食指快速敲打着额头,似乎想要想起什么来。 “这孩子,又犯什么毛病了,神神叨叨的?”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师父您的大名应当叫王俭。” 王俭收了笑,一副老怀安慰的表情:“真不愧是一战成名、惊艳七星的石碎玉,这宝让老夫先抢到了。” 石碎玉很早以前就有此怀疑,只不过情报中王俭的性格和眼前之人大相径庭,才迟迟对不上。 王俭,天璇掌门卫衡之师兄,天资聪颖,武功高强,三十岁下天璇后,自此失去踪迹,不知死活,传说是为了一位姑娘意志消磨,归隐山林。 石碎玉见王俭承认,得意道:“好歹我也给您当了三年小二,您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您功夫臻至化境,我本也察觉不出,从外表看您就是一位普通掌柜,可言谈举止过于悠然自得,了然于胸。按说您身处江湖事,就算不是江湖人,听到七星或冥域之人来此闹事也不应如此淡定,这和您吝啬本性不符。丁辅知我是酒楼小二,当我面前毫无顾忌说起七星大事,说明这酒楼与天璇脱不了关系。丁辅险些与金诚起冲突,您来的也太及时了,对他们刀剑相向视而不见。再有,您对伙计不闻不问,却也放心,当年您知道我是摇光女弟子一点都不吃惊,我便明白,食为天是天璇据点,那您一定就是天璇弟子。这个年纪,有您这武功和气度的天璇弟子可不多。最重要的是,金书带我来此,绝非偶然,定是金诚授意,所以您才对满身戾气的隋缘听之任之。我在天枢辅助金诚时,对七星所有弟子了解过一遍,综上,您只可能是天璇王俭。” 王俭笑容满面,对这番说辞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 “行了,石头,别卖弄了,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天璇心法,十五天内必须倒背如流。” 石碎玉脸一垮:“啊?师父,您应当收到过消息,我武功尽废了吧?我这资质,十五天倒背如流,那您还不如教隋缘呢,她三天就行,真的是倒着都能背下来。” 王俭板脸:“一天天就知道拈轻怕重,你可是我王俭唯一的弟子,在天璇也算有点地位,给我争点气。又不是让你用武功和别人争高低,我知道你武功尽废,让你修炼天璇心法,对你身体大有裨益。少废话,不学就以欺师灭祖论,这辈子我折磨死你!” 石碎玉一个激灵:“学学学,一定倒背如流。师父,就您这性格,以前没有徒弟也纯属正常。” “……” “那些榆木疙瘩我收他作甚?” 王俭将心法交给石碎玉,并仔细交代入门法门。 天色不早,石碎玉想要回房休息,却被一脸贼笑的王俭拦住。 “师父,您有什么吩咐您直说,您一脸奸诈,我牙疼。” “听说你与金诚有过婚约?” 不是吧!天璇收集情报还包括八卦消息? 石碎玉反问:“您老听说什么了?” 王俭笑得暧昧:“听说他很喜欢你。” 石碎玉摸了摸下巴,似在思考,而后点点头:“这个听说,我很喜欢。” “……”臭不要脸! 王俭干咳一声:“我本不该管你们的私事,但金诚对七星的重要不必赘述,听金书说,你因为隋缘一事对他心生怨念,所以有此一问。” 早这么问多好! 石碎玉长叹一声:“金诚为我做的我都知道,是我迁怒了他。因为我,他才对隋缘格外照顾,为了不暴露隋缘身份,才孤身一人狙杀冥域弟子。” “我生气的是,他利用隋缘狙杀她的心上人,还未能护她周全,而我傻傻的以为,金诚真的可以为了感情抛弃那些责任。” 王俭感慨,都是那么聪明骄傲的人,本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惜身陷正邪斗争,只怕磨难居多。 “金诚已经启程,从天玑赶来。” 石碎玉一怔,心中有些乱:“他来做什么?” “联合我,为隋缘疗伤。” 石碎玉脸色稍霁。 王俭想了想,贼笑道:“是天玑孟无伤送他来的。这个孟无伤,听说,也喜欢你。” 石碎玉面部僵硬,冲王俭翻了个白眼:“这个听说,我很为难。” 而后,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为何是孟无伤送金诚来?他二人,应当,应当混不到一起去才对。” 王俭抬头望天:“金诚独自狙杀魔教中人,虽将冥域朱雀堂主苏歇斩杀,但也受了内伤,回到天玑又被隐藏在天枢的奸细用霹雳弹所伤,孟无伤是为他治疗的。” 石碎玉忽觉呼吸困难,脸色惨白,声音微抖:“那,那他,如何了?” 王俭若有所思地看了石碎玉一眼:“金诚底子好,又有孟无伤,现在已无大碍。” 石碎玉担忧道:“他还没好,如何能给隋缘疗伤?” “有一部分原因是愧疚,还有一部分原因,我猜测可能与隋缘体内的戾气有关。金诚做事,不会单纯感情用事,你有疑问,还是亲自问他吧。” 石碎玉握拳,十分忧心金诚伤势。 王俭知石碎玉身体也不好,金诚已不再是天枢掌门的事,现在不宜提起,不愿她过度忧心,又安慰几句,便让她回去睡觉。 过了几日,孟无伤和金诚也到了湖州。 金诚风尘仆仆,脸色倦怠,披着披风,倒有点病弱公子的模样,想让人蹂|躏一番。 郑青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给金诚盼来了,热情和喜悦自是不必说,一阵嘘寒问暖。金书看到金诚,只能用如泣如诉来形容。 金诚安慰好金书后,来到全程黑脸的石碎玉面前,温言道:“碎玉,我没事。” 石碎玉神色一松,转而恶狠狠道:“没事就好,别耽误了隋缘的治疗。” 孟无伤略微诧异地看了一眼金诚,识趣的没有说话。 金诚笑了笑:“好,我这就去。” 石碎玉懊恼道:“也不用这么快,舟车劳顿,你先休息一下吧”。 金诚面向孟无伤:“多亏孟大夫,我已无大碍。隋缘的伤事不宜迟,我立即找你师父研究一下。” 孟无伤接到金诚别有深意的眼神,不再多嘴。 石碎玉一愣,王俭收她为徒一事金诚在刚到湖州就知晓了,消息来的好快。她见金诚执意要给隋缘疗伤,便不再坚持,和金书、郑青一道与孟无伤叙旧,了解比武大会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金诚转身上楼到来隋缘房间,见王俭已在等他。 金诚施礼:“多谢师叔施以援手,帮我拖住碎玉,现在还要烦请师叔耗费内力为隋缘治疗。” 王俭摇头:“金诚,你所作所为皆为七星,不必言谢。只是,年纪轻轻的你要承担这样的重责,而那些人,不论多少年都没变过,依然追名逐利、贪得无厌、不辨是非。如果是这样,你的牺牲又有何意义?还不如和碎玉——” 金诚正色打断道:“师叔,您的意思我都明白,可这就是身不由己的江湖。在隋缘救下冥绝的那一刻,我和隋缘的生机便已经断绝了。” 也罢,王俭叹息。 “你内伤未好,着急来此是否因为冥域最近的异动?” 金诚点头:“冥绝在与我的一战中身受重伤,如果不及时救治,会被戾气反噬,他需要‘蚀骨’这种珍贵草药治疗,否则有性命之忧。这种草药只在摇光派附近的南山才有,我准备守株待兔,寻求最后一击。他的伤势,急则近期,迟则一月,就会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冥绝的身份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听闻此言,王俭眼中有了些许湿意:“如此机密的事你居然提前知晓,想必,是他出手了。” 金诚对王俭的感慨感同身受,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步了那个人的后尘。 “金诚,二十多年了,我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正是邪,他不仅是性子也越来越乖戾,还屡屡猎杀七星弟子。可是我,我还是向天璇隐瞒了下来。” 金诚叹息:“师叔,几年前他救我性命时,我就感到他心魔已深,做事仅凭好恶。他的事,我们都无能为力,也许某一天我们会生死相搏,那时再忧虑吧。好在他还没完全放弃七星,向我传递如此重要的消息。我问过孟无伤,蚀骨草对入魔止煞确有奇效,这消息是真的。” 王俭闭目,将心中忧虑之事驱赶出去。 “隋缘只怕不能死心,你何不在了结冥绝一事后再让我医治她?” “隋缘的伤已经拖得太久,等不到那么长时间了。何况,为了拖住碎玉,我让师叔谎称要与我联合医治隋缘,如此下去,碎玉定会怀疑,到时说不定哀求孟无伤医治隋缘,反而生出不可控的事端来。我现在势单力孤,而冥绝必定倾尽他在冥域的精锐之力来寻草药,以我现在的功力是否能击杀冥绝尚未可知。既如此,不如成全隋缘,毕竟我以后需要她。”金诚幽幽一叹,“隋缘一生,何曾得到过、拥有过,就当是在她死之前完成她的心愿吧。人总是这样,明知是痴心妄想,依然要去试试才能死心。而我,正是要她死心,真真正正为我所用。” 饶是王俭,也不禁感慨金诚心机深沉。而后,再无二话,以自身深厚内力为隋缘疗伤。 两个时辰后,隋缘终于转醒,闷哼出声,显然是痛极。 金诚让内力耗损过度的王俭先去调息休息,自己和隋缘单独在房间,他将隋缘扶起,喂她喝药。 隋缘全身无力,呼吸都会牵动心上伤口。她醒来见到金诚,有满腹问题想问,几乎花去所有的力气,才开口说了几个字:“金诚,明觉呢?” 果然是痴情女子,纵使被杀被伤,心中担心的仍是对方。只可惜,痴情错付。 “他已被救走,现在应该身在冥域。” 隋缘愤怒质问:“为什么要利用我?” 金诚淡淡扫了一眼隋缘,反问:“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隋缘心一颤,是的,她隐约明白,金诚绝不会为了杀一个冥域朱雀堂主而大费周章,因为灭门之凶的冥域大长老楚行他都没有花心思去设计过。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他为的是明觉。 “我想知道原因。明觉到底怎么了,为何变得如此陌生?而你,又为何千方百计要杀了他?” “你是否感觉到他身上戾气暴增,性格大变?” 隋缘吃了一惊:“你怎会知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金诚沉重而严肃说道:“他叫冥绝,是‘潜龙’的试药人。就是言良口中所说,杀了言勇,融合了两重‘潜龙’在身上的试药人。” 隋缘身体狂震,怎会如此!想到自己与明觉在玄武的四年,内心说不出的悲恸。隋缘在震惊和慌乱后,悲哀的发现,确实如此,这样一来,所有事都解释的通了。 她捂着因剧烈动弹而渗血的伤口,面如金纸。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我在冥域四年,一点风声都没走漏过,你确定你的消息是绝对准确的吗?” 面对不死心的隋缘,金诚道:“是天璇牺牲了所有弟子才发现的秘密,得到了他的幼年画像和名字,楚行赐名冥绝,冥域的冥,绝情的绝。一切消息串联后,只能得出明觉就是冥绝的结论。” 隋缘拼命忍住眼泪:“如果他就是试药人,怎么会在玄武当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会到现在才戾气大增?” 金诚等隋缘稍微平静后,给隋缘又输了些真气才缓缓道出真相。 “当年碎玉为了摆脱摇光弟子追杀,将摇光秘籍‘涅槃’撕毁,撒入瀑布。雨墨将秘籍收回,但有些地方已经残缺不全。因你盗取秘籍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涅槃’神奇疗效一事不胫而走,引来了当时在摇光附近的苏歇。” “苏歇为了秘籍,隐藏身份勾引雨墨爱上自己,雨墨受到苏歇蛊惑,将残缺秘籍拿给他,苏歇拿到秘籍后便消失不见。雨墨后知后觉,怀疑起苏歇身份,又害怕自己受到重罚,不敢将此事告知惊虹,便谎称秘籍未能找回。” “苏歇当时也是抱有侥幸心理,只因冥绝被两股邪煞之气侵扰,眼见有性命之忧,虽然给没修炼过摇光心法的冥绝修炼残缺的‘涅槃’风险极大,但好在‘潜龙’有再生、洗髓、护心等神效,只能冒险一试。” “冥绝当真是甘冒其险、异想天开,既要留住武功,又要保住性命,他居然敢尝试自己对自己施展‘涅槃’,以求暂时封住经脉,制衡戾气反噬。不知是他使用‘涅槃’的方式,还是他身体情况特殊,他居然成功压制住戾气,而且武功还在,只是被救者宛如新生的失忆症状产生了。四十九个月后,冥绝经络恢复,经过‘涅槃’治疗,他的内力与‘潜龙’已融为一体,暂时不会反噬其身。但与我一战中,他妄动内力,戾气又开始反噬,‘潜龙’霸道,一点点蚕食他的人性,只剩下源源不断的杀意,所以他才会让你感觉到陌生。” 隋缘捂脸痛哭,她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她身负“潜龙”,也修炼过“涅槃”,所以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明觉不会再回来了,那个人是冷酷无情的冥绝。 金诚虽不忍见隋缘悲痛欲绝,但长痛不如短痛,索性说明真相。 “隋缘,冥绝为了保住武功,冒死自己修炼‘涅槃’,他的执念绝不会是和你一起平安度日,他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一统冥域,称霸武林。所以他一定要在四十九个月内找到言良,好融合最后的‘潜龙’。四年前,叶落衣探查到言良下落前往荆棘村,苏歇暗中跟踪,不敢跟太紧,最终发现叶落衣寻找言良未果,而是将你带回冥域。苏歇虽不知你是谁,但隐约知晓叶落衣在等你恢复记忆,再行探查言良下落,所以苏歇在冥绝失忆后,顺水推舟地将他明目张胆地放在叶落衣的眼皮子底下,失忆的冥绝自然能瞒过叶落衣,这才会促成他和你的机缘。巧就巧在,叶落衣和苏歇等人互相防备,叶落衣虽知你是隋缘,却不知‘涅槃’一事,而苏歇虽对‘涅槃’有些了解,却不知你身份。我想苏歇也曾怀疑过,但他没猜到满身戾气的你会是七星弟子,而且还用‘涅槃’救了言良,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隋缘心如绞痛,愤懑至极!喉头腥甜,呕出一大口鲜血。 为何,为何老天连一点侥幸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如此一来,她不仅不能和明觉在一起,如果一旦被他发现“潜龙”之力在她体内,恐怕他会杀了她。 隋缘用力打掉金诚妄图施以内力的手,如失魂木偶般呵呵傻笑:“我的命是他救的,‘潜龙’他想夺就夺吧,我一个身负冥域戾气、武功尽废的摇光弃徒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金诚深深叹息:“如果他真的融合成功,武功进入天人之境,人性湮灭,那七星必有一场浩劫!”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金诚与隋缘的约定 第50章 第五十章 隋缘带着无比恨意,失声大吼:“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记得在摇光祠堂中,我苦苦哀求无果,那些我为之付出真心、想要用生命去保护的师姐妹们,看我的眼神,要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要么是幸灾乐祸。你没被除魔鞭打过,你了解那是什么滋味吗?我罪不至死,可她们要废我武功,逐我出师门,对我下诛杀令!如果不是她们,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我成为活死人,绝望之际,是明觉一直在照顾我,不是你口中那些七星弟子!要我死的是七星弟子,救活我的却是冥域人!情况变成这样,都是你们七星弟子造成的,你现在让我恩将仇报,凭什么?” 隋缘剧烈咳嗽,紧咬嘴唇缓解身心剧痛。 金诚能理解隋缘的无助和立场的混乱,但他只能狠下心来,厉声道:“那些即将覆灭的,包括你曾深爱过的言良,你最敬重的师姐,还有你师父的摇光!” 金诚真的很会直击要害! 言良,隋缘到现在都不敢说,他是不是曾经,两段情感将她撕扯得撕心裂肺,她作出了必须的选择,却不愿再回忆过去。如果有一天明觉要杀言良夺取“潜龙”,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 石碎玉,那个她欠了无数的女子,为自己付出一切,自己在内心深处留下的执念。 连华,那个她可以毫不犹豫,不问任何缘由就能付出生命的人,她临终前交代过自己,要她好好保护摇光。 隋缘的身子剧烈的抖了起来,眼泪再次漱漱而下,她眼中充满绝望和恨意。她恨自己,为何不能随心所欲,什么都不管?更恨自己,纵使口不择言,再恨惊虹等人,她最终做出的选择也不会是抛弃摇光! 隋缘的眼泪干涸,平静些许后木然问道:“金诚,你想要我做什么?” 金诚对隋缘一事也很惋惜,如此天赋,如此聪慧,若非武功被废,被“潜龙”所苦,过于痴心,将来的成就该是多不可限量! “你说得对,你变成现在这样,冥域无过,错在七星。所以我允许你选择一次,冥绝近期会到南山取蚀骨草缓解身体症状,如此重要,他定会亲临。若你不死心,可以亲自去试。如果他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和你归隐南山,蚀骨草我拱手相让,还会让天玑尽一切办法救他脱离‘潜龙’反噬之苦。如果他执意不肯,我会做我该做的事,对你我也有一个要求,此后必须听命于我,或许我还能保他一命。” 隋缘怔忡出神,没想到金诚要她做的事竟是这样的。 “金诚,他不论怎么选,我都不信你能做到你所说。” 金诚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郑重道:“刚才的话,我以石碎玉的幸福起誓。” 隋缘心头松动,如果真如金诚所说,七星保住了,他的命也保住了,对于他们来说,是否还有一线希望? 隋缘思索片刻道:“我要单独去见他。” 金诚摇头否认隋缘的想法:“太危险,我需要保证你万无一失。其实还因为一点,听说‘潜龙’互相吸引,我怕他身体里的‘潜龙’觉醒,会察觉到你身体的异样。那时,恐怕你真的自身难保。” “让我再想想。”隋缘闭上眼睛,让身心俱疲的身体休息一会儿。 金诚不再相逼,走出隋缘房间。 石碎玉房间内,三人一鸟听孟无伤讲述他们走后,天玑发生的事情。 “碎玉,这鸟好生特别,生得如此威武,却一脸萌态,真是有趣。你是从哪寻来,训得它尊你为主的?” 孟无伤想摸摸小宗,可小宗傲娇地给了他一爪子,心中鄙视孟无伤是个不识货的笨蛋。 石碎玉警告小宗莫要张狂,带着歉意道:“小宗算是我儿子,是南山的角雕,稀少珍贵。它还是颗蛋的时候,被我带了出来,没及时还回去,连累它一直在我身边。我太过宠它,脾气让我惯得有点大,对不住了。” 孟无伤噗嗤一笑:“碎玉还是这般特立独行,幽默风趣。” 郑青看二人互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以暧昧地眼神看着石碎玉,后者警告性瞪了他一眼。 金书可看不下去了,他家少爷和石碎玉正闹矛盾,再这么下去,孟无伤就要趁虚而入了。 “你快往下说,各位掌门质问少爷隋缘的事,少爷怎么应对的?” 孟无伤收起笑意,直直盯着石碎玉:“金诚他辞去了天枢掌门之位。” 石碎玉乍一抬头,满是震撼和懊悔的表情落在了孟无伤眼中,孟无伤心中微叹。 石碎玉嘴唇紧抿,低头敛住神情。 金书气得眼睛都圆了,动了动嘴唇,却没出声。 “什么!”大大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郑青拍案而起,“掌门为七星出生入死,他们却对掌门严防死守,简直不知所谓!” 孟无伤将金诚那日的话复述了一遍,郑青除了满满的敬意,更多的是意难平:“魔教再起,而七星众人还在争权夺利,此等鼠目寸光、心胸狭窄之人,不配掌门以命相护!也罢,既然掌门不在,我也不必当这天枢弟子了,以后我就跟着掌门,掌门去哪我就去哪。咦,金书,听了这些,你怎么是这种反应?这么平静可不像你,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金书狠狠瞪了郑青一眼:“少爷关于七星的事,什么时候告诉过我?我自然怨那些老顽固,但长远一想,也没什么不好,少爷不当天枢掌门,没了正邪之争,活得岂不是更轻松自在些?” 郑青一愣,他从心里崇拜金诚,一直觉得金诚就应当在耀眼的位置上绽放光芒,他从未想象过金诚退却光芒变成凡人的模样。 石碎玉藏在桌下的双拳紧紧握住,眼眸中有深深的愧疚、心疼、惋惜神色。 就在这时,金诚敲门而入。 “碎玉,隋缘醒了,你去看看她吧。” 石碎玉欣喜,加快脚步,走了两步又顿住,复杂地看了金诚几眼,又加快脚步离去。 小宗看了看金诚,又看了看石碎玉,最终扇着翅膀和石碎玉一起离开。 “掌门,我都听说了,他们欺人太甚!你为七星付出那么多,他们怎能对你如此无情! 金诚忽略郑青所言:“郑青,你和小书先到我房间等我,我有事和孟公子谈。” 等屋内只剩金诚和孟无伤二人,孟无伤先忍不住发问:“金诚,从你的气色来看,你根本没为隋缘疗伤,为何要欺骗碎玉?” 金诚从怀中拿出一本卷册,递给孟无伤:“这就是答案,也是我想拜托你的事。” 孟无伤接过卷册,并未立即打开,但心中已有计较。 金诚回到自己房间,就被郑青拉住:“掌门,你要是不当掌门了,我也不当天枢弟子了。” 金诚皱眉,训斥道:“郑青,你也二十二了,做决定怎么还是如此儿戏?” 郑青委屈道:“难道掌——,金大哥的决定不儿戏?金大哥都不当掌门,还有谁更合适?” “郑青,总会有人比我合适,我在这个位置反而被牵绊更多。你是个好苗子,好好磨练心性,将来必成大器。” 郑青一脸倔强:“金大哥真拿我当孩童了吗?我知金大哥虽辞去掌门,但心中必不会放弃七星,我愿追随大哥,按你的意志守护七星。” 金诚深感安慰,自己这个名为师弟,实际相当于徒弟的少年终于也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隋缘和石碎玉的真正重逢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金书听郑青对金诚一番表白可不干了,一副母鸡护崽的表情拦在金诚郑青中间:“郑青,你这小子太不地道,你若跟着少爷,我往哪放?” 金诚没忍住,笑了:“小书放心,你的位置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郑青也不服不忿:“怎的,又不是娶媳妇,还分先来后到,唯一不可?” 金书撸胳膊挽袖子:“哎呀,翅膀硬了!你个臭小子,忘了当初为了见我家少爷天天做我的跟屁虫了?” 郑青脸涨得通红:“说起以前,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之前你狐假虎威、目中无人,要不是看在金大哥的面子上,你早被天枢弟子揍八百回了!” 金诚悠然喝茶,品茗看戏。 二人吵得面红耳赤,互揭老底,最后居然都发展成互揪头发、掐脸的地步,也不见金诚发话。二人自觉无趣,喘着粗气,两看两相厌。 “金大哥,你说句公道话。” “少爷,你喝什么茶啊?” 金诚优哉悠哉道:“看热闹啊。” “……” “……” 金书和郑青对视,我们刚刚真的是为了这个人在打架? 金诚看他们也闹够了,正色道:“郑青,你既有此意,我想交给你一个特殊任务,时间或许非常久,你可愿意?” 郑青得意地看了金书一眼,拍胸脯保证:“金大哥的吩咐,郑青万死不辞。” “保护石碎玉。她已成为天璇弟子,我要你跟着她,一直保护她。她武功尽废,我又不能时时在她身边。她对七星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这个任务,你接吗?” “……”靠,万死不辞说早了! 金书尽情地嘲笑郑青。 “一直保护是保护到什么时候?” 金诚语气酸涩,找了一个巧妙的说法:“保护到她成亲为止吧。” 郑青一琢磨,石碎玉和金诚成亲后,那他又可以追随金诚了,就一口应了下来。 “金书,立即密文传信孟良、箫雪声、孙厚行,九月初三之前,务必到湖州食为天酒楼来见我,共商要事,万不可露了行迹。” “是,少爷。”金书又转了回来,“孟良在哪啊?” “开阳。” *** *** *** *** *** *** *** *** ** 隋缘本在自怜自伤,见石碎玉进入自己房间,犹如有了依靠,心中一酸,感觉心中进了光亮一般,眼中尽力恢复了些神采,收起死气沉沉的气质,以小缘的表情坐起身来相迎。 “石头,你这宠物好威风啊?” 小宗本想发作,但看到隋缘时,不知为何本能地犯怂,冲到中间又飞回到石碎玉身后,露出小半个脑袋,打量隋缘。 石碎玉见隋缘死里逃生,心中狂喜。 石碎玉心情大好,炫耀道:“威风吧,南山独有角雕,珍贵着呢。它叫小宗,算是我儿子,也确实是随了我,聪明又伶俐。” “……”师姐,你依然有本事噎得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主人,你如此不要脸,我真随不了。 隋缘假意嗔怪:“石头,我们果然后会有期了。没想到你是个女子,居然还是天枢掌门的未婚妻,亏你还骗我说自己是冥域弟子。” 石碎玉听闻此言,看了隋缘一眼,没有接话。只是简单寒暄,问明和隋缘分开后的近况,关心她的伤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死不了,就是疼了些。”隋缘可怜兮兮看着石碎玉。 石碎玉看向隋缘心口伤势目光犀利:“是谁伤了你?” 隋缘勉强笑笑,也不知是给谁找借口:“我未婚夫,他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失了本性。” 石碎玉大讶,心疼隋缘时运不济,怎么总是伤在亲近之人手中。 “你那未婚夫可有解救之法?” 隋缘强行压下心中苦涩:“也许没有,但我想试试。” 石碎玉更加心疼:“行,无论怎么试,叫上师姐。” 隋缘猛然一震,看向眼神笃定、淡定自若的石碎玉,有些结巴:“你看出啦?” “嗯,早就看出来了。” 隋缘收起小缘表情,眉眼间一下子没了活泼感,沉静内敛,又变得阴郁消沉。 “那为何一开始不说?” “我就喜欢看你尽情表演的样子。” “……” 石碎玉终于爆发,双手猛掐隋缘又瘦了一圈的瓜子脸:“行啊,长能耐了,连我你都敢骗!” “师姐饶命,疼!” “若你没有回复记忆,你敢配合金诚计划让孟良送你逃跑?受伤后还欣然接受金诚医治,你一冥域弟子失心疯了不成?知道我是金诚未婚妻不但不惊讶,还对我嬉皮笑脸,你当我是个傻子?喊疼也没用,小缘对我撒娇卖萌尚且白搭,隋缘就更别说了!” “不是,师姐,我说的疼是伤口疼!” 石碎玉见隋缘伤口沁出血迹,变了脸色,才知她并非作伪,急忙松手,一脸懊恼。 “对不起,隋缘,快让我看看。” 隋缘脸色苍白,精神却好了也多,许是见到石碎玉,郁结的心情也消散不少。 “没事师姐,我这身子千锤百炼。” 石碎玉一下子将隋缘抱在怀中,眼泪就流了出来:“隋缘,我很想你。” 这四年,我没有一日不想你。纵使心里明白,失去记忆对你来说才是更好的,可也期盼我们今日真正的重逢。我真的很害怕,四年前,就那样失去了你。 隋缘激动得也暗自落泪:“碎玉,我也是。” 石碎玉让隋缘躺下休息,为她清理伤口,再次上药。 “隋缘,恢复记忆你痛苦吗,混乱吗?” 隋缘点头,又摇了摇了头:“除魔鞭之痛明明早已不在,可我还是时时在梦中疼醒,师姐,我真的恨惊虹和其他师姐们害我一无所有,让我非正非邪。可又能怎样,现实无法更改,我只能咬牙撑下去。摇光和冥域两段岁月都是真真实实的我,费心分辨立场和对错已是枉然,我只要记得一直要守护的东西就不会迷失自己。” 石碎玉除了心疼,还有满满的骄傲,遇到这样的事,隋缘能看清本心不至迷失已经极为难得。 石碎玉犹豫半晌问道:“你说你未婚夫叫明觉,我并未听过其名,想来在冥域地位并非很高。可那日,我看金诚架势,似乎要置他于死地,你可知晓缘由?” 隋缘垂首不语,眼中泪光闪现。 “隋缘,人可以欺骗自己过一辈子,不用事事活得明白。但你如今模样,明觉一事你已无法回避。到底是怎么回事,金诚为何不惜千里奔袭去杀冥域一个无名弟子?你受伤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何朱雀堂主拼死也要护住明觉?” 隋缘深深叹息摇头,知道就算自己不说,金诚也会告诉石碎玉,便简要讲了事情始末,始终强调明觉伤害自己并非本意,她一定会让冥绝恢复成明觉的。 石碎玉听后也觉匪夷所思,怎么会这么巧,不仅让隋缘遇到了言良,还让她碰上了冥绝,还都产生了孽缘,岂不是让隋缘的心再次千疮百孔吗! 之后石碎玉惊出一身冷汗,深感金诚心机深沉,包括自己,他是算计了多少人?她如何能被他温柔的笑给蒙蔽了! “师姐,听金诚说明觉不日即将前往南山,如果我想去见他,你会帮我吗?” 石碎玉轻声道:“你和冥绝之间有太多不可并存的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会帮你,在保证你安全的前提下。” “多谢师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隋缘长叹,也只有石碎玉,一直心向自己。 ***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石碎玉的柔情攻势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金诚知道石碎玉一定会来找自己,特地挑了最偏僻的后院,坐在石桌前,静静等待。 石碎玉果然找来。 “天气未见转凉,你却带着披风,是为了遮住受伤的地方吗?” 见石碎玉一语道破,金诚也不否认。 石碎玉自然地给金诚解了披风,看到金诚左手缠满纱布,眼中微闪。 她轻轻打开纱布,看到金诚左手血肉模糊,已见白骨,霹雳弹中带毒,阻碍愈合,金诚每隔几日还要刮腐肉,十指连心,焉能不痛? 金诚就静静地看着石碎玉的侧脸,让她重新给自己换药。 “你没话对我说?”石碎玉并不去看金诚。 “隋缘的事恐怕你不会轻易谅解,而这只是开始。” 金诚继续温柔地看着石碎玉的侧颜。 石碎玉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奈何不得,重重道:“没想到从小立志要当浪荡子的金诚,现如今却成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侠之大者,真是世事难料!” 饶是金诚脸皮再厚,也不禁面皮一热,他哪成想小时候荒唐的过往会被金书出卖。金书,他记住了。 金诚转而笑道:“多谢碎玉关心,连我不为人知的过去都探查得一清二楚。” 石碎玉呸了一声,将包扎好的左手扔给金诚。 金诚叹了一声:“不论如何,隋缘的事对不起。可隋缘牵连甚广,为了七星,以后恐怕还要伤害于她,不求你能谅解,至少做到坦诚相对。” 石碎玉表情狰狞,想必是气得不轻。 她猝不及防弯腰低头吻住坐着的金诚,就在金诚陡然一惊,想要开口说话之际,竟将舌头探入金诚口中,与他的唇舌深深纠缠。金诚受了蛊惑,也与之缠绵起来。 静谧的夜,只有渐重交错的呼吸声。 二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 金诚情|欲渐染,眸中氤氲水气,柔情似水地看着石碎玉,差点蛊惑石碎玉再次狠命欺身上前,将他蹂|躏一番。 石碎玉退后四步,用袖子狠狠擦拭自己嘴唇,表情一片清明,看得金诚不解其意。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让你也尝尝这滋味。”石碎玉恨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是吗?天枢四年,你看似无微不至地关怀我,其实是在无声无息地勾引我!时不时还用用美男计,利用门派事务、小宗、隋缘的事,点点滴滴,撩动我的心,如此煞费苦心,我真是深感荣幸!” 金诚迅速恢复清明,这次是真的欣慰的笑了:“原来你知道。” 金诚,你他妈是个自私的混蛋! “现如今我也让你尝尝我的随心所欲!” 说完,石碎玉不带一丝留恋,离开后院,回到自己房间。 “碎玉,难得看到你连耳朵都红了,没想到你这么单纯。”金诚舔了舔嘴唇,闷声笑道。 而后深深叹息:“果真是聪慧的石碎玉,居然用这种方法让我对世间有了留恋。何必费心勾引我,我早就——,只可惜,我的命运已经交给七星。” 石碎玉回到房间,拼命洗脸,想要洗去一身燥热,奈何金诚滋味甚好,让她一再回味。 想她也不是矫情之人,按说也应当如金诚般自然,怎会有种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的郁闷之感,真是气死她了! 石碎玉想了一晚上都想不通,竟然无法面对金诚,只好整日待在隋缘房里。 隋缘经王俭治疗,加上“潜龙”奇效,身体迅速恢复,伤愈之日,提出和石碎玉一起到湖州逛逛。 石碎玉欣然与之。 金诚知晓后,给了郑青一个眼神,郑青会意跟去。 由于小宗目标太大,石碎玉将它留在客栈。 “外面的世界和我想象得差不多,真热闹。” 石碎玉见隋缘好奇兴奋地打量湖州很是心酸,隋缘这一生连这样的热闹都未经历过,一直孤寂挣扎。她这一生,无趣又可怜。 隋缘买了好些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包括之前不曾碰过的胭脂水粉,绸缎成衣等等。 “喜欢就买,那个黑心家伙的钱,我们尽情挥霍。” “好。”隋缘笑道。 逛到晚上,实在是体力不支,二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到食为天酒楼。 金书帮忙上前接东西,惊道:“你们将整个湖州都买下来了?这都什么呀?胭脂水粉和服装首饰可以理解,怎么还有火药,你们要做什么?” 石碎玉哼道:“防身行不行?怎么,心疼钱?” 金书撇嘴:“就连我们家少爷都是你的,钱算什么,你可真庸俗。” 被金书屡次调侃,石碎玉焉能忍受,大呼小宗。 金书在石碎玉刚一开口时,就躲进屋里,关紧门窗。 隋缘也笑了:“师姐,难得看到你害羞。” 石碎玉这回,可是连脖子都红了。 “隋缘,你也想尝尝小宗的爪子?” 隋缘看了看咬牙的石碎玉,又看了看犹豫不决的小宗,笑着没说话,独自回房,留下石碎玉独自发窘。 “小宗,隋缘连武功都没有,你为何要怕她呀?” 小宗难得耷拉着脑袋,它也不解其意,就是本能地畏惧。 几日后,在大家以为是难得平静的日子时,隋缘悄无声息的不见了,没留下只言片语。 金诚和石碎玉脸色尤为不好。 金书跺脚:“隋缘也太狡猾了,让大家以为她收了心,结果在少爷与掌柜、孟大夫谈事情时偷偷跑了。” 金诚暗怪自己放松了警惕:“每天都在郑青的监视下,居然能得知冥绝到南山的消息,碎玉,我还是小看了你这个师妹。如果她提前到南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石碎玉心一沉,意味的东西太多了。可金诚如此表情,难道是意味着冒死传递消息的卧底七星弟子会暴露? 金诚沉声道:“隋缘和言良的秘密一旦被冥绝发现,隋缘必死无疑,而我们再也阻止不了冥绝!” 糟了!这关键之事,被隋缘这两天哄得忘记了! 石碎玉阴沉着脸道:“现在追究这些毫无意义。南山地形她异常熟悉,一旦进入,我们会失了先机。让小宗带路,务必要在冥绝找到她之前将她带回来。我只去过一次,画的地形简图并不完备,很多危险需要你们自己小心。” “无伤,你和碎玉、小书留下来,我和郑青前往南山。” 石碎玉纵使心中焦急,也明白自己去了也是累赘,便和孟无伤守在这里。 金书拉住金诚:“少爷,别再丢下我,我要和你一起去南山。” 金诚心急,语气不免重了些:“你武功太低,倒时免不了还要照顾你,我此去并非硬碰硬,找到隋缘便立即返回,不要担心。” 金书满眼的委屈,说什么也不松手,哽咽坚持道:“少爷,我不会成为累赘,如果遇到冥域弟子,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来搬救兵。” 金诚知晓,金书如此坚持,就算不带他去,他也会偷偷跟着自己。金诚深深一叹,带上金书前往南山。 *** *** *** *** *** *** *** *** ** 此刻的隋缘已进入南山,服了避瘴解药,在山中穿梭。 她一身红衣,涂脂、点唇、描红、画眉,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灿若繁星,宛如新妇。 南山,隋缘再熟悉不过,来来往往三年。她避开山中大体型的奇珍异兽,直奔蚀骨草所在。 那些鸟兽看到隋缘,经过蠢蠢欲动后,被她一个眼神的威慑便咬着牙退后,不再自找麻烦了。但也并非都是如此,有一只半人多高的角雕看到隋缘,立即疯魔失控,俯冲下来,直奔她面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隋缘与冥绝再相见。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隋缘先是一惊,看到角雕模样时才镇定下来,那只角雕羽冠处被利器削掉一块,原来是老朋友。 摇光的师门考验多有重复,像是悬崖峭壁、瘴气沼泽中拿蚀骨草之类珍贵药材的任务都是最简单的,没几个幸运抽到这些任务的,多数还是从角雕处拿未孵化的蛋,还不能有损毁。隋缘第一次帮石碎玉做的任务就是这个,可让她吃足了苦头。 成年角雕利爪指甲三寸半,腿部肌肉相当发达,像隋缘这个体重,能被它轻易抓起。角雕体态庞大,飞行速度却非常快,且飞行时发出的声响非常小,在南山罕有敌手。当时隋缘身受重伤,削掉了角雕的羽冠,才将角雕蛋拿走。 三个月后,隋缘又接到角雕任务,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受的伤不若第一次重了,可还是让暴怒的角雕弄得遍体鳞伤。原因无他,因为在后来反反复复同样的任务中,隋缘嫌麻烦,总是习惯去找同一只角雕。 最后也不知是隋缘得心应手,还是角雕放弃了,隋缘再做这个任务,角雕懒得给她一个眼神,往往都是屁股对着她,不再阻拦。 大约是角雕想明白了,它们这样的物种,二至三年才孵化一次,隋缘又难以对付,如果在打斗中殃及池鱼,让珍贵的角雕蛋都被打碎,还不如每次都为她准备同一颗角雕蛋,保全其他,反正每次她都会将角雕蛋安全送回。 最后一次,角雕看到与隋缘相似的女子也来拿角雕蛋,气不打一处来,这南山难道没有其他角雕了吗!狠狠折磨一番石碎玉后,还是假意大意让她将蛋拿走,可是这一拿,就再也没归还,就连隋缘也再也没有回来过。 角雕思念自己的孩子,乍见隋缘再次回到南山,立即俯冲到她面前,堪堪停在她面前,一直尖叫,急躁盘旋。 隋缘一见这焦急的角雕比比划划,立时反应过来,看来是找小宗的。可彼时的她没有心思也没有能力与之周旋,板着脸大喝:“我不知你能不能听明白我说的话,你的孩子没事,它不在我手中。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不要阻我!” 角雕虽心存疑虑,但见隋缘眼中决绝,想到她深不可测的功夫,不甘心地让开了通道。 隋缘做了一个抱歉姿势,大步离开,径直去拿了蚀骨草,又径直返回,一切顺利。 隋缘出了南山,躲在茂林之中,等待冥绝。 冥绝担心暴露行迹,以三人为一组,从湖州秘密前往南山,他带着青龙堂两名顶级杀手,最先出发到南山。 “谁?出来!”冥绝感觉到身体“潜龙”力量暴动,感到不妥。 蒙面的青一和青四急忙将冥绝护在身后,立即进入戒备状态,仔细观察周围。 隋缘缓缓从茂林中走出,眼带痴缠地看着冥绝。 冥绝见隋缘孤身一人,心中大石一落,示意青一和青四不必紧张。 冥绝本来阴冷的表情在看到隋缘的装束时也不禁一愣,隋缘在玄武没有地位,穿着都是低等杂役服饰,也从来没精心打扮过自己。这一身火红嫁衣,热烈明媚,灼灼其华,饶是心肠已经冷硬的他,也微动。 冥绝恼怒自己意志不坚,更恨隋缘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扰乱自己的计划,明明就是无人知晓的南山之行,偏偏隋缘就能提前知晓,到底冥域谁人与她勾结? 冥绝一怒拔刀,直指隋缘,一道气浪削掉了隋缘一绺头发,并在隋缘左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隋缘眼神越发暗淡,他的身上越来越找不到明觉的影子了,与上次相比,他变得更加阴鸷了。 隋缘摸了摸脸上浅浅的伤痕,抹去面上血珠,又拿出了那个残破的同心结,轻声问道:“明觉,难道我在你心中真的无足轻重吗?在玄武,在天玑,我一直都憧憬着我们成亲的这一天,我践诺而来。” 冥绝被戾气侵袭已深,心中情爱已然断绝,冷笑几声,将刀扔给了青一,五指成爪,直奔隋缘,竟一爪插入隋缘心口处!冥绝只在插入中指第一指节半个指节处便停止了动作。 隋缘闷哼一声,脸色近乎透明,一口鲜血喷在冥绝脸上。此伤并不深,但她心脉屡屡受创,上次心口伤处再次撕裂,苦痛难当。 冥绝用左手擦了擦脸上血迹,贴着隋缘的脸嘲弄道:“我已经用行动回答了你的问题。小缘啊小缘,你真是既愚蠢又下贱,居然还想着勾引我!” 隋缘缓了缓,凄然道:“总要试试。” 冥绝狠辣道:“说,你是如何知晓我要来南山?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给你机会。如果你不说,我就将你的心挖出来!” 隋缘居然笑了:“挖出来也好,让你看看我的心。” 冥绝料不到这种情况下,隋缘还有心思开玩笑,经不得戏弄,做势要挖心。 隋缘见冥绝没有半点怜惜,终是死了心,举起了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手里的东西用红绸缎包着,伸到冥绝面前。 她喘着粗气道:“君子一诺,虽死无悔,这是我们摇光的祖训。我答应了别人要留住命,就要言而有信。明觉,你要的蚀骨草在我手里,你还是先松开我的好。” 冥绝一怔,转而更是怒不可遏!到底是谁?泄露了如此重要的消息,简直不可饶恕! 冥绝的手指又进入了几分,看着唇角不断溢出的血,笑容越发冷酷:“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你以为你手里有蚀骨草是多大的筹码吗?这南山虽险,可在我眼里也不是什么不能攻克的地方,就算不能攻克,我也可以抢。” “除了我手里这棵,南山所有的蚀骨草全都让我毁了,你有那么长时间等它再长出来吗?我手里这最后一棵,和霹雳弹绑在一起,我劝你别再动手,否则我忍不了疼痛,手里肌肉一紧,我们说不定就要同归于尽了。”隋缘笑出了眼泪,绝望道,“也好啊,不如我们死在一起吧。” 冥绝脸色剧变,立即将手从隋缘胸口撤了出来,退了五步:“你怎么会有冥域的霹雳弹?” 冥绝的手一经撤离,隋缘险些跌坐在地,退了几步,靠在树上,才算稳住身形。 隋缘自嘲:“我也算玄武一员,当知道身体每天都在恢复时,当时是下了决心的,即使不会武功,也要有自保能力,能在玄武立足,不当你的累赘。由于身体所限,我只能学着如何做暗器做毒|药。明觉,你常夸我聪明,你觉得我会做霹雳弹是骗人的话吗?” “好一个小缘!” 冥绝脸色铁青,他知道小缘的悟性万有无一,也不屑用这样拙劣的借口骗自己。没想到小缘第一次出手,居然是为了对付自己。 随后命令青一和青四到南山内确认蚀骨草情况。 隋缘再次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冥绝:“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了,可以好好说会儿话了。” 冥绝心中厌恶更深,但迫于眼前形式,也只能与隋缘周旋。 “明觉,你真的变不回来了吗?” 冥绝更加不屑:“小缘,变的人只有我吗?你自己呢,你看看你现在还是那个活泼狡黠的小缘吗?别自欺欺人,说什么感情没变,人都变了,感情怎么还会一样!” 隋缘怔住,她头一次意识到,原来有一部分原因在她。 隋缘低声恳求:“明觉,我们逃吧,逃到天涯海角,我会一辈子陪着你,与你同生共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三人还是遇到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冥绝嗤道:“你见过一个人为了目标连命都不要,沉寂隐忍多年,能在即将成功之时逃跑吗?” “如果你根本就不会成功呢?明觉,你所选择的,可能是死路一条。” 冥绝戾气外溢,杀气大盛:“挡我者死!小缘,不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我们别再废话了。就算是以前的我,也不会再相信一个能和金诚勾结,能得到冥域内部消息的七星弟子。小缘,既然你不死心,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吗?” 隋缘的眼中燃起了丝丝希望:“你问。” “你到底是谁?”冥绝冷冷地盯住隋缘的眼睛。 隋缘所有的希望都湮灭了,心如死灰,明明知道的结果,可心依然很痛。 收起所有表情,隋缘再抬头时已冷静许多:“我不能说,如果说了,我们再不能挽回。” 冥绝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看,小缘,我们不能坦诚相待,你也不是在所有取舍中都能选择我,何苦还要装出深情的样子,还不如像我一般,当机立断,选择不会动摇的东西。” 隋缘身体巨震,捂住心口不再说话。 冥绝见隋缘松动,放软语气:“小缘,如果你还念着我的情,就将蚀骨草给我。” 隋缘一时间陷入迷茫,四年冥域,相知相伴,明觉深情如何能负?若无蚀骨草,他很可能会死,可若是给了,死神就会降临在七星头上。 给,还是不给? 隋缘不想让自己想那么多,跟随心中指引,缓缓举起右手,将红色绸缎包拿了出来。 冥绝一见隋缘有所松动,机会不容有失,立即使出轻功“飞渡”,想要近身重创隋缘,趁机夺走蚀骨草。 隋缘被这深沉的杀意一激,猛然惊醒,看到了一脸肃杀的冥绝,心中奇寒无比。她已然躲闪不及,再无念想,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定,是否启动霹雳弹。 她,终究做不到,亲手伤害明觉。 就在此时,隋缘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被人并肩拦腰揽住,在空中腾挪,躲过了冥绝致命一击。 言良无比感激上天,自己能及时赶到。 他看着一身明艳喜服,娇弱可人的隋缘,心中既酸又痛,她那样不善表达的人,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冥绝,她想要嫁给他。 看着喜服上那染满血的五个指印,言良眼眶欲裂,冥绝居然对痴心一片的隋缘下了杀手! 隋缘站定,等眼能视物时,惊愕地发现,救她的人竟然是言良! 言良怎么会突然有了武功,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到南山?为何月余未见,言良身材消瘦那么多,而且周身气质也从温暖阳光变得冰冷苍白?他的脸色和手臂青白似鬼,青色血管凸显在那近似病态消瘦的身体上显得十分诡异。 他,到底怎么了? 隋缘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来?” 言良紧紧揽着隋缘,并未松手,也未看向隋缘,淡淡道:“你是怎么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 隋缘更加震惊,她能具体得知冥绝行程是因为她了解冥域传递暗号的方式,她在玄武的这几年,也不算荒废。可言良居然说,他也是一样的,他确实在冥域待的时间比她要久上很多。难道说,他恢复了记忆? 就在隋缘惊疑不定时,冥绝的愤怒已然达到了顶点,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冥绝不再废话,提刀上前,使了自己的成名绝技“气吞山河”,直取言良后心。 隋缘脸色大变,知晓言良不是冥绝对手,急忙提示:“坎位转巽位,‘混元’接‘落英’!” 言良知道厉害,他毕竟走的是捷径,才月余,速成之法宛如空中楼阁,不能硬碰,只能巧妙闪躲。 五招过去,言良在隋缘的指导下堪堪避过冥绝招式。 言良很吃力,似乎对天玑剑法并不熟悉。 本想速战速决的冥绝,在打量了言良一番后,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他知道眼前之人不是自己对手,收了招式,对隋缘怒喝:“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帮助别人对付我?” 隋缘眼波几经波动,藏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撇开立场而言,你做的事有违天道自然,我要的不是是非不分的感情。” 冥绝转向言良,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言良同样冷冷回道:“开阳孟良。” 隋缘诧异地看着言良,他何时入开阳了?虽然七星之间可以互通弟子,但天玑和开阳一般是不互通的,为何是开阳,难道有什么一定要入开阳的理由吗?这一身内力,难道是在开阳所学? “孟良?”冥绝眸色变黑,皱眉,“你不是天玑弟子吗?” 冥绝那日见到隋缘与言良相拥,又经苏歇挑拨,命苏歇调查过言良,故而知晓言良身份。 “我现在是开阳弟子。” “果然是你。哦,我说怎么看着眼熟,他不正是与你在天玑卿卿我我的人吗?”冥绝讽刺地看着隋缘,“原来是你曾经思慕过的人,怎么,旧情复燃了?如果现在再让你选,我和他,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隋缘脸色一白,思慕,她小心翼翼藏在心里,却让冥绝如此不经意的说了出来。 言良听闻,身体剧震,愣愣看向隋缘,心脏砰砰作响,真希望隋缘能看他一眼,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隋缘稳了稳心绪,不看言良,问心无愧地盯着冥绝:“在情感上我选的一直是你,可在生死上,我选他!” 二人皆楞在当场,心思各异。 冥绝缓缓问道:“也就是说,你一定要阻我?” 隋缘坚定道:“如果你执意对七星大开杀戒,答案是,是。” 冥绝再次举刀:“那我就先杀了你!” 言良拦在隋缘面前,语气中带了恨意:“你不加珍惜,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她,不可原谅!” “小小开阳弟子,还想阻我?自不量力!” 冥绝说完,就接连施展凌厉攻势,招招狠辣,想要置言良于死地。 隋缘知道要遭,急声道:“乾位转坤位再转兑位,‘移花’接‘饮恨’再接‘接木’。” 言良一直知道隋缘悟性好武功高,但今日才有了深切的了解,她之前以为自己是天玑弟子,所说招式都是天玑剑法,而后得知自己是开阳弟子,指点招式尽数换成了开阳剑法,这简直是对七星武功了如指掌。 然而,言良心有余而力不足,冥绝刀法过快,他跟不上隋缘指点的招式,不到二十招,就被冥绝凌厉的内力扫到肩膀,长剑脱手而出。 隋缘心一疼,不仅因为言良受伤流血,而是他流出的血是黑红色的!联想到在冥域所见所闻,隋缘忽然豁然开朗!是以毒物辅助内力,剑走边锋,以求速成。而且看功法,不仅是开阳功夫,他甚至用了冥域法门。能在一个月有这样的内力,隋缘只知道一个方法,尝遍百毒,虫咬百次! 他,果然恢复记忆了!隋缘一时间心疼有之,震撼有之,混乱不堪,心乱如麻。 冥绝蔑视地看着言良:“哼,武功如此低微,还学别人大言不惭!” 言良丝毫未受影响,没了长剑,改用掌法对阵:“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的脸色吧,你强行催动内力,体内戾气激增反噬本体,如果我拖的久,死的人不一定是谁!有我在,你休想伤害小缘!” 隋缘心一颤,心中苦涩无比。 “就凭你?若我功力恢复,捏死你用一根手指便已足够。”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冥绝发现隋缘秘密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冥绝因为戾气反噬,性子暴虐无常,被言良再三相激,忍无可忍,就算拼着自损,也要将言良毙于刀下! 言良毫无惧色道:“那就试试,看看是你先爆体而亡,还是我先被你捏死?” 隋缘的心已经麻木,最终,他们三个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冥绝怒意滔天,周身戾气弥漫,压得言良、隋缘喘不过气来。 隋缘见冥绝如此,心道不好,言良武功根基尚浅,绝不是对手,开阳毒物对“潜龙”又丝毫作用不起。何况,如果言良被认出,今天他们谁都走不出这南山! “明觉,同归于尽对谁都没有好处,蚀骨草给你,不要为难他。” 言良目光微闪:“不可!” 言良虽不知冥绝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在一时之间,从亲密无间的未婚夫变成了杀人的修罗,但他了解蚀骨草药性,能调和戾气,提高功力,如果此时给了冥绝,那二人更不可能活下去。 冥绝哈哈大笑,眼角黑气深了些:“为了他,你竟然将蚀骨草给我?小缘,亏你还花言巧语地说,你爱的人是我!” 隋缘不去辩白,直视冥绝:“既已入魔,不辨情爱。你在乎的不是我喜欢的是谁,只是不容许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也许我的喜欢是有条件的,但我的情感比你纯粹。冥绝,蚀骨草给你,就这一次,我闭上眼睛,不管天下苍生,就当是全了我的情吧。” 隋缘当机立断,将红绸缎包打开,拿出了霹雳弹,将蚀骨草递给冥绝。 冥绝周身戾气渐消,接过蚀骨草,深深地看着隋缘。 隋缘捂着胸口,对言良道:“我们走吧。” 言良收剑,跟在隋缘身后。 异变突发,冥绝暴起,飞身来到二人身边,掐住隋缘脖颈,将她拖离言良身边,并将她手中的霹雳弹夺去。 言良大骇,拔剑上前:“你做什么?放开她!” 隋缘只觉呼吸困难,拼命挣扎,用手去掰冥绝手指,一如蚍蜉撼大树。 “我答应放你,可没答应放她。你别动,否则她可要香消玉殒了。”冥绝转过身来,面对隋缘,慢慢收紧手指,“小缘,彼时在西建山我身体刚刚复苏,思虑并不周全,遗漏了十分重要的事,那是我在玄武待在你身边你最主要的目的,真是等得我好苦啊。既然你说你恢复了一些记忆,那就告诉我,言良何在?” 言良惊在当场,为何冥绝的口中会出现自己的名字?他紧紧盯着冥绝细细打量,惊觉他对冥绝竟然感到一丝熟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绝居高临下地看着隋缘:“如果有了言良,我还要蚀骨草做什么?叶落衣将一个七星弟子带回冥域,必有所图。说,言良在哪?” 言良不自然地退了一步,如果这句话他还听不明白是何意,那他简直就是个傻子! 是他!杀死言勇哥的另一个试药人! 想明白这些,言良简直如堕地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隋缘因自己武功尽废、名声尽毁,居然还是因为自己深陷冥域,被冥绝所负。他到底给隋缘带来了多少灾难! 都是因为他! 言良动了动嘴唇,咬牙忍住。他心痛如刀绞,都是因为他,才让隋缘经受所有苦难,可现在,他却不能挺身而出,他甚至什么都不能说! 冥绝手松了松,隋缘立即大口喘气,咳嗽连连。 冥绝不耐:“我可没什么时间,如果等到了我的人来或是你们的人来,到时候你是生是死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隋缘恨自己大意,被情爱迷了眼,陷入了被动。 “我不记得。” 冥绝用手封住隋缘几处大穴,施以内力,一会儿隋缘就冷汗连连,呻|吟出声。 “小缘,你真不聪明,哪怕随便说一个。你以为我是不知道才问的吗?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最后问你,他是谁?” “我,不知道。”虚弱的隋缘被这漫天痛意折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不管是不是冥绝在试探她,她绝不能让言良陷入危险。 言良在冥域待过,他自然知道这是冥域酷刑,见隋缘惨状,登时心在滴血:“你放了她!我知道,我说!” 隋缘凝起最后的力气阻止:“孟良,你住口!” 话未说完,隋缘一口血喷了出来。 “果真如此,言良,我们又见面了。如果你是言良,那小缘就是摇光弃徒,隋缘。”冥绝闪着无比兴奋的笑容。 此言一出,言良、隋缘心中冰冷一片,这个秘密还是被发现了,还是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 “你居然能用冥域法门,既会医术又会毒术,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小时候见过一样呢?小缘就算曾经是七星弟子也不会如此担心我知道她是谁,看来,她就是传言中与魔教勾结的摇光弟子隋缘,而你就是言良!”冥绝终于穿上这所有线索。 “对,我就是言良,放了她!”言良心急如焚。 冥绝露出残忍笑意:“其实本来我是根本猜不出来的,是她身体里有能与我体内‘潜龙’相呼应的东西。言良,你说,是什么东西能与‘潜龙’彼此吸引?哦对了,你身体里怎么一点戾气也没了?我早该想到的,毕竟我也练过‘涅槃’。原来这就是她没有魔教内功却身带戾气的原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心心念念的东西一直在我身边,我怎么会没发现呢?” 冥绝每说一句,言良的脸色就白一分,而隋缘则是万念俱灰。 轻则她身死,重则自己被冥绝吸取“潜龙”,冥绝成魔。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善终了。 “言良,杀了我!” 言良僵在原处,其实他是有机会的,隋缘示意他注意冥绝手里的霹雳弹,想要让他引爆,可他终是下不了手。 冥绝森森笑道:“在我手中杀了你?你未免也太高估他了!既然你对我存了心思,就成全了你吧,最后为我奉献一次。” 隋缘急喝:“言良!” 言良不能,他心中没有七星冥域,没有百姓疾苦,只有她,只有她! “冥绝,你先害言勇哥,后伤小缘,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言良凝起全部内力,直奔冥绝,想要玉石俱焚! 天时地利人和,有了隋缘,能融合“潜龙”,他还怕戾气反噬吗,还需要蚀骨草吗?是故他也不管身体异动,也凝了五成内力挥掌言良。 一声巨响,言良被拍飞几丈远,口吐鲜血,险些昏迷。 隋缘泪意上涌,大为悔恨,就算明白言良不可能苟且偷生,但还是想让言良逃走,毕竟是她牺牲那么多才救回的性命。可她伤重不支,一时间竟无法说出话来。 冥绝不再理会言良,再次凝起内力,准备直取隋缘丹田。 就在这生死时刻,一道深厚无比的内力极速探来,趁冥绝分神之际,强行将隋缘抓了回来。 冥绝暴跳如雷:“金诚,又是你坏我好事!” 身着藏青色长衫的金诚手握思道剑,护在隋缘言良身前。 “小书,你护送二人先走,郑青,替我压阵。” “是,少爷。” “是,金大哥。” *** *** *** *** *** *** *** *** ** 金书急忙带隋缘言良二人离开。 言良见隋缘一直捂着心口,似乎很痛苦,忧心道:“金书,我担心隋缘身体撑不到湖州,我想先带她到荆棘村疗伤。” 金书看隋缘摇摇欲坠的身体,点头:“好,那我送你们到那。”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隋缘死心。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隋缘脸色有了些许血色后,拦住金书:“你不用送我们,荆棘村十分安全,冥域不会留意。根据冥绝留下的暗号,来南山的人绝不止三人。金书,速速报信回湖州,或是联系附近七星的人,速让他们前来支援,我担心金诚双拳难敌四手。而且,我怕冥域大长老会跟来!” 金书的心“咯噔”一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是说,楚行有可能会来?” 楚行,少年时期金诚和金书的噩梦,散发着绝望和恨。 隋缘点头。 湖州距南山千里,远水止不了近渴,就算他们看到信号赶来,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金书慌忙交代两句,离开二人,立即点了七道色彩不同的信号弹,要附近各地联络人层层传递此消息。而他自己,转身折回南山口,要与金诚并肩作战。 言良将隋缘带回到自己以前的屋子,虽然废弃很久,好在有些药材还能用,也算是栖身之所。 言良也顾不上男女大防,直接脱了隋缘外衫内衫和小衣,为她擦拭伤口,涂抹药材。言良见隋缘身上火红的衣服,更加暴躁,脱衣服的力道不由大了许多,甚至将新衣弄坏了几处。而隋缘,就像一个木偶般,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漠然。 伤口清理完毕后,言良见隋缘这副神色,心中既涩又苦,既心疼又嫉妒,他正好看到给她脱衣时拿出的破败的同心结,一怒之下,将同心结拿走,就要毁掉。 隋缘终于有了反应,颤声道:“不要!” 言良全身发僵,牙齿磨得吱吱直响,话从牙缝里蹦出了出来:“隋缘,事到如今你还有幻想吗?你将蚀骨草给他,再多的借口也抵不过一个理由,你爱他,不想让他死。就算千千万万的人会因此死去,你也想救他。隋缘,或许你爱过的明觉天下唯一,但他不是!他泯灭人性,十几岁就将言勇哥残忍杀害,你看不出来吗,他已经被‘潜龙’侵蚀的失了本心!他杀你时没有一丝一毫犹豫,你还在期待什么!他早已入魔,以后必将会滥杀无辜,残忍暴虐!隋缘,你醒醒吧!” 言良见隋缘一副哀婉凄凉模样,直勾勾地盯着同心结,更是怒火中烧,将同心结扔入火盆。 隋缘大痛,下意识想去火盆里将同心结拿出来,却被言良死死按住双手,她却没有再挣扎,只是盯着火盆里的火。 隋缘眼中的光亮随着火光熄灭也完全暗淡下去,她闭眼不言。 也许,她和明觉真的结束了。 言良见无数的眼泪从隋缘闭着的眼睛中流了出来,心口如遭重击,失控大吼:“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哪怕是其他冥域弟子,他救你于危难,陪伴你四年,与你相知相许,我都认了。在西建山,我以为他只是明觉,所以再难我也放手了,如果我知道是他,我死也不会的!” 隋缘睫毛微颤,泪珠落下,始终沉默。 “都是因为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言良突然颓然瘫坐在床边,满心痛楚,“即使他伤你百次,你对他还是不离不弃。其实你不知道,当我知道他是谁时,内心有一个地方是开心的,因为你们不可能了。隋缘,你和冥绝现在的关系就是你死我活,放下他吧。” 隋缘终于睁开眼睛,眼神中流露出脆弱,似乎想让言良别再说了。 “聪明如你,知晓我能恢复记忆,必是对你有着深刻感情,以前不表明,只是不想连累你。可你就算知道这些,也闭口不言,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天玑,想必你已恢复记忆,却选择一走了之,而在这里,你不问我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不想开口谈论这相关的一切话题,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可隋缘,我不甘心!” 言良说的不错,在隋缘知道言良居然顶着“涅槃”之功恢复记忆,便知言良心意。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么多。 隋缘也恨这样的自己,和明觉在一起时会想起言良,言良在自己面前时又会时不时浮现明觉的身影,心里装了两个人,都愧疚,都无法直面。 “你给我选择的这条路于我而言还不如一死了之,你凭着你的意愿强加给我,不管我能不能承受现在这样的结果。所以隋缘,我不感谢你,如果我死在四年前,现在我们都不会这么痛苦,说不定我会成为你心中那个永远善良高洁的言大哥。” 隋缘心口剧痛,难道说,一开始就错了吗? “隋缘,我有心,我有感觉,正如我不会对箫雪声产生情感,我也不会混淆自己的心。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喜欢的都是你!隋缘,忘了冥绝吧,给我们一个机会。” 隋缘心乱如麻,仓皇失措,连连后退:“言良,你不要逼我!别说了,别再——” 未等隋缘说完,就被言良拖着后脑,深深吻住! 隋缘杏眼大睁,满是仓皇,想要推开言良,奈何力量所限,如何也挣不脱言良如桎梏般的手。 隋缘眼前已经出现星星点点,感觉就要窒息了,言良才放开她。 隋缘深深吸气,紧捂嘴唇,这下子真是手足无措,震惊到无以复加,失声道:“言良,你做什么!” 言良也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盯着隋缘,咬牙道:“隋缘,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你现在的神色明显是存了死志。如果真是这样,我为何不能放纵自己,哪怕是片刻温存!” 隋缘一僵,是的,她想死,很想。 她不想看到冥绝灭决人性,残杀无辜,也不愿见他死在七星弟子手中。如今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还不如眼不见为净,一了百了,寻得解脱。 言良见隋缘一副默认模样,邪火更是烧遍全身:“隋缘,你素来有主见,性子执拗,你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既是这样,我还怕什么!” 隋缘怔怔地看着似已疯魔的言良,心中更加悲凉,她喜欢过的人为何都变了模样呢? 就在隋缘发呆之际,言良忽然将隋缘衣衫扯烂,将她扑倒在床。 隋缘这下子是真的变了脸色:“言良,言良!你清醒些!” 言良不管不顾,欺身上前,吻住隋缘,手下也不停歇,继续解隋缘的衣服。 言良冰凉的身体让隋缘颤得更加厉害,看着他周身都是啃噬伤痕,心中奇寒无比,百毒百虫,那是怎样痛苦伤,那是为她受的伤! 隋缘的心有了一丝松动,是啊,她是绝望的,言良又何尝不是?他们要想的,何时得到过,他们重视的,努力再多最后也将以极其惨烈的方式告知他们,他们有多可笑。 既然自己都要死了,何不遂了言良的心!慢慢的,隋缘放弃了抵抗,闭上了眼睛,麻木地躺在床上任言良欲予欲求。 言良看到隋缘神色,只觉得无数钢针在不断刺穿自己的心,可他不能停止,只是再闭上眼睛时,落下了两行泪。 言良将隋缘最后的衣服也全部褪去,再次见到她满身上下都是利器伤、钝器伤、烫伤等伤疤,交错纵横,甚是可怖。言良心疼之极,纵然是他,在冥域也没受过这么多伤。她因为自己,遭受的太多了。 他完全僵住,已然进行不下去,他真的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伤害隋缘。可是,以后二人还会有机会吗?想到这,言良不再迟疑,解了自己衣衫,整个身体附上眼前的玉体横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隋缘献身。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言良许是太过愤怒绝望,手上揉捏和嘴上吮咬力气十足,隋缘虽然面无表情,但紧握的双拳暗示着她的痛。 言良唇从上至下在隋缘身上的伤痕处厮磨,迫不及待夺取她所有的气息,似乎这样就能完完全全占有一般。他将她的腿微微分开,揽着她的腰身让她更加贴近自己,毕竟也是没有经验,或说没有心情,也不管她是否准备好,俯下腰身,用力一挺,进入了她。 隋缘浑身紧绷,脸色血色尽褪,紧紧抓着床单,面对言良狂风暴雨式的起伏,一下下似乎想把自己烙在她的身体里,只能死死咬牙忍受。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隋缘身子病弱,已然近乎于昏迷,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二人哪有半分柔情蜜意和意乱情迷,均是苦不堪言。 第二日,隋缘先行醒来,看了一眼熟睡的言良就别开眼睛,不敢看一屋子的狼藉,也不管伤口微崩,浑身酸痛,蹑手蹑脚下床,在言良屋内随便找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锁上里屋和外屋的房门,一瘸一拐到外间烧水,整理自己周身的不爽利。 坐在浴桶里,饶是忍耐力超强的隋缘也不禁在心里呼痛,这比任何一次受伤都疼,就如钝刀子一刀刀割在自己的软肉上,简直是酷刑,也不知为何冥域那帮妖姬那么喜欢。 这疼痛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经过一夜,隋缘神智清醒许多,只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的她如何能碰言良?怎么一时发昏,生出了这样的事,只怕这劫数让自己弄成了死结! 隋缘低头懊恼之际,瞥见自己心口上的五个手指洞,时不时还渗出血迹,心中依然酸涩难当,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随后又看到水里的自己仍是昨天的新妇模样,胭脂还在脸上,十分凌乱狼狈。隋缘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拼命洗脸。洗着洗着,她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 水已经凉透了,隋缘还保持的那个姿势没变,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言良穿戴整齐出现在她身后都没有发现。 “时间过久对身体有损。” 隋缘猛然抬头,看到言良正深深地看着她,她慌忙地拿起身边的衣服,有些多此一举地披在身上。 言良没有多言,默默退回到里屋。 隋缘穿戴好衣服,对于如何应对言良显得十分惆怅。 言良看着周身尚有水气,身着自己衣衫的隋缘,更加牵动心口伤痛,如果昨晚真是二人的新婚之夜该有多好! 隋缘先下手为强:“言良,我昨天遭受太大打击,以至精神恍惚,你不要介意,就当是对你数次出手相救的报答吧。” 见言良脸色越发铁青,隋缘的声音越来越小。 “哼,报答?隋缘,你好样的!” 隋缘想辩解,但恐雪上加霜,信守沉默是金的道理,低下头,宛如犯错的小孩。 言良昨日只顾照了顾隋缘,自己的内伤没有医治,今日让隋缘一气,终于发病,一口血吐了出来。 隋缘脸色一白,急忙扶住言良,才反应过来他自己的内伤没有医治,急忙进屋将自己衣服拿了出来,将里怀的内伤药给言良服下。 言良调息片刻,脸色转好。 隋缘不敢再刺激言良,只能转移话题:“我们何时动身回湖州?” 言良顺了顺乱窜的内息道:“你身体不便,我内伤未愈,再过几日再走。” 身体不便这四个字让隋缘老脸微红,尴尬得接不下去。 言良喃喃自语:“其实我希望这刻时光永不过去。”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言良看到隋缘手里还拿着那件破碎的红衣,一把抢了过来要扔掉,被隋缘死死护住。 隋缘知晓言良误会了,无奈道:“衣服里怀有蚀骨草。” 蚀骨草对隋缘身体也大有益处,她怎舍得毁掉,不过是欺骗冥绝罢了。除了他给冥绝的那颗外,剩下所有的蚀骨草都让她摘了,藏在了衣服的里怀。 言良脸色稍霁,为自己的草木皆兵微恼,慢慢放了手。 隋缘一边将蚀骨草取出,一边叹气:“你忽然有了武功,应当是进了开阳的试药窟,与冥域速成功法类似,皆是邪法,大损阳寿。言良,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不希望你这么做。” 言良漠然:“你救我时也没过问我是否希望你那么做。隋缘,我们的命运早就紧紧缠在一起,无法分清楚了,我只想在我能选择时选择一次,别让自己后悔。” 隋缘不再相劝,彼时痴情的自己又何尝听过石碎玉的劝说?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到了晚上,隋缘主动到屋外去睡,不让自己有犯糊涂的机会,言良也并未阻止。只是第二天醒来,她不知何时被言良抱进里屋,和他睡在了一起。 第三天晚上,隋缘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压在她身上,还有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弄得她很不舒服,便扭了扭身子。只是这一扭,双手的力度更大了! 隋缘终于不堪其扰,醒了过来。这一醒,可非同小可,只见自己赤身裸体,言良正如痴如醉地趴在自己身上,用那些火热的手爱抚自己。 隋缘咽了咽唾沫,颤声道:“言良,你快住手!” 这是在隋缘清醒的时候,不似那日绝望无助,如何再能做出这种事来? 言良闻言一顿,抬起头,用那双不甚清明的眸子盯着隋缘,哑着声低低恳求:“小缘,给我。” 言良这副神情让隋缘身子猛地一震,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言良久久不见发怔的隋缘说话,当做默许,又埋下身去,深深吻着隋缘全身。 连隋缘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态了,她并非不喜欢言良,只是这个档口上,何必再连累他伤心。可见他如此执拗决绝,便知即使自己和他没有发生这层关系,只怕他也不能脱身了。 更何况,没有内功运转护体,早就失了定力和冷静。想到这,隋缘一咬牙,一狠心,索性破罐破摔,反正都要死了,就这么胡天胡地乱来吧! 言良承认,自己卑鄙地利用了隋缘的心理,他知道,她对他,向来不会拒绝。如果那个人是之前的明觉,她也不会。隋缘就是这样的人,无法拒绝自己在意的人。 可一想到她也不会拒绝明觉,言良失控了。 他动作放轻,指腹和唇舌带着炽热,蜿蜒前行,不徐不疾,滑过她每一寸肌肤,让她的身子敏感地起伏,感受他喷出的热气。他的手指甚至来到那处,轻轻揉捏着,让她的身体染满绯色,胸口起伏更加剧烈。 隋缘大口大口喘气,从不知情爱会带来这样陌生难控的感受,她咬牙想,还不如像那晚让她痛极的好。 感受到隋缘身体的变化,言良才慢慢进入她的体内,照顾她身上的伤未好,他一直忍隐不发,疼得满头是汗。 就在隋缘全身酥软,微微喘息,觉得自己缓过一口气时,言良动了,速度很慢,她终于没忍住,吟哦一声。这一声仿佛是催化剂,言良疯狂地撞向她,一下又一下,终于让她也失控了,脸色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充满娇媚销魂之色,积累的欢愉让她下意识搂住言良的腰,呻|吟尖叫。这一举动更加刺激了言良,他红了眼,狠狠掐着她的腰,不断冲刺。她脑中一片空白,急促断续地喘息着,感觉自己要湮灭在这欲海之中,而后身体剧烈抖动,软软落在床下,只剩下言良还在孜孜不倦地探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人要死了。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隋缘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回忆起昨晚,她有记忆的大约是三次。言良开了荤便乐此不疲地带着她堕入欲海,交付彼此。一想到昨晚自己的妖态媚色,荒唐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情到浓时,竟然求着言良,抱着他不放手!简直,简直—— 幸亏此时言良不在她身边,否则真真是没脸了。隋缘懒得再想,实在是困倦疲累得不行,再次沉沉睡去,天塌下来明天再说吧。 此后在荆棘村休养的几日,言良就像陷入魔障一般,天天痴迷此事,带着隋缘沉沦。隋缘真真是吃不消了,盼着能早日回到湖州。 *** *** *** *** *** *** *** *** ** 再说那日金诚等人与冥绝对峙,对方人多势众,冥绝脑子运转飞快,运上内力将手中所有的霹雳弹引燃抛向空中,向青一青四和后续赶来的冥域弟子发信号求援。 金诚一凛,深知必须速战速决,拔出思道,无声剑出。 冥绝感到强烈杀气,已经是第二次,他被金诚逼入死境,简直是欺人太甚!他随手将蚀骨草整颗服下,不计后果,施展内力,迎战金诚。 一方是无声无息,剑法犀利大气,一方是如惊涛骇浪般的气势,兵器相接,火花四溅,飞沙走石无数,身边不断有林木被气浪斩断而倒下。双方转眼间已经斗了数十回合,难分胜负。 郑青在一旁都需运起内力抵抗气浪,他心急如焚,可顶级高手相斗,他根本无从插手,只盼金诚能速胜。 只听砰地一声,又是一排草木倾倒,二人分开,各退了七八步,脸色均不好看。 “金大哥!”郑青急忙上前护在金诚面前。 金诚微微调息,示意郑青无妨。 冥绝内力反噬,显然蚀骨草作用还未发挥,他浑身苦痛难当,无数真气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浑身犹如火烧,五脏六腑皆被灼伤,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就在冥绝绝望之际,青一和青四终于赶到救援,二对三,形式逆转。 金诚心一沉,不能逃,只能战,要为隋缘争取逃跑时间。 金诚重新执剑,背水一战。 “少爷,少爷,我来了!” 金书气喘吁吁跑了回来,一看战况,幸而觉得自己回来的及时。 金诚勃然大怒:“胡闹!金书,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如此自作主张,趁早自立门户!” 金书虽然委屈,但知晓金诚是担心自己,谄媚道:“少爷,拆伙分家的事等打完这场仗再说。” 金诚内心一叹,嘴上十分严厉:“三才阵!” 天地人三才阵,三人成阵,是最简单也是防御能力最稳固的阵法,金书武功低微,是以金诚施展三才阵。 金书郑青得令,与金诚之间留出一人位置,互相倾斜背靠背,形成三角之势旋转应对。 冥绝三人也随着金诚等人的变化而变化,分开分人围攻三才阵。 冥绝见金诚三人配合有序,难以攻克,转而让青一和青四主攻武功最弱的金书,由自己牵制金诚。 虽有金诚郑青守护,奈何二人要维持阵法,金书内功又太弱,他渐渐跟不上阵法运转,暴露在冥绝三人面前。 冥绝寻到机会,一刀斩向金书。金诚急忙飞身挡在金书面前,用思道抵挡。 冥绝势猛,一刀在金诚额角到眉心处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时流入到金诚眼睛里。 “少爷!”金书气自己无用,眼泪哗哗流出。 金诚顾不上金书,先发制人,一掌奔冥绝使去,冥绝接掌,与之比拼内力。 郑青为助金诚,一掌抵在他身后,为他输送内力,青一和青四如法炮制,为冥绝运送内力。金书内力太低,强行运送反而会伤了自己,只好焦急站在一旁,暗暗垂泪。 五人再不能动,未分出胜负,谁先撤回内力,就会被对方内力所伤,以五人功力,这是个两败俱伤的法子。 就在战况焦灼之际,以金诚和冥绝的耳力,听到有脚步声向他们靠近,二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是冥域的人还是七星的人? 当三人现身时,金诚身体不由一抖,内心恨意不断上涌,竟然是冥域大长老楚行带着朱雀堂的两名弟子赶来了。 楚行年近六十,眉毛头发皆白,脸色略微发青,精神矍铄,目光阴鸷。他见到金诚时,也是一愣,他知晓金诚身世,只是从未正面遇到过而已。 他见此情形,立即明白状况,真是千载难逢杀死金诚的机会,以往折了那么多冥域弟子都未成功,没想到在今日歪打正着。 楚行运起十成内力,一掌拍向金诚! 金诚心道不好,如果不躲,必死无疑,如果躲开,郑青非死即残。 就在这犹豫之际,楚行已到身前,金诚再躲已来不及。金诚大寒,冷汗直冒,没想到今日就要葬身于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金诚觉得眼前一黑,有人挡在他身前,帮他生生受了一掌,并同时将这强大内力的一部分输送给金诚,使得冥绝三人受到重创而与金诚分开。 郑青受了轻伤,反观冥绝三人均吐血倒地,青一和青四更是昏迷不醒。 等金诚看到倒下之人时,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小书,小书,小书!”金诚死死抱住金书,一声比一声唤得急。 郑青从未看到过这样的金诚,慌乱无措的脆弱模样。 “少爷——” ——少爷,这次我们是真的要拆伙分家了。少爷,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小书也终于能为少爷做一件事了,小书很满足。少爷,保重! 金书生受楚行全力一击,五脏六腑全部碎裂,心脉尽断,无力回天。仅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金书便没了气息,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死在了金诚怀里。 郑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淹没,他的至交好友,心性还是个孩子的金书怎么会就这么死了?他还那么年轻,根本不算是七星弟子,怎么就死在魔教手中?不可能,不会的! 楚行也没料到如此不济的金书居然在短时间有如此心机,居然借自己的内力对付冥绝等人,他担心冥绝身体有变化,立即命冥绝的贴身大夫,也就是那两名朱雀堂弟子带冥绝远走治疗。 金诚轻轻地放下金书,周身气息慢慢变了,一股股气流从他的指尖里流出,惹得衣袂翻飞,思道嗡鸣。 楚行一凛,年纪轻轻如此内力,绝对是冥域大患,渐渐地,他都感觉到了压力,知晓金诚用了全力,不敢怠慢,也急急运气。 金诚再抬起头时如妖如魔,鲜血将他赤红的眼睛染得更加诡异,每走一步,内力之强都将周围植被摧毁。 “楚行!”金诚一字一顿吐出这个名字,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你灭我满门,我要你血债血偿!” 金诚血腥的眼睛让郑青都不禁害怕了,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金诚。 郑青以前曾问过金诚为何不利用天枢掌门的便利去报仇,金诚只是淡淡笑了笑,不是很在乎。而现在失去理智,眼中只有仇恨的金诚,让人从心里感到畏惧。 楚行越是应对越是心惊,这哪里是无声剑法,剑剑声势浩大,剑意已失,威力也应失了才对,可在金诚手中使出,威力更胜从前。 金诚招招拼命,也不防御,打在他身上的掌力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杀了眼前这个人!甚至就连招式都是应激使出,不仅是无声,什么剑法好用就用什么,不一会儿将七星每个门派的剑法都使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金诚报仇,冥域内部混乱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楚行武功自然不弱,可他毕竟早年重伤伤及根本,数百招后,内力不济。他虽伤金诚多处,可金诚就像没有极限一般,不知疼痛,还在出招,而他也被金诚伤了多数,引得内伤复发。而且百招后,金诚招式居然不见重复,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将七星几乎所有剑法都融会贯通,委实可怕! 高手过招,争片刻朝夕,气势一降,自然要被对手压制。 楚行看到金诚那双嗜血的眼睛,全身是血却如修罗,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点点笑意,一口真气没提上来,招式跟不上,心道一声我命休矣! 金诚衣衫尽被染红。红衣金诚,如妖如魔。 又过了十余招,金诚看出楚行破绽,全力将思道刺入楚行胸腹之间,楚行一口血喷在金诚脸上,难以动弹。 “咳咳,当年的漏网之鱼果真成了心腹大患,果然是因果循环吗?可惜天不假年,可惜!” 楚行没想到,自己居然死在了年纪轻轻的金诚手中。 金诚根本听不到楚行说了什么,疯了般拔出思道,一剑剑刺入楚行身体,直扎得楚行浑身都是血窟窿。 直到郑青颤抖着身子从后面死死抱住金诚,哭道:“金大哥,他已经死了,你已经为小书报仇了,别再刺了!” 金诚反应了好一会,才回头看着郑青,又看了看已经死透的楚行,放下思道。而后茫然地走向金书,跪在金书面前,犹如一座雕像。 金诚没主动找楚行报仇,不代表他能忘记灭门之恨。可当他杀了楚行,他的心依然空洞痛楚。 郑青不敢打扰,静静陪在二人身边。不知过了多久,金诚抱起金书,低沉的声音带着无比的伤痛:“回湖州。” *** *** *** *** *** *** *** *** ** 冥域白虎堂。 一名老者正在修剪梅花花枝,丝毫不理会叶落衣已经站在他身边很久了。 叶落衣耐性耗尽:“老头子,若不是这次你将冥绝的消息透漏给金诚,我几乎都要忘了你曾经是七星弟子了。” 白虎堂主老头子神色悠然,继续修剪,丝毫并不在意叶落衣的话。 “付流金,你在考验我的耐心吗?”叶落衣沉下脸,威胁道。 老头子没有停止修剪,敷衍道:“付流金?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我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付流金。叶落衣,我觉得我们早就达成了共识,你若觉得我没用了,尽可铲除我,不过说我是七星弟子这点就算了,毕竟容貌改了,武功变了,那人早就死了二十多年了,这么说有谁会信?” 付流金,曾经的天璇弟子,卫衡和王俭师弟,二十年前叛逃天璇,后听说被师门绞杀。 叶落衣本对付流金从不怀疑,一个人的容貌武功都可以变,但心性无法假装,他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过付流金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折磨冥域同门,残害七星弟子,一步步踏着别人的尸骨走到如今白虎堂主的位置。 但叶落衣并不蠢,一次两次或许难以发现,但三次五次便可窥见端倪。除了付流金,不会有其他人有机会知晓的冥域秘密,并传了出去。可付流金做事滴水不漏,叶落衣虽确信叛徒是他,苦于没有证据。他武功高强心思缜密,难以对付,而且此人甚是乖戾,心意似乎并不属七星。经过多番调查和推敲,似乎只有付流金才符合他的身份。 叶落衣试探过付流金,付流金也没全盘否认,似乎无所谓,被问及原因,仅答做事就凭心情。彼时他受楚行压制,需要盟友,以为有了把柄可以控制付流金,便暂时不再提及此事。如今看来,付流金根本不怕他说出这个秘密。 小时候的叶落衣只在心里怕过两个人,积威甚深老道狠辣的楚行,以及没有任何事能约束,世间一切在他眼里皆草木,连自己性命都没放在心上的疯狗付流金。 “你从不会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知七星,此次反常,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到底心属何方?” 付流金悠悠转过身来,他面白无须,周身阴森之气颇重,一张笑面虎的脸看不出他已经快到五十岁,看起来他和叶落衣差不多大。 “你和楚行一向不和,你不是也反对他继续研发‘潜龙’,反对不能掌控之人登上教主之位,影响冥域命运吗?” “你的意思是说,金诚有可能会铲除楚行?” 付流金笑了:“为何是楚行?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冥绝,要不要打个赌?楚行和冥绝至少有一人会殒命。怎么,你这表情是不信?他和你齐名并非名不副实,若非他总被那些个无用的东西牵制,再过几年,你也不再能压制住他。” 叶落衣并不在意:“我从未小看金诚,小小年纪便成为天枢掌门,自然不可轻视,但其行事甚是愚蠢,枉我对他抱有期待。你一直都在用各种资源暗杀他,为何态度忽然转变?那一次,金诚为营救七星弟子甘愿踏入陷阱,已是插翅难逃,可偏偏被人救走,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蒙面人是你。” 付流金哈哈笑道:“难得你对我那么了解,看来多年的调查还是起了点作用。其实嘛,原本我最讨厌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要用金诚树名立威,我偏不让他们得逞,于是千方百计也要杀了金诚。可慢慢我发现,金诚居然会对冥域弟子留手,而且不是偶然,很多次,他对冥域弟子没有赶尽杀绝,我就开始有点喜欢他了。如果是这样的人成为七星领袖,我倒是有点期待,想看看事态将会如何发展。他果然没让我失望,就算他人威逼,他也不曾妥协,为了一个隋缘,辞去了天枢掌门之位,有点意思,我越来越喜欢他了。好了好了,别计较那么多,我这是帮了你的忙,你不感激我,反而这副态度,让我有些伤心啊。” 付流金此人做事不能用常理揣度,说白了,就一疯子。今天能帮你,明白也可能杀你。不属于七星或冥域,只凭内心好恶。 叶落衣习惯了付流金不阴不阳的样子,哼道:“帮我?今天你能出卖楚行,明天就能出卖我、出卖冥域。” 付流金点头附和:“不错,所以你要么杀了我,要么一直表现好一些,让我一直喜欢你,我就会一直帮你。” 叶落衣隐然发怒:“这次你是在帮金诚还是在帮隋缘?是不是隋缘让你想到了二十年前唐云?” 付流金没控制好力道,一剪子剪断了一朵梅花。他看着这朵梅花,杀气渐涌。 二十年前,王俭和付流金皆是天璇弟子中的佼佼者,二人被派查探茂县附近多有孩童失踪的事件,偶遇了冥域白虎堂弟子唐云。 天璇弟子养成了习惯,接近他们的人皆要先查清身份,所以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唐云的身份。他们以为唐云故意接近自己,便将计就计,假意和她亲近,一来是想要调查茂县之事,二来是想要探究冥域秘密。 唐云一派天真无邪,性子活泼,只要是聊得来的,不介意他们的身份,都愿意成为他们的朋友。 三人结伴而行,利用天璇和白虎堂的消息渠道,很快查清了是连云山庄搞的鬼。 王俭和付流金均是初生牛犊,又艺高人胆大,这个连云山庄在江湖并没有什么名气,所以二人闯入山庄窥探虚实,不料中了埋伏,险些丧命。居然是唐云拼死将二人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付流金过往 第60章 第六十章 三人均是少男少女,死里逃生就生出了那么点心思,付流金敢爱敢恨,因被唐云所救,便暗暗喜欢上了这么个明媚少女,哪怕她是冥域弟子。但唐云却更喜欢稳重不苟言笑的王俭,而王俭虽有察觉,却因着二人隔着的是正邪之分,渐渐疏远唐云,让唐云和付流金均黯然神伤。 事情顺利解决,在分离之际,天璇弟子却因此前接到二人情报,前来助阵,想要捉拿唐云。 经过连云山庄一役,二人自然不肯,为了唐云对同门拔剑相对,唐云也顺利逃出。 二人自知有罪,回天璇自请其罪,因二人皆是奇才,天璇掌门又护短,不让门人泄露此时事,只罚他们在后山思过。 本来事情到这也算是顺利解决,但偏偏生了事端。 给二人送饭的弟子说漏了嘴,天璇掌门用二人做饵,擒住了唐云,百般拷问折磨,说是唐云是最后一个接触到冥域试药人,可能知道冥域绝密的人。 二人万料不到师门如此卑劣,一路打出后山前去营救唐云。可他们到时已经迟了,唐云身上已没有一处完好,只剩下一口气。 唐云在看到王俭时,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喜悦,她对王俭倾诉了自己的感情,她说她也早就知道他们是天璇的弟子,但爱就爱了,和你是谁没有关系。她还说,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冥域,父亲死在了冥域,母亲死在了冥域,自己将来也会死在冥域。所以那时就算她被冥域毒|药裹挟,也不愿被人控制,想着在有限的时间畅游天下,寻一二知己足矣。她本来就是要死之人,这次的事让王俭不要伤心。 王俭第一次哭了,为何那么勇敢的姑娘因为自己死得那么悲惨,他告诉唐云,他也爱她,没有及时说出来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唐云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看到唐云死状,付流金疯了,他拔剑杀了他的同门,甚至还要弑师。 他流着泪,对他的师父大喊:“何为天道正义?正派就当存活,魔教就当死亡吗?连云山庄受人敬仰,唐云因为一个可能就被设计擒来,连云山庄借口受人蛊惑罪不至死,唐云是冥域弟子就该被折磨致死吗?七星中的蝇营狗苟还少吗,你们为何避重就轻?被唐云救出来的孩子是假,她担心我们安危是假,无论她做什么,你们都视为不见,能找出杀她的一万个理由。何人该死,不是你们能决定的,世间自有生存法则,而不是你们编造出的假象!七星弟子可以活,冥域弟子自然也可以,没有什么道是永恒的,我不再信这大道无情!我要睁大眼睛,看看你们所谓的正人君子的下场!我付流金起誓,从今往后,没有正与邪,要屠尽每一个道貌岸然之人!” 付流金遭遇突变,性情大变,本来悟性极佳,能悟通天理,通透事物,然而却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王俭和付流金有些偏激的性子不同,就算寒心,也无法背弃师门,残害同门。在这场战役中,他既护着天璇弟子,又护着付流金,最后将付流金救出放走,心存死念,自回师门请罪,被放逐湖州,成为暗哨,永远不得返回天璇。 王俭在这一年已经被天璇所谓的道义杀死了,徒留肉体,在天地间混吃等死。 付流金伤好后,削骨扒皮,散了天璇内力,进入冥域。彼时的他是想看看唐云生活过的地方,只不过,因为痛极恨极,一入冥域,再难回头。 往事不易回首。 付流金终于正眼看了叶落衣,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只不过是寻常正邪弟子之间的旖旎事,每年都要发生那么几件,还值得少长老费心探查,真是有心了。少长老故意激怒我,是想与我切磋武艺,看看我的武功是否能杀死你?” 叶落衣也笑了:“我有那么蠢吗?不过是试探试探,这是我们冥域惯用的伎俩,白虎堂主不会这么小气吧?” 付流金慢慢散了杀意,将唐云最喜欢的梅花小心收好,语气又变得散漫:“不蠢?将冥绝培养成玄武继承人不蠢?” 叶落衣敛了笑意,冷然道:“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摇光秘术的秘密,我何苦养虎为患?” 叶落衣聪明一辈子,冥绝之事真是将他耍得彻底。冥绝有楚行撑腰,他还动他不得,心里憋了股无名火。 付流金啧啧两声:“我还真不是因为冥绝。对隋缘,我好奇啊,多罕见,多有意思啊,跟那些背叛师门或是被师门背叛的人不一样,就想看看隋缘恢复记忆后,她觉得自己是七星弟子还是冥域弟子?想问问她,何为天道无常,何为是非对错,何为正邪,何为立场?可惜啊,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七星。不过有一件事你错怪我了,我很讨厌楚行那套作风,如果知晓冥绝真实身份,一定会比你先杀了他的。” 叶落衣阴狠道:“是我低估了冥绝,但没有人在戏耍我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如若这次金诚杀不了他,我也会亲自动手杀了他。” 付流金拍手叫好:“那就恭喜少长老劲敌均除,再无后顾之忧,顺利登上教主之位。” 叶落衣不以为意:“教主这个位置我还不是那么看重。” 付流金悠然道:“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啊。希望你能一直让我喜欢,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 *** *** *** *** *** *** *** ** 言良和隋缘回到湖州客栈。 石碎玉一看到隋缘,揪着隋缘的领子就往自己房间拖。小宗识趣地躲开,自娱自乐。 “师姐饶命!师姐饶命!我知错了!”隋缘摆出小缘表情,连连讨饶。 石碎玉将拳头捏得嘎嘎作响:“你会知错?” 隋缘连连后退,装作伤重不支,急急点头:“知错,知错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师姐,轻点,我疼。” 隋缘对冥绝已然尽力,她会信守承诺,今后一切听金诚安排。 因着摇光祖训,隋缘不轻易保证,她素来言而有信,这样让石碎玉消了一些气。 石碎玉有些玩味地看着隋缘,指了指她的脖子:“这痕迹你能否解释一下?” 隋缘当然知道她脖子上有什么东西,脸都红成了番茄,急忙拉下了衣领,支吾半天,语焉不详。 石碎玉挤眉弄眼,一脸淫邪:“你把言良睡了?” 隋缘嘴硬:“你怎知是言良,说不定是别人呢?” 石碎玉嗤了一声:“你身上穿着的是言良的衣服,他满面春风,不见愁色,肯定不是冥绝。郑青和金书,他们口味还没那么重,至于金诚嘛,”石碎玉眼睛瞪圆,“他敢!” “……”师姐,你这样说将我当成什么了? 石碎玉贼笑,不停追问缘由。 见石碎玉不依不饶,隋缘只得哀叹:“我和冥绝已无可能,当时绝望至极,便放纵了自己,后悔晚矣。” “别自欺欺人,如若那个人不是言良,你会让他碰你?隋缘,人生苦短,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来,你和言良得到了这个机会,为何还要瞻前顾后?隋缘,当断则断,当爱则爱,否则一生皆错过。” 隋缘又想起冥绝的脸,四年冥域生活,眼带哀色:“我不同在心里同时装两个人,我脑子很乱,等一切结束再想言良的事吧。对于冥绝,我们可以无缘,但我不能亲手伤害他,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救他。” 石碎玉戳了戳隋缘额头,深深一叹:“你这木讷性子怎生成了情种!”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噩耗传来,金诚放手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隋缘垂下眼眸,想到金诚未来所托,她大概能想到自己的结局,既如此,就不再辩解。 石碎玉摸着下巴,话锋一转:“我自诩潇洒肆意,却不料迟迟没对金诚下手,而你这榆木疙瘩却如此自然地睡了言良。居然比我下手还快,真是有点小介意呀。” “……” “对了,金诚还好吗?” 石碎玉讶然:“你不是遇到他们了吗,怎么来问我?他们没回来啊!” 隋缘心一沉:“金书呢,他回来了吗?” 石碎玉摇头。 隋缘噌地站起身来:“金诚和郑青为了帮我和言良争取时间逃走,对付冥绝等人。按说我在荆棘村养了多日伤,他们该回来才是,怎么会一点音信也没有?” 石碎玉一慌,急忙下楼想要召集人手去寻金诚。 刚将人手召集好,就听到小宗急急拍打翅膀尖叫,石碎玉听小宗示警,让大家不要出声,透过窗户缝观察外面情况。这一看,就看到满身伤痕,凌乱不堪的郑青一脸沉痛,缓步向客栈走开。 石碎玉见郑青如此狼狈,心知不好,急忙将他迎进客栈,焦急道:“郑青,怎么回事,金诚和小书呢?” 郑青双拳紧握,就是不开口,这可急坏了众人,七嘴八舌询问。 见郑青如此,隋缘喉咙干涩,虚汗直冒,推了推他,疾言厉色道:“说话,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走后发生了什么?” 郑青终于抬头,满眼哀伤地看着石碎玉:“金大哥受了内伤,无事。他现在在迟湖附近,石头,你去看看他吧。” 郑青那样看着自己,石碎玉吓得魂都没了,一听金诚没死,心才放回到肚子里。 石碎玉磨牙道:“郑青,你小子给我等着!” 说完,带着小宗风风火火地赶往迟湖。 隋缘却感觉大大不妙,为何金诚无事,郑青还是这副天塌下来的表情:“郑青,到底怎么回事,说实话!” “小书他,为了救金大哥,死在了楚行掌下。金大哥将他带去迟湖,说要葬在那里。”郑青终于忍不住,从呜咽到痛哭。 隋缘更是眼前发黑,站立不稳,金书他,居然因为自己的任性,死在了南山!这笔债,要如何还! *** *** *** *** *** *** *** *** ** 石碎玉和小宗赶到迟湖,看到一身血衣尽染,背影无比苍凉的背影的金诚,伫立在那里,像一座雕像。 石碎玉脚步忽然慢了下来,有些不敢上前。倒是小宗,在逐渐靠近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忽然从石碎玉肩上离开,急速飞到金诚前面的地方,一直盘旋悲鸣,甚至流出了眼泪。 见到小宗,金诚也未有反应,就那样直直地站在原地。 小宗先是拉扯金诚,见后者完全没有反应,冲到金书面前,用爪子轻轻拍他,企图唤醒他。 石碎玉见状,也发现异常,快步走到金诚面前,骇然发现,金诚面前摆放的是一副棺材,而棺材里躺着的居然是穿戴整齐,脸上毫无血色的金书! 石碎玉双腿一软,扑到金书棺木前,拉着金书的手,哽咽道:“小书,小书!你醒醒,别吓我,你怎么了?” 石碎玉不停地呼唤,就连小宗也不甘心地想讲金书从棺木中拉出来。 “碎玉,小宗,小书去了,你们能看到他最后一眼,相信他很开心。”金诚终于说话了,声音寂静可怕。 “不会的,小书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石碎玉不甘心地摇晃金书。 “他替我挡下了楚行的致命一掌。是我没保护好他,让他跟我卷进七星和冥域的纷争,替我受死。” 石碎玉抬头看金诚,他依然淡漠如故,丝毫听不出情绪起伏,眼睛一潭死水,石碎玉知道,他的心真的受伤了,而且很重。 小宗尚且有情,何况金诚? “让小书安息吧。”金诚一挥手,准备将棺木合上。 石碎玉呆愣半晌,才木然离开棺木,深深地看着金书最后一眼,默默起身。 小宗眼看棺材就要合上,急红了眼,用嘴使劲啄金诚,甚至都啄出了血,金诚连看都不看。小宗闻见了血腥味,毕竟念着金诚,不再啄他,只是低低哀鸣,一直摇头,悲切恳求之意深重。 可惜,无论如何,金诚都不为所动,小宗阻止不了棺木合上,最终,金书消失在大家面前。 小宗蓦然仰头尖叫,哀痛丝丝入骨,不能自已。它知晓,再也不会有人像金书一般呵护它、养育它、宠溺它,心甘情愿被它欺负,那样爱它。 这些,它都明白,因为知道金书不会离开自己,不会不理自己,正因为放不下,才肆意欺负,它以为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这样的打打闹闹中相伴一生。 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金书是否知晓,它其实很喜欢他,也离不开他,除了主人,它最爱的就是他! 越想越悲恸,小宗用尽全身的力气悲鸣,用自己的方式祭奠金书。 石碎玉见金诚血红的眼睛,丛生的髡须,便知他受了重伤也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想来金书之死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 石碎玉站起身来,轻轻握住金诚的手,想要给他安慰。 金诚还是面无表情,木然道:“金家,这次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不,金诚,我是你未婚妻子,金家还有我。”石碎玉将金诚的手握得更紧。 金诚一点点抽出自己的手,抬眼看了看石碎玉,声音平淡无波:“碎玉,七年前你信上所请之事,我允了。” “啊?”这前言不搭后语,让石碎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又一琢磨,意识到金诚的意思,忽觉冰寒彻骨,颤声道,“你七年前收到了我的退婚书?可你明明——” 石碎玉忽然想到,金诚从来没说过他没收到过那封退婚书,上次与金诚提及此事时,金诚那个假意疑问让自己误以为他没收到。 好狡猾的金诚! 可金诚现在承认,让石碎玉心苦无比,为何二人总不在一个步调上? 石碎玉强咽苦楚,勉强维持笑意道:“金诚,时过境迁,莫要这么小气,我会伤心的。” 金诚垂下眼眸,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伤心总归也有期限,何况,有何理由伤心呢?不论是你和我,还是言良与隋缘,可曾甜蜜相处,如胶似漆过?一对是隐晦和回避,一对是永远无法说出口,无法去选择。情未始,心当止。碎玉,以你的脾性和心智,我信你能明白。” 金诚每说一个字,石碎玉脸就白一分:“金诚,我知道,你是因为小书过于伤心,才说了这些话,等你报仇了,做完你想做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次。” 其实石碎玉的第一反应是:放屁!勾引老娘后,寻个机会就想将我甩了,没门!金诚,这世上的事,明白是一回事,心意是另外一回事,岂能便宜都让你占了? 石碎玉但见金诚悲恸,这些话只能咽了下去。 金诚淡淡看着石碎玉:“我要做的,或许会让隋缘,或者更多你珍惜的人失去性命,果真如此,你还会这样说吗?” 石碎玉急道:“为何偏偏是隋缘?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从来都没好好活过,为何还要逼她?” 金诚半蹲身子,用内力将金书的棺木稳稳推进墓地,再慢慢将泥土推入掩埋。 金诚蹲下|身子,石碎玉才看到他身后还有一处墓,写的是小狼。 石碎玉一震,她怎忘了,迟湖!金书和小狼葬在了一处,金诚是何种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七星阵法重现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七星面临存亡,天下无辜何其多,当死则死,我辈中人绝不推脱。石碎玉,七星有难,你当如何?”最后一个问句,金诚隐然有了天枢掌门睥睨天下的气势。 石碎玉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这样的金诚,让她想到她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个眼中只有七星,没有凡尘的清冷淡漠而又意志坚定的少年。 金诚没有骗她,他说的都是真心话,这样的金诚,石碎玉无法用儿女私情绊住他。金诚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石碎玉也是神情激动,正色抱拳道:“金诚,你让我来湖州,师父收我做徒弟,这一切并非巧合,我知是你安排。七星有难,碎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说得对,生死何惧!” 金诚点头,将三个卷册交给石碎玉:“这是给你和隋缘的,还有郑青,让他先代替我,一个月之内,必须练成卷册所载内容并配合默契。在此期间,我要在王师叔的密室中闭关养伤,你替我看着他们。如有要事,可通过师叔寻我。” 石碎玉看着金诚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那背影有些单薄,甚是有些摇晃,可金诚那样烈性倔强的人,此时此刻,她又能如何安慰呢? 等金诚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石碎玉眼前,她的眼睛模糊了,自语道:“谁说没有甜蜜时光的?我最想让时间定格的就是在湖州这段日子,你、隋缘、小书、小宗都在我身边,阳光明媚,岁月静好。金诚,你真是个不解风情的自私混蛋,谁说不如胶似漆不甜甜蜜蜜,分别时就不会伤心的?你根本就不懂,你就是个傻瓜,明明你也伤心了的!” 说着说着,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看到主人如此,小宗也难以自持地掉眼泪,主仆二人哭了个昏天黑地。 小宗累了,神色委顿、没精打采地用翅膀给石碎玉擦眼泪,可怎么擦都擦不完,它索性放弃,窝在石碎玉怀里,低低呜咽。 等到夜幕降临,石碎玉才擦了擦自己红肿的眼睛,暗骂自己丢人、没出息,等情绪好些了,才回到湖州客栈。 郑青第一个围了上来:“金大哥怎么样了?还有小书,他——” 石碎玉嘴上虽说着玩笑话,但眼圈已经红了:“金诚将小书葬在了迟湖,等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小书,他一定欢喜。七星正值危难之际,我们先放下悲伤,团结御敌。如果运气好英勇就义,就能去和小书汇合了。” 众人皆默。 “金诚他闭关养伤了,临行前,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现在我说与你们听。” 石碎玉知道,这时的她,必须坚强,金诚不在,她就是这里的主心骨。 随后,石碎玉将金诚交代和大伙说了一遍,随即将他交给她的三个卷册拿了出来,递给隋缘和郑青。 隋缘知晓,这就是金诚要拜托给她的事。 隋缘打开一看,是一套名曰“七星阵”的阵法图,由七星各出一名弟子成阵,因需要其中不同心法控制,配合之下,威力巨大,大阵法之中还能演变出层出不穷的小阵法,是七星传说中失传已久,神鬼莫测的阵法。 隋缘暗暗心惊,金诚果然不可小觑,原来他筹谋已久,摇光此辈弟子,绝大数多难成大器,唯有自己尚可一战。金诚屡屡相救,并交代让自己活着,原来是这个原因。 石碎玉更加震撼,她想到不久前,金诚让金书传书箫雪声、孙厚行和言良,再加上她、隋缘、孟无伤和他自己,原来就是为了七星阵。他竟然在私下,默默成就了此事,那么说,许多事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金诚的心机,当真深沉! 七星阵法主要以第一、第三、第五、第七位置的武功为重,而天枢金诚、天玑孟无伤、玉衡孙厚行、摇光隋缘的武功恰好均是同辈中人武功奇高,正直可信,又能掌控之人。第二星,天璇石碎玉不需要有武功,她是阵眼,不会被攻击,只要通过敏锐地观察,指导他人变阵即可。第四星,天权箫雪声,是以内力布阵的重要之人。第六星,开阳孟良,辅助作用,可战可守。 石碎玉不禁想,那几年她跟着金诚研究七星所有弟子,而后再蓄意接近,莫不是为了七星阵?言良去开阳,还有金诚舍命相救孙厚行,莫非均不是巧合? 到底是七星弟子傻,还是金诚将自己隐藏的太好,大家居然都将金诚看做是武功虽高,但头脑性情稍欠的庸才。此份心机,当真可引领七星与冥域匹敌。 郑青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孙师兄和箫师姐按日子也快到了,我们在此等候即可。” 隋缘默了默,道:“我想先回趟摇光。” 言良第一个反对:“你现在没有武功,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隋缘异常坚决道:“你放心,她们不会的,当着大家的面,再怎么样,她们也要顾及自己今后能否在七星立足。摇光对我来说是家,也是尚未解开的疙瘩,我必须回去一趟,了了我的心愿。” 言良握拳不言,却不得不甘心,他七年前曾短暂出现在摇光,隋缘身带戾气,还背上魔教奸细,杀害开阳弟子的嫌疑,一旦被认出,更加麻烦。 石碎玉附和:“也好,我陪你回去一趟,正好我也要去趟南山。有小宗保护,那帮蠢材也翻不出浪来。” 隋缘看了石碎玉一眼,点头同意。 大家拿好主意,分头行动。 *** *** *** *** *** *** *** *** ** 隋缘、石碎玉和小宗,途径荆棘村,向摇光进发。 二人想低调的,迅速的前往摇光,可惜小宗过于悲伤,半死不活,不听石碎玉的话,各种闹脾气,着实低调不起来。 荆棘村民看到二位气质不俗的女子带着这样的“宠物”,很是好奇,有惧怕的,有好奇的,均在二人后面议论纷纷。 “哎呦,居然是隋姑娘!你都好多年不来我们村送药了,我们都想念得紧,就连言大夫也不见了,我们都以为你们私奔了呢。” 陈媒婆有些老了,但还是那样爱热闹,爱管闲事,她一眼就认出了隋缘。 隋缘老脸一红,很是心虚,她和言良前一阵还悄悄回来过,偷偷养过一段伤,而且还——,真是没羞没躁,想这些做什么! “陈婆婆,我和言大夫都很好,谢谢您一直念着我们。” 对于这几年的曲折,隋缘真不想与之细说,就凭陈媒婆这性子,怕是拉着她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是故言简意赅地解释。至于陈媒婆误会二人私奔,也无所谓了,其实,就现在而言,二人的关系也确实是不清不白。 陈媒婆看着石碎玉,似乎在想些什么:“这位姑娘看着很是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石碎玉一拱手:“陈婆婆好记性,四年前我背着隋缘到言大夫处求医,有过一面之缘。” 陈媒婆一拍脑门:“哦,对对对。嗳,你肩上这威风凛凛的可是南山特有的角雕?” 石碎玉恭敬道:“陈婆婆好眼光,正是。想必陈婆婆也知晓摇光师门任务,这角雕就是我的任务,如今任务圆满完成,正好回师门一趟。” 小宗听了,略感疑惑,它什么时候成了师门任务?它暗暗观察石碎玉,发现主人并未说谎,这让它生出不祥的预感。 陈媒婆一听是严苛的摇光任务,不敢耽误二人时间,又寒暄几句便放二人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重回摇光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出了荆棘村,隋缘不舍地回头望了望。 “怎的,舍不得那婆婆,还想被她抓着问上三天三夜?” 隋缘用温暖的眼神看着荆棘村:“没想到,荆棘村还有人记得我,念着我。你走后,我一直在做师门考验,在荆棘村的时间比摇光还多。这样看,我这一生,也不算灰心至死。恢复记忆后,我总在想,如果当初摇光能给我一丝包容,也许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石碎玉无法言语,只能低头叹气:“走吧,有机会我们再回来。” 隋缘看了石碎玉一眼: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别看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快上摇光吧。想想要和那些个不成器的打交道,我就脑仁疼。”石碎玉扶额,“师父对摇光的殷殷期望,我们终是辜负了。” 隋缘看着远远的摇光派,有些模糊,心中生出一阵感慨:“以前觉得自己会一辈子待在摇光,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上摇光,答应师父的,一件也没做到,希望师父她老人家对我别太失望。” “师父那么睿智大气,都明白的。” “嗯,师姐,师父会明白的。” *** *** *** *** *** *** *** *** ** 到了摇光山门,石碎玉感叹,真是冤家路窄,遇到幻溪出来巡视。 隋缘看到幻溪,就想到那夜,幻溪那兴奋残忍的脸,如魔鬼般成为自己的噩梦。那夜她被打得遍体鳞伤,经络被毁。这么多年,就算伤已愈合,但时不时还会幻觉般地疼痛。 幻溪也看到了她们,顿时面色难看,握紧手中长剑,防备道:“你们回来做什么?” 隋缘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小宗,那身穿绿色长裙的高个女子是个大恶人,伤害过我和师姐,去,替我们出气,不必留情。” 石碎玉悠然看着小宗,点头允诺。 小宗正愁自己是什么师门任务,害怕自己被抛弃,一得了这么个机会,正好能展示自己多么能干,顿时来了劲头,展翅高飞,冲向幻溪。 幻溪被小宗吓到,吃惊的功夫,小宗就已飞到她面前。幻溪拔剑抵抗,可惜功夫不到家,又抵不过小宗会飞,而且飞得很快,拿小宗毫无办法。 果然是不遗余力,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幻溪惨叫连连,眉骨、眼睑、嘴唇、耳朵、鼻梁,凡是脸上能露出的皮肤,都被小宗啄了个遍,抓了个遍。 幻溪捂脸大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赶走这小畜生!” 说完,便扭头回山门求援,留下两个普通弟子对付小宗。 可惜小宗根本就不理那两个瑟瑟发抖的摇光弟子,追在幻溪身后,锲而不舍地攻击她。 石碎玉笑笑,不管那两名呆若木鸡的摇光弟子,施施然挽着隋缘进入摇光。 “碎玉师姐,隋缘师姐,你们回来了!” 石碎玉和隋缘在半路上遇到梦回,梦回开心地迎上前去,与二人寒暄。 “我都听说了,碎玉师姐在天玑比武大会上为了帮隋缘师姐洗刷冤屈,一战成名。” 见梦回闪闪发亮的眼睛,石碎玉心虚,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实属侥幸,侥幸。对了,现在摇光派内如何了?” 梦回满脸愁容:“自从诸位师姐被揭出那等丑事,我们都没脸面对其他七星弟子。惊虹武功废了,在派内养伤,其他师姐也均在等待天枢掌门对摇光的进一步处理,现在真是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摇光没落,已成定局。 梦回打量隋缘,怯怯问道:“师姐,听说你那日身受除魔鞭之刑,身体都好了吗?” 隋缘垂眸不答,吩咐梦回道:“我要去趟祠堂,梦回,你帮我通知大家,我有事要说。惊虹她,便不要通知了。” 梦回点头,立即去办。 石碎玉摇头:“你可真没意思,我还打算好好教训教训那些心思歹毒之人。隋缘,你的心,还是软了些,不见便能不恨了吗?惊虹做的那些事,得你惩治也是应该的。” 隋缘幽幽道:“师姐以为我是因为心软或是真的放下了吗?她为了掌门之位,构陷我们,还害得我武功尽失,见了,我只怕会出手杀了她!这不是我上山了结的目的,何况她在摇光终究比我得人心,纵使落得如此地步,那些求情的人只要搬出师父,我能如何?只会徒增恨意和不甘罢了。” “上山之前我确实恨意满满,将一生郁郁都怪到她们身上,但真正面对时,忽然提不起一点兴致了。荆棘村民对我友好挂念,再看看她们,有何可恨?不过是错付了真情于一帮不值得的人身上罢了,过去是我抱错了期待而已。我若降了身份与她们计较,我都瞧不起自己。平心而论,当初救言良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她们不为难我,戾气反噬,我也无颜苟活,惊虹所为反而让我保住性命,多活四年,这机缘我倒是不知该如何解了。她们也出乎我的意料,还算有些骨气,在摇光等罚,而不是逃跑了事,也许因为她们无家可归。若如此,赶出摇光已是诛心之罚。” 石碎玉拍了拍脑袋,喊了声妙:“我怎的忘了,其实隋缘小师妹是个顶聪慧通透之人。” 隋缘站住,盯着地面:“此番回来,只是为了成全那个在摇光努力多年的自己,让自己了无遗憾。” 石碎玉目光中充满怜惜:“可惜,她们都错看了你,也错待了你。” 隋缘对石碎玉璀璨一笑:“我有碎玉,一生足矣。” 石碎玉也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得很,错过我的人一定会后悔终生。” “嗯,后悔终生。” 二人不再说笑,敛了神色,庄重肃穆地进了祠堂。路上再遇到摇光弟子,也没有像梦回一般上前与之热络的,而是躲着一边,暗自议论观察。 再次踏入摇光祠堂,所有痛苦依然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石碎玉和隋缘一齐跪在连华牌位前磕头赎罪,一个是已经出了摇光,拜入天璇,另一个是与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知跪了几时,摇光弟子陆陆续续地聚到了祠堂门口,等待众人齐聚,才一起进入祠堂。 此时,幻溪被小宗也追到了这里,幻溪看到二人,气得想要杀人,拔剑要与二人拼命。 二人站起身来,一派清明地看着一众摇光弟子,目光所到之处,尽是羞愧、担忧、忐忑之色。 隋缘喝道:“幻溪,你还要丢人到几时?退下!” 幻溪愣住,隋缘从不曾有那样疾言厉色的气势,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冰彦求情道:“隋缘,先让那角雕放过幻溪吧。” 摇光的入室弟子只收悟性高的,是以冰彦虽是第一个拜在连华门下的弟子,因悟性低,也只是摇光一名普通弟子。但她在摇光年头最长,平时也是兢兢业业,最为稳重,在众弟子间很有声望,可不称入室弟子为师姐。摇光出事这些时日,都是她在操持一切俗务琐事。 石碎玉见气也出得差不多了,便示意小宗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幻溪:“幻溪,你可知,对付小宗这种角雕,就是摇光的师门考验之一?你真是不堪得很,隋缘十五岁那年对付的角雕不知比小宗大了多少、凶猛了多少,你再看看如今的摇光,成了什么样子?天玑比武,十六强都是靠比赛规则勉强进去的,摇光已经毁在你们手中了!” 幻溪僵硬在原处,无法反驳,众位摇光弟子羞愧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 隋缘和石碎玉才是真爱啊。下一章:摇光立约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冰彦师姐,掌门令牌何在?” 听隋缘如此一问,幻溪先坐不住了,一边捂脸痛嘶,一边冷声道:“你凭什么要掌门令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天玑,你身带戾气勾结魔教杀害开阳赵硕一事并未查清,金诚还因此辞了天枢掌门之位。石碎玉为你洗刷所谓的冤屈,我看也是金诚在背后撑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何况你被逐出师门,武功尽废,金诚也不再是天枢掌门,你有何资格要掌门令牌?” 隋缘冷笑一声:“摇光便是摇光,与其他门派何干?师父亲笔信上交代,第一个完成师门任务之人就是摇光下一代掌门,敢问幻溪,我有何不可?惊虹掌门之位名不正言不顺,违犯门规,并未完成师门任务,且残害同门,她下的命令也能作数?我勾结魔教一事并未查清,那也就是说,我也可能是清白的。所以在查清之前,我就有这个资格!” 隋缘不再理会幻溪,继续问冰彦:“冰彦师姐,掌门令牌何在?” 众弟子无比担忧,当年对隋缘态度皆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若是她重夺掌门之位,她们恐怕没什么好日子。 冰彦从连华的牌位后拿出了掌门令牌,盯着隋缘的眼睛问道:“当年你救身带戾气男子以及盗取摇光秘术一事,真相到底如何?” 隋缘眼眸一沉,便将“潜龙”一事始末原原本本讲了出来,只是隐去了言良姓名。 “摇光秘术是以命换命之术,我所救之人现在已成为七星弟子,而我因此身带戾气。因经脉尽断强练秘术,被其反噬,我失去了五感和记忆,成为废人。叶落衣为了追查这个秘密,将我带回冥域养在玄武堂。我逃出冥域,辗转来到天玑比武大会,正巧四十九个月,我的记忆得以恢复。我没有武功,根本杀不了开阳赵硕,因着我是冥域叛徒,他们才会陷害我。就算我身在冥域,满身戾气,也从没做过对不起七星的事。‘潜龙’一事本是冥域绝密,可惜我的身份在日前已经暴露,我必将是冥域争夺的对象。” 隋缘经历太过曲折离奇,众人有震撼的,有怀疑的,看隋缘的眼光也多了些许探究。 冰彦不理会众弟子的惊异交加,她对隋缘的了解是,只要隋缘肯说,她就肯信。 冰彦躬身,双手将摇光掌门令牌递给隋缘:“请掌门以摇光为念,看在师父的面子上,饶了众位师姐。” 隋缘闻言,神色复杂的看着冰彦,接过令牌:“冰彦师姐不必担心,我不会成为摇光掌门。至于那几位的命,看在师父的面上,我可以放过。只是,如若他日她们再出现在我眼前,我必报此仇!” 此话一出,那些想要反驳的人倒是消停了。 隋缘站在连华牌位前,手举令牌,气势无双:“家丑不可外扬,摇光之事,无需他人置喙。我以掌门令牌为谕,与尔等立约。一、惊虹、幻溪、雨墨残害同门、泄露秘籍,逐出师门,望各位引以为鉴。” 冰彦看了脸色灰败,却不敢多言的幻溪和雨墨,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对你们来讲,不用废除武功,算是轻的了。你们也好自为之,和惊虹离开摇光后,不可再做恶事,否则,天地不容!” 幻溪和雨墨从天玑回来就知晓早晚有一天会有这样的下场,她们到底还念着摇光的恩情,不愿逃跑。可处置自己的是隋缘,却是出乎意料的结果,让心高气傲的她们狠狠伤了自尊,就连庆幸也带着愤恨和不甘。 “二、剩下的三十一位入室弟子违法门规,罚思过至少一年,直到练成摇光第二十五剑方可出师,自己重新去做师门考验。” 冰彦皱眉:“摇光剑法练到第二十四剑,再进一步便很是艰难,只怕这思过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未免过于残忍,这条可否更改?” 隋缘一一扫过三十一位曾经的师姐,后者均不敢与之对视,隋缘坚定摇头:“入室弟子是以资质论才选出来的,如果心无杂念,何需那么久的时间?只是她们一直工于心计,不愿勤学苦练,才导致摇光衰落。她们连角雕都打不过,十六强进得如此勉强,冥域都懒得安插奸细,师姐还要护她们到何时?等冥绝神功大成,摇光覆灭只在顷刻之间!” 隋缘一句重似一句,让冰彦骇然变色。 隋缘缓和了语气,拿出了一本卷册:“师姐放心,我写了一些修炼心得,希望对她们有帮助。我武功尽废,已完不成对师父的承诺,摇光的希望就放在你们身上了。” 此言别说是冰彦,就连摇光众弟子也是动容万分。 “三、废除入室弟子与普通弟子界限,掌门一位需以德为先,众弟子均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今日之祸,重蹈覆辙者,必重罚!” 冰彦神色肃穆道:“谨遵谕令。” “四、不必过于拘束弟子,开放探亲假期,弟子成亲自由,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可随意上下山。我辈弟子应存仁德之心,帮助邻里,下山后应行侠仗义,多经事,多历练,让滚滚红尘成为淬炼我们的工具。” 众弟子均露出欣喜之色,相对于以前的摇光严苛的门规,这真是特别的人性化,对于隋缘的偏见和怀疑大大减少。 石碎玉倒是有点出乎意料,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师妹何时如此近人情,对这些细枝末节之事都如此上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隋缘负手而立,不怒自威,“今日一别,日后再见,若我已被冥域邪药控制,你们需不计手段地杀了我,绝不能让我成为摇光最大的污点!” 冰彦一震,居然跪了下去:“此条,此条——” 隋缘将冰彦扶起,断然道:“先有摇光,再有隋缘!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悉心调|教,我已辜负一二,怎可连道义和孝悌都丢了!我隋缘,是连华教出来的弟子,断不能辱没先师,请师姐成全!” 冰彦垂泪,她之前一直以为隋缘回来一定是为了报仇,有此想法,当真是无地自容! 就连石碎玉也震了好半晌,她深深叹息:师父,你为何会先入为主,存了偏见,不试着给隋缘机会,就认定她没有治理门派之能?师父,你若看到今天的隋缘,该有多好! 隋缘将掌门令牌郑重交还给冰彦,抱拳道:“师姐,摇光就麻烦你多费心了。掌门一位,师父临终前的交代仍然有效,摇光衰落,掌门人对摇光至关重要,不论多久,希望你们能选出一位德才兼备之人。我和碎玉师姐先告辞了。” 这是隋缘这辈子第一次在众位师姐师妹面前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她们这样有耐心听完。可惜,这也是最后一次。真是世事难料。 隋缘对自己、对摇光、对师父终于有了交代,心愿已了。 冰彦领众弟子躬身拜别二人。 离开时,二人均深深地看着摇光,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刻在脑子里。 *** *** *** *** *** *** *** *** ** 回湖州时,由隋缘开路,二人一鸟取道南山。 在南山中走了一段路后,石碎玉站定,示意小宗离开自己肩膀,和她面对面。 “小宗,前面不远处就是你的家,你真正的家,还有你的母亲,它等你回家很久了。四年前因为意外将你带出,让你离开你的种族、你的家,我很抱歉,我不能再照顾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条是因为石碎玉的遭遇想到的。下一章:论剑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小宗,也许我的一辈子还没有你的长,你再跟着我,也注定要孤独凄苦,你是时候回归正常生活了。” 石碎玉强忍不舍,严肃而认真地将这些话讲给小宗听。 小宗预感成真,自己终于被石碎玉抛弃了!眼中露出恐惧神色,尖叫一声,飞到距离很远的一颗树后躲了起来,偷偷露出头看着石碎玉。 石碎玉一狠心,不理小宗可怜哀求的眼神,径直向前走。 小宗看到石碎玉连影子都不见了,真的慌了,急忙跟上前去,见到石碎玉身影,一头撞进她怀里。 小宗那脆弱无辜的眼神似乎在说: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石碎玉心都快碎了,差点就屈服了,在最后关头,她却狠心将小宗向外一推。 不论小宗如何黏在石碎玉身上,都被她拂了下来,这让小宗眼泪连连,哀鸣不止。 不一会儿,隋缘那位老朋友出现了,看到小宗,直接扑了过去。 小宗猛然间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向自己冲来,本能躲在石碎玉身后。 那母角雕既伤心又愤怒,瞪着石碎玉,俯冲下来,想要撕了她。 小宗见状,急忙挡在中间,展开翅膀,维护石碎玉。 石碎玉见状,登时泪流不止。 擦干眼泪后,石碎玉向母角雕抱歉:“让你和你的孩子分开这么久实在抱歉,我也没照顾好小宗,现在将它还给你,希望你多些耐心,让它重新融入你们。” 母角雕不愿和石碎玉废话,叼着小宗的脖颈就要飞走,小宗却不肯,望着石碎玉,急急尖啸,扑腾着翅膀想要挣脱,却挣不脱母角雕的力量。 石碎玉双拳紧握,低声哽咽着:“小宗,这才是你的家。不要这样,得了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见石碎玉始终不肯带自己回去,小宗终于明白,这次怎么撒娇主人也不会理自己了,泪流满面地被母角雕拖了回去。 倒是隋缘先舍不得了:“小宗自出生就跟着你,被你们宠得无法无天,你真不怕它适应不了南山的新生活?” “母子天性,会好的,它应当回归属于它的天地,将来会找到一个好伴侣,生一群小小宗。”石碎玉嘴唇都咬出了血。 隋缘点头:“师姐为谁考虑得都很周到。不过师姐,我主意已定,你就不必再为我考虑了。” 石碎玉脸一沉:“隋缘,你在摇光所言,是说给我听的吗?你一心赴死,却让我袖手旁观?你说你对我心存愧疚,要听我的话,这就要食言吗?” 隋缘叹气:“师姐,我首先是师父的徒弟,而后才是你的师妹。七星有难,金书因我而死,我欠金诚一个诺言,冥绝觊觎我身体里的东西,这些问题都不容我回避。我知师姐舍不得我,可你也说过,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石碎玉神色复杂:“我当然都知道,可这人是你,让我如何能坦然接受?金诚选你修炼七星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摇光没落,而七星阵中对第七位置的武功要求非常高,这一代摇光弟子只有你可以做到。我问过孟无伤,若你要恢复武功,除非利用‘潜龙’冲破阻滞,以续经脉。但是,一旦如此,你也会被‘潜龙’反噬堕入魔道,那时对于你而言,留给自己的选择,不过是死路一条。” 隋缘淡淡一笑:“师姐何苦如此悲观,我体内的‘潜龙’经历过易主,在我身体的时间还不是很长,所以才会因经脉尽断而发作不得。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我能隐居南山,一辈子靠蚀骨草活着。不幸的话,”隋缘洒然一笑,“不过是一死罢了。” 石碎玉深深一叹,是啊,七星她们不可推卸的责任,听天由命吧。 “无论路途如何艰辛,我都会用护着你的。” 隋缘动容:“我知道,师姐。” *** *** *** *** *** *** *** *** ** 二人回到湖州客栈,赫然发现气氛不怎么对,再一仔细观察,发现是箫雪声和孙厚行来了。气氛不对的原因,大抵是言良对箫雪声的态度吧。 隋缘一见便知是怎么回事,下意识想要回避。 箫雪声却站了出来,拦住隋缘,严肃道:“隋缘,以前不知你身份和隐情,对你多有得罪,抱歉。” 隋缘吃惊得很,本就对箫雪声存了分愧疚,看了看认真的箫雪声,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言良,尴尬地直说不敢。 箫雪声一抱拳:“雪声之前因私废公,在此要紧时刻,不敢再重蹈覆辙,我和你的私事容后再议。师兄有令,命我们合练七星阵,你和石师姐不在时,我们几人已经合练了其中的几套小阵法。石师姐她现属天璇,此位置无需武功,也不用移动,坐在生门位置即可,可你武功尽失,身受‘潜龙’限制,如何承担首尾如此重要的位置?” 箫雪声对金诚这个决定很是不解,如果恢复,对于隋缘而言,很大几率是不可逆的,对于他们而言,“潜龙”反噬,剩下六人均会有危险。如果隋缘入魔,他们又该如何? 而且,不仅是金诚,就连隋缘本人和言良都没有反对,难道真的是非隋缘不可吗? 隋缘是真的没想到,本以为箫雪声来了,她要花上一番功夫来磨合,眼下却完全不是问题,立时对箫雪声的宽广胸怀佩服得很,她自问自己是做不到此种地步的。 隋缘抱拳道:“雪声忧虑的是,希望大家见谅,我现在的情况无法和大家合练,但我会记住每一个阵法和位置,请大家相信我。我们的第一次合练,就是真正对敌的时刻。” 二人一般年纪,隋缘不知该叫师姐还是师妹,索性就叫了名字,显得亲切。 不仅是箫雪声,这一番话让孟无伤、郑青和孙厚行都忧心忡忡,关键一击,怎可儿戏? 箫雪声摇头,连带着心中那一丝怨气冲动道:“隋缘,相信你知晓这对我们、对七星来来说意味着什么,摇光虽没落,但选出一个武功稍低却稳定的人才是正确选择。如若你坚持,可愿和我比试一场论剑?” 隋缘听不得有人说摇光的不是,立即肃了脸:“请赐教!” 二人来到客栈后院,王俭带众人围观,并做裁判。二人先是互相鞠了一躬,而后席地而坐。 郑青等人均是听过摇光这个传奇弟子的武功,但没机会见识,皆存了跃跃欲试之心。 反观石碎玉,倒是一派轻松。隋缘为人谦逊低调,反而在摇光众人看来是在轻视她们,其实隋缘并非是低调过了头,只是真的一直以为自己的剑法也就是还好。她以前说能打过箫雪声,就是能打过,而且肯定有余富。是以石碎玉一派轻松状观战,一想到箫雪声落败,她还十分得意。 “请!”隋缘伸手,请箫雪声先出招。 “请!天权第九剑,‘重阳’。”箫雪声也不客气,使出中规中矩的一剑。 隋缘接道:“摇光第一剑,‘鸣泉’。” “天权第一剑,‘天罡’。” “摇光第四剑,‘鸿渐’。” …… 二人斗了三十几招,终于不再互相试探。 “天权第二十四、二十五、十七、十八剑,‘分花’、‘拂柳’、‘覆雨’、‘翻云’。”箫雪声看了眼天气,祭出了天权阵法。 隋缘不动如山:“摇光第二、二十七、三、三十一剑,‘凌波’、‘鹤唳’、‘融雪’、‘电掣’。”她见箫雪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补了一句,“卦取大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箫雪声心服口服,金诚石碎玉解心结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箫雪声震惊得无以复加:“你怎会我天权阵法?” 石碎玉大喊了声好,引得王俭拍了她一记。 石碎玉揉着脑皮,不服气道:“我小师妹天纵奇才,将天权阵法运用自如,我叫声好怎么了?” 王俭眯眼:“你这是与为师顶嘴?你已拜入我门下,不再是摇光弟子,我怎么不记得除了你,我还收过别人,你哪来的小师妹?” 石碎玉讪笑:“弟子不敢,就是看到摇光师妹武功绝妙,心生感慨。” 就连郑青等人也是极为震惊,隋缘悟性当真是无出其二。 隋缘也不解释:“请继续。” 箫雪声咬牙又施了几个阵法,有的没有天时地利,其实并无威胁,但隋缘还是恭敬应对,不着痕迹地一一破解。 由于隋缘最后的破阵剑法比箫雪声少一剑,转而形式变化,转守为攻:“摇光第三十六剑,‘玄华’,该你了。” 相比于隋缘的淡定,箫雪声汗冒了出来。这招,她只在很小的时候看过一次,如果隋缘真的能练成,此剑一出,她定然会受伤,而且伤得不轻,但她不甘心就此认输,继续论剑。 隋缘见她如此倔强,言良一事又横在心间,不再坚持,继续陪她论剑。 王俭见状,也乐得清闲。 你来我往,二人已经斗了将百招有余,隋缘从善如流,而箫雪声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 旁观之人其实早已看出胜负,箫雪声的阵法一一被破解,天权剑法使了两遍,有的甚至是三遍,无一能突破隋缘防线,而她出招越来越慢,真正对战时,哪会有这么长的思考时间。现在不认输,只不过是强撑而已。 “天权第一剑,‘天罡’。”隋缘暗自叹了口气,以极淡的口吻道,“雪声,你输了。” 箫雪声猛然抬头,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我们天权的剑法?” 阵法摸清规律,可以模仿复刻,但剑法不会,因为每一派剑法需要各自门派的法门。除非,除非武功大成,因着七星武功份属同源,可以随心所欲使出。 隋缘起身,走到箫雪声面前,拿起她的听雪剑,拔剑缓缓演示了剑法“天罡”,果真是分毫不差。 隋缘兜了个圈子,多用了很多招,特意用天权剑法作为了结,就是不希望伤了天权和箫雪声的颜面。 箫雪声脸雪白一片,紧咬下唇,低低道:“我输了。” 隋缘放下听雪,恭敬道:“承让。” 郑青、孟无伤、孙厚行均是惊呆,他们仅是听说过隋缘武功厉害,但不知厉害到这种程度,让他们这种天玑比武大会上的四强如此汗颜。箫雪声都如此,他们更加不是对手,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金诚非隋缘不可了。 特别是郑青,他是金诚亲手教出来的,十分了解金诚武功。这样的隋缘,如果今日剑法不是胡说而是真的会使,那么在三十岁以内的同龄人中,也许只有金诚可以与之匹敌。 这样的天纵奇才,怎么就被废了武功,种了“潜龙”呢! 经此一役,大家对隋缘再无微词,均抓紧时间演练七星阵。 隋缘因着不能实际演练,只能在脑中反复练习,靠着超强的记忆力。然而,七星阵变化太多,尤其首尾两处最为复杂,就算是她,也感到一丝力不从心。 一月时间飞速过去,众人阵法小成。 此时,王俭也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消息:冥绝隐匿在湖州附近,上次一役,他并没有回冥域,而是召集人马,目标似乎是摇光。 “师父,冥域来了多少人?”石碎玉担心他们势单力孤。 “应该是倾了半个冥域,我听说,就连叶落衣也有了动静,似乎也会前来。我已将此消息通知了各门派知晓,他们会派弟子前来支援。” 大家均松了口气,唯有隋缘沉默了很久。那一日,她没有随大家演练阵法,而是独自一个人去了迟湖。 *** *** *** *** *** *** *** *** ** 隋缘摸了摸金书的墓,单膝跪了下来,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感觉后面有人来了。 “金诚,我们这样的人,注定不能拥有吗?” 金诚同样得到消息,已经出关,第一站来的,也是这里。 金诚面若死水,盯着隋缘的后背:“你恨我吗?” 隋缘摇头:“不,四年前我就应该是个死人,你和师姐已经尽力搭救我了,你更是多次救我性命。我只是感叹,这世间终有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金诚,到现在,我都没办法断了对冥绝的心,其实我并不知晓真正对敌时,我能不能下去手,你为何会这么相信我?” “你是摇光唯一合适的人选,我不得不信。隋缘,我既答应了你,就会尽量保全冥绝的命。但就像你说的,这世上终有人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希望你能明白。” 隋缘点头:“一切凭天意吧,我已经尽力了,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你呢,金诚,你遗憾吗?” 金诚点头:“我遗憾的是,我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却要让自己忘却。我想象过七星、玉碎和小书的未来,在想象里,我很幸福。可我很明白,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的金诚,小书和碎玉不会留在我身边。这一生,我终不能两全,但我活过,爱过,被爱过,足够。” 二人在金书墓前静静待了一会儿。 “金诚,决战前,有什么未了的心结都去了了吧,或许我们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何必让彼此都带着遗憾。” 金诚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隋缘坦然道:“都是。带着心结,如何能全心全意投入到战斗中。即使结果伤人百倍,他们得到答案,了却心事也能全力应战。你挑选出来的人,我相信。我们七人代表的,就是七星。” 七个人的七星。 金诚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谁说摇光没落,起码出了石碎玉和你。” 隋缘看了看时辰:“他们应该练习结束,碎玉也该来寻你了,我先走了。金诚,过于绝情的话便不要说了,省得将来回忆时,竟无一丝甜蜜,让活下来的人又情何以堪?” 金诚眼神微动,愣愣地看着金书的墓。 过了小半个时辰,石碎玉如果翩然而至。 “金诚,七星阵我们练得差不多了,正好你回来,我们可以磨合一下。” “好。” 石碎玉走到金诚面前,遮住金书的墓:“金诚,小书惨死,我那日心绪大乱,想和你说的话也没说出来,后来你重伤闭关,我们不得相见,今日你可是不再躲我了?” 金诚轻叹:“碎玉,小书一事确实令我痛心疾首,也丧失了理智,可还不至于心灰意冷。只是小书一事让我明白,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该心存侥幸,贪恋不属于我的东西,让我曾动摇的心再次坚定而已。碎玉,就算这次能活下来又怎样?我这一生还有下次,下下次,直到死亡。碎玉,在情感里我不相信曾经拥有能敌过天长地久,其实我们停在这里不是很好吗,将对方放在心底,遥遥相望。难不成还真要轰轰烈烈,你死我活的?” 石碎玉勉强笑了笑,嘁了一声:“原来你是怕我对你深情似海,为你殉情啊?你放心,我不是隋缘,我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你当然不是,我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后半生要靠回忆渡过,未免凄凉了些。”金诚眉宇间溢出了些许脆弱和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两情悦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你呀,平时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会如此愚笨!我和七星何时变成了参商不得见的存在?金诚,死又如何,你拿世俗来衡量我是不是低估了我?金诚,人生本就艰难,不如意十之八|九,别再给自己制造困难。我不愿见你一生孤苦,如果你敞开心扉,精彩幸福地活过一生,起码在危难时你能因珍惜的东西而坚持下来。金诚,我不是倒在你面前,你的父母、小狼、小书,我只是我,如果有一天我倒在了你面前,那是我石碎玉为了自己的信念和所爱的付出,高于生死。” 金诚硬声道:“即使我会杀了隋缘?隋缘一事,基本没有转圜,如果真到那时,我希望亲手解决这件事的人是我。碎玉,你低估了我的狠心,为了七星,我什么都能做出来。” 石碎玉震在当成,胸脯来回起伏,最终颤抖道:“即使你会杀了隋缘。” 金诚大震,看向石碎玉的眼眸中忽然有了雾气。 石碎玉丝毫不示弱,凝望金诚。 金诚再也抵不过心中汹涌而来的情潮,将石碎玉拉入怀中,紧紧拥抱,哑声道:“碎玉,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也许只有你的心智,能承受我这不完整的爱,还有一颗狠心。碎玉,还记得我曾经求你为七星做一件事吗?如果你完成了,我也完成了打败冥绝的任务,我的一辈子就交给你了!” 石碎玉长长吐了一口气,终于,金诚终于又恢复成了有血有肉的人,不再冰冷决绝。 石碎玉绽放出一个极其明媚的笑:“江湖第一青年才俊、第一美男子金诚果然不好拿下。这么矜持做什么,累死我了。” 金诚也笑了:“原来我还有这等称号。” 石碎玉讶然道:“你是真不知道?天枢那些女弟子,还有来往天枢的那些七星女弟子,对你可是拳拳真心啊!正经事不办,就打听你,我还无缘无故受了不少牵连,当年为了眼不见为净,我很少和女弟子打交道。” 金诚温柔一笑:“没想到我还挺受欢迎,我是真没注意过,毕竟我是一个有未婚妻的人。不过,你确定被牵连是无缘无故吗?”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啊,果然是标准的江湖浪荡子。 石碎玉忽然想到:“你求我的办的事不是让我拜入天璇,修炼七星阵呀,那是什么?” 金诚淡淡道:“你拜入天璇,那是师叔的手腕高。我怎会大材小用,给你如此简单的任务?你的任务暂时保密,到时你就知道了。” 石碎玉一忖,到底是怎样难度的神秘任务,武功尽失的自己能完成吗? 金诚似乎看出石碎玉的隐忧,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早就考虑好了,没把握的事,我不会做。” 石碎玉咬牙:“你早就考虑好了?金诚,你想利用我,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 金诚望天,语气轻轻:“是吗?” 虽然不甘心,但石碎玉了解金诚心思缜密,反而不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了。 “你够有心机的!”石碎玉斜了金诚一眼。 “谁让我有个心思灵活多变的未婚妻,没有心机日子不好过啊!” 石碎玉哼了一声,眼珠一转:“你有求于我,我也有个要求。既然是秘密任务,我们定个暗号,你说出这个暗号,我就出手。” “好,你说。”金诚一看就知石碎玉在想鬼主意。 “就说——你爱我。”石碎玉脸上的笑差点绷不住了,看金诚这只死鸭子还怎么嘴硬。 “……”金诚的脸破天荒的红了。 石碎玉不依不饶:“怎么样,好不好?” “这个任务可能要当着大家的面布置,你确定不要换一个暗号?” 石碎玉两眼放光:“那就更好了,就这么定了!” 说完,不给金诚反驳机会,一溜烟跑了。 金诚望着石碎玉的背影,不知阳光是不是太好,他眼中忽然流下了眼泪。 *** *** *** *** *** *** *** *** ** 隋缘回到湖州客栈,往自己房间走时,发现自己房间传来争吵声,她立即站住。一听声音,是言良和箫雪声,她想拔腿就走。转念一想,毕竟和自己有关,不能永远逃避。大战在即,还是解开心结的好,故而站定脚步,凝神听去。 “言良,你对我没有一点交代吗?”箫雪声语气急切。 “对不起,当时我急于将隋缘救出天玑。箫师妹,想来你已经知道我和隋缘的事了,所以我不能履行和你的婚约了。”言良语气淡淡。 箫雪声被言良这一声“箫师妹”叫得心口疼痛,深吸了几口气才抑制住自己的眼泪:“言良,这几年陪在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言良依旧波澜不惊地看着箫雪声:“我对你有的唯一情感就是感激。你喜欢的是那个温暖善良的孟良,可我不是他。箫师妹,不要自欺欺人,我对你有没有爱恋我们都很清楚。这几年我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等待什么,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遇到隋缘,我才慢慢回忆起,我心里的人一直是她。当初我在荆棘村时,身患绝症,脾气乖戾,很是绝望,只有隋缘,能让我感受到幸福的滋味。可我是个懦夫,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为了让她远离我,还误导她相信我是个冥域弟子。就算如此,隋缘还是不惜性命地救了我,失去了一切,被最在意的摇光所抛弃。即使没有这样的付出,我也不会爱上别人,何况她押上了她的全部。我们的牵绊太深了,已经说不上谁欠谁了。” 箫雪声本以为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她真正亲自听到言良的答案时仍然酸涩难当。难道她不是倾心爱着言良吗?如果当年换成她,她想她也会竭尽全力去救他的。 “可隋缘终究是要解开体内‘潜龙’,最终结果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吧?言良,你是不是打算要与她同生共死?” 言良看了看门口投射出的第三个人影,垂下眼眸:“在她救我的那一瞬间,我已失去选择的机会,她生,我只能守着她,她死,我还是只能守着她,我又有什么资格与她同生共死?何况我也不会死,我的命是隋缘用一生的悲苦换来的,就算一辈子不幸,我也不会辜负她。我所有的期盼,不过是她能回头而已。” 箫雪声也盯着那人影,笑得很是难过:“我又何尝不是期盼你能回头。” 言良叹气:“雪声,我的心你都明白,只是不甘心罢了。” 箫雪声确实明白,她已经太晚了,再拖泥带水下去,只会让自己变得可笑可悲,她不该是这样的箫雪声。断情当然艰难,可前一阵子失去自我更让她害怕。听到了答案,箫雪声想,她该学会渐渐忘记在她生命中出现,却有缘无分的人。 箫雪声故作果断潇洒,大声道:“言良,你说得对,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我一直在幻想,在强求。我箫雪声要不起你这样的负心汉,我们俩,罢了!” 言良深深作揖:“多谢成全。我有负于你,确实对你不起,但优柔寡断只会害了你,希望你早日忘了我吧。” 箫雪声苦笑:“你如此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个负心人,言良,你果真心硬如铁!” 言良再次躬身:“箫雪声,我负了你的情,负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遭到报应。”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箫雪声振聋发聩之言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箫雪声摇头,叹息道:“没有什么比隋缘命悬一线还可怕的报应了。” 言良也摇头:“谁说没有?隋缘性命一事并非完全没有转机,我少时跟随叶蓁学医,他想了很多法子应对‘潜龙’反噬,都没成功。在他过世前,他又想到一个方法,可惜没有验证就去世了。我已经跟金诚说过了,我想试试,看看这个法子能不能救她。如果这个法子也不行,还有孟掌门最后一条路。” 箫雪声点头,心下稍安,转而奇道:“对你而言,还有什么比她失去性命还大的报应?” 言良沉了脸色,咬牙道:“她失去了对生的希望。” 箫雪声讶然:“怎么会?” 言良一字一顿道:“冥绝。” 箫雪声无奈的笑了出声,有点幸灾乐祸:“隋缘真是个情种,对所爱之人从来都是不计性命。你担心的对,若冥绝被我们制住,她怕是会用余生去照顾他,一直陪在他身边,若冥绝战死,她会因愧疚而绝了自己的生机。” 言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隋缘她,太过痴情,从来都不懂得放下。” 箫雪声拉起言良的袖子,看着青白瘦弱的皮肤上尽是啃噬伤痕:“既然不懂放下,她心里也未必将你放下,你为了她连开阳试药人都当了,受了百种毒|药,百次虫噬,何不利用她对你的感情将她抢过来呢?” 言良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放下袖子,轻轻道:“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么卑鄙事吗?只要能让她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做。可当我知道她因为我经历过什么,我就明白冥绝在她心中的意义。勉强活下来又如何,行尸走肉也算活着吗?她一切不幸的开端皆是因我而起,我没有立场去要求她。我愿意为她生,为她死,可唯独没法逼迫她。” 箫雪声深觉自己越操心就越被虐,这又何必,急忙告辞,走出隋缘房间。 箫雪声出来时就看到隋缘垂着眼眸,斜倚着门框,她示意隋缘跟她走,隋缘听话前去。 二人来到箫雪声房间,对面而坐。 “我二人的话你可是都听清了?” 隋缘自然知道以二人的武功,定然会发现自己的存在,想来大部分话是说给她听的。 “听清了。” 箫雪声见隋缘一脸木然,又想到言良凄苦,心中火起:“你二人之事我本不该管,可我见不得言良如此。言良虽嘴上说他不会主动求死,但依我看来,他生念不大,你若出事,他也没几年好活,纵使活着,也是一生痛苦。隋缘,你给句准话,你和言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隋缘抬头,语气前所未有的冷酷:“你确实不该管,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如你一般潇洒,或说是假装潇洒。对于言良,我已经用生命做出回报,其他的也不是我能关心的范围。若他一意孤行,我无话可说,那是他的选择。冥绝对我有恩有情,我身在七星,迫不得已与他为敌,若他因我而死,我这忘恩负义之人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箫雪声气得肝疼,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隋缘,你曾那样爱言良,为何言良就不能是你活下去的理由呢?” 隋缘笑了,盯视箫雪声:“不是曾经,我现在依然爱言良,可我活下去的理由是我爱着的另外一个人!” 箫雪声大震,她没想到隋缘如此轻描淡写地承认她对言良的感情。随后冷笑道:“你爱过的明觉已经消失了,你的执念到底是为了什么,愧疚吗,报恩吗?如果彼时言良和冥绝对调了状况,你是不是对言良也是要死要活的?你的爱是因势而变的吗,谁处于弱势你就更倾向于谁?你那是爱吗?隋缘,你真可悲!” 隋缘忽然起身,倒退了两步,她被震住了,箫雪声这番话戳到了她最深的痛处,这是她从来都没想过的。 “我没办法将两个人分得那么清楚,他们的生命对我来说同样重要。”隋缘掩饰住仓皇的内心,跑掉了。 隋缘跑出客栈,不分方向,一直跑,一直跑。 是,她承认,她是因为爱言良,才没法对他绝情,才会将自己献给他。她承认,她爱的明觉已经一去不复返,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其实她和明觉的感情已经结束了。她承认,她无法心安理得是因为她愧疚,即使她的立场是对的,她也过不了要亲手伤害明觉的心里那道坎。 不知跑了多久,隋缘终于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源源不断的眼泪终于跑了出来。 可又能怎么样?她一直都明白,但她做不到理智应对这一切。 隋缘抬头望天,自嘲道:“一切听天由命吧!虽然我的命一直不怎么好。” *** *** *** *** *** *** *** *** ** 石碎玉满面春风地回到湖州客栈,看到孟无伤,收敛了神色。 孟无伤,一直默默守在自己身边,她不是感觉不到,只是假装不知他的心意。 也许,她应该给他个交代。 孟无伤淡淡笑着:“碎玉,你什么都不必说,看你的表情,我想我知道了。” 石碎玉顿住:“无伤——” “还说不喜欢金诚,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孟无伤垂下眼眸,神色萧索,“有些话还是等解决冥绝一事后再说吧,拒绝也等到那时候再听。” 孟无伤转身离去。 石碎玉叹息,她何德何能! *** *** *** *** *** *** *** *** ** 冥域弟子大批聚集湖州,意欲攻打摇光,逼出隋缘已不是个秘密,七星各派也尽数派出自己的精锐前往湖州支援。 冥绝放出话来,三天之后,还不见隋缘前来,他就先要覆灭摇光。 金诚得到消息,给了冥绝第一时间的反馈,三日之后,南山口见,想要隋缘,以命来换。 “冥绝一直潜伏在湖州,一是因为他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二是恐怕是防着叶落衣趁虚而入。” 隋缘点头:“金诚说得对,叶落衣素来反对楚行和冥绝,现在楚行已死,按常理叶落衣应当是按兵不动,取那渔翁之利。他居然也来了,说不定会趁火打劫。” 石碎玉无所谓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与冥绝有嫌隙对我们有利。” 隋缘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而金诚想的是,白虎堂的那位会不会也搅进来? 此后三天,大家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孟无伤将蚀骨草最大程度提炼,做成多个药丸,交给隋缘。若隋缘融合“潜龙”,打通经脉,此药保守估计能压制“潜龙”两个时辰。 言良做了很多与冥域相克的毒|药,以便在阵法中使用。 孙厚行将从玉衡带出来的佩剑烈焰和常青分别交给隋缘和孟无伤,虽然比不过思道听雪,但也算是利器,而且配合五行属性最大程度发挥七星阵法。金诚的思道属金、孟无伤的常青属木、箫雪声的听雪属水、隋缘的烈焰属火、孙厚行的飞岩属土。 郑青压阵,随时替补。 王俭看着眼前这群玄衣如铁,飒飒英姿的少年人,心里不是滋味,多么意气风发的年纪,为了信念抛头颅洒热血,这样年轻的生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八人准备完毕,王俭跟随他们一同前去南山南口。 *** *** *** *** *** *** *** *** ** 冥绝提前到了,在他身侧的,是青龙堂主田赢,田赢身边带着两个蒙面的青龙堂弟子。距离冥绝有段距离的是,少长老叶落衣和白虎堂主付流金,叶落衣只带了一个玄武堂弟子,而付流金是只身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对战,王俭对付流金,隋缘对叶落衣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隋缘在冥域时间也不算短,心里自然明白,以白虎堂主一贯做法,白虎堂肯定也来人了,只是藏在暗处。这些弟子是为了以防万一,保护冥绝、叶落衣和付流金的。从他们的站位便能看出,冥域内斗已十分严重严重,各自为战,互相提防,错综复杂。 金诚抱剑:“冥域诸位高手果真好气度,竟然只带了这么点人来。” 冥绝感觉自己被小瞧,不屑道:“大队人马都守在荆棘村口,防堵七星弟子打扰我们。以金诚人品,无需大队人马,以金诚武功,在狭窄的南山口留再多人也只是炮灰。” 首先打破场面的居然是王俭。 王俭目光灼灼地看向付流金:“小金,我们多少年没切磋武艺了?” 付流金上前一步,漫不经心道:“既然你技痒,我陪你练练,也好算算以前的账。” 王俭也上前,与付流金并肩而立:“奉陪到底!说实在的,我很期待这一面,我们真的好久不曾面对面了。” 许是二人有太多的过去,许是那过去无法言说,二人只能通过此种方式来发泄和祭奠。 二人均无兵刃,皆是以内力化刃。 王俭老当益壮,看家本领“岳宗”、“青峰”、“空谷”等招式排山倒海般袭向付流金。 付流金天璇武功已废,学的是如何最快杀人的冥域武功,他了解王俭,了解天璇剑法,纵然废过一次武功,也丝毫不占下风。 就在众人观战和预测之中,二人已经走了百招,只见双方比拼内力,一个全力对掌,二人均后退六七步,捂胸吐血,看来是两败俱伤。 王俭边咳血边讥笑道:“想不到当年天赋异禀的小师弟投了他派之后如此不中用!” 付流金擦净自己嘴角的血,也讽刺道:“你也不遑多让,想来当了这么多年的客栈老板,武功都荒废了。” 王俭走近,爽朗一笑:“那就再比划比划!” 付流金有一瞬间晃神,记忆之中的王俭似乎从来未有过这样的笑容,他是严肃木讷,循规蹈矩的。二十多年,不仅是自己,他也完全变了,变成了唐云最喜欢的样子。可那又如何,唐云死了,凭什么他还能活得如此开朗?他不允许! 一想到此,付流金冷笑:“那是莽夫干的事,杀你一人如何够祭奠唐云!我还要留着命与你们所有人斗到底,能多杀几个是几个呢!” 金诚拦住王俭:“师叔,不必争一时意气,剩下的交给我们。” 未等金诚把话说完,出乎众人意料,隋缘抢先走了出来,向叶落衣抱拳:“七星隋缘想请冥域少长老赐教。” 叶落衣笑而不答。 玄武堂有恒拔剑挡在叶落衣身前,冲隋缘呸了一口:“少长老何等身份,岂能降了身份与你这冥域叛徒过招!你要找人比试,来,我替玄武清理门户!” 隋缘一怔,看向有恒,犹豫了。不管是因为什么,那是玄武少数没有害过自己的人。隋缘心中矛盾至极,她有心有情,在冥域的几年里一直将玄武当成自己的家,将那些少数冥域弟子当成兄弟姐妹,她无法对武功弱于自己的有恒下手。 隋缘眼神暗淡,轻声说道:“有恒,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了你。” 有恒登时大怒:“曾经的玄武废人小缘居然敢瞧不起我!” 说完,拔剑指向隋缘面部。 石碎玉喝道:“隋缘,此时不是你软弱的时候!” 隋缘晓得,石碎玉的潜台词是:如此优柔寡断,连有恒都下不了手,怕自己控制不住“潜龙”,失手杀了他,那她如何能够面对冥绝! 隋缘巨震,心中转念数次,一咬牙,服了一粒药丸,催动体内“潜龙”之力,引导丹田内力游走尽断经脉,一个周天后,果然经脉被续,内力充沛,只是这戾气也滚滚而来! 如此浓重的戾气扑面而来,有恒骇然,身为七星弟子的隋缘,怎么会有如此浓烈的冥域戾气? 隋缘显然在忍耐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戾气,渐渐的,在蚀骨草的作用下,隋缘慢慢控制住体内的力量。 不一会儿,体内真气趋于稳定,隋缘的眼睛也从黑色逐渐恢复清明,她松了口气,成了! 隋缘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了,这力量似乎比以前还要强。 她拔出烈焰,对有恒视为不见,剑指叶落衣:“有恒不是我的对手,希望叶长老拿出担当。” “你!” 有恒做势欲劈,被叶落衣拦了下来。 叶落衣玩味笑道:“为何?因为你认为我会对冥绝不利,所以先对我下手,以此来保护他?” 不愧是叶落衣,心思转得好快,言语之间便行了挑拨离间之举。 隋缘不管身上那多了几道的炽热目光,微微向叶落衣行礼:“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叶长老对我有照顾之恩,此其一。叶长老之父叶蓁对我有杀师之仇,此其二。恩仇焉能不报?立场各异,唯有了却心事,在下才能无所牵挂全力应战,还请叶长老成全。” 隋缘在恢复记忆时就明白了,为何当年叶落衣对自己有恨意,因为她是连华的徒弟,是摇光剑法的传人。 叶落衣眼神骤然一寒:“我父亦死于连华手中,很好,如今有机会和她的徒弟一战,也算了了我平生所愿。” 叶落衣对此战很是重视,从不用兵器的他拿了有恒的佩剑,站到隋缘面前。 隋缘看了冥绝一眼,很快便错开目光。 最后一次,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以报你救命守护相爱之情,此后,我必全力一战! 叶落衣没有多余动作,上来便是接连杀招,隋缘堪堪应对,步步防守。 “火树银花”、“隔岸观火”等十招过后,隋缘被叶落衣伤了三处,均是小伤,无甚大碍。 叶落衣收剑顿住,冷笑道:“为何不出手?” “让你十招,是为报恩。”隋缘目光一厉,“接下来,连华之徒要向叶蓁之子讨命!” 说完,摇光三十六剑接连出手。 叶落衣一凛,沉着应对。 有恒看得目不暇接,而后冷汗连连,叶落衣居然只和隋缘打了个平手。一招招一式式的撞击均有山崩地裂之感,二人短短时间已交手三十余招,速度之快,肉眼难以跟上,外人想介入怕都会粉身碎骨。如果是自己,怕是五招之内,就会毙命。 忽的,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分了开来。仔细一看,隋缘周身黑气笼罩,叶落衣脖颈处被割破,流出的血向下蔓延,染红了衣领。 “杀害家父的这招‘玄华’,果然厉害!”叶落衣此言竟有不甘和落寞之感。 有恒立即上前:“少长老,你没事吧?” 叶落衣挥了挥手,眼神重新变得犀利:“无妨,我虽无法破解隋缘这招剑法,但她也要不了我的性命。” 确实,叶落衣内力深厚,武功扎实而不失巧妙,以隋缘现在的功力,除非全力一击或是玉石俱焚,否则没办法将他击杀。 叶落衣重新执剑,对隋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隋缘亦开始重新出招,只是这次,不单单是摇光剑法,七星所有门派的剑法让她混成一脉,接连使出,出其不意。 饶是叶落衣也不禁吃了一惊:好一个练武奇才!好一个隋缘! 叶落衣一直以为七星只有金诚才能与他匹敌,今日见到隋缘真实实力,才晓得遇到了对手。他不敢贸然进攻,只能随着隋缘的剑法应对防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决战冥绝 第70章 第七十章 三百招后,叶落衣也不禁见了汗水,只见眼前的隋缘越战越勇,似乎已和体内的“潜龙”融合的非常之好。他久久等不到“潜龙”反噬隋缘,便不能再等,内力消耗殆尽,怕是得不偿失。 叶落衣急于结束战斗,见隋缘开始第二遍使了摇光剑法时,寻了个破绽,提起七成内力,全力一击,一招“水月镜花”直取隋缘咽喉。 隋缘使出轻功“渔渊”急退,将烈焰横在胸前格挡,而后顺势抽剑,一招“气吞山河”向叶落衣斩去。 叶落衣猝不及防,堪堪用内力抵御,被烈焰剑气所伤,吐了一口血,眼睛血红:“好一个隋缘,居然连冥绝的成名绝技都能运用自如,我真真低估你了,是我养虎遗患!” 隋缘衣袂翻飞,卓然而立,灼灼其华。 别说是冥绝和有恒等人,就连金诚一众也用震惊的眼神看着隋缘,她的极限到底在哪?若说七星剑法一脉相承,那冥域武功完全是反其道而行,到底是“潜龙”的力量无穷尽,还是隋缘本身的能力惊人?这真是太可怕了! 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将冥域和七星武功均融会贯通之人,简直不可思议! 付流金看得眼睛直亮:留她一命果然是对的,隋缘果真给自己带来了惊喜!正邪相容,万物籍化,不着于相,物我与并。隋缘不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隋缘啊隋缘,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带给我更多的惊喜。 付流金随后一个口哨,不知从哪里冒出两名白虎堂弟子,丢出烟|雾|弹,将他带走。 冥绝丝毫不在意少了帮手,反而高兴于这些个无法控制的因素可以远离,对着受伤的叶落衣道:“少长老受了内伤,让有恒带你去疗伤吧。” 叶落衣恢复了平静神色,欣然领命而走。 隋缘持剑回到众人身边,郑青赶紧表达了自己的钦佩之情:“隋缘,你太厉害了,就连冥域少长老都败给你了!” 隋缘面无喜色:“他并未用全力,伤得也不重。” 想来叶落衣也是顺水推舟,借此机会遁走。也罢,只要目的达到便好。 金诚担忧道:“你消耗了大量内力,可有影响?” 隋缘摇头:“放心,孰轻孰重,我心中有数。” 冥绝不耐道:“看了这么久的戏,你们不要再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他们恐怕自顾不暇。我没有耐心,快些速战速决。” 金诚凛然下令:“摆阵!” 六人得令,先一字排开,而后先后错落,形成北斗七星形状,成合围之势。 箫雪声主支撑阵法,言良可攻可辅可治疗,金诚、孟无伤、孙厚行和隋缘主攻。石碎玉为生门,观察战机,指挥战斗,位置看似距离冥绝较近,但于阵法中是万万碰不到的,除非杀死所有人。 大家均知冥绝一心要隋缘性命,便将摇光位定为死门,冥绝一攻击隋缘,就会受到更大的牵制。 “冥绝,这阵法我从未见过,你要小心。” 田赢对冥域前任教主忠心耿耿,自然要全力保护冥绝。 “区区阵法,能奈我何!” 冥绝经过蚀骨草治疗,暂时调和了戾气,内力强盛,根本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隋缘最后用小缘的眼神看了冥绝,而后变得冰冷无比。 大战一触即发。 “迷幻阵。” 大家均听从石碎玉指挥,在大阵法中成小阵,用以消耗冥绝内力。 冥绝冷笑,丝毫不管阵法有什么猫腻,直奔隋缘。可就在几步之遥的位置,无数道剑气扑面而来,还看不到出剑位置,让他动弹不得。 冥绝运起全身内力,在周身八个位置迅速连续出掌,以试探阵法薄弱所在。 由于冥绝内力霸道,连续试探之下,距离他最近的孙厚行有些支持不住。 石碎玉急忙变阵:“四方阵。” 主攻的四人退后,形成大空间的四方阵,牵制冥绝,让箫雪声和言良轮番对其进攻。 石碎玉晓得冥绝厉害,知晓同一阵法不能困他太久,接连三才阵、北斗阵、六角阵等变阵。 车轮战之下,效果确实明显,冥绝身上出现十几道剑伤,甚至有伤到他要害位置。 田赢一看不好,急忙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郑青的剑拦住:“你们的对手是我们。” 田赢略一思索,他决定保存实力,以便在关键时刻救出冥绝。于是他和青龙堂两名弟子与郑青、王俭对峙。 “哈哈哈哈哈!看来,要取隋缘性命,只有先破了这阵法。”冥绝在阵中狂笑不止,眼眸被黑色侵染,越发诡异。 石碎玉心猛然一沉,冥绝的内力似乎又上了一层,这么多伤完全没有影响到他,实在可怕。她不敢让他喘息,急急将七星阵法中,几乎所有的变阵使了个遍。 冥绝终于拔出腰间佩刀,同时使出天魔解体和“遮天”刀法。 金诚等人,每一次衔接阵法,替换补位,都需要灵活的轻功,他们大量消耗内力,虽将冥绝连连重创,但也被冥绝所伤,阵法渐渐不稳。 石碎玉有点慌了,就算冥绝浑身是血,可武功步法丝毫没有慢下来,而他们之中已有支持不住的人了。最为可怕的是,冥绝的身体似乎在以缓慢的速度在自愈! “双杰阵!快,他的伤在自愈!” 双杰阵,阵法中剩余六人两两组合,以十五种组合分别使出最强杀招,轮番攻击冥绝,快速制敌之法。 一个时辰过去了,冥绝越战越勇,无论什么组合也丝毫伤不了他的根本要害,那些伤对他丝毫没有影响。反观言良、孙厚行等人,已是气喘吁吁,咳血连连,勉力支撑。 石碎玉看得心急如焚,可又无计可施,如果是普通人,就算阵法伤不了他,内力也早被耗尽了,可冥绝的戾气却始终压制着他们。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冥绝耗死。 隋缘更是焦心,自己体内“潜龙”与冥绝相互呼应,再这样下去,蚀骨草的药效就要消失了,她已经感到体内接连的蠢蠢欲动。 金诚见大家咬牙坚持,有的已是脸色惨白,鲜血从口中源源不断流出,已然坚持不住了。他拼尽全力仍然困不住冥绝,眸色深沉,厉声道:“七星合围,五行阵!” 众人一愣。五行阵,五人站成五边形,用各自内力催动五行属性的剑,分散和牵制镇内之人的内力,再由一人进阵,与之搏杀。可这样一来,进阵之人也会受到影响,以冥绝现在的实力,这个阵法似乎没什么作用,还会让入阵之人失了性命。 金诚将思道扔给言良,催促大家快些成阵,自己寻求最后一击。 言良、孟无伤、箫雪声、隋缘、孙厚行站定位置,分别以内力控制各自佩剑,将它们罩于冥绝头顶,形成五行之阵。 冥绝感到自己的力量被五个方位来回拉扯,根本不受控制,他的佩刀也被头顶金属吸引,飞了上去。冥绝纵然不顾身体极限,内力也无法自如使出,在骇然之际,只好收回内力,静观其变。 “金诚!”石碎玉喉头一堵,千言万语也无法言说,这是他们的使命,最终只说了两个字,“小心!” 金诚郑重看了石碎玉一眼,点了点头,闯入阵中。 二人在阵中打了起来,不论内力,单论拳脚功夫,冥绝虽不及,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这些如同挠痒痒般的招式,根本伤不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付流金的话请自行查出处。下一章:牺牲,有所牺牲的牺牲的意思,和死还是有区别的。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由于被打得太狼狈,激怒了冥绝,他再次突破极限,运起十成内力一掌向金诚心口击去。 未料到金诚倾身相迎,甚至没用内力抵抗,只是躲过心脏位置,硬生生抗下这一掌,口中鲜血顿时飞溅! 两重“潜龙”之力,只怕金诚被带到的脏腑尽碎,纵然不死也差不多少。 众人皆惊呼:“金诚!” 石碎玉更是将嘴唇咬破,生生要站起身来。 孟无伤急忙制止:“不可!” 石碎玉僵住身子,缓缓又坐下。她是生门,是七星阵法中唯一不能动的位置,一旦移动,阵法即破,众人皆亡。 阵中金诚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就算七窍流血,也用意志支撑住自己! 就在刚刚冥绝全力的那一掌,金诚双手抓住冥绝右臂,交缠到左臂处,再一反拧,将冥绝胳膊锁死。金诚脚下也没闲着,攻其下盘,冥绝盘膝而倒,金诚随之亦然。 冥绝浑然不在意,正想用内力震开金诚,但他刚刚使出全力,需要空档去调动。就在这时,他忽然发觉金诚在他身上施了内力,却不是伤人的招数,想来伤人的招数在这五行阵中也无法施展,那这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个瞬间,金诚大喝:“撤阵!” 众人不敢怠慢,立即撤了阵法,金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调动自己全部内力,在短短时间内施展在了冥绝身上。 “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奇袭,不过是出其不意,这对我这种身体根本没用。” 起初冥绝不以为然,可渐渐的他忽然发觉自己身体骨骼咯咯作响,内力在慢慢流出,这才真正惊恐。 “金诚,你对我做了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隋缘立即认出了那是摇光心法,如此眼熟的招式,竟然是“涅槃”! 冥绝也修炼过“涅槃”,他终于也认了出来:“你怎么会摇光的‘涅槃’!” 众人听后,虽也有与冥绝一样的疑惑,但胜利的喜悦盖过了一切,他们不禁大大佩服金诚,居然连摇光秘术也能修炼成功,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只有她才知道来龙去脉,摇光心法是金诚让她在天玑锄奸大会上蒙眼背诵的,“涅槃”是金诚让她默写弥补摇光的。 可原来,可原来,他竟然是这样的打算,他是不是早就打算用这样的方法对付冥绝?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计划,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就琢磨着算计自己的? 一想到这些,隋缘看金诚的目光带着丝丝恐惧,滴水不漏,成竹在胸,着实太过可怕! 言良也终于明白金诚的那句话:因为隋缘恢复记忆了。 彼时的冥绝越来越痛苦,全身似要碎裂一般,内力源源不断流入金诚体内,生命似乎也在慢慢流逝。 “不!不!小缘,救我!” 隋缘身形微动,眼神黯然,低声请求:“金诚。” 田赢再也按耐不住,带着青龙堂弟子杀了过去,与郑青和王俭厮杀在一处。 就在他们厮杀时,金诚已施法完毕,随后吃了一个他从孟无伤处偷拿的蚀骨草制作药丸。而冥绝已倒在地上,气息几不可闻。 隋缘再也不顾那么许多,扑到冥绝身边,抱着他哭道:“冥绝,坚持一下,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此时的冥绝由于戾气消散,内力全无,气质神态又恢复成了隋缘当初见到的模样,那是明觉的样子。 冥绝呵呵苦笑:“多年痴心努力,终究还是毁在金诚手里,我好不甘心!金诚居然想到用‘涅槃’对付我,真是个鬼才。小缘,你不必费心救我了,我能感觉到我命不久矣,‘涅槃’之术本就逆天,如何能施展两次在同一个人身上,根本承受不了的。” 隋缘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点,惊恐失措,紧紧搂着冥绝:“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冥绝慢慢伸出手摸着隋缘的脸:“小缘啊,你自欺欺人这个毛病始终没有变呐。如果当初我们越过了西建山,现在我们会在哪里呢?” 隋缘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道:“我们在乌塔县,会成亲,会有好多好多孩子,会一辈子幸福地在一起!” “呵,是吗?可惜,我们终究有缘无分。” 说完,冥绝慢慢闭上眼睛,气绝身亡! “不要,明觉,不要!啊啊啊——” 无论有着怎样的心理准备,隋缘都是痛不欲生。 言良的心如遭重锤,缓缓上前轻轻拍了拍隋缘:“隋缘,他走了。” 隋缘空洞的眼中已经流干了眼泪,呐呐问言良:“所有人都可以伤他,唯独我没这个资格,可我最终还是背弃了他!你说,他算不算是我亲手害死的?” 言良心疼至极,以无比肯定的语气道:“不是。” “言良,还记得你在告诉我你是冥域弟子之前对我说的话吗?”隋缘忽然回魂,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言良一愣,回忆道:“记得,当时我问你,不管我的过去是什么,你能只看我的未来吗?” 隋缘悲凉一笑:“当年不明白这句话的沉重,便轻许了诺言。而今的我,已被困在过去,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未来了,我对你的承诺是做不到了。” 言良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他也悲凉一笑:“我知道。” 就在这时,郑青一瘸一拐走了过来:“田赢那个滑头,一听冥绝死了,就立即跑了,算他跑得快!” 王俭斜了一眼郑青:“确实亏他跑得快,要不然你这小命就交代了。” “金大哥,大家都欺负我!”郑青语调一变,“金大哥,你怎么了!” 众人这才发现坐在地上的金诚很不对劲,他周身气场强大,戾气弥漫,全身颤抖,眼神邪肆,一直盯着众人。 言良第一个反应过来:“糟了!金诚没练过魔教内功,他融合不了两重‘潜龙’力量,这股力量太过强大,蚀骨草没了效用。看他现在的情形,毁经脉、废内力都不见得有用,除非杀了他,否则谁也控制不住。” 众人心胆俱裂,怎么会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忘了金诚如果使用“涅槃”就是第二个冥绝呢? 金诚缓缓站起,对着隋缘道:“这蚀骨草快要撑不住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隋缘慢慢放下冥绝的尸体,淡淡点头:“明白。金诚,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样的计划?” 金诚带着歉意的笑了,就算他想控制自己,却不知他现在的笑是多么邪魅狷狂:“从你恢复记忆开始。我没有把握对付对你志在必得的冥绝,我必须要百分百的成功,所以那时我就计划,这是最后一招。只是隋缘,对不起,我并知晓再次使用‘涅槃’会直接杀死他。” 隋缘心中已是无尽绝望,知晓真相也不会再添痛苦。 “我相信,也理解你的做法。冥绝的死不怪你,他为他的行为承担了后果,我为我的选择付出了代价。”隋缘语气一转,执剑认真道,“在年少时期,我就一直听闻你的大名,那时便存着有一天能与你一战的想法,想向师父证明,向七星所有人证明,我师父教出来的徒弟,是七星的最强者。天枢金诚,摇光隋缘想与你比试剑法,你可愿应战?” 金诚战意被激发,拿起思道:“然!” 郑青急忙劝阻:“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师叔,碎玉师姐,你们倒是劝劝呀!” 石碎玉擦干眼泪,摇头道:“这是两个武者的荣誉和骄傲,我不能阻拦。” 王俭叹息:“二人均心存死志,谁又能拦得住!” 郑青差点急哭了:“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们救救他们!” 箫雪声哽咽道:“郑青,这是他们的选择。” 唯有孟无伤和言良默默看着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转机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二人互相行礼,起手执剑。 金诚尽力压制汹涌而来的内力,不想用“潜龙”的力量,而是想要以剑法击败隋缘。 烈焰出手,隋缘依然是将七星剑法融会贯通,主要以摇光剑法为主,金诚亦以七星剑法回之,并使出“无声”。二人当真是难舍难分,不分上下。 王俭感慨,这是他有生以来,在金诚和隋缘这个年纪看过的一次最精彩的比试。 二人激斗近五百回合,隋缘蚀骨草的力量渐渐消失,金诚也到了极限。最后,隋缘的“玄华”败给了金诚的“无声”,思道剑插入了隋缘的胸口。 “隋缘!” 石碎玉和言良齐齐惊呼,眼眶欲裂。 隋缘发自内心地笑了:“金诚,你虽占了‘潜龙’的便宜,但单论剑法,你还是技高一筹。天枢金诚果然是不世之材,隋缘心服口服!” 说完,身躯缓缓倒下。 言良急忙接住,颤抖着探了探她的鼻息,心脏才再次有知觉。言良给隋缘吃了一些护心丹,运转内力护住她最后一丝生机。 眼睛血红的金诚自主意志渐渐消失,受本性影响,他也想要将隋缘体内的“潜龙”据为己有。 大家看着入魔的金诚一步步缓缓走来,都重新拿起武器,做防御状。 郑青怎么也不肯相信,也不想对金诚出手,哭着大喊:“金大哥,你醒醒,求你了,不要输给‘潜龙’,求你了!” “师哥,住手!” “金诚,抱元守一,莫做了第二个付流金!” “金掌门,对不住,我必须对你出手。” “金诚,我不信你会被它控制住!” 金诚充耳不闻,直直走向隋缘所在,他不知是谁挡在他的眼前,不过不要紧,以他的功力,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不知挥走了多少障碍物,他终于走到了隋缘身边! “金诚!” 忽然有一个声音进入了耳朵,金诚眼睛有一瞬间清醒,是她,是她在喊自己!他强行抑制着手里想要见血的思道剑。 金诚终于看清眼前阻拦之人,那是自己埋在心底的爱人——石碎玉。 石碎玉是多么庆幸,金诚还会因为自己的呼唤而醒来。 金诚看到周围一边狼藉,除了紧紧搂着隋缘的言良,其他人都被自己重创,倒在地上。 他居然亲手伤了这些他至亲之人,金诚对“潜龙”威力再无侥幸,唯有一死方能解脱。 金诚端着这副俊美皮相,只不过多了邪气轻佻:“碎玉,‘涅槃’会让人心中留有执念,我的执念是谁,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只有你,能制住我。”所以,杀了我。 石碎玉的心猛地震了一下,这是最后的告别吗? 金诚忽然温柔深情一笑:“碎玉,我爱你。你明白吗?我爱你。” 口中尽管那么温柔,可金诚却是用尽自己全身的意志与力量,控制自己,让拼命想用思道剑杀了所有的人的右手停下。他只有脑子是清醒的,而身体所有的部分都跟他作对,互不相让。 看到金诚眼中的痛,石碎玉忽然想起那天,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既然是秘密任务,我们定个暗号,你说出这个暗号,我就出手。 ——好,你说。 ——就说,你爱我。怎么样,好不好?” ——这个任务可能要当着大家的面布置,你确定不要换一个暗号?” ——那就更好了,就这么定了! 石碎玉胸口疼痛难忍,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她猩红着眼睛,狠狠抓着金诚衣衫前襟,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金诚的笑意淡了淡:“碎玉,我爱你。” 他手中的剑又向上抬了抬。 石碎玉反手就给了金诚两个耳光:“金诚,你他妈就是个自私的混蛋!” 金诚看着石碎玉的鲜血,体内终于生出一股力量,左手轻轻摩挲石碎玉的脸颊,笑得无比悲伤:“我劝你断情,你却一意孤行,因为爱我而变得盲目,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说过了,我比你想象得心狠,你为何不信呢?” 二人就这样僵持,互不相让。 金诚眼眸中黑色渐深,思道已经抬到与石碎玉平齐的位置,他忍着全身的痛苦,哑声道:“碎玉,我快支持不住了。” “金诚,你真的好残忍!我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你!” 石碎玉一边留着泪,一边一把抢过金诚手中的思道剑,闭着眼睛用力向金诚胸口一刺! 忽听一声尖啸,石碎玉感觉自己力道受阻,思道剑偏离少许,然后刺入皮肉。 石碎玉睁眼一看,居然是萎靡、委屈又惊恐的小宗!它用它的利爪生生握住了剑刃,阻挡它进入金诚身体。 石碎玉喝道:“小宗,你让开!” 小宗害怕极了,它睁着惊恐的大眼睛,万万理解不了它看到的一幕,为何女主人要杀死男主人! 小宗拼命摇头,说什么也不放手,它的爪子也被思道深深割伤。 石碎玉强忍心头剧痛,柔柔地唤了声小宗,轻轻哄着它,满嘴的谎言,骗它松开思道。 小宗果然上当,慢慢松开思道,看着思道从金诚身体里拔了出来。小宗彻底放心,飞回到石碎玉肩膀上。 此时,石碎玉出手如电,刺向金诚膻中,剑没入胸口,直至剑柄。又迅速拔出,刺入丹田。再次迅速拔出,向心口刺入。 小宗傻眼,眼泪滴滴滚落,尖啸着,不停拍打翅膀。眼看思道要刺入金诚心口,它用尽全身的力量撞偏了思道剑。 最后一剑也没入金诚身体,他和石碎玉全身都染满了他的血。而他的身体也终于软到,握着剑的石碎玉也随着金诚的身体软到,二人相跪而立。 终于结束了。 金诚带着无比遗憾和歉疚的眼神,阖上了双眼。 石碎玉埋进金诚怀里,紧紧抱着他,无声哭泣。 小宗不停尖叫盘旋,哀鸣阵阵。 言良忽道:“碎玉师姐,快,将金诚搬过来,我和无伤之前准备了马车,我们立即赶往天玑。” 石碎玉浑浑噩噩,根本听不清言良所言。 言良放下隋缘,走到二人身前,想将金诚拉出来:“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再晚,金诚就没救了!” 石碎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狠狠抓着言良:“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言良满面愁容:“天玑有一块神秘禁地,是得了不治之症之人的最后生机。可百年之内,只有两个人活着走了出来,其他人均加速了他们的死亡。临行前,无伤父亲将此事告知于我,给我留个念想。此处禁地是我安慰自己的最后希望,希望你不要过于期待。” 石碎玉恨声道:“那你为何不早说?” 言良苦笑:“这事我们并没有多少把握。当时我请求金诚,如果隋缘入魔,请留她一命,让我带回天玑最后试一试。我哪里想得到金诚会用‘涅槃’对付冥绝,也入了魔。何况,如果不是制住他的情况下,我们又如何能带回去治疗?” 石碎玉知道,自己是被痛苦埋没了理智,她低低向言良道歉:“我们现在就走。” “好。不过这些天,我们丝毫不能松懈,二人虽受到重创,但谁也不知‘潜龙’力量有多大,我们必须看着他们。” 两人将王俭等人稍作安排,便带着金诚和隋缘赶往天玑。 路过荆棘村时,七星和冥域的大批人马还在战斗,可他们觉得,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报了姓名,在七星弟子的掩护下,顺利离开荆棘村。 ***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金诚的回忆,八岁的他定下了娃娃亲。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一路上,言良对二人既不敢不救,就不敢治疗太过,只能吊着二人一口气,拼命赶车。 月余后,天玑禁地。 金诚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在梦里,他看到了自己内心最美的风景,所以不愿醒来。 那时金诚八岁,还是无忧无虑,每天闯祸的不羁少年。这一年的春天,他随父母去看望他们的老友。他正好在家憋得难受,权当郊游,逍遥自在。 到了湖州他父母师弟家里,那主人看出他好动坐不住,便让他自己随便逛逛,一听这话,他行个礼,一溜烟就跑了。 这园子也不大,金诚溜达到后花园池塘处,就看到一个小小身影一脸愁苦,盯着池塘发呆,用脚试探着池塘的深浅,似乎想要跳下去。 金诚急忙跑了过去,喊道:“危险!” 那娃娃显然也是一惊,猛然回头看到一个少年向她扑来,她吓得一躲,然后——金诚悲剧了,来不及刹住,踩到水滩,直接滑入池塘! 对于这转折,金诚也是哭笑不得,还好池塘水并不深,才到他大腿处,他扑腾几下,喝了几口水就自己上来了。 娃娃一脸警惕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金诚也不能和娃娃计较,只好装一回大人,柔着语气道:“你一定就是石碎玉吧?我叫金诚,我随我父母来的,他们是你爹的朋友。” 那娃娃正是六岁的石碎玉。她看了看远处的大厅,又看了看金诚,来后花园需要经过大厅,应该是她爹应允的。 石碎玉依然没有好脸:“你刚刚吓我做什么?” 嘿!恶人先告状,不识好人心,好心当成驴肝肺!比我还能颠倒黑白,算了,我大有大样,不和你个小豆丁计较。 金诚指着自己一身的水:“刚刚我是怕你掉进水塘,想要提醒你,不小心自己掉进去了。” 石碎玉一脸不屑:“真够笨的。” “……”好男不跟女斗,欺负小女孩丢份! 石碎玉扭头要走,被金诚拦住:“你刚刚为什么要跳下去?” 石碎玉凶狠瞪眼:“要你管!” 包子脸瞪人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很可笑,还有一点可爱,就一点点可爱而已。 金诚觉得他将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完了,耐着性子继续道:“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跳下去了?我听石叔叔说,你身子不好,如果生病难受的是你,你为何要干傻事?” 石碎玉近期将石府闹得鸡犬不宁,别人躲都躲不及,只是这个小哥哥对自己有耐心。她想,既然他这么有诚意,她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他吧。嗯,主要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石碎玉唉声叹气,包子脸都皱到一起:“还不是因为我爹要把送到摇光派,我若是病了,还能拖上一拖。” “真是孩子气呀,这能解决根本问题吗?” 石碎玉不服,踮脚要想让自己高一点,结果只到金诚脖子部位:“你还不是一样,小毛头!” 金诚嘶了一声:“那怎么一样?七岁之前的都是小奶娃,七到十四岁的,除了我,都是熊孩子。” 石碎玉脚酸,放了下来,嘀咕道:“幼稚。” “……”不计较,不计较。 “你为什么不想去摇光?” 石碎玉哼了声:“摇光门规森严,不得随意回家,我身体病弱,根本通不过考验,要去也要去适合我的天璇或是开阳。可爹爹不同意,说天璇熬心熬人,很多人分不清敌我不能回头,还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开阳更不是姑娘呆的地方。任我如何撒娇打滚都不管用,爹爹铁了心要把我送到摇光。” 金诚对于这点有些感同身受:“他们大人都这样,估计再过几年,我也是要被送往天枢了。” 石碎玉的注意力被转移:“你也是?” 金诚点头。 “我们真是同病相怜。那你是如何反抗的?” 金诚一摊手:“没反抗啊。” 石碎玉不解:“为什么呀,你不是不愿意吗?” 金诚眼神忽然变得深沉:“没办法啊,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石碎玉受到触动,眼中也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一直用单纯无辜的眼睛盯着金诚。 金诚被盯得不好意思,轻咳道:“我父母都不急着将我送走,你这么小的年纪就要被送去摇光,石叔叔可真舍得。你不愿意去是不是因为害怕?” 石碎玉立即一脸鄙夷:“害什么怕,肤浅!你怎么除了好看,就一无是处呢?” 金诚差点气吐血,他真的聊不下去了,准备告辞走人。 石碎玉气势忽然弱了下来,很是可怜地低声道:“爹爹自从娘亲去了,每日愁眉不展,身体也大不如前。如果我去摇光,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陪在爹爹身边了。我知道爹爹想让我有学本事,让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可如果我也走了,爹爹他就太寂寞太可怜了。” 金诚一愣,脚步顿住。原来这娃娃担心的是这个,不由心一软。 金诚头脑一热,脱口而出:“摇光弟子没说不许嫁人吧?你什么时候想回家,告诉我一声,我去娶你,带你回家。” 石碎玉睁大了眼睛,欣喜道:“真的?” 金诚拍着胸脯保证:“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石碎玉亲昵地拉住金诚的胳膊:“你真好,说话算话,我等你来娶我。” 话音刚落,就被几个大人的大笑声打断。 金诚懵懂,可不知为何,脸红了。 石碎玉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给金诚父母行礼后,乖巧地待在她爹爹身边。 金父道:“我这个儿子顽劣得很,如今这番‘有担当’倒让我刮目相看了。石老弟,不如我替犬子向令嫒求个亲,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可好?” 石父看着眼前窘迫的少年,一眼便看出他以后非池中物,想到以后有他照顾石碎玉,心中就有了底。 “金诚,你愿意吗?我将小石头交给你,你要一辈子照顾她爱护她,让她一生幸福喜乐。” 金诚其实是想反驳的,刚刚他只想安慰石碎玉,他们那么小,懂什么是情爱啊,就让他背上一辈子这么大的责任?大人们也太儿戏了! 可他看着石碎玉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一热,点头道:“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照顾她,将她从摇光接回家。” 石碎玉蹦了出来,拉着金诚的手,笑意盎然道谢:“小哥哥,你真好。” 金诚在大人调侃的目光中,急忙将手抽出。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了呢?自己居然和这么小的奶娃娃订了亲!算了算了,反正是父母定下的,就等她长大好了。 金父慈爱地看着石碎玉:“小石头,你呢,愿不愿意嫁给金诚,一生相守?” 金诚抓狂,他们两家家长要不要这么奇葩,还询问他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 他都勉为其难答应了,居然还要问奶娃娃的意见?万一她不同意,自己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石碎玉也学着刚刚金诚拍胸脯的动作,十分义气道:“愿意,如果他在天枢遇到困难,我也会去娶他,接他回家。” “……”我低估了你,我的小娇妻。 几个大人爆笑,金诚真的是羞愤欲死了。 二人的婚事居然就如此儿戏地定了下来,意外收获。 金诚一家小住几天便告辞了,石父也即将把石碎玉送到摇光。 分别那天,石碎玉含着眼泪依依不舍地和父亲,金诚告别。金诚舍不得石碎玉哭,再三保证,他会等她来信,然后帅气地到摇光将她接走。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小石头你从小就是个怼死人不偿命的主。下一章:治疗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而后就是金诚在回家途中,遇到金书,将金书带回了家。 真实的情景本应该就在这里就结束,可金诚却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期待的,可并非真实的情景。 多年以后,他已是江湖小有名气的天枢弟子。石碎玉在十八岁那年没能通过摇光考验,写信给自己。他骑着马,用轿子将石碎玉娶了回来。 他们和他的父母,石碎玉的父亲,还有小书,一直都幸福地生活着。 金诚醒来时,眼角还有泪,果然是假的。 父母死了,小书死了,他入了魔。天枢十年闭关练功,仇恨与责任时时拷问他,他不敢有一丝懈怠,可在内心有个角落一直留给了八岁的金诚,念着要一生守护的石碎玉。七年前他以为他收到了石碎玉约定的书信,打开一看才知道是退婚书,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一生大抵如此了吧。 金诚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关在某一处气场十分强盛的地方,那压力压制着他,穿透着他,让他浑身都疼。他看了看自己,被精钢捆缚全身,散了内力,穿了琵琶骨。 原来自己没死,竟有如此幸运的事! 他对自己居然还有自主意识感到惊讶,是什么能压制“潜龙”的力量? 金诚起身,走几步都很困难,并非因为重伤,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场。他拖着铁链,一直向前走,直到铁链被绷直,他似乎走到了入口。 当他看到入口的人时,笑了:“刚刚还在梦里梦到你,醒来就看到了你,真好。” 相比于金诚这一段时间的休养,石碎玉可谓是身心俱疲,神色枯槁。她冷冷站在入口位置,丝毫没想搭理金诚,将篮子里的食物和药物重重砸在他脚边,转身欲走。 金诚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想追出去,可被铁链一带,反而跌在地上,闷哼一声。 石碎玉生生顿住,却没有转身。 金诚强忍身体不适,问道:“师叔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我伤的很重?七星和冥域现在怎么样了?隋缘是不是也在此处,我体内的‘潜龙’似乎有微弱的感应?我现在在什么地方,那天发生了什么?” 石碎玉背对着他,心中酸楚更甚,就算是落魄到如此境地,还不忘七星。 “大家都没事,七星和冥域两败俱伤,均需要时间休养生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月,此处是天玑禁地。此地是百年前天外陨铁砸出的,有非常大的气场,对人体伤害很大,但也治愈过绝症之人。言良和孟无伤将你和隋缘带回来,一东一西分别关在两处,他们抱着渺茫的希望,想治好你们。” 金诚见自己浑身束缚便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千分之一能被治愈的概率,需要极强的意志和运气,他也许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地方,又或许他的尸体能够出去。 “金诚,隋缘曾跟我说,你让她默写出‘涅槃’心法,想要还给摇光。没想到你不仅没有还给摇光,居然还偷师。”石碎玉又想起那天的情景,不由黯然神伤,“不愧是金诚,不是女子之身修炼摇光心法,强行施展‘涅槃’居然没有走火入魔而亡,果然是江湖第一青年才俊。” 金诚避重就轻道:“以后只当摇光没有这秘籍。当初七星立派,天枢是武、天璇是脑、天玑是医、天权是阵、玉衡是器、开阳是毒,摇光大抵是出了痴情女子,为了救同门,才研究出这样的心法秘籍,久而久之,摇光就成为了舍,即为七星随时奉献和牺牲。摇光同为七星弟子,不应背负这样的命运。现在除了我和隋缘,没人会这个心法,以后摇光弟子再也不必背负这样的命运。” 石碎玉对金诚真的是又爱又恨,胸怀天下,悲天悯人,可注定不是她一个人的。 “碎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所以不愿面对我?” 石碎玉咬牙,忍住泪水:“金诚,你说你爱我,然后让我亲手杀了你,难道对我还不够残忍吗?” 金诚默了默,沉声道:“对不起。” 石碎玉耸着肩,咬紧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金诚似有所感:“碎玉,对不起,你别再哭了。” 石碎玉哭得更凶了,她不是因为金诚设计她,她懂金诚,知道那是无奈之举。她哭是因为她不想看到金诚现在的模样,曾经的金诚意气风发,叱咤风云,可现在的他,被废了武功,披头散发,发作时像野兽一般,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金诚是真的做到了,不以天枢掌门之名,而是以自己一腔热诚之力,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七星。可七星在金诚入魔后,又有多少人能记住这份恩情,感激他,念着他的好?不过是叹一声可惜罢了。 石碎玉不值!抛弃了自己的所有,得到的不过是一句可惜,甚至还没有自己“大义灭亲”之举来得恭维多。 想到这,石碎玉哭得更凶了。 金诚心疼道:“碎玉,我答应你,无论多艰难,我一定会走出去。” 石碎玉恶狠狠地转过身来:“那当然,你必须活着出来!” 金诚狼狈地笑着:“我还等着你接我回家呢。” 石碎玉强忍气场所伤,将一只手伸了进去,抓住金诚衣领,郑重道:“我不会来接你,你必须自己走出来,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金诚落寞地想,她果然忘了,八岁的金诚和六岁的石碎玉,他们曾经的约定。 然而幸运的是,二十八岁的金诚和二十六岁的石碎玉还在一起,仍然有希望。 金诚忽见石碎玉手上肌肤皲裂腐坏,金诚急忙将她的手推了出去。 “碎玉,这次金诚绝不失约,绝不负你!” 又过了一个月时间。 天玑禁地每到夜晚都会屡屡传出一男一女骇人的呻|吟声和嘶吼声,让人不寒而栗。 金诚和隋缘关在这里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消息很快就传开。 现在所有七星弟子均知晓金诚为了七星,以身入魔,石碎玉大义灭亲,亲手重创金诚并将他关在天玑禁地,生死由天定。 石碎玉听了这传言,只是呵呵冷笑,不予评价。 天玑弟子每晚被吵得睡不着,也不敢开口要求孟霆什么,只好忍着。他们只是好奇,金诚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让那个身受霹雳弹连哼没哼的人痛苦成这个样子? 在天玑所有的不眠之夜里,禁地入口处永远都有守候之人,石碎玉、小宗和言良、孟无伤。 石碎玉每每听到金诚和隋缘因为禁地不知名的气场与体内“潜龙”交锋而发生的痛苦声音就揪心,她每次都祈祷,希望二人能快点好起来。 小宗自被带回了南山,没有一天想着如何融入种群,而是一心逃走,想回到石碎玉身边。可母角雕看的严,它又不知石碎玉去向,整天郁郁寡欢。 直到有一天,它忽然闻到主人的味道,寻死觅活地冲了出来,飞到南山口果然终于见到了石碎玉。只是,它当时见到的是石碎玉要杀死金诚。 小宗如此执着,石碎玉也舍不得它,便不再赶它走,二人互相陪伴,互相依偎。 言良十分低落:“这一个月,金诚的发作时间比最开始少了一个时辰,说明这种治疗对他确实有效果。可隋缘她,完全没有变化,隋缘明明比金诚的病症还轻。可见她一心求死,再无念想。若她不想活,不用多,半年,这气场就能将她撕裂。”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二人总算应了句老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本来四人的名字应该是金玉良缘,可惜,可惜。下一章:随缘的意外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石碎玉心力交瘁:“隋缘是心病,一时半刻恐无法恢复,她太重情义,我们劝不了。言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言良低头,喃喃道:“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听天由命吧。” 次日,由孟无伤白天守在这里。 “金诚,你真是害人不浅,说什么你死了让我得到碎玉。你这身体痊愈之日遥遥无期,我和碎玉可能要等到死啊,骗子啊!”孟无伤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金诚显然不那么轻松,带着无比懊悔的心情道:“当时我为何要用石碎玉的幸福诅咒发誓,承诺隋缘我会保住冥绝性命?如今真是报应不成?” 孟无伤叹了口气:“就是啊,还将我牵连进去,碎玉真是好无情啊。” 金诚凉凉道:“那你退出好了。” 孟无伤嘁了一声:“偏不如你所愿,我也等等看。” 金诚本想再说些什么与孟无伤抬杠,忽然弯下腰去,痛苦难当。他觉得体内“潜龙”力量忽然躁动,似乎被什么东西所牵引,拼命抑制住喉咙中的低吼。 孟无伤发觉有异,立即站起身来:“你怎么了?” 金诚虚弱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我感应到隋缘身体异动明显,我怕她承受不住。我身负锁链,无法去看她,你快去通知大家,想想办法。” 孟无伤哪敢耽误片刻,立即去找言良和石碎玉商量对策。 忧心如焚的言良还哪有心思想对策,来到禁地,就不顾危险地就冲了进去。 孟无伤见状,让石碎玉等在原地,也进去帮忙。 石碎玉心急如焚,害怕每一次面临这样的“审判”。 “金诚,你呢,有没有事?出来让我看看。” 金诚喘着粗气:“我现在的模样自己看了都可怜,我以前已经很对不起你了,不想再弄哭你。” 石碎玉又慢慢坐下,她不知在梦里流了多少眼泪了。 言良运起全部内力,抵御禁地气场,他艰难前行,身上割裂出无数伤口,终于到达禁地的另一头。 只见隋缘蜷缩在地上,身上的锁链被激荡的当当作响,她被折磨得到无意识地拉扯身上的锁链,磨得她的琵琶骨伤上加伤。她就像一个疯了般的困兽一样,痛苦低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时时摸着抱着腹部,想要缓解疼痛。 “隋缘,隋缘!” 言良从怀中拿出药丸,想要喂她吃下去。 隋缘凶性大发,一口咬住言良的手,双手成爪,狠命地去抓言良。 言良根本顾不得脸上身上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去捡起被隋缘打掉的药丸。 隋缘完全失了常性,根本不配合言良。 言良一下子搂住隋缘,哑声道:“那日我听到了,你说‘其实从你救了我的那时开始,我就——’,你没有说完。你说过的,等我醒来,我们再相见时你就告诉我。隋缘,我等了那么久,我告诉我好吗?” 隋缘浑浊的眼神中出现了挣扎,她拼命克制自己的凶性,想要拼命看清眼前的人,那是她自己和自己的斗争。 “言良?”隋缘断断续续地发出了暗哑的声音。 言良急忙将药丸递给隋缘,让她服下,她的状态稳定了许多。 孟无伤也在此时赶了过来,趁着隋缘清醒,急忙给她把脉。只是把脉后,震惊地看着她。 言良见孟无伤如此表情,怕隋缘病情有变,也给她把脉,只是他把脉后的表情更加震撼。 隋缘自嘲地笑了:“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的吗?如果我真的没救了,你们也不必费心了,这样活着,我生不如死。” 孟无伤看着言良,不知该不该说。 言良直视隋缘:“你怀孕了,三个月了。” 隋缘僵在当场,久久无语!她仿佛听到最大的笑话,如果是真的,这简直是老天爷对她开过的最大玩笑! 孟无伤看二人就这样对峙也不是办法,他已经坚持不住了,他见言良也是强撑,示意言良先出去,出去后再想办法。 等到二人走后,隋缘喃喃自语:“我总是被造化捉弄,没有一次例外。我承诺过的事,不管对谁,也没有实现过。言良,我曾经想说的话,看来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石碎玉等得焦急。过了许久,孟无伤和言良一身狼狈地跑了出来,言良还在吐血,他们浑身是伤,却不见隋缘。 石碎玉大惊:“你们这是被隋缘伤的?” 孟无伤摇头:“只有胳膊上的伤是被隋缘伤的,其他都是被气场里的气浪伤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无伤欲言又止。 言良不辩悲喜道:“她怀孕了,三个月了。” 石碎玉噌地站了起来,睡着的小宗被摔在地上嗷嗷直叫,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 孟无伤示意大家回去说,三人快步回到孟无伤房间。 石碎玉迫不及待,问言良:“我知道孩子是你的,她现在这个情况,她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言良早早就尝到肝肠寸断的痛,这是他一手造成的。 “是我故意为之,但这个孩子活不了。”言良之语石破天惊。 石碎玉差点想上前与言良拼了,被孟无伤拦住才罢手:“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我年少便身负‘潜龙’,一直跟在叶蓁身边研究‘潜龙’解法。叶蓁为了能让‘潜龙’稳定,变成可以控制的、无害的,一直在试各种方法,直到他去世,都没能成功。在他死前,他曾跟我说过一个想法,既然‘潜龙’无法脱离活体,不如让宿主怀孕,将‘潜龙’转移到胎儿身上,等到十月怀胎,宿主就能痊愈。但由于活下来的三个试药人中没有女人,所以这个方法无法得到验证。当时我怕天玑禁地无法治愈隋缘,便在荆棘村与她发生关系,并给她吃了容易受孕的药物。回到湖州客栈,她躲我躲得彻底,我也不能再强迫于她。我本以这个方法失败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怀孕了。但这个孩子只是救她性命的媒介,承接‘潜龙’,注定活不了,他不能成为又一个怪物。” 石碎玉现在是真的知晓言良为了隋缘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他只在乎隋缘。那也是他的孩子,他能冷酷地说出那只是个媒介,何其狠心! 孟无伤感到匪夷所思:“那这个孩子在气场如此骇人的地方会不会先行夭折?” 言良也不是很肯定:“隋缘没有活下去的意愿,她体内‘潜龙’力量又不强,迟早会被这处禁地蚕食殆尽,那时也就是她的死期。‘潜龙’如果转移到胎儿身上,就会保护胎儿,胎儿有新的生机,我想这些足以对抗禁地。半年后,只要隋缘平安生下孩子,生还几率就很大。” 石碎玉的心沉到谷底:“她如果知道孩子是这样的用处,一定会崩溃的!” 言良抬起阴郁的眉眼:“那就不要让她知道。我会亲手处理这个孩子,就当是受到禁地和‘潜龙’的双重影响,一出生就夭折了!” “你!”这样的言良让石碎玉不寒而栗。 言良无言地离开了孟无伤的房间,去给隋缘制作保胎药,背影是那么悲伤。 石碎玉当然知道言良的做法对隋缘来说是对的,可她太内疚了,毕竟是亲骨肉,如何能够如此欺骗? 孟无伤看出石碎玉的隐忧,叹道:“既然没有两全之法,我们只能找一个伤害最小的法子。碎玉,你内疚,难道言良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转折又转折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那是他和他最爱之人的亲骨肉,可他要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他也是人,怎么会不伤心?他将罪恶都揽在身上,以后如何面对隋缘?恐怕这一世都要在痛苦中度过。” 想想孟无伤的话,石碎玉一震,是啊,言良才是那个最痛不欲生的人。他要亲手杀死亲骨肉,余生背负罪恶感,随时活在隋缘知道真相的恐惧之中,也许这辈子他都要失去隋缘了。 *** *** *** *** *** *** *** *** ** 隋缘知晓自己怀孕这件事,在自己清醒的时候,整整三天没有合过眼。 她本以为四年前她五感皆失,没有记忆,随时随地接近死亡是她最绝望的时候。冥绝的陪伴让她硬生生挺了过来,可她帮别人杀了他。那一刻,她觉得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让她开心,也再没有什么能让她痛苦,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可现在,她摸着平坦的小腹,茫然失措。上天是要她再绝望一次吗?努力让孩子活下去,自己活在煎熬中,或是给了希望,然后和孩子一起死去。 隋缘想了很久,久到以为自己疯了。 最后,隋缘下了决定,毕竟是连着她和言良的血脉生命,应该努力一次的。 隋缘开始配合治疗,拼住意志抵御禁地之苦,小心翼翼保护这个孩子,希望他能平安出生,哪怕搭进自己的性命。 半年后,隋缘临产时,走出天玑禁地。 隋缘本体内的“潜龙”几乎消散,她耗尽心血,两天两夜才生出了一个男孩。 隋缘惨白着脸,全身汗水,强撑着看了一眼她的孩子,声音弱不可闻:“他的出生多亏了大家,就起名为‘谢’,寓意感恩一生。” 石碎玉强颜欢笑:“隋缘,你别逞强了,快些休息吧,孩子我们帮你看着。” 言良双手颤抖地抱着小言谢,感受他身体里丝丝的的戾气,心如刀割。 他亲了亲隋缘的额头:“谢谢你,隋缘。”对不起,隋缘。 隋缘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在场的言良、孟无伤、石碎玉一致沉默,都看着一身黑紫色的小言谢。 在天玑,除了他们三个,没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言良死死抱着因“潜龙”影响而奄奄一息的言谢,不发一言,拔腿就走。 石碎玉不自觉地跟上前:“言良,万一还有机会呢?试试吧,或许天玑禁地对言谢也有用的。” 言良死寂一般的背影,没发出任何声音,头也不回也抱着言谢走了。 石碎玉心疼言谢,不死心地跟上,却被孟无伤拦住。石碎玉微怒,想要硬闯。 孟无伤深深叹息:“但凡有一点机会,言良都会去试的。言谢和金诚、隋缘、言良的情况都不一样,并非用‘涅槃’秘术强行引导至体内,也并非后期试药所致,而是一出生便有的。这种情况,除非修炼魔教内功调和,否则一点点生机都不会有。莫说魔教不会救他,就算救了,也是第二个冥绝。碎玉,让他去吧,就让他一个人吧。” 石碎玉的眼睛模糊了,言谢何其无辜! 石碎玉看着昏迷的隋缘,肝胆欲裂:“为什么,为什么隋缘身上总是发生这样的事!” 孟无伤默默将石碎玉抱在怀里,静立守候。 *** *** *** *** *** *** *** *** ** 言良无数次擦着眼睛,又无数次模糊。 他抱着言谢走出天玑,漫无目的地走了很远很远,直到太阳落山,他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他看着还没睁开眼睛的言谢,那五官,有的像自己,有的像隋缘,他那一掌始终打不下来。 他一狠心,言谢从母体里就带着“潜龙”,此等一脉相承如何能治愈?就算现在放在天玑禁地也是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他亲手了结了他,他不想他的儿子也经历他和隋缘的痛苦。 言良看着眼前湍急的大河,缓缓将襁褓中的孩子放到河里,直到孩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他跪在原处犹如雕像一般,一直一直在说对不起。 *** *** *** *** *** *** *** *** ** 冥域玄武部。 “我们按少长老的吩咐一直盯着天玑,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有恒前来报告。 叶落衣心情大好:“说。” “言良于今天夜幕十分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丢进河里,似乎想要淹死他。我们在河流下游将孩子捞了上来,那个孩子现在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叶落衣哦了一声:“那孩子有什么特点?” 有恒道:“根据前方弟子传来的消息,那个孩子满身戾气,不知是谁生的,听言良呢喃,似乎唤他为言谢。” 叶落衣忽然来了精神,思考半天,猛然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身带戾气的言谢?那就是隋缘和言良的孩子!有恒,传我命令,务必救活这个孩子,不惜任何代价!” 有恒领命。 “还有,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晓,那些所有知情的弟子回来后,你亲自处置了吧。这个孩子以后就跟着你,你要好好调|教他。从今往后他就是我叶落衣的弟子,名唤冥谢。” 有恒一震,低头称是。 有恒离开后,叶落衣独自一人笑得无比邪恶:“看来这一局,还没有结束。” *** *** *** *** *** *** *** *** ** 自隋缘知晓自己的孩子夭折后,整整半年多,没有说过一句话。 大家看着这样的她,心中不忍更甚,连对隋缘痊愈的喜悦都消失殆尽。大家都在想,活着对她来说是好还是更大的折磨? 孟无伤看着进退维谷的石碎玉,劝道:“她现在需要时间和空间,不要逼她了。” 石碎玉咽下苦楚,这一年多,她感觉自己老了好多。 孟无伤见她过于悲伤,打趣道:“金诚这半年来又恢复了许多,但也被折磨够呛,你要不要不等他了,到我身边?” 石碎玉太累了,没心情和孟无伤开玩笑:“无伤,既然我今生遇到了金诚,心里就再装不下别人,无论多久,我都等。不爱就是不爱,我们都无法骗自己。” 孟无伤垂下眼眸:“呵呵,你真无情。” 石碎玉叹了口气,与孟无伤告辞,前往禁地。 被留下的孟无伤湿了眼睛,这场情爱他真的尽力了。 *** *** *** *** *** *** *** *** ** “郑青,你出来吧。” 郑青面黑如锅底,也不拿正眼看石碎玉。 石碎玉无奈道:“既然我们两看两相厌,你就别再暗中保护我了。” 郑青哼道:“你以为我想,要不是他的吩咐,我也懒得看你。你们摇光都有君子一诺,虽死无悔的祖训,怎么,我郑青会做不到?” “你对金诚有气,也不该撒到我身上吧?” 郑青讽刺道:“金大哥想要同归于尽我自然生气,但我现在对你也烦得很。外面盛传,你为道义,亲手伤害救你护你的未婚夫,此乃高义。你现在人气正浓,又天资机敏,身为天璇弟子,那卫衡掌门似乎在考虑将掌门之位传给你呢,真合适啊!” 石碎玉扶额:“我又不似金诚那般忧国忧民,现在世道太平,当什么掌门啊!再说了,我七星历史上哪个掌门一点武功也没有啊?” 郑青又哼了一声:“你身边不正好有武功高强的我暗中保护吗?” 石碎玉也受不了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你到底答应金诚什么了?到底怎样才能让你离开我?” 郑青冷冷道:“保护你,直到你成亲。想摆脱我容易,我看那孟无伤对你挺上心的,天天柔情攻势,不如你就从了,赶紧成亲,我也就解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结束了,很不舍,感觉自己真的很不容易,不论何时都在坚持,正如我内心对读者承诺的,君子一诺,虽死无悔。下一章:结局。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结局 石碎玉快让郑青气炸了:“来来来,我们一起去看金诚,让他赶紧将你弄走!” “哼!” 金诚今天的状态不错,干净体面地出现在二人面前:“咦,好不容易小宗没来,你怎么来了?郑青,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有眼力价?” 郑青肃容一跨,脸色更黑,他原本还想怪罪金诚一人赴死之事,但他现在更受不了的是,金诚从一介稳重少年掌门成了如今油嘴滑舌的浪子。 “是你让我在她成亲之前保护她的。” 金诚一脸嫌弃:“现在有我,你可以走了。” 郑青呵呵两声:“真不好意,现在的天玑里,就你对石碎玉威胁最大。” 金诚一噎,郑青这小子傲娇上了! “你等我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郑青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呢!” “……”你跟石碎玉在一起学坏了,当初那个盲目崇拜者没了! 郑青又补了一句:“出来以后打不打得我也两说呢!” 金诚开心道:“那正好啊,以后我再不用忧心七星大事,一心吃软饭不就行了。听说卫衡掌门想让碎玉当天璇掌门,那我以后就是掌门夫君了。” “……”臭不要脸!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有此报应啊! *** *** *** *** *** *** *** *** ** 三年后,湖州食为天酒楼。 食为天老板娘最近很惆怅,生意好的很,特别忙碌,但这个原因她很不喜欢,她有个花蝴蝶式的伙计。 眼不见心不烦,石碎玉跑到后院,去看隋缘。 只见隋缘站定在那里,不知远方的什么那么好看,她一直凝望,就连石碎玉来了都不知道。 石碎玉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师妹。” 石碎玉担心害怕时就会叫自己为师妹,隋缘自然知道她在担心她想不开。 隋缘还在举目远眺,幽幽道:“我在看南山方向,谢儿葬在那里,也算是替我看着摇光。” 石碎玉了解,今天是言谢的生日,同样也是忌日。 “隋缘——” 隋缘打断石碎玉:“师姐,三年了,不必再说了。” 石碎玉叹气:“我知道言谢的事对你打击太大,不曾经历绝不会知晓其中的痛,我本不应多劝,可我看着你每日死气沉沉,就怕你哪天想不开。” 确实,隋缘身上活着的气息似乎渐渐消失,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 隋缘重新开口说话也不过是近期的事,石碎玉对她的状态可一刻不敢放松。 “碎玉,就算绝望我只是不想活而已,但我不会求死,大家为我这条命已经付出太多了。” 石碎玉看了看二层客房那个一直盯着看向隋缘的人,试探道:“隋缘,言谢的事同样也是言良的痛,你们还年轻,还有机会。” 隋缘摇头:“我不曾放下我经历的任何事和任何人,然而这些事完全是矛盾的,所以我比所有人活得都累。我总想,到此为止吧,所有的苦难在我这里都停止吧。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别说是感情,就是单纯待在我身边,就已经是件熬心血的事了。碎玉,时间在我这里流淌的速度越来越慢,所以我需要抚平伤口的时间也会比别人长。也许有那么一天,我想要再努力活一次,也许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石碎玉又抬头看了看,发现楼上的人影已不见踪迹。她叹了叹,是她心急了。 石碎玉就这样陪着隋缘站了一天,直到天黑十分,酒楼打烊。 打烊后,食为天那个花蝴蝶式的伙计又贴了上来。 “夫人,今天我提早打烊,我们——”金诚给了石碎玉一个你懂的眼神。 石碎玉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如今你确实像个江湖浪荡子,每天应对各种美女,得心应手啊。 金诚不怀好意地笑了:“我只对你一个人浪。” “……” 石碎玉觉得要么是有人易容成金诚了,要么是天玑禁地将金诚的脑子治坏了。 金诚又往里拱了拱,甜腻腻道:“我们小夕都满月了,老夫老妻还吃醋,真可爱。” “……”我想休夫。 提起金夕,石碎玉反应过来:“小夕呢,你又将她抱哪去了?” 金诚嘿嘿陪着笑:“隋缘特别喜欢小夕,我让她带着了,正好不让她打扰我们。” 一提起隋缘,石碎玉眼神又暗淡下去,她将她的母爱都给了小夕,来弥补曾经失去言谢的痛。 在金诚身体好转后,石碎玉带着金诚、隋缘和小宗回到湖州,接手食为天酒楼,言良也默默跟了来。 只是隋缘整天一声不响,言良也整天一声不响,两人就这样长长久久分别住在客栈里,没有一点变化。 石碎玉深深叹气:“你说他们会好吗?” 金诚若有所思:“言谢的事是天意,确实令人扼腕。但活着就是希望,他们还有那么多年,时间会慢慢抚平这些创伤的。” 石碎玉看了金诚一眼,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言谢的事就让她带进棺材里吧。 金诚搂着石碎玉的肩膀:“要是言谢还活着,就可以和我们女儿结亲了。” 石碎玉一阵恶寒:“还是算了吧,我就是娃娃亲的受害者,别让小夕重蹈覆辙了。” 金诚挑眉:“你这是嫌弃我?” 石碎玉打量金诚:“你现在也就是脸勉强能看。” 本以为能打击到金诚,谁知金诚笑得满目含春:“那就够了啊。” “……” “金诚,你老实说,你真的不打算再管七星了?” 金诚知道石碎玉心结,安抚道:“我有能力自然有责任和道义,我不会推卸,但我失去能力就不会逞强。我已尽力,以后我只会做一个好丈夫。” 石碎玉试探道:“冥域七星虽暂时和平共处,但冥域有付流金、叶落衣之流,早晚要出祸端。” “论心智手段,现在七星弟子中难有与叶落衣匹敌的对手,他才是解决冥绝事件中最大的赢家。现实来看,七星的损失比冥域要重得多,我和冥绝对于七星和冥域的意义可完全不一样。他利用七星铲除冥绝,既消灭了敌人,又消耗了对手。我能与他齐名,真是抬举我了。” 石碎玉深表怀疑:“到时你能作壁上观?” 金诚慢条斯理地脱了衣服:“七星和冥域何时消停过?那时就该是新一代七星弟子该操心的事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石碎玉这后遗症有点重。 金诚硬生生转移话题:“老婆,既然隋缘那么喜欢小夕,以后就让小夕好好孝顺她,好不好?”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果然,隋缘的话题将石碎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小夕就去孝顺隋缘,那我们就再多生几个,一个来伺候你,一个来侍奉我,一个去安慰言良,一个去安抚孟无伤,一个去孝顺雪声,一个去照顾小宗。” “你给老娘滚!”你怎么不让我生个七星出来! 金诚确实滚了,只不过是滚了床单。他滚烫的嘴唇贴了上去,手脚并用纠缠石碎玉,不一会儿,二人皆是气喘吁吁。 “金诚——唔,你等等——呜呜呜!” 金诚哪管这些,如饿狼扑食般攻城略地,美好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折腾了一夜,石碎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就看到身边的金诚用他妖孽的脸一脸媚色地看着她。 石碎玉羞道:“收起你淫邪的眼神!” 一般这时金诚的回答大约都是:我还能更淫|荡一些。 可今日的金诚很反常,他只是静静笑着,轻轻吻了吻石碎玉的额头。 “碎玉,我很庆幸遇到了你,很庆幸我们还有相守的机会。我美好的梦境终于实现了,带着我的小娇妻做个江湖浪荡子。”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明天的后记,才是真正的结局。下一篇是现代文,打算写一篇甜文或宠文,因为自己不擅长,需要挑战。但我所谓的甜,甜度应该不大,不会虐主角就是了。预计在2017年9-11月开始,一年写三篇我觉得是我自己的极限,可能因为越来越忙,以后好久也不会更新了吧,索性一次写个够,这样想想自己也很失落。还有,绝不弃坑是我的保证。天高水长,大家各自珍重,江湖再见! 第78章 后记 一名十七岁,身着淡黄色纱衣,梳着巾帼发髻,丹凤眼,鼻子挺直秀美,唇红齿白的女子,再配上古灵精怪的表情,真真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美人。 她乌溜溜地大眼睛来回一转,悄悄躲在树后,压低声音捅了捅怀里熟睡的角雕:“我好像意外卷进什么奇怪的纷争里了,火拼双方实力都好强,那强盛的气场使我压力倍增。我现在不敢动,就怕这一动,他们均会认为我是那坐收渔翁之利的黄雀,但一直这样,他们解决完恩怨,恐怕要对付的就是我了。你别小看那一方只有一人的阴鸷少年,年纪虽小,实力绝对逆天。一会儿他要是和那帮人打到紧要关头,你能不能帮我吸引一下敌人,让我逃跑?” 少女怀里肥硕的角雕依然美美地睡着,纹丝不动。 少女眉毛一竖,直接将角雕扔在地上:“金宗,你能不能不装死?身为我哥哥,你就是这样保护妹妹的?” “……”对,我就是装死,继续装死到底! 少女见金宗不为所动,戳了戳它的肚皮,继续刺激它:“是,我知道,你也明白,你不是派来保护我的,是和我一起被赶出来的。在家里,就我俩是多余的,妨碍那二位缠绵悱恻,那我们就更应该结成同盟,相亲相爱呀。” “……”成为金家人,我真是倒了血霉了! 少女见金宗眼皮微动,再接再厉:“我都想好了,我这次出来游历的主要目的就是给我找一个漂亮的嫂子。” 金宗扑腾一下翅膀,终于满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少女立即笑逐颜开:“这就对了。我跟你说真的,刚刚那少年施展内力对付大批冥域弟子时,身体里的戾气铺天盖地,甚是骇人。以我知晓的武林人物中,并没有能对得上号的,看来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他是腾不出手,等一会儿解决完对方杀手,恐怕金家就绝后了。唉,你那么开心做什么?我说的是绝后,就是你也要玩完的意思!” 金宗给了少女一个白眼,用屁股对着她。 少女凝神屏气,仔细听远处的对话。大约就是冥域青龙堂弟子嫉妒那个少年身受叶落衣宠爱,平时目中无人,出手狠辣,引起众怒,大家要联手杀了他。 少女露出头,小心观察战场。那少年以一敌二十,果真霸气。 少顷,战斗似乎结束,那少年满身满脸是血,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向少女这处。 少女压力倍增,唤道:“哥,上!” 金宗立即展翅,挡在少女面前,少女不敢使用摇光轻功,只凝了内力,拔腿就跑。 那少年目光如猎鹰,凛冽看着一抹淡黄从眼前飘过,运气飞身追了过来。 金宗张开利爪,急速飞向少年,少年不想这飞禽有如此速度,一不小心被他的利爪抓伤了脸。少年暴虐之气再次加重,眼中猩红,以排山倒海之力拍向金宗。金宗识得厉害,盘旋转身。 可是——呃,由于这十几年金宗尝遍人间美食,发福得厉害,已经成为带不动的体重了。于是悲剧了!它翅膀被带到,疼得狠狠摔在地上。 本已经跑出很远的少女听到金宗痛呼,心道不好,立即狂奔回来,边跑边喊:“英雄手下留情!一定留情!刀下留人!听我解释!” 少年看着由远及近的身影,一改暴躁脾气,静立等待,想听听少女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少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一把抱起金宗,从怀里拿出东西来,喂给金宗。 金宗吃后,果然从半死不活的状态恢复了大半。 少年本以为是什么疗伤奇物,却发现只是牛肉干而已。 “……”少年头一次觉得他那心如止水的状态出了一丝裂缝。 “你是白虎堂的人?这鸟是你的工具?”少年的声音冷如冰碴。 少女这才发现,擦去血污后,他还是个凌厉凛冽的俊俏少年。 少女无辜道:“英雄可别误会,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这鸟是我哥哥,当然,英明神武如你,肯定也能看得出,它不是我亲哥哥,它是我爹娘收的义子。” “……”少年眼角一抽,全家都是奇葩。 少年拔剑指向少女:“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酝酿一下情绪:“我娘过世时,不忍心我思念失踪多年的爹爹,在我百般恳求下告诉我,我爹已经去世了,他的身份是冥域玄武堂的一名普通弟子。我想念爹爹,忆起儿时爹爹谈起他生活的地方,总是一脸崇拜,便想来冥域看看,最好能拜入玄武,也算是子承父业,为爹爹争光。” 少女怕少年不信,将金宗放下,演练了几招非常纯正的玄武功夫,演练完毕还对少年嘿嘿一笑。 少年冷笑:“这么说,原来你和我还是同门?” 这少年显然是冥域玄武堂的弟子。 少女笑得越发谄媚:“好说好说。” 少年收了内力,放下佩剑。 少女大为得意,娘说得对,果真是技多不压身,混江湖需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千万别硬碰硬。见到七星弟子就使七星剑法,见到冥域弟子就用玄武刀法。她娘因掌握大量江湖人的信息,还替她在七星和玄武各安排了一个身份,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她资质还不错,平时也肯苦练,跟郑叔叔学剑术,跟孟叔叔学医术,跟言叔叔学毒术,跟箫姨学阵法,跟娘练易容、刺探消息和骗人,跟缘姨学冥域玄武武功,跟孙叔叔要好东西,顺带着什么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开阳、玉衡、摇光剑法都练一练。还有爹爹,对,跟着爹学耍贱。 只是平时她懒得和人动手,秉承“以德服人”,能骗则骗的原则,养成了她鬼灵精怪的特点。 少年内伤深重,刚被反噬,是故知晓这少女言语中不全是真话,现在也不愿惹麻烦。那几招玄武功夫倒是真的,看来她一定有玄武弟子亲自指导过。 “走吧。”少年命令道。 “啊?去哪?” 少年嘴角微弯:“不是一心要拜入玄武吗?我带你去。” “……” 形势比人强,识时务者为俊杰。少女干笑两声,抱起金宗,无比哀怨地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少女暗自心中恼怒,她自问在江湖也混了几年,平时骗吃骗喝骗人无往不利,头一次被欺负压制,本想着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就威风凛凛地吹牛恫吓对方。 ——我爹是前天枢掌门,我娘是天璇代掌门,我郑叔叔是现任天枢掌门,我箫姨是天权掌门,我孟叔叔是未来天玑掌门,我孙叔叔是玉衡长老,我缘姨是摇光最强者,我言叔叔医术毒术最厉害。 可惜啊,对着冥域人,一个字都吹嘘不出来。 这更激发了她的斗志,不就是冥域嘛,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有什么不敢闯的!哼,她父辈搞不定的事不代表她也不行!以后为了闯荡江湖吹牛方便,她决定了,要么在冥域混个堂主之位,要么认叶落衣或付流金为干爹。 人生有了目标,就不会无聊了。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喂,那个俊俏英雄,哦不,未来同门师兄,我叫金夕,你叫什么呀?” “冥谢。” (后记完) 作者有话要说: 碎玉,不好意思,你女儿步了娃娃亲的后尘。不过没事,为了弥补他们,如果他们再次出现的我的文中,我一定会让亦正亦邪的他们先统一冥域,再荡平七星。 这次真的结束了,谢谢读者,下次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